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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阆城回來後,?雲悄把在紀念品店買的手鏈分給粟萱等人,回位置上時,餘光掠過教室後方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距離高考還有245天。
雲悄呼吸驀地滞住,?內心升起一陣緊張感。接下來一個多月,雲悄全身心投入複習中,?連鋼琴、國畫課都給停了,?過上朝六晚十二的作息。
立冬過後,?南城氣溫陡然轉冷,前幾天又是一陣小雨,溫度直逼個位數。雲悄在連日高強度複習中,又因寒流換季,?光榮感冒了。等到十二月來臨,她感冒還是反反複複,沒有好徹底。
周一早上,?雲悄因為昨晚吃藥睡得沉,一覺醒來,?已經是早上七點,距離早自修上課還有四十分鐘,?她連忙套上大衣,從樓上下來,?還沒到樓下,聽見林桀叫她:“雲七七,走了。”
她連書包都沒背好,抱在懷裏,急忙忙沖出家門:“林桀,你等等我。”
林桀正彎腰系鞋帶,一擡頭看見雲悄,?眼尾上揚,戲谑道:“雲七七,你再慢一點,就可以去食堂吃午飯了。”
雲悄小聲反駁:“我起來晚了嘛。”
“再不走,就要遲到了。”林桀伸手拽過她手腕,拉着人向巷口跑,一邊跑,還挑眉問她:“小短腿,能跟得上嗎?”
雲悄轉頭,撞進林桀含笑的眼,琥珀棕瞳仁,清澈明亮。十二月凜風如刀,卻吹不涼她那顆因他滾燙跳動的心髒。她牽起唇角,笑道:
“跟得上。”
雲悄跟林桀來到站臺時,正好趕上7:05分那趟22路公交車,踩着早自修的預備鈴走進教室,雲悄放下書包,把各科作業交了,又收了昨晚的英語作業交去辦公室。
交完作業,雲悄準備從辦公室離開,鹿澄剛好進來,叫住她:“雲朵,你等一下回教室,我有事找你。”
“好的。”雲悄點點頭。
鹿澄放下手裏挎包,從文件袋裏取出一份報名表遞給雲悄:“省上有個英語競賽,你讓班上同學填一下競賽報名表,晚自習考試,排名前三的同學會代表學校參加市裏的英語競賽。”
雲悄接過,輕聲道:“好的,鹿老師。”
回到教室後,雲悄把報名表發給班級同學,等他們填完後,又收了上來,在大課間交到鹿澄辦公室。
晚自習第一節 是英語課,鹿澄拿着競賽的卷子進來,先在講臺上開口道:“這次初賽的題不算難,你們好好考,代表學校參加英語競賽得獎的同學,高考會獲得加分,對于高考一分就是勝過千萬人來說,這次競賽對你們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好。”
鹿澄把卷子分組發了下去,又讓衆人把桌椅拉開,以免出現作弊情況。
雲悄拿到卷子後,大致浏覽了一遍題型,對于英語常年穩拿滿分的她來說,不算太難,聽力部分結束,雲悄先在草稿紙上寫了一遍作文,又抄在答題卡上,一套卷子做下來,時間已經過去得差不多。第二節 晚自習下課鈴聲響起,鹿澄把卷子收了上去,在一片哀嚎聲中拿着初賽的卷子離開了教室。
雲悄晚上沒吃藥,拿着水杯出了教室,去開水房接水,恰巧遇見也來接水的李杜白,兩人互相打了招呼,李杜白問她:“考得怎麽樣?”
“還行吧。”雲悄回憶了一下,笑着說道。
李杜白擰好保溫杯的瓶蓋,看着她問:“想好考哪所大學了嗎?”
“京華。”雲悄不假思索的回答。
李杜白低頭,手指摩挲着杯身,忽地笑了聲:“挺好的。”
雲悄問他:“你呢。”
“應該也會去京城。”
上課鈴聲響起,雲悄跟李杜白揮手告別,回到教室,這節課是自習,她吃完藥後,找了一張真題卷刷題,做了兩道題後,雲悄忽然出聲叫林桀:“林桀。”
林桀也在做題,聽見雲悄叫他,打了個哈欠,語調懶散:“怎麽了?”
“你…打算考哪所大學?”雲悄斟酌着開口問他。
林桀愣了一下,坐正身體,他偏頭看着窗外,因為到了冬天,那棵梧桐樹的葉子早已掉光,枝桠光禿禿一片,燈影穿過,在玻璃窗上投下倒影。
“還沒想好,你呢?”他問道。
雲悄:“京華吧。”
“有點難度啊。”林桀呢喃了一聲,音量很小,雲悄沒有聽清,眼睫顫了顫,睜着一雙漂亮的眼眸疑惑的看着他:
“你說什麽?”
