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痛過才懂
有時候會想不明白,為何女性已經承擔起孕育生命的重擔,還需要經歷長達三四十年的月經,生物就沒有更進化的繁衍方式了嗎,甚至有很大一部分女性都存在經痛,每個月總有幾天是身心難以承受的。
雖然田一渲不需要每月忍受痛經,但在一生中也會有非常痛不欲生的經期。
她根本無心上課,也已經不是上不上課的問題了,只覺得外界的聲音很吵,她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一個人蜷縮着,她也不清楚為何忽然經痛得如此厲害,發現自己擡高放在椅子上的雙腿都在抖,她無法形容這種痛是怎樣一種難受。她只知道曾經有個腳趾受傷了疼痛到煩躁的時候她賭氣對自己說要把它剁掉,她又會覺得那到不至于,而今,痛經只讓她想快點結束這抽痛、痙攣全身無力的狀态,這個器官不要也罷,太痛了!
在講臺上講課的老師能夠留意到田一渲的狀态,看見她捂着肚子也就清楚為何會趴在桌子上,便很習慣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身為同桌的李子韻自然都知曉這一切,但是田一渲痛的太突然,她既沒有熱水、暖寶寶也沒有止痛藥,确實很難為田一渲做點什麽。
田一渲就這麽忍了一節課,之前自己掐出的紅印早已消散,因為痛得沒有一點力氣了。
下課鈴響時,李子韻詢問田一渲的狀态,可是她太虛弱臉色慘白,李子韻都被吓着了。
田一渲深刻領會這種痛不是一個人在宿舍躺着就能夠緩解能夠忍受的,她需要醫生。
李子韻見狀是非常着急啊,其他同學也發現了異常,林洸跑來問道:“一渲怎麽了?”
“她不舒服需要去校醫室。”李子韻很急切。
林洸二話沒說就伸手去扶田一渲,說:“我送她去。”
李子韻此時也不管那麽多了,連忙點頭,止痛要緊。
林洸感受到這女孩的脆弱,田一渲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軟趴趴的,他把她放在背上稍有放松她便往下劃,田一渲的手都沒法搭在林洸肩膀或是脖子上,就像是昏過去沒有了意識。
田一渲只是太疼了,她使不上勁,這麽一折騰她更難受,趴在林洸身上極其痛苦的說:“我想吐...”
衆人聽到後紛紛緊張起來更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有同學将自己未扔的早餐袋遞過來,田一渲也不想吐在地上或是林洸身上,她緊閉嘴巴忍到袋子到嘴邊才非常痛苦的嘔吐着,眼淚從眼角不斷流出來,她艱難的發出低。吟。聲。
看到田一渲這樣,全班同學哪還有心情做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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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很清楚也都見識過或者大概了解痛經,但即使有些女生會經常痛經,也不至于如此難受,這般場面這些孩子還是第一次見。
原先總會有人覺得痛經也就那樣,确實痛但是不至于多難受也還能忍耐,但是從田一渲這件事後5班沒有一個人敢輕視痛經,敢說任何一個痛經的女生是做作裝柔弱。
吐完後田一渲才艱難地搖搖頭,她說不出話了,徹底趴在林洸身上,她沒有力氣止住眼淚,也沒有力氣哭,全身只有一個痛字。
李子韻急切地說:“快送她去校醫室,她好難受。”
林洸雙手用力擡了擡田一渲卻整得她往後仰,差點掉下來,林洸才知道背上背的這個女孩有多可憐無助。
這一舉動引導周圍女生心跳加速趕緊扶上去,李子韻和女生委員也緊跟着林洸去校醫室。
一路上女生委員害怕地在問:“一渲是不是暈過去了。”
李子韻不清楚也不知道說什麽,只能搖頭。
林洸背着個人走路也是需要力氣何況他也不清楚情況便沒有回應,大家都嚴肅起來。
田一渲是聽得見聲音的,只是她睜不開眼了,好痛好累,她也說不出話,她只想要有人幫她緩解疼痛,她忍不住懷疑且害怕母親生産時十指全開的疼痛到底是不是人所能承受的。
仿佛人們都不懂得去如何愛惜自己,愛護身邊的人,只有當經歷苦痛才能明白朋友和夥伴有多重要,才能明白母親有多偉大。田一渲已經躺在校醫室,醫生在為她檢查身體,一邊吩咐女生給她貼上暖寶寶,一邊按着田一渲的腹部問道:“會痛嗎?”每按一處便問一次,田一渲躺在床上總算有支撐點能夠說出一兩個字。
醫生給她蓋上被子繼續問:“吃早餐了嗎?”
