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憂國

說實話葉芳雲非常好奇蘇夢枕和顧惜朝說了什麽，但是顧惜朝不說，他也不會問。孩子也有保護自己秘密的自由。

但是顧惜朝似乎非常興奮，一直叽叽喳喳的和師父述說自己的激動。

“夢枕說，他最大的心願就是驅逐外族，恢複我大宋山河。”

“夢枕說，等他當了風雨樓的樓主之後就請我做副樓主。”

“夢枕說，我們一起改變這個世界！”

“師父，我好高興，我想改變這個世界，我想讓娘親一般可憐的女子再沒有那麽可憐的命運！”

顧惜朝大概是太興奮了，一路唠叨。葉芳雲聽着嘴角抽搐，他怎麽覺得，才這麽會兒功夫蘇夢枕就搶走了他看中的藏劍大弟子？他可是打算将藏劍山莊莊主的位置傳給顧惜朝的呢，若是被風雨樓搶走了，他豈不是還得培養一個？啧，不爽。

“咳咳，小顧啊，其實你繼承藏劍照樣可以盡力改變世界……何必當人家小弟？”葉芳雲覺得自己還可以努力一把，把顧惜朝掰過來。

顧惜朝眨眼：“藏劍山莊是師父的啊。”

葉芳雲笑着揉了揉顧惜朝的頭：“師父總會老的，就像蘇樓主一樣。”說這話的時候，葉芳雲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在陸小鳳世界不老的事情……或許，這個世界他也不會老？說起來在那個世界他也是死了才換了一個世界……或許，每次他一死，就會換？如果多死幾次，可不可以回到他的大唐？

……好吧，他不敢随便死，萬一沒有死回大唐，反而真死了呢？

葉芳雲就愉快的決定，在這個世界，他照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直到不得不死。

本來葉芳雲還打算在京都多待點日子，等關七情傷好了之後再和他比一場，但這會兒，葉芳雲決定立刻起程，離開京都——再留下去，顧惜朝就被蘇夢枕拐走了。

“師父，我們去哪裏呢？”顧惜朝順從的跟着走，偶爾問。

葉芳雲道：“往南……不，往北走，挑戰一路上遇到的高手，順便找鑄劍的材料。”說來葉芳雲身上沒什麽錢了，他大部分的資金都用來鑄造藏劍山莊和請鑄劍高手了，但是，葉芳雲從來不是虧待自己的人。他可受不了餐風露宿。于是，葉芳雲就專門揭榜，看到某處有什麽江洋大盜采花賊之類的值錢的家夥，就花點時間抓了去換錢。

師徒倆一邊走一邊挑戰，找到鑄劍材料就請镖局送到藏劍山莊，如此走走停停，到了大宋邊境竟然快冬天了。

北方天氣很冷，葉芳雲功力高深倒是無所謂，顧惜朝可受不了。葉芳雲給顧惜朝買了一件白色的華美毛皮大衣，襯得顧惜朝粉嫩的小臉分外好看。

“師父，我們還要在這裏待多久？”顧惜朝一邊朝手心哈氣一邊問。

葉芳雲站在連雲山頂，極目遠眺。

顧惜朝蹬蹬兩步走到師父身邊，好奇的跟着望：“師父，你在看什麽？”

太陽從遙遠的地方升起，一絲光亮泛起，漸漸的席卷整個天下。燦爛的陽光照耀着八百連雲山水，美如一場夢。

“大好河山，會毀在誰手裏。”葉芳雲嘆了口氣，牽着顧惜朝的手下山。連雲山這麽重要的戰略地帶，朝廷竟然沒有派兵駐守……簡直是敞開胸懷讓人踐踏嘛。今年冬天大雪紛飛，還一下下了好幾天，地上的積雪都快淹沒膝蓋了……草原要能有足夠的食物，他就把名字倒過來寫。那麽，沒有足夠食物的草原人會做什麽？這不是很明顯嗎？大唐的時候，葉芳雲曾經跑去突厥那邊打探過，也跟着守邊将軍打過突厥，自然知道那群草原人的兇性。這邊的遼國與突厥很相似，大宋……那麽軟弱的軍隊着實不是人家的對手。除非朝廷肯改變，不過，看起來不太可能。

早晚，這裏會出問題。可惜，他本人無論怎麽學習，都無法将兵家之說融會貫通。要他上陣殺敵沒有問題，真要運籌帷幄決勝千裏，那是做夢！

“師父，你擔心遼國嗎？”顧惜朝一邊哈氣一邊說。

葉芳雲見顧惜朝一腳深一腳淺東倒西歪的模樣，忍不住一把提起他的領子将人抱起來：“是啊。”

顧惜朝歪頭：“師父這麽憂國憂民，為什麽不去當官？”

葉芳雲苦笑，不說他沒這個能力，就是有，他也不樂意和一臉奸詐狡猾的家夥打交道。最重要的就是，這個世界并不是他的大唐……做自己能做的并且願意做的事情，這是葉芳雲一貫的處事原則。

“惜朝，師父看不上朝廷，但是師父擔心百姓。”葉芳雲抱着一個孩子，在雪上竟然還是如履平地。

顧惜朝趴在師父肩上，看着師父淺淺的腳印，心中贊嘆：師父武功好厲害喽，他一定要學到！

“那師父打算怎麽辦？”

葉芳雲頓了頓，踩着山腳跳下去，話語消散在風中：“先留下看看。”連雲百姓，或許需要他的幫助。

葉芳雲本想找當地的官員反映一下關于遼國的問題，但他根本見不到官員，不知道為什麽，連雲長官非常重視自己的安全問題，他死都不見陌生人——沒辦法，葉芳雲只好自己偷偷調查，結果這一調查，發現了大事。連雲此地的官員，竟然和遼國勾結，每次遼國過來的時候他都消極抵抗甚至會偷偷打開城門，而遼國走的時候，會留給官員一大堆的錢財。天高皇帝遠，官員竟然就這樣享福了十幾年。

——至于百姓的憤怒，誰在乎呢？

葉芳雲躲在官員府邸，甚至聽到他得意的和手下說：“我做錯了嗎？沒有！要是沒有我，遼國還不屠城？現在呢？遼國不過是過來打秋風，搶了錢財和糧食就走人，頂多搶幾個美女，比起來，這已經很好了。”

葉芳雲當場就捏碎了房梁一角，他恨不得殺了這個無恥的官員，但葉芳雲終究沒有動手。危機就在眼前，連雲亂起來豈不是更方便遼國的搶掠？但是就這樣放過官員，葉芳雲實在吞不下這口氣。

……話又說回來，官員如此軟弱的性子，并且和遼國合作多次，若是這一次反抗，遼國肯定會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