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禁閉

就在開學第二周的星期五早上，哈利在早餐時收到了一張來自霍格沃茨鑰匙保管員海格的紙條，上面寫着：“親愛的哈利，我知道你今天下午沒有課，所以我想請你在三點鐘的時候到我這兒來喝杯茶，如何？我當年跟你爸爸交情不錯，我想聽聽你開學後的生活狀況，請讓你的貓頭鷹把回複帶給我。”

哈利給納威看了看那張紙條，問他：“你說我要不要去？”

“去呗，”納威說，“說不定你還可以問他要一兩張你父母的照片。”

哈利點了點頭，找出羽毛筆在紙條背面寫上“我很樂意，到時見”，然後交給了他那只白色的雪枭。

于是下午兩點多的時候，他就跟納威一起離開城堡，穿過草地來到了海格那棟位于禁林邊緣的小屋。

海格和他的狗熱情地表示歡迎。

這是開學以後哈利第二次見到這個半巨人，他的頭發胡子都亂蓬蓬的，個子起碼有三個哈利那麽高，嗓門非常洪亮。

海格拿出他特制的岩皮餅招待他們，被霍格沃茨廚房的家養小精靈們松軟可口的各種點心養刁了胃口的兩只小獾差點被硌掉了牙，但他們還是裝出了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海格詢問了一番哈利的生活狀況之後，又給哈利講了不少他爸爸當年的“光輝事跡”，可憐的小孩聽着他爸爸當年如何如何調皮搗蛋的事之後，被打擊得臉上無光，連一向精神抖擻的一頭亂毛都好像耷拉了下來，有氣無力的。

“所以說爸爸當年确實跟斯內普教授是死對頭咯？”他說。

海格幹笑了一下，“哦，那沒什麽，年輕人之間的一點小摩擦而已。”

“但是斯內普教授那麽讨厭我，怎麽可能只是小摩擦嘛。”哈利委屈地說。

“胡說！”海格說，“他幹嘛要讨厭你呢？”

但是哈利覺得好奇怪，海格說話時幹嘛連看都不敢看他？

“怎麽樣？哈利，格蘭芬多是個好學院吧？”海格轉移了話題，“我就知道你一定跟你爸爸一樣是個出色的格蘭芬多。”

哈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海格，我是個赫奇帕奇！我剛才跟你說過了呀。”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半巨人不靠譜了，難道爸爸的朋友都是這樣的嗎？

“哦，哈利，你這個笑話講得可真好，”海格哈哈大笑，“你跟詹姆真像，都是很會開玩笑的好小夥子！詹姆的兒子怎麽可能不是格蘭芬多呢？”他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差點把他拍到地上去。

哈利和納威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起身向海格告辭，“抱歉，海格，和你談話很愉快，但是我們還有變形課的論文要寫，我們先回去了。”

海格露出遺憾的表情，“好吧，好吧，有時間咱再一起喝茶呗。”

哈利拉着納威忙不疊地離開了海格的小屋。

走出幾百米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納威……”哈利悶悶不樂地說，“為什麽我就一定要進格蘭芬多？赫奇帕奇明明很好啊。”他煩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那些格蘭芬多是這樣，海格也是這樣，好像我進了赫奇帕奇就是背叛了爸爸媽媽似的，格蘭芬多到底哪裏好了！又沒禮貌又老是吵吵鬧鬧的。”

納威安慰地拍拍他，“沒事的，哈利，我感覺海格好像有點……”他皺着眉頭組織了一下語言，“嗯……好像腦子有點兒不清醒，他竟然認為你爸爸對同學施攻擊魔法只是惡作劇……而且你看他都沒注意過你說過的話，總是自說自話的……大不了咱們以後少跟他來往呗。”

哈利恹恹地垂下頭。

這時候眼尖的納威發現了前面像飓風一樣卷過來的魔藥教授。他吓得抓住哈利，“哈利，斯內普教授來了！”

哈利擡頭一看，立刻開始張望哪裏可以躲，可是他們現在是在城堡前開闊的草坪上，根本連一個遮蔽物都找不到……

兩只小東西看着可怕的魔藥教授越走越近，緊張得腿像灌了鉛似的，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西弗勒斯其實早就看見他們了，他打算趁着下午沒課去禁林采集一些魔藥材料的，結果一出城堡大門就看見了救世主和他的小跟班，正愁沒機會觀察滿身疑點的救世主，他倒自己撞上來了。

西弗勒斯勾起一個惡意的微笑，朝他們走了過去。

看到那個小東西一見到自己就立刻尋找遮蔽物恨不得馬上躲起來的樣子，他的笑容越發得意了。看你能躲到哪去！他這樣想着，大步邁到了臉色慘白的小救世主面前。

“哦，看看這是誰啊？”他耳語般地低聲說，低沉絲滑的聲音顯得有些惡毒，“大難不死的男孩和他的朋友坩埚殺手？看看這方向，難道偉大的波特先生是剛從禁林冒險回來的？不遵守校規，赫奇帕奇扣十分，每人！”

