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白首

蒼天有情盡白發,人間無意了滄桑。

“莫非戀雪三尺素,便留白首伴君行。”

“這是什麽詩?”

我嘿嘿一笑:“情詩。”

一邊東方一甩衣袖,斷了手中線。

我擡手看袖子,稱贊道:“教主手藝真好,絲毫看不出來有壞過的痕跡。”

東方不敗揚了揚笑臉,毫不隐藏驕傲道:“本座除了武功,其餘也都可以。”

我想起他有想做女子的心思,再聽這話,便心裏酸酸的。

“東方,來。”我靠在窗邊,朝他張開雙臂。

他眼中一抹喜色,淡淡笑着走到我面前,方才的傲氣已經化作甜蜜的呼吸。

我實在忍受不了他這麽容易滿足的樣子,不知為何,心中總是淡淡的疼。

把他擁進懷裏,我輕輕順着他絲滑的長發。

他在我懷裏近乎珍重的抱着我,乖巧安靜的簡直和承德殿上的他,不是一個人。

我在他頭上輕笑道:“東方的頭發,比我見過的任何女子的頭發都要好。”

“真的麽?”他開心的擡頭問我,對上我溫柔地目光,竟緋紅了臉頰低下頭去。

我牢牢抱着他,輕笑道:“真的,東方是我見過最美的人。”

東方不敗其實心下緊張的厲害,他抱着這個男人,聽着他的話,心中的甜蜜無所遁形,對他的愛意更是無法隐瞞。但無論他多麽失儀或者慌張,當看到他溫柔寵溺的目光,他就好開心……

真的好開心…

我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輕語,我抱着他,偶爾聽到他自嘲或者患得患失的句子,我會咯吱他,沒想到他很怕癢。

“啊哈哈哈,別…別鬧了…蘇是……”他在我懷裏左右閃躲,笑得開懷,雖然是被我咯吱的。

我手下不留情,問道:“還會不會懷疑我了?”

“不…不會了。”他抽空拿大眼睛瞟我一眼,道:“蘇是不會離開我的。”那眼神分明還是患得患失的閃爍。

我實在沒辦法,直接用最有效的方法,把他攬到懷裏吻了上去。

“教主可在此?”院子裏傳來一個蒼老但有力的聲音。

我急忙一揮手關了窗,我倆相視而笑,小小的尴尬嘛,我親了親他額頭調侃道:“教主大人把我的小院兒也暴露了?”

東方不敗有些緊張,抓着我袖子道:“只有平一指知道,你…介意的話…..”

“我不介意。”我認真地看着他道:“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他笑而不語。

看平一指的眼神很是奇怪,甚至他直接下了逐客令:“蘇公子請回避一下。”

我雖然很不滿,怎麽說這也是我的院子好吧?

但是為了東方的話,這沒什麽。

東方不敗有些擔憂的看着蘇是轉身離去的背影,怕他誤會自己對他有所隐瞞,他所有的呃一切都可以讓他知道,可是…這個不行。

“教主。”平一指疑惑的喚回東方不敗飄忽的神情。

“怎麽樣。”東方不敗收回目光,看手裏的杯子。

平一指面露難色道:“教主,沒有解不了的毒,只是此毒名為‘飲鸠’,一定要一直引用一個人的血,以血下藥六個月才能解毒。”

東方不敗随即問:“此人可有要求?”

平一指道:“倒是沒有要求,只是如果用藥中斷,毒會即刻發作,功虧一篑。”

哪裏是吃不消,身上得拉出多少的口子啊,血不被放幹了就算不錯了,一個人哪有那麽多血,而且這人若是死了,東方不敗便也死。

東方不敗面色有些凝重。

平一指道:“屬下會盡快物色人選,教主不必擔憂。”

“好。”東方不敗起身相送,平一指有些受寵若驚:“教主留步。”

半月後,晚來風輕。

“喂,小三子,給本姑娘樂一個。”

齊三無奈的轉過頭去,喝藥。

他已經被齊餌磨練的無比有耐心,要是現在他還是之前的高手齊三,恐怕早就一個跟頭飛走了。

齊餌這幾天終于有了點笑容,看見齊三還活着,她別提多麽想哭。

多虧了平一指,她想着改日定去好好謝謝他,可她更應該謝的時東方不敗,那人可才是主子呢。

“齊三。”

齊三轉過頭看她,這小丫頭今日吞吞吐吐,總像有話要說。

他卧床不起的那些時日,她衣不解帶的在旁邊照顧,他昏迷醒來經常看到她的兔子眼,又強顏歡笑的幫自己換藥。

如今那雙眼,終于滿是歡笑了。

想着想着,齊三忽然一怕,若有一天這雙眼不在了,或者不再看着自己了,那可怎麽辦?