李子韻幫她回答:“吃了,吃了飯堂的三明治,我們吃的一樣。”
醫生繼續問:“有男朋友嗎?”
田一渲累了,回答不上來了,因為她也知道其他人會幫她回答。
李子韻說:“有。”
“這麽小年紀不會是懷孕吧?”醫生在試探。
田一渲感覺有些好笑,無力卻盡力搖頭回答“沒有”。
醫生說:“繼續觀察一下,如果還這麽痛就只能送去市醫看了,你們留下一個人其他人回去上課吧。”
李子韻留下來,她把田一渲的被子給她捂得嚴嚴實實的。
聽了醫生的話,田一渲不知如何是好,她必定只是痛經啊,其實給顆止痛藥吃了就好了,為什麽會這麽複雜,還不如在宿舍躺着,但她實在疼的厲害,時不時在發抖,等到有些好轉後卻實在是受不住睡着了,她耗光了精力,不想再管。
田一渲也不知道外邊是什麽情況,只覺得這一切都好丢人,就因為痛經惹得大家驚慌失措的,一路上林洸把她背來應該也挺大場面了,田一渲覺得這以後還怎麽在年級大搖大擺走路啊,遇見人可能就會悄悄指着她說,“那個女生之前痛經痛到又吐又暈,被背去校醫室了。”
更難受了,田一渲想想就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見人了,她只想安安靜靜地過自己的小日子。
田一渲的意識還是朦胧的,她在感受到腹部的痙攣感變成陣痛後,卻覺得自己快緩過來了,但每一次的陣痛還是讓她疼的發抖。
醫生過來問:“她好點了嗎?”
只聽到一個男生的聲音在說:“還沒醒來。”是董瑾的聲音。
田一渲連忙用略嘶啞的聲音說:“好很多了。”但她還是沒有睜開眼,一方面是痛,一方面是董瑾在她覺得更丢人了,痛經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咋偏偏她就那麽多事呢。
“那就行,讓她好好休息吧,中午可以喝點粥,沒什麽事的時候就可以回去了。”醫生說,“我一會兒要去旁邊開會,有事打門上的電話給我。”
董瑾點頭。
再過了約莫半小時,田一渲再次從昏睡中醒來,覺得自己好了很多,肚子也沒那麽難受,她睜開雙眼跟董瑾說:“我想喝熱水。”
“我給你弄”見到女朋友提出需求,臉色也沒那麽蒼白,董瑾的心總算是好受點。
她雙手撐着坐起來,接過熱水邊喝邊含糊不清地說:“嗚嗚太丢人了。”
董瑾看着她連忙安慰:“沒事~”一臉溫柔地繼續說,“現在感覺怎樣了?”
田一渲說:“一共沒什麽事了,除了身體有點累,也不痛了。”
忽然有人走進校醫室,是林洸拿着打包袋過來,他看都不看董瑾直接對田一渲說:“好點了嗎?”
