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V章
十一月初的H市已是秋末,秋高氣爽,落葉紛飛。
醫院為了給病人營造一個美妙舒适的環境,種植了非常多的綠化,盡管如此也抵不過秋意來襲。參天大樹上曾經的碧油油的綠葉如今已成暗黃的枯葉,在或粗或細的枝桠上寂寞地晃蕩,等待墜落。
周圍冷冷清清的,偶爾有幾個人攜着穿着病號服的病人在靜僻的走道上散步。
“媽咪——”
小獅子稚嫩的聲音怯怯地響起,打破她眼前兩個大人僵持無比的氛圍。
剛才時光和周澹然喊她名字的時候傅琢玉并沒有察覺到不妥,一時大意,以至于現在面對着石定塵咄咄逼人的質問,她只能選擇沉默。
還好小獅子機靈。
她低頭看了一眼小獅子,抿着唇扯了扯嘴角,安撫般地朝着小獅子笑了笑。
她擡頭對石定塵說:“石先生,我和詩詩還要去趕飛機,就先走了,您請自便。”
“傅琢玉。”
她剛想走,石定塵就叫住了她,他突然拉開旁邊一輛車的門,說:“上車。”
她這才發現,原來他們早就不知不覺走到了他的車邊。
她躊躇着不想上車,“石先生,你是大忙人,我怎麽好意思霸占你的時間,我們會自己去機場的,不麻煩你了。”
“不麻煩,我也要回香港。”
傅琢玉深吸了口氣,“石先生,從我落地H市那一刻開始,你就一直跟着我,現在我要回香港,你說你也要回香港。呵呵,石先生,你不會無緣無故來香港吧?”
“我好像跟你說過,因為你在H市,所以我來了。”石定塵定定地看着她,“我特地從香港飛過來就是為了看你一眼,跟你說幾句無聊的話,否則你以為我吃飽了撐的跟着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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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琢玉一怔,這話好像似曾相識,好像是她剛來H市的時候,他在機場的廣播室等她,她看着他,無奈地問他的目的:“石先生,您就直說了吧,您故意在這兒堵我不會就是為了看我一眼,跟我說這些無聊的話吧?”
結果他就這樣回應她。
她心動了一下,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她能說什麽呢?所有的話都如鲠在喉,卻因為他的一句話,統統煙消雲散。
直到石定塵忽然喊了一聲:“傅詩詩?”
她茫然地低頭,小獅子的小臉憋得通紅,她有些緊張:“詩詩,怎麽了?”
“媽咪,你捏痛我了……”詩詩低聲,似乎有些委屈。
她皺起眉頭,心頭忽然生出愧疚和煩躁,還有些煩躁。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勾着小獅子的肩毅然決然地上了後座。
依然是來時的坐法,一上車傅琢玉抱着小獅子看着窗外沿途的風景,她緊緊地閉着嘴,也不去看石定塵,盡管她能感覺的到背後總有一雙炙熱的視線。
車子兜兜轉轉,很快傅琢玉便發現并不是通往機場的路,她一下子警覺起來,轉過頭瞥了眼石定塵,蹙了蹙眉。
石定塵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在她還尚未開口前先開了口:“帶詩詩去吃點東西,她該餓了。”
傅琢玉低頭看了一眼小獅子,順便理了理她的劉海,然後擡頭看着石定塵,“你倒是變得挺快,怎麽突然這麽關心她了?”
大約是給了她一點時間緩沖,這會兒她的思緒漸漸清明了起來,底氣也稍足了一些。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如果等會兒石定塵再要同她對峙,她其實也沒什麽好怕的,她占的理明明比他更多一些。而且他分明是在用這件事轉移她的視線,她還偏偏上當了,她真的差點就忘了——他在醫院裏坦白了他是石晉陽這件事!