齊餌被齊三看得有些毛毛的,撓撓頭道:“那個…沒事沒事,我去樓裏看看,你……”說着起身就要走。

齊三一把拉住她的手。

齊餌一驚,哈哈道:“你…你你,你好好休息。”

齊三目光沉的像深潭裏的水,陽光都照不見底,此時卻不知為何泛起了淡淡的笑意,他硬拉着她坐下,齊餌怕傷着他,不敢掙紮只好坐了回去。

“想說什麽?”齊三這是打定了心思要問出來了。

其實他不好奇她想說什麽,只是看着她窘迫的樣子很…很…可愛吧……

齊餌有些賭氣,紅着臉看着他,卻意外的觸及那眼底的笑意。

她咬了咬唇,低頭道:“你…你娶我吧。”說完整個人就像紅焖蝦一樣。

可此時亭子這麽安靜,只有他喝剩下的藥,發出淡淡苦澀味道。

齊餌縱然不怕死,可她終究怕他拒絕,她紅了眼眶,不知所措。

而齊三更不知所措,他本想聽她說個笑話什麽的,誰知卻是…她想嫁給他?嫁給一個幾乎是廢人的人?

齊餌終于嗖的站起身,用袖子飛快的抹了下眼睛,卻感覺有人拽着她,然後聽齊三說:“我娶你。”

齊三站到她身後,她回頭時正看他笑得那麽開心,她第一次見他笑得這樣開心,齊餌眼淚簌簌的就掉了下來,卻咯咯的笑着,簡直就是一個哭笑不得。

齊三有些生疏的抱她進懷裏,他笑得有些傻,真是傻極了,他居然還猶豫了。

方才他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最好的機會麽,他娶她,他可以永遠看見這雙眼睛,可以朝夕相處,可以…白頭偕老…可以看着她喜笑顏開的,一輩子!

一輩子啊,他好懸錯過了。

另一方園亭處,有人默默的看着這一切,然後默默的走開。

如果能活下去,或許……

同一時間,客房裏:

平一指表情就像揉在一起的一團面,糾結的看着面前的翩翩公子。

“不行?”我看他糾結了半天,也沒個答複。

平一指道:“教主不會想這個人是你的。”

我笑道:“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

平一指反駁:“你不想活了?”

“我比較想他活着。”我的态度讓平一指無奈。

他說:“你能發現教主的不對,教主就必然會發現你在做着危險的事。”以教主的脾氣,說不定寧願毒發,也不用蘇是的血,那就真的功虧一篑了。

“平大夫。”我認真道:“我不是一時意氣,如果用別人,其中的危險你是知道的。”

平一指沉默了,他當然知道,一天一刀,一碗血,天長日久,說不準那人會自盡……

我微笑:“如果是我,我至少可以保證不去尋死,并且盡力的活過去。”不就六個月麽,沒問題。

平一指深深的看我,半響點點頭。

為方便治療,我和東方帶着平一指,趕回黑木崖。

這六個月,東方,我陪你一起。

藥便從回日月神教的第二天,開始被送上黑木崖。

“東方,平一指的藥好不好用啊?你覺得有起色麽?”我端着他喝過藥的碗,放到桌子上,這是第五天。

東方染了風寒,讓我按着躺在床上,他又不肯閑着,于是在替我做衣服。

我坐到床邊,認真看着他,笑道:“東方真漂亮。”

他手中的針線停了停,笑道:“蘇是,你最近嘴巴越發的甜了。”

“是麽。”我趴進他懷裏。

東方不敗急忙拿開針線,心下好笑,這男人最近愈發喜歡粘着自己了,不過…他喜歡這樣,喜歡他需要自己的樣子。

順順他的烏發,其實蘇是的頭發也很好,反正不管怎樣,他都喜歡。

男人似乎睡着了,半響安靜的一動不動。

“蘇是,你是困了麽?”東方不敗輕聲問,生怕吓到自己心愛的人。

“恩~”懷裏人似在呓語,又像回答。

東方不敗微笑着撫他的背,就這樣靜靜的閉目休息,感覺無比安逸。

我只覺頭暈,看東方的笑顏都是幻影,只好這樣窩在他懷裏裝睡,其實漸漸地就真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有人脫了我的鞋子和外衫,我心叫不好,若是脫到裏衣,難保不被發現傷口。

東方不敗看了看睡得沉沉的男人,他側臉好看的緊,東方不敗忍不住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就像蘇是吻自己那樣。

褪下他的外衫,東方不敗有些緊張,沒有繼續,只是自己躺倒裏側,擁着他,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平一指送藥來。

東方不敗問道:“那人在你那?”

平一指面不紅心不跳道:“是,但他每日供血,需要屬下以藥物滋補,其餘時間都在睡,避免打擾,屬下将他安置在地下暗室裏。”

東方不敗喝了藥,點點頭示意他退下。

平一指從黑木崖片刻不停的回到藥爐。

我笑笑:“平大夫回來了。”

平一指瞪了我一眼:“笑!”這樣還笑!

自動脫了上衣,為避免被發現,放血的口子平一指都選在最隐蔽的位置,比如脊背,比如腰間。

他刀法狠快,小刀一劃,準确的能找到血管,我倒也不是很痛,再加上有上好的療傷藥物,內服外用,傷口愈合的不慢。

平一指包好新傷口,又給前幾天的換了藥,這一套流程我倆配合的很好。

穿好衣服,我道:“大夫,給我點人參什麽的吧。”

“頭暈了?”他扔過來一個長條盒子,和一記白眼,道:“若東窗事發,千萬把我老頭子摘出去!”

我打開看,一盒子滿滿的人參,還有一些奇怪的草藥。

道了謝,我趕回黑木崖。

路上我已經想好了說辭——幫平一指幹點活兒,得到了這些謝禮,畢竟要勞煩人家六個月,禮尚往來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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