“我說你一定能考上。”林桀伸了個懶腰,還是那副閑散神情。
雲悄笑了笑:“你也加油。”
林桀看着她,薄唇挑起一抹笑,拖拽着腔調:“行,我們都加油。”
初賽成績在第二天就出來了,雲悄不出意外的是班級第一,而出乎意料的是排名第二的周枕鴻放棄了這次競賽名額,原因是他打算進物理競賽班,沒必要再分散精力在英語競賽上。
成績出來後,雲悄跟高三其他幾個班排名第一的同學暫時成立了個英語競賽小組,自那以後,雲悄都是待在競賽班的教室,準備月底即将到來的複賽。
周六下午下課,雲悄收拾書包,準備從競賽班教室離開,李杜白叫住她:“雲朵,明天你有空嗎?”
雲悄正要回答,一道懶洋洋的嗓音響起:“她沒空。”
雲悄循着聲音看過去,林桀懶散靠在門邊,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大衣,發型還是萬年不變的圓寸,眉眼淩厲又深邃,注意到她的視線看過來,下巴微擡,拉出一道鋒利弧度:
“回家了嗎?”
雲悄點點頭,跟李杜白說了聲抱歉,抱着書包小跑到林桀身邊,揚起小臉看着他:“走吧。”
林桀舌尖抵住下颚,輕笑嗯了聲,擡手拎起雲悄懷裏的書包,拿在手裏,輕拍了下她腦袋:“走,回家吧。”
雲悄走在前面,林桀拎着她書包緊跟其後,快到樓道口時,他忽然轉頭向後看,正好對上李杜白的眼睛,他挑了下眉,神情挑釁。
李杜白鏡片下的黑眸情緒不明,只盯着林桀的眼睛,最後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往另一個樓道口走去。
雲悄走了幾步,看見林桀沒有跟來,她轉頭疑惑的看着他:“林桀,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林桀長腿一邁,三兩步跑到雲悄身邊,手臂虛摟着她肩,“走了。”
這幾天天氣冷了下來,雲悄晚上放學也沒再坐公交車回家,轉而讓安叔來接她,林桀也跟着蹭車一起回去。
車廂內開了空調,暖氣吹走一身寒意,雲悄雙手放在唇邊哈氣,半空飄起一圈圈白霧。
林桀帶上車門坐進來,注意到她動作,挑了下眉:“冷?”
雲悄吸了吸呼吸不暢的鼻子,輕輕點頭:“有點兒。”
林桀沒接話,讓安叔不忙開車,他拉開車門,走進濃稠如墨的夜色裏。
雲悄在車內坐了一會兒,覺得沒有多冷時,拿出手機刷微博,熱搜前十有個詞條吸引她的注意:“大破天幕殺機在國內上映。”
《大破天幕殺機》全名《007:大破天幕殺機》,在它今年一月在國外上映時,雲悄就看過預告片,本來想着等有時間去影院看,誰知一直沒在國內上線。
雲悄點進那條熱搜,看見熱評第一的微博:「和男朋友一起去看這部片子,在劇情高.潮階段,他親了我。」
底下一群評論博主把狗叫進來殺,簡直是喪心病狂。
雲悄鬼使神差的給這條微博點了個贊,然後登上影票售賣APP看了一眼,明天下午三點在南城金球影院就有一場《007:大破天幕殺機》的排擋,她猶豫了一會兒,訂了兩張票。
下單成功後,雲悄扭頭看見林桀回到車上,他手裏拎着一杯遇·茶的芝芝桃桃,插上吸管遞給她:“拿着。”
雲悄道了聲謝,接過林桀遞來的奶茶,貝齒咬着吸管喝了一口,熱意十足的奶茶入喉,雲悄冰涼的四肢也跟着暖了起來。
車子向前開了一段距離,上江橋後遇見堵車,雲悄握着手裏奶茶,跟林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她想到自己剛才訂的電影票,裝作不經意問林桀:
“你明天有空嗎?”
林桀聽見她的話,眼皮漫不經心瞭起,轉頭看着她,嗓音懶洋洋的:“怎麽,想約我?”
“不…不是……”雲悄被戳穿心事,說話也吞吞吐吐的,“青…青箱子多買了兩張電影票,給了我兩張,是今年才上線的007系列電影,你要一起去看嗎?”
車廂忽然安靜下來,只有雲悄忐忑不停地心跳聲想起,她低睫咬着吸管,有點後悔莽撞開口,又打算說點什麽時,林桀說:
“原本是沒空的——”
“哦。”雲悄有些失落,但還是笑道,“沒事,我約別人就好了。”
林桀偏頭看着她,狹窄昏暗的車廂裏,他那雙深邃的長眸亮得驚人。林桀緩緩勾起唇角,開口說:
“但是你約我,肯定有空。”
車流開始緩慢移動,窗外江景燈火闌珊,十分好看。雲悄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熱,低睫笑了一聲:“好,那明天下午見。”
電影票訂的是下午三點,雲悄上午複習完後,匆匆解決掉了午飯,丢下碗筷跑回房間換衣服。
雲悄換了一件米色牛角扣短款大衣,黑色格子裙,因為天冷,下半身穿了一條厚厚的肉色打底襪,小腿纖細勻亭,黑色小牛皮靴,後跟帶有蝴蝶結,漂亮又俏皮。
沈青葙本就疑惑雲悄怎麽突然就上了樓,等她吃完飯跟着跑上樓,看見雲悄換了這身衣服,咦了一聲,沖上前把雲悄抱住:“姐,你要去哪玩?我也要去。”
“不能帶你。”雲悄輕輕推開她。
沈青葙瞬間明白,笑得八卦:“是不是和林桀一起去啊?”