石定塵面無表情地說:“沒什麽關不關心的,既然大家同路,男人就應該照顧女人和小孩。”
傅琢玉冷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石定塵帶他們去吃了一家很特別又地道的私房菜,傅琢玉不知道他一個長居香港的人怎麽會知道怎麽小衆的地方,而且還聽說這家私房菜的老板只招待熟人,必須預定,也就是說石定塵其實早就籌謀好了這一頓。
傅琢玉揉了揉太陽穴,有種自己已經陷入了石定塵的圈套的無力感。
但是石定塵一直到上機之前都沒問她什麽,或者說,連話都沒跟她說。
石定塵買的是頭等艙的票,而傅琢玉訂的是經濟艙的兩張機票。一直到她們坐在座位上,傅琢玉都以為他會做出一些另類的事,比如和她們旁邊座位的人調換座位,或者直接給她買兩張頭等艙的機票。但其實,他什麽都沒有做。他們甚至最後連“再見”都沒有說。
一路上,傅琢玉都閉着眼靠在椅背上睡覺,可是發現怎麽睡都睡不着。
下飛機之後,傅琢玉和小獅子從出口出來,她不自覺地東張西望了起來,腳步也不由地變得很慢。
小獅子仰着頭看着她媽咪,小臉揪成了一團,最後嘟着嘴長長地嘆了口氣。
傅琢玉打了倆計程車回去,回去的路上,小獅子忍不住說:“媽咪啊,你臉色好差啊。”
傅琢玉摸了摸自己的臉,對着後視鏡看了兩眼:“有嗎?”
小獅子點頭如小雞啄米,“有啊有啊,從上飛機你就不開心啊,詩詩一眼就看出來了呢!”
傅琢玉又好氣又好笑,“詩詩,小孩子懂什麽呢,別瞎說。媽咪沒有不開心。”
小獅子立刻就撅起了嘴,“媽咪,詩詩雖然還小,但詩詩看得懂哦,你從蜀黍和我們分開之後臉就一直板着。媽咪啊,你是不是不喜歡爸比了啊?”小獅子垂着眼眸對着手指,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傅琢玉看着她這個樣子不禁有些難受,她把小獅子摟在懷裏,心中嘆息,“沒有,詩詩不要瞎想,媽咪只愛你爸比,媽咪一定會等到你爸比回來的。”但過了一會兒,她又突然問道,“詩詩,媽咪在想……如果那個蜀黍就是你爸比呢?”
“可是,媽咪,你不是跟詩詩說,那個蜀黍不是詩詩的爸比嗎?”小獅子說,“而且蜀黍也說他不是詩詩的爸比啊,他還不喜歡詩詩……”
“蜀黍沒有不喜歡詩詩,他只是……”傅琢玉想找個借口,思來想去說道,“蜀黍只是對詩詩一下子叫他爸比所以不習慣而已。”
“可是如果他是爸比的話,他為什麽會不習慣呢。”
“因為他沒見過詩詩,所以不認識詩詩啊。”
“是這樣嗎?”詩詩像是不太明白的樣子,小臉垂着。
傅琢玉牽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将小獅子的腦袋推進了自己的懷裏。
--
第二天傅琢玉跟着Stephen Gilligan跑了講座的最後一場——香港大學。
這是Stephen Gilligan在香港的壓軸場,除了之前做過的基礎知識講解和催眠秀之外,Stephen Gilligan還特意加了一些趣味的小問答,還有他曾經的生活中關于催眠的經歷,和一個獨立的個案。
無疑,這場講座是Stephen Gilligan在這次香港巡講中最精彩的一場。
但傅琢玉卻聽得有些不是滋味。更準确的說,是特別的不在狀态。
到底是心理學專家,Stephen Gilligan在回酒店的路上問她:“Joy,你今天看上去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心事?”
傅琢玉臉露赧色,低頭笑了笑:“Dr. Gilligan,對不起,我不應該将個人的情緒帶到工作中的。”
Stephen Gilligan說:“沒關系,不過以後要注意,無論做什麽事情,公事就是公事,私事就是私事,作為一個心理醫生,你要給患者充分的信任感,如果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好,患者怎麽會相信你呢?”