田一渲不知道要不要感到尴尬,但是剛剛多虧了林洸,不然要是靠女生那她得被擡着進校醫室,得更丢人,她決定把林洸當熟悉的朋友對待,“嗯嗯,沒什麽事了,剛剛謝謝你。”
林洸頓時陽光起來,笑着說:“沒事就好,我給你買了白粥,我剛剛問過醫生了,她說你要先喝白粥比較好。”
董瑾非常董事的幫田一渲接過外賣,面帶微笑卻掩蓋不住敵意地說:“謝謝這位同學,一渲我會在這繼續陪她,現在也放學了你去吃飯吧。”
林洸說:“我不餓,可以晚點吃。”
田一渲感覺氣氛不妙,她試探性地說:“我想回宿舍休息,要不我回宿舍吃,你們也去飯堂吃個飯?”
這兩人紛紛将目光投向她,田一渲保持笑容,以示身體沒大礙了。
“好,那我送你回去。”董瑾說。
林洸也搶着說;“我也送你。”
田一渲無奈,沒理他們,而是從褲袋裏摸索出手機,正想打給李子韻,就見這厮和夏茶從門口進來,田一渲趕緊說:“我和她們回去,你們也先回去吧。”
女生都來了,他們二人自是沒什麽可說的。
林洸無奈只是囑咐田一渲要多注意休息就離開了校醫室,董瑾摸了摸田一渲的頭便也跟着離開了。
李子韻這不嫌事大的人故意說:“這怎麽還演上戲了。”
夏茶說:“行走的舞臺呗,不差演員。”
“好啊,我都這樣了還調侃我呢。”
夏茶:“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對呀,早上真是吓死我了,沒事就好了。”李子韻趕緊發表感想。
“一點都不好,好丢人啊!”田一渲用痛苦的聲音喊着。
“怕啥,反正你臉皮厚。”夏茶一本正經,引得她們都哈哈大笑,是這麽回事。
正是經歷了人生中沒有經歷過的疼痛給了田一渲很多感受。
她原以為回到過去也頂多是經歷曾經的苦痛,卻不曾想很多事情從她回來的那一刻開始都悄然變化,或許得失是平衡的,不幸與幸福也是對等的,她的生活注定不平凡。
田一渲覺得自己仿佛經歷了生死,世界都清晰了。
她以前很少主動說內心的事情,雖然會與朋友讨論許多話題,但這些大都不是關于她自己的,對于自身的問題她一貫都秉持獨立解決的态度。
所以她還沒有真正依靠任何一個人,她不願意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擺在對方眼前,也還沒有一個人能做到讓她不介意将自己在意的任何事情都分享于他。
但是田一渲是很關心朋友的人,只要是自己注意到的問題就一定會去提醒,何況是經歷了這次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痛苦事件,她更想幫助她在意的人了,所以興致尤其高。
下午,田一渲和李子韻從宿舍去教室路上,田一渲問:“豬,你和成老師進展怎樣了?”
李子韻支支吾吾地:“也就那樣了,進展很小。”
“那你計劃怎麽破?”
“我也還沒想到,主要是老師他平時也忙,我總不能一直微信打擾他,就覺得挺不好的,所以也只能是周末聊幾句。”
“那确實是不好太直接,機會也不多,恐怕只能等寒假他才比較有空了。”
李子韻嘟嘴:“就是呀。”
田一渲看着李子韻:“豬,你說要不要換一種方式?”
“有什麽其他方法嗎?”李子韻有了幹勁。
“我不認為成雲賢能夠真的喜歡上習叆音,哪怕有好感,但是網絡畢竟是虛拟的,就算成雲賢想要見面你也做不到,這樣肯定會涉及到時間問題,他一個單身男老師,難道不會被安排相親嗎,不會被催婚嗎?”田一渲繼續說,“所以,習叆音有很多事情是做不到了。”
田一渲停下腳步問道:“子韻,你想和老師有一個怎樣的結果?是能夠接近他、了解他就好了,還是陪伴他、讓他屬于你。這兩種選擇所需要的努力是斷然不同的,所以你想怎麽選?”
