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出發

看着病床上還強打着精神看向自己的薩博，龍膳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無數支箭給射穿了一樣。

明明這麽痛苦，為什麽還要在自己面前強顏歡笑，硬撐着裝作沒事人一樣，難道他不覺得痛嗎？

“你來了啊……讓你看到我這麽狼狽的樣子……咳咳……”薩博勉強撐起身體，看向快步走近的龍膳，很想努力給他一個微笑，可是挑起唇角，充滿的全是苦澀和難過，根本沒辦法正常說話，最終還是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個招呼。

“薩博……你沒事吧……？”龍膳本來不想這麽問話的，這無疑是最糟糕的詢問了，這麽一問，就等于是在薩博已經千瘡百孔的心上撒鹽，他勢必會回憶起艾斯的死訊，重複沒能救出艾斯的痛苦，“抱……抱歉……”

他不知道怎麽面對薩博，心虛的很，好像沒能及時把艾斯被捕的消息告訴薩博是自己的錯一樣，頭一次主動示弱。

薩博又咳嗽了一聲，倚在身後的枕頭上，擡手示意他過來。

龍膳看到他的意圖，立刻乖乖的走過去，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坐在床邊，主動擡手拉住了他探來的手，“我……”

“與你無關，我也知道是克爾拉她們的好意，不會怪你的……”薩博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掩唇又咳嗽了一聲，顯得有些疲憊。

“你傷怎麽樣了？燒還沒退，還是躺下吧，”只是摸着他的手指，龍膳就能感受到掌心傳來的高熱，急忙起身想放下枕頭，讓他好好躺着，哪知剛碰到薩博身後的枕頭，整個人突然被他用力給抱住了，“薩博？！”

薩博這麽猛地一用力，龍膳的腳下不穩，立刻就栽到了床上，好在他反應快，用手撐了一下床沿，最終還是坐在了床邊，而薩博則抱住了他的腰身，俯身将臉埋在了他的腿上。

接着，薩博壓抑的痛哭聲從兩人之間傳了出來，龍膳可以看到薩博的後背整個都在劇烈的顫抖，哽咽的聲音幾乎讓他窒息，即便如此，他還是緊緊抱着龍膳，哭的傷心。

龍膳無言以對，也清楚這時候，任何安慰的話語都是多餘，薩博需要一個發洩的渠道，也需要一個傾瀉的對象，他對革命軍的同伴們壓抑了這種情感，只因為不想讓他們難做，更不想讓他們愧疚。

可面對自己，薩博最後的一絲心理防線全部都崩潰了，如果壓抑下去，恐怕他的病永遠都好不了。

他明白薩博的無助，也只能盡自己的所能，安撫這樣的薩博。

龍膳輕輕撫摸着薩博的頭發，直到他哭夠了，最終在自己的腿上沉沉入睡為止。

确定他睡熟了，龍膳才小心翼翼的扶起他的身體，放平枕頭，讓薩博好好在枕頭上躺着，并為他抹去了臉上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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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博，一定不想被其他人看到這麽脆弱的樣子。

看着已經熟睡的薩博，龍膳俯身摸了摸他略顯溫熱的臉頰，看着他眼下的烏黑，心裏也只能暗嘆一聲，轉身出去叫來了克爾拉，請大夫再為薩博診治一番。

薩博是心病，身上的傷勢雖然嚴重，但好在都是皮外傷，好好養着也就沒什麽大礙了，只是在龍膳沒來之前，心病始終無法纾解，最終導致高熱不退。

現在龍膳來了，悲傷的心情得到了舒緩，加上每天被龍膳盯着按時吃藥吃飯，甚至變着花樣為他做好吃的，時間久了，也漸漸解開了心結。

悲傷是無用的，薩博很清楚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麽，只是痛哭，對艾斯的死沒有任何幫助，更不能撫平他對艾斯的愧疚。

他要推翻這個腐敗的政府，給海軍以重擊，這樣才能安慰艾斯的在天之靈，并且，從今天開始，他要代替艾斯的位置，好好照顧路飛。

過去，是他做錯了，把路飛全部推給了艾斯，還留下了那樣的信，如今，既然艾斯已經離開了，那他就要擔起兄長的責任，絕不退縮。

考慮好了這些，薩博也覺得自己的能力還不夠，等他打聽到路飛是否安然無恙之後，會和首領表态，繼續提高自己的實力。

不過他還尚未等到龍的到來，海軍報紙又給出了爆炸性的新聞，路飛竟然再次回到海軍本部，祭奠了艾斯。

龍膳端着午餐進門的時候，就看到薩博坐在床上，看報紙看的極為認真，“你怎麽了？”

薩博頭也不擡，仔細的端詳着報紙上路飛的照片，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這張照片看着很奇怪，你過來看看。”

龍膳放下餐盤，好奇的走到床邊，與他并排坐着，看向照片，也跟着皺了皺眉，“是……路飛君的胳膊上，是不是有什麽字？”