哈利一時忘記了害怕，猛地擡起頭，“我們只是去拜訪海格，教授，你不能——”

“不要狡辯！”西弗勒斯打斷他，森冷地目光盯住那雙瞪得溜圓的綠眼睛，“不尊重教授，再扣十分！波特先生，今晚七點到我的辦公室禁閉！”

納威猛吸了一口氣。

哈利被那冰冷的眼神一刺，才想起眼前這個人多麽可怕，可憐的小孩小臉一白，吓得低下頭，也不敢大聲了，顫聲回答：“是的，教授。”

西弗勒斯滿意地繞過他們，向禁林走去。

兩個小孩僵在原地好久好久，才小心地回頭看了看，發現他已經不見了，這才松了一口氣，朝着城堡拔足狂奔。

吃晚餐的時候，兩個小孩異常低落的情緒引起了非常喜歡坐在他們附近的希爾瓦娜斯學姐的注意。

“怎麽啦？我的小可愛們？你們為什麽這麽不高興？”希爾瓦娜斯笑眯眯地拿芒果布丁來哄他們。

納威苦着臉給她講了哈利即将到來的禁閉。

“可憐的小哈利，你要小心哦，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可是全霍格沃茨最危險的地方，哎喲——”希爾瓦娜斯被另一位學姐揍了一下。

該學姐對被吓壞的小東西露出一個聖潔如白百合般的微笑，“別聽希爾瓦娜斯胡說，親愛的，她就是愛吓唬小孩，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雖然陰暗了一點兒，标本多了一點兒，但還是很安全的。”

哈利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安慰……

晚上七點，他在納威飽含同情的目送下，來到了距離赫奇帕奇宿舍很近很近的地下二層，那裏是斯萊特林的地盤，魔藥教授的辦公室就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外的一條走廊盡頭。

地下二層跟赫奇帕奇所在的地下一層差別好大，光線非常昏暗，走廊兩邊的石牆上還有很多猙獰的蛇形浮雕，哈利一路小跑着沖到辦公室門前，也不敢往兩邊看，急急地敲了門。

開門的魔藥教授讓可憐的小孩吓得又打了一個抖，直到進入了那間陰暗的、擺了好多書和動物标本的辦公室，小孩都沒敢擡頭看西弗勒斯一眼。

西弗勒斯看到他這樣，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指了指魔藥間敞開的門，“進去，波特，你的勞動服務是把裏面那一桶帶觸角的鼻涕蟲的粘液擠幹淨。”

“是的，教授。”哈利很聽話地走進去，看到那一大桶明顯超過他能力範圍的鼻涕蟲，卻什麽也沒說，便默默地開始了工作。

西弗勒斯看見他這樣更惱火了。對于一個以欺負救世主為樂的人來說，對方毫不反抗逆來順受的樣子根本不能讓他有成就感啊！

他就那樣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結果卻發現小東西在他的注目下臉色越來越白，還開始顫抖起來。

鬼使神差似的，西弗勒斯前所未有地惱火起來。他大步邁到哈利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夠了，你到底是誰？你根本不是哈利?波特吧！”

哈利驚訝地望着他，疑惑地問：“教授，您說什麽呢？我當然是哈利?波特啊。”

“你不是！”西弗勒斯緊緊地盯着他，“哈利?波特不是赫奇帕奇，他應該是個格蘭芬多，就像他那個狂妄自大的父親一樣，魯莽沖動，輕浮無知！”

“我才不要！”哈利憤怒地站了起來，綠色的大眼睛睜得圓圓的，眼裏滿是憤怒和委屈，“為什麽你們都這樣！為什麽我一定要像爸爸一樣！為什麽我非得是格蘭芬多不可！我就喜歡赫奇帕奇不行嗎！我就是我自己不行嗎！我讨厭你們！”

他倔強地和西弗勒斯對視着，小胸脯氣得一起一伏的，完全忘了他之前是多麽害怕這個兇巴巴的教授。

西弗勒斯看着那雙水潤碧綠的大眼睛裏慢慢彌漫起了一陣水霧，再看看那張氣得通紅的小臉，猛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暗暗調整了一下心情，拿出了平常陰沉冷漠的樣子，壓低聲音，用一種陰冷惡毒的語調說：“看來波特先生認為他身為赫奇帕奇就可以這樣對一位教授沒有禮貌地大吼大叫了？”

哈利猛地吸了一口氣，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做了多麽可怕的事。可憐的小孩臉上立刻全無血色，又心虛又害怕地低下了頭。

“不尊重教授，赫奇帕奇扣十分！”西弗勒斯毫不留情地說，“現在，把你的勞動服務做完。”

哈利松了一口氣，默默地坐回大桶前的小凳子上，給鼻涕蟲擠粘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