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槐花蜜B
這天一大早,胡陽就站在桶邊搖蜜。
他把割好的蜜脾放到了搖蜜機裏,轉動着機器把手。看着蜂巢裏的蜜因為離心力的作用慢慢被搖了出來,濃稠的橙黃色液體滴滴流出,他忍不住吸吸鼻子嗅着這香味。
這大概是他養蜂最幸福的時刻了,雖然有點累,但是能看到收獲的純天然蜂蜜,就覺得這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正在認真搖蜜的時候,不遠處有個男人好像在向他靠近。
胡陽他們蜂場位置比較偏遠,平常周圍都沒有多少人,鄉親啊朋友啊他都是認得的,不過這號人他應該不認識。
胡陽有些警覺地看了看。
等那個男人再走近了一點,胡陽才慢慢放下心來……這男人長得挺白淨的,高高瘦瘦的,不太像是村裏人。
不過,看着也不像是壞人。
胡陽有些疑惑,難道是來買蜜的城裏人?他以前倒是接待過幾次……
“那個……”男人猶豫了幾秒,“哪有廁所啊?”
一聽到這個問題,胡陽差點就沒忍住笑了出來。
這地方人又不多,其實想上廁所的話,随便找個地方解決一下就好,又不會有人看見。結果這位竟然辛苦走了這麽遠,就為了找個廁所,也是夠講究的。
但是胡陽還是十分好心地幫他指了指路,就在自己家那三百多箱蜂群的後面。對方如看到救命恩人一般連說了好幾個謝謝,然後小跑着離開。
那是蜂場的承包人搞的一個廁所,環境不怎麽好,就是農村最為常見的旱廁,味道并不怎麽好聞。
估計他去了會覺得還不如在外面解決一下……
不過這也就不關自己的事了,胡陽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在心裏念叨着,手上搖蜜的動作,倒是一點也沒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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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胡陽搖到了第三塊蜜脾的時候,他一擡頭,看到了剛才那個男人向自己走近,還捂着半邊臉,看上去神色十分的痛苦。
上個廁所而已,還能上出個什麽問題?胡陽滿心疑惑。
“怎麽了?”看見男人走進,胡陽提高了點嗓門喊了喊。
“被蜜蜂給蟄了……”
“啊?”
男人把捂在臉上的手拿了下來,指了指腮幫子附近的一個位置,胡陽仔細看了看,還真是……上面已經有了點紅腫。
“怎麽弄的?”胡陽很是好奇。雖然他家的蜂箱就在廁所附近,但是也不會去這麽一趟就被蟄了,這是怎麽樣的招蜜蜂恨的體質啊……寧願讓人蜜蜂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拼着把你蟄出一個大包。
“我剛上完廁所,就看見那有一大堆的蜂箱。我以前沒見過,好奇,就湊近了看看,沒想到就被蟄了……”
湊近了看看?胡陽只覺得這人真是說不出的天真,你都跑人蜜蜂家裏看了,也不要怪家裏的成員把你趕出來了。
“早知道你好奇,應該給你一個蜂帽的……”胡陽想了想回答。
“蜂帽是什麽?”
“就是我們取蜜的時候戴的一個帽子,前面有紗,這樣蜜蜂就不會盯你了。像你這樣,跟蜜蜂又不熟,還敢湊上去,膽子也是夠大的。”
“我就是好奇……”對面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過,這被蜜蜂蟄了到底該怎麽辦?我這裏實在是有些難受,不會破相了吧。”
“不會,你跟我來。”胡陽拍了拍他,指引他往帳篷裏走。
雖然剛才看到這個男人的狼狽樣,自己是存着點看笑話的心态,但是胡陽還是個很善良的人。
他到底是熱心的。
帳篷裏沒有別人,胡爸一早就出門了,說往山裏走走,去摘點槐花,準備這兩天就給胡陽做槐花飯吃,所以蜂場這邊這會兒只有胡陽一個人。
胡陽引着來人坐到了椅子上,對面的人跟着好奇寶寶似的,盯着帳篷裏每一個東西都特別感興趣。
胡陽這才想起來,他還一直沒有問對方的名字。
“你叫什麽?”