薩博仔細看路飛的胳膊，果然在上臂發現了幾個字，奇怪的挑了挑眉頭，研究了半天，“不行啊……完全不知道什麽意思，算了，估計是他們同伴之間的密碼吧，果然，我現在無法理解他的表達方式了。”

龍膳笑了笑，看他放棄的把報紙一丢，仰面朝天的倒在床上長嘆一聲，擡手拍了拍他的腿，“起來吃午飯吧，大夫說了你還需要靜養，忘了嗎？”

“哦，”薩博在他的催促下坐起身，慢悠悠的起身看向已經走到桌子旁邊，開始擺桌的龍膳，心裏不禁暖洋洋的，鬼使神差的脫口而出，“龍膳，要是你能一直在我身邊就好了。”

龍膳擺桌的手一頓，勉強壓抑住心裏的苦澀，挑起唇角，“是啊，有這麽好的勞動力，你自然這麽想了。”

薩博抿了抿唇，覺察到自己剛剛的話太過暧昧，順水推舟的道，“嗯，說的也是，嘿嘿。”

兩個人坐下來相對無語的開始吃早餐，龍膳看着低頭認真吃飯的薩博，欲言又止，糾結了半天，到底還是沒能說出憋在心裏的話來。

現在不是好時機，薩博剛剛失去了兄弟，如果自己再說出那樣絕情的話語，薩博一定會更加傷心，或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看來……還是以後再說吧。

“呼，真好吃，”薩博放下龍膳做的皮蛋瘦肉粥空碗，每次吃都覺得美味的不得了，要不是龍膳一次不讓他吃太多，覺得自己能吃掉一鍋！

“啊……”龍膳一直都在神游，見他吃完了飯，急忙扒了兩口，吃光碗裏的剩飯，點了點頭，“你要是喜歡，我下次再給你做就是了，一次不能吃的過飽對,身體不好。”

薩博理解的點頭，拖着椅子坐到他身邊，面對着他，拉住他想收拾餐具的手，微微嘆了口氣，“你有什麽想說的嗎？一直支支吾吾的，有話就直說吧。”

他們都是聰明人，也都是明白人，光是看龍膳的表情，薩博就感覺到他或許知道了什麽，或許也做出了決定，但是沒關系，不管是怎樣的決定，自己都能理解和支持。

他可以和龍膳當單純的好朋友，哪怕只是默默的關心他，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就可以了。

龍膳聽他這麽一說，心裏忍不住一跳，表情卻沒有表現出來，忍住心裏的苦楚，露出一個微笑來，“瞞不住你，其實……昨天我接到了我姐姐的電話，讓我回去一趟。”

薩博本來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就怕龍膳開口就是不接受自己的感情，連朋友都沒得做，從此分道揚镳，哪知聽到的竟然是這種家長裏短的事，立刻松了口氣，卸去負擔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事什麽事呢，原來是你要回去，不過……那你馬上就要離開了嗎？”

他這副眼巴巴的樣子，龍膳有種正在遺棄的小狗的錯覺，無奈的笑道，“我明天離開吧……”

薩博想了想，看他的表情裏略有一絲不舍，心裏也産生了些許不安，就好像龍膳這次離開後，自己或許再也見不到他了似的，忍不住期待的問，“我能和你一起去九州之國嗎？”

“你……想去？”龍膳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反問道，見他認真的點了點頭，反而無法拒絕他了，只是反問道，“你不是還有工作嗎？”

薩博眨了眨眼睛，如果是這個問題的話，他倒是有很好的理由來說服龍膳，“今天早上克爾拉來的時候告訴我，首領讓我多休息幾天，最近的工作都交給別人去做了，我可以放個大假，本來還想說跟你去哪裏冒險玩玩，現在不是有現成的好去處了嗎？”

“……”他這話說的，讓龍膳不禁有些無奈，合着薩博是已經做好了安排，才想起通知自己的，而且表面上看好像跟着自己去九州之國是個不得已的決定，其實根本是想去很久了好嗎？！“如

果我沒說回九州之國，你打算去哪裏？”

薩博撓了撓臉，笑嘻嘻的道，“九州之國？”

這笑容裏多少帶着點胡攪蠻纏的味道，龍膳覺得自己一定是被他算計了，但又無計可施，猶豫了一下，狠了狠心，“那好吧。”

他這麽已同意，反而是薩博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睛，“你同意了？”

龍膳看着他欣喜若狂的表情，心裏也略顯放心了不少，裝作無奈的嘆氣，“就算我不同意你也會偷偷跟上來吧，為了安全起見，倒不如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不能亂來，可以麽？”

“好，一言為定！”薩博興奮極了，開始研究要帶些什麽給龍膳的家人來讨好一下，畢竟聽他以前的話頭，龍家應該是個大家族。

如果一切順利，他這就是去見家長了，龍膳也說了，自己的父母已經去世，唯一的親人只有姐姐，所以想要讓龍膳接受自己，打通姐姐這關可是勢在必得啊。

看着薩博興致勃勃的樣子，龍膳倒是顯得有些擔憂了起來。

……這家夥去了龍家，不會做出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