傅琢玉重重地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問道:“Dr. Gilligan,這次你的演講全部結束了,是不是很快就要回國了?”
Stephen Gilligan說:“大概還要過幾天。”
傅琢玉有些驚訝,沒想到Stephen Gilligan主動跟她解釋:“我以前有個患者,我以為我當時成功醫治了他,但是沒想到……我還是失敗了。我準備多留幾天看看他的情況。”
傅琢玉眨了眨眼,問道:“是上次來找你的那個嗎?”
Stephen Gilligan詫異地問:“你看到那個人了?”
傅琢玉連忙擺手:“不不不,我沒見過,但是您上次有說過下午有個病人要來,所以讓我提前走了,您忘了?”
Stephen Gilligan像是才想起來,拍了拍腦袋說:“老了,腦子也不靈光了。我上次看見你在看我之前的案例,看完了嗎?”
傅琢玉搖了搖頭:“還沒有。”
Stephen Gilligan說:“趁着我還在香港,你可以抓緊時間,那些都是我最寶貴的資料,除了我最有力的學生和助手,其他人都沒有看過。你應該可以從中學到很多。”
“我知道,看了一半,确實已經學到了很多,這是書本上得不到的經驗。”傅琢玉感激地道謝,“謝謝您能這麽相信我,Dr. Gilligan。”
--
Stephen Gilligan将傅琢玉送到家門口放她下車。傅琢玉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攔下了計程車坐了進去,“司機,你知道意林實業嗎?”
“知道啊,小姐去那裏?”
“嗯,麻煩你了。”
路上她打了個電話到家裏,讓保姆加班陪小獅子,她心中對小獅子有愧,但她實在心急,何況這種場合小獅子也不适合在。
意林實業在中環最好的地段,在一幢非常豪華的寫字樓裏,占據八個樓層。
不知道為什麽,傅琢玉上電梯的時候心有戚戚,推開他們公司玻璃門走進去的時候,更是有一種心慌的感覺。
前臺非常官方地問她有什麽事,在傅琢玉說她找石定塵時,前臺的目光中露出了驚訝和不屑。
“小姐,您姓?”
“傅,師傅的傅。”
“您預約過嗎?我們這邊并沒有接到通知。如果沒有預約的話,是見不到石總的。”
“能不能麻煩你幫我通知一下呢,告訴她傅琢玉有急事找他,他應該會見我的。”
傅琢玉說的讓前臺的兩個女孩子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女孩兒打了個電話,過了一會兒挂了電話,對傅琢玉說:“傅小姐,總裁現在在開會,恐怕您要等一會兒了。”
傅琢玉點了點頭:“可以。”
前臺指了指靠在牆邊的沙發,示意傅琢玉可以坐那裏。
大約七點,前臺收拾東西拎着包準備下班,傅琢玉攔住她們問道:“你們石總還沒有開完會嗎?”
前臺聳了聳肩,道:“總裁的事情我們怎麽能過問。”說罷便離開了。
她只好又坐在那裏等。
等得越久,便越是沒有耐心,恨不得直接沖上樓去找石定塵。
等到快九點的時候,她實在坐不住了,在前臺的地方來來回回地踱步徘徊,不斷地拿出手機來看時間。
“Joy?!”
她正走着,忽然一個略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作者有話要說:俺是存稿箱~
昨晚寫完的時候已經淩晨0:44。。。再更新太晚了。。。所以留到了今天上午。。。
雖然知道你們還是不會留言。。。T.T
PS.今晚有可能要部門聚餐~如果不聚餐就會有二更噠~
PPS.你們有木有感覺到這文越來越寵了呀?艾瑪,屎粑粑你表這麽森情啊,你媽俺也會心動的~到時候拆散你和你老婆咋辦捏?
你們知道為啥俺喜歡虐了嗎。。。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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