“我叫苗致遠,你呢?”男人揉了揉臉,反問胡陽。
“胡陽。”
這麽一來二去的,胡陽漸漸跟對方聊熟了,而字裏行間的信息也驗證了胡陽之前的猜測。對方是大學生,今年大三,而且湊巧還真是張大爺之前口中所說來這邊住在村子裏的美術生。
此時漫山遍野花開到正旺,正是出去寫生的好時節,于是院系裏的老師便組織了這麽一次活動。
剛才,苗致遠就正在周圍寫生,結果畫到一半有點想上廁所,遠遠地看到這邊有人,覺得這裏一定會有,所以就這麽小跑着過來了。
他開始以為這邊都是大叔,沒想到竟然能看到一個跟自己年齡相仿的男人,心裏頓時有些開心。
而且,這個男人的外形也很不錯。
按照苗致遠美術生的想法,這個叫胡陽的男人長得很有藝術感——輪廓分明的面龐,精壯的身材,小麥色的皮膚,幹活時露出的完美肌肉線條……
苗致遠在心裏比了比構圖,只覺得如果用這個男人當模特的話,畫出來的畫一定會非同凡響。
結果樂着樂着,就樂極生悲了。本身就想順路看一看這個蜂箱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沒想到竟然被叮了個大包,一世英名,就此毀于一旦……
自己那個平常有點小自戀的臉,頓時也沒法看了……
其實對付被蜜蜂蟄的包,胡陽是很有辦法的。但是,他們這些養蜂人其實總會遇到這事,早已經習慣了。所以只要不是特別嚴重的,胡陽就會放着随它去了,反正也沒多大的事,過幾天自己會痊愈的。
又不是什麽靠臉吃飯的小白臉,那有這麽多窮講究的。
但是胡陽還是耐心地幫他處理了傷口。先用鑷子拔去了蜜蜂尾部紮入臉上的刺,然後倒了一點水混了點肥皂,幫苗致遠清洗擦拭了一下傷口。
這前期的工作也差不多了,胡陽轉身去包裏拿了一個萬花油,倒了一點,塗抹在了傷口上。
“行了,這個不過三天肯定就能好,你不用太在意了。”
“哦……”苗致遠點了點頭,只覺得這個剛才離自己臉特別近,認真幫自己處理傷口的男人,有種說不出的魅力。
“你什麽時候去村裏玩吧,我肯定好好招待你。”苗致遠想了想,說不出什麽特別動人的話,只能發出最簡單的邀請。
“行啊,”胡陽點了點頭。他前兩天就想去了,只不過一時找不到一個由頭,剛好自己這也算是認識了一個新朋友,也是有了些理由了。
臨走前,胡陽送了苗致遠一小罐剛搖出來的新鮮蜂蜜,也是為了紀念兩人這頗為狗血的一次偶遇。
晚上,李家河村西戶的一間卧室裏。
苗致遠坐在床上愣愣地盯着牆發了半天的呆,旁邊的同班好友賈博沒忍住踹了他一腳。
“大苗你今天是怎麽了?一天都魂不守舍的,難道是你今早獨自一人離開時發生了什麽豔遇?”
“額……”苗致遠呆了呆,然後反應了過來,也給了賈博一肘子,“你每天滿腦子裏都什麽黃色想法?”
“唉!唉!什麽黃色想法,你可別冤枉我,是你腦子裏的黃色想法吧?”
苗致遠沒接話,直愣愣地躺倒,一閉眼,滿腦子都是早上那個少年胡陽的身體模樣。
自己什麽樣的人不是沒有畫過,可是,卻偏偏對這個少年很是有些念念不忘。
真是魔障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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