李子韻很認真聽着,她沉默了也在思考,最後給了田一渲這樣一個答案:“我真的越來越在意他,很想很想在他身邊的人是我,希望每天都能看見老師也能聽見老師說話,我想我們一起吃飯、逛街、看電影,都是些很細小的事情,可是...我只想和他一起。”她的眼框紅了,繼續說“我不知道這樣的想法能不能定義為愛,但是我真的好想他的世界裏有我,未來也有我,我們能夠一起去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我願意把所有第一次的遇見和感受都給他,我也希望他的心情能因我而改變,他能在意我。”
田一渲安慰她輕聲說:“我知道了。”然後,将李子韻拉到一旁嚴肅地告訴她:“你只有以自己的真實模樣去接近成老師才可以,這真的是前提,而且你需要在學習上保持優異,并且最好能夠有突破,這應該是老師最喜歡看到的,最後也是最難做到最關鍵的一點,是在生活中接近他、了解他,從學校外融入他的生活。”
這是田一渲唯一能夠想到可以攻陷成雲賢的三個方面,她不曉得實際是否真的能進行,但是總比李子韻之後借着習叆音的身份落到一場空和遺憾要好很多,起碼能看到希望。
在她們回課室進門的那一刻,全班同學的目光都在田一渲身上,她非常不好意思又別扭地說:“謝謝大家,我沒事了”然後用笑掩蓋尴尬和覺得丢人的心情。
田一渲原以為這不平靜的一天也算是結束了,誰曾想在下午放學時董瑾就堵在5班門口等她。
“瑾霸怎麽來啦?”
“來接你放學,我們去其他地方坐坐?”董瑾示意要去實驗樓,那裏人少。
“行呀。”
他們不緊不慢地來到實驗樓,田一渲想起之前他們讀高三時就有一對男女在天臺摟摟抱抱還不知情的被對面高三學生全部出來圍觀的事,那場面真是壯觀的社死現場。
田一渲可不想在各大朋友圈微信群出現,所以她自己主動選了一個遮陽又僻靜的地方
她笑着問董瑾:“怎麽啦?這麽嚴肅的。”
董瑾什麽話也沒說抱住田一渲好一會兒,她雖然有些吃驚但是能夠理解,慢慢地回抱董瑾,柔柔地問他:“想我了?”
他的身體微顫,聲音有點委屈地說:“以後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什麽事都可以跟我說。”
田一渲聽了也覺得動容,他肯定很自責,“會的。”
“我很擔心你”董瑾繼續說着,“今天早上你沒回我信息,我問了肖浩才知道情況,我當時多恨自己為什麽不在5班,那我就可以第一時間知道,我想為你做點什麽,哪怕事情很小。我也希望你能夠依賴我,能夠相信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無論發生什麽事。”
一個大男孩趴在你身上帶着鼻音說着如此煽情的話,她又怎會沒有一點心動,田一渲被董瑾緊緊抱住,她覺得這個男孩在用真心愛她,她是多幸福啊:我何德何能有你這般維護。
田一渲踮起腳尖用臉蹭董瑾的脖子,這個男生身上有她喜歡的味道,她愛上他的體溫,他骨節分明的手,他寬闊的肩膀,他清朗或是柔軟委屈的聲音,他好勝的模樣,還有他的一顆真心,她不知道此刻能夠說什麽來表達自己的感情,她不善于說情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她的喜歡。
田一渲輕輕推開董瑾,将雙手蜷放上他的胸膛,擡頭、親吻了他的脖子,她不夠高,但是他可以為她彎下腰,董瑾雙手扶上她的面龐,吻在唇上,這是他們第二次親吻,卻像是第一次那般小心翼翼又抵不過情誼濃烈,田一渲漸漸用雙手環住董瑾,他便雙手将她擡起,讓田一渲雙腿擡放在他的腰部,這一姿勢一直保持着。
實驗樓的環境非常冷清也如此空蕩,在走廊盡頭的角落裏卻滿是溫存。
那之後董瑾的課桌總有暖貼、姜茶和各類痛經藥物,甚至還有女生或男生來找他借用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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