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夏紹謙與成衍分手,最高興的是李虞。
不過他不是為夏紹謙恢複單身,他又有機會趁虛而入高興。自從鐘唯期離開,李虞才好象從一場大夢中醒來——他終于意識到,不管有沒有成衍出現,夏紹謙永遠不會對他感興趣。
更嚴重的使他失去了引以為傲的孤高感覺——一個在他心目中地位低下的演員都能爬對床,他卻幾次被騙,實在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在這種雙重打擊下,李虞想出了一個安慰空虛情緒的辦法——他開盤坐莊,開了個夏紹謙和成衍的賭局,賭他們什麽時候分手。明天?下個月?明年?圈內總不乏好事者,這個賭局竟然也成了小小的談資。
而季如藍的事情一出來,這個賭局立刻有許多人來壓三個月內分手,因為這個選項太正常,賠率非常小。當然也有不少人偏偏要壓年內不分手。祝非清是後者。但不管怎樣,莊家總是賺得滿盆滿缽。
聽到夏紹謙甩掉成衍的消息,祝非清只是笑了笑:“哎,害我輸了。”
夏紹謙牽着Lucky散步去祝非清家。路上有兩個放學回家的學生跑過來逗Lucky,夏紹謙很耐心地停下來。
與成衍分手之後,他完全不想立刻投入下一段關系中。
合适的人會有很多,但他沒有行動的欲望。
他覺得自己只是需要一個緩沖期。
緩沖過這一段時間,他可以再找個伴。這個人要年輕,看着舒服,說話聰明有分寸,有點幽默,不無聊。他越是在心裏渴望這個人,越是容易想起成衍。
但是他和成衍已經分手了。
Lucky突然小跑,拽動了繩子,夏紹謙才意識到自己在發呆。剛剛的學生早離開了,Lucky自己向前走了。
到祝非清家是因為她過小生日,沒有辦酒,就在家裏請了兩三親朋一起玩玩。
祝非清在牌桌上。夏紹謙放Lucky在花園裏玩,然後和祝非清的丈夫陶鴻聲坐下來聊天。
兩個人聊着聊着就聊到祝非清身上。夏紹謙忽然問:“你們兩個怎麽想到要複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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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鴻聲年輕的時候是出了名的能玩會玩,愛上祝非清的時候老實過一陣子,結婚幾年後故态複萌。兩家長輩折騰了一陣終于同意他們離婚。之後祝非清交過好幾個男友,陶鴻聲沒了約束更是玩得潇灑随性。
在外人看來,他們這一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沒想到兩個人卻突然複婚了。
夏紹謙很少主動探聽別人的私事,今天他突然很想知道這個問題。
“你的準則不是一向不吃回頭草?”
陶鴻聲赧然:“這兩年是真玩累了……”
夏紹謙現在一聽到“累”字就有點惡心。
“來來去去那麽多女人,到最後還是覺得結婚那幾年最省心安逸,老婆才是自己人,”陶鴻聲說着就感慨了,“還有件事,之前都沒告訴你們。跟非清和好是有個契機。做體檢的時候照到肺部有陰影,醫生說有可能是癌,要複檢。我那時候才發現,想找個可靠又貼心的人陪着都沒有……想來想去,還是找了非清。我那時候真怕了,她開導了我好幾天才敢去複檢。結果沒出來的時候我就問她‘我要是真得了絕症,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她答應了……”
陶鴻聲越說越起勁,接着說兩個人之後又怎麽來往,他怎麽使盡渾身解數磨祝非清,怎麽怎麽磨……
夏紹謙又陷入了沉思,或者說發呆。
“你不覺得這是她在可憐你?”
陶鴻聲笑了,正好祝非清走過來,為他們端了些水果:“什麽可憐?”
“他啊,”陶鴻聲握住祝非清的手,“說你願意再跟我,是因為可憐我。你怎麽說?”
祝非清噗嗤一笑:“我就是可憐你這個老東西……”陶鴻聲聽了哈哈大笑,側過臉去貼了貼祝非清的面孔,非常滿足。
夏紹謙不明白這有什麽值得高興和可笑的。之前成衍那句“不舍得”“心疼”在他聽來,只是憐憫,與愛無關。一瞬間他氣得眼前發黑理智全無,舉起手就是一掌。
陶鴻聲起身招呼客人去了。祝非清慢慢整理着碟子裏的點心和水果,一邊解釋了夏紹謙的疑問。
“可憐他,是因為心裏有他……要是真沒感情了,他受苦關我什麽事,哪裏會可憐他?再說,有誰會因為只因為可憐別人就把自己賠上的?路邊乞丐我看着也覺得可憐呢,看到路人可憐,我捐助他一點心裏就舒服了。但若有一個人,可憐到覺得想要照顧他,陪着他,讓他開心,那根源還是愛……”
祝非清緩緩看了夏紹謙一眼。
與成衍分手之後,他氣色一直不怎麽好。
“那樣不純粹。”夏紹謙說。
祝非清笑了:“你到底是在說我和陶鴻聲,還是你和成衍?如果是我和老陶,你管我們呢,他自己都不管,兩個人願意一起過就好。如果是你和成衍……”她看了眼夏紹謙。
夏紹謙沒有阻止,她便說了下去:“你們這模式,外人看了都不會覺得純粹啊……你給他砸那麽多錢,還想要他純粹?”
夏紹謙只覺得所有的感情都像一團亂麻,即使分了手,他還是沒辦法停止追究。想擺脫這種陷入泥沼一樣的感覺,卻又無能為力,他知道自己停不下來。
祝非清又講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夏紹謙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聽得雲裏霧裏。
“你的結論到底是什麽?”最終他疲憊不堪,問。
“這要取決于你的問題是什麽。”
“我和他分手是不是做錯了?”
祝非清回答:“天知道,還有,你知道。”
一瞬間夏紹謙聽到了他心中的答案。與成衍分手不足一個月,他就後悔了。
成衍最近終于停止了掉體重。
從季如藍事發,到與夏紹謙分手,再到接到成眉的電話,這一段時間裏面他一直在掉體重。連蔡導都不滿了,舊國下部裏面周信春确實越來越憔悴和力不從心,但是這樣瘦下去,原來合身的服裝都要顯晃蕩了,瘦過頭了反而不美。
成衍是沒辦法,他的感冒一直沒好,已經咳成支氣管炎了。夏紹謙的事情他即使不去想,也不能保持心情愉快。
幸好向成眉坦白了之後,成眉果然沒有給他壓力。過了幾天,她就做了成衍的內應。
“媽跟我說她想去你那邊,照顧你一段時間,”成眉向成衍通風報信,“征詢我的意見呢。我先問問你,你方便不方便。如果有……人的話,媽過去不方便吧?”
“沒有什麽不方便的人,我只是不想讓媽奔波。”成衍說。
成眉向他确定了不是因為男朋友,才不想讓媽媽過去,立刻說:“沒事!她在家裏更擔心你,去看看你她才放心。”
成衍媽媽來住了十幾天,天天做成衍愛吃的家常菜,終于讓成衍的體重恢複了一些,精神也好多了。楊老師和幾位助理都很欣慰。
成衍自己也感覺好了很多,仿佛最近一連串的混亂和打擊已經漸漸遠去。他在恢複,而且等恢複之後他會比之前看上去更好。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夜深人靜,他疲倦卻無法入睡的時候,他想起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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