雲悄輕輕點了點頭,拿着牛角梳對鏡梳頭發,早在半月前,雲悄就把頭發剪到肩際,懶懶紮了一個馬尾,齊劉海下的五官清純漂亮。
沈青葙在一旁看得心癢,撲了過去:“姐姐,你怎麽能這麽好看,你以後要是嫁人了,真不知道便宜誰。”
“這個話題太遙遠了。”雲悄微微一笑,“我無法回答你。”
沈青葙松開雲悄,一屁股坐在床上,仰頭看着她笑:“反正現在是要便宜某個姓林的人了呗。”
“沈青葙。”雲悄被逗得惱怒,伸手就去撓沈青葙胳肢窩,沈青葙笑着求饒。
兩人鬧了一會兒,雲悄稍稍整理頭發衣服,拿出手機給林桀發消息:「我們是電影院見,還是巷口見?」
Seven:「電影院,我臨時有點事。」
七七:「好。」
Seven:「在下雨,多穿點。」
雲悄睫毛抖了抖,有些感嘆林桀的細心,笑着回:「好,不見不散。」
收起手機,雲悄擡頭對上沈青葙帶笑的眼睛,語氣哭笑不得:“你怎麽這麽看着我?”
沈青葙:“我是覺得今天的姐姐啊——”
“今天我怎麽了?”
“今天的姐姐,臉笑得像朵花一樣。”沈青葙說完這句話,就往外跑,生怕雲悄又要收拾她。
“你呀。”雲悄笑得無奈,從衣櫃裏拿了一條黑白撞色圍巾戴上,背上一只白色的馬鞍包出門。
天際陰沉不見光,小巷兩側的樹枝被風吹得吱吱作響,雨水順着傘面往下掉,傘尖兒往下滴着水,雲悄黑色小皮靴踩過濕漉漉的地面,給安叔打了電話,走到巷口等他開車過來。
在等車時,雲悄被風吹得有些冷,忍不住拉緊了圍巾,她不經意間擡頭撞見一雙陰鸷的眼睛,一個身形高壯的男人與她擦肩而過。
雲悄記憶很好,瞬間就想起在哪見過這個男人,是那次她才搬來彩虹巷第二天遇見過。
好奇心促使雲悄回頭看了一眼,看見男人在195號停下步子,使勁擡手敲門,門後響起大志激烈的叫聲,她正疑惑這人是誰時,汽車鳴笛聲響起,安叔下車給她拉開車門,雲悄又往身後看了一眼,男人還在一直敲門,似感覺有人看自己,男人往這邊看過來。
怎麽形容那個眼神,像蟄伏在黑夜裏的毒蛇,陰冷又可怕。
雲悄心跳了一下,連忙收起手裏的雨傘,鑽進車裏。
汽車駛向金球影院,雲悄撐傘下來,走進電影院取了票,拿出手機看時間,距離影片開始還有十五分鐘,她給林桀發消息問:「你來了嗎?」
林桀沒有回她,雲悄又等了一會,看見已經有觀衆陸續檢票進入放映廳,她猶豫一會兒,撥通林桀號碼,等電話接通後,開口:“林桀,你來了嗎?”
電話那邊呼吸聲停頓了幾秒,響起一道嬌媚的嗓音:“他有事。”
雲悄呼吸停住,愣愣的握着手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嗓子眼堵得難受。
是孔西蕤。
電話那頭又響起林桀低沉的嗓音:“雲七七,我可能來不了,臨時有點事。”
“沒…沒事,我約別人就好了。”雲悄垂睫,掩去眼底失落。
林桀嗯了一聲,挂斷了電話。
聽着聽筒裏傳來的嘟嘟聲,雲悄低頭看着手裏的電影票,一陣冷風吹過來,眼睛像是進了沙子,她伸手去揉,越揉越疼得慌。
啪嗒。一滴淚掉在電影票上,暈開了字跡。
她通紅着一雙眼看着手裏的電影票,指節一點點握緊,貝齒咬緊唇角,壓抑着快要崩潰的情緒。
所以林桀放了她鴿子是因為孔西蕤回來了嗎?
還是說在他心裏,她永遠排在孔西蕤後面。
雲悄撕掉電影票,轉手丢進垃圾桶,走進衛生間,壓抑着聲音哭了一會兒,發洩掉內心的委屈,從衛生間出來,她看着鏡子裏眼睛通紅的自己,無力的閉上雙眼。
2013年12月15日,帖子更新:「好像她一出現,你就看不見我的存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林桀,你完了,你完了。老婆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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