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聘禮(二更) 致命的吸引
寧遠侯一聲令下, 冷若冰霜,不容置疑,衆人心中頓時叫苦連天:還打, 還打, 侯爺的力氣是使不完的嗎?!
盼只盼公主早些過門,也好管着些侯爺,再不濟,下回遇到這要命的狀況也好有個求情的女主子不是?
當然,今夜是注定逃不過了。
這樣“水深火熱”的日子大約持續了一個月, 寧遠侯府才又恢複往日的冷清平靜。
這些,常念自是不知曉。
随着除夕夜爆竹聲聲,萬家燈火, 這一年終是波瀾起伏地過去了。
從西北送來的書信也堆成了小山,都是江老夫人催問孫兒何時能娶得孫媳回西北團聚的。
江恕既答應了常念,便信守承諾, 于婚期安排上并不插手,至于回祖母的信,則是全部交由宇文先生代筆安撫。
冬去春來,草長莺飛, 時日也過得飛快。
徐嬌嬌的婚事趕着在暮春三月便辦了, 鑼鼓吹吹打打,十分熱鬧。
只舒衡和陸氏女的婚事, 議親時動靜挺大, 卻遲遲不見成婚。
常遠與舒衡共事,偶然提起探探口風,方才得知,原來舒衡雖是點了頭, 但唯一的條件,是要與常念同日大婚。
按舒衡醉酒所言,哪怕最後娶不到心愛之人,也要同日穿上大婚吉服,哪怕僅是遠遠地看一眼,也算圓了心底的癡想。
對此,江恕未置一詞,也沒有什麽行動,照舊忙于公務,研修京安大河。
在他眼中,舒衡自取其辱,斷沒有費神阻止的必要。
随後倒也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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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家雖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勳貴家族,世代清流,嫡子成婚的排場布置算得上是大方隆重,然硬要與寧遠侯府這樣手掌一方大權的軍機重臣放到同日比較,便顯出差距了。
自古男女成婚都是依的三書六禮,皇族公主的婚事由禮部全權負責,尊貴無比,與尋常婚嫁禮序有所不同,不過男方納征下聘一禮是沒有出入的。
起初民間百姓還不知兩樁婚事同日,直到正式下聘那日,寧遠侯府數百輛馬車浩浩蕩蕩往皇宮駛去,豪邁闊綽,恢宏大氣,入目即是喜慶紅綢,随行護衛都有二三百人之多,将京城幾條主街道堵得水洩不通。
而舒家才要出門的聘禮隊伍也硬生生被擠了回去。
嘩!
街頭巷尾頓時炸開了鍋。
先說寧遠候府這史無前例的排場。
往時朝露、朝和二位公主出嫁時,夫婿求娶聘禮也只是依照本朝公主出嫁禮儀,一百八十擡,便算得是體面矚目的了,今日一觀,寧遠侯少說備了三百六十擡不止,比傳言的還要多出數倍,可見其對朝陽公主的十分愛護及珍視。
再說那遲遲不得走動的舒家隊伍,本定于午時到陸家,因這一耽擱,不得不先讓寧遠侯府前行,随後“讓”到了夜晚,才将一應聘禮送達,鬧得兩家場面一度尴尬不已。
原本,二位舉足輕重的人物一同求娶朝陽公主便惹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波,原以為公主婚事既定,舒世子也令有佳人,此事圓滿解決了,然今日這不是,更惹人遐思麽?
要知曉,沒有寧遠侯之前,公主和舒世子可是天偶佳成,公認的一對璧人。
于是在驚嘆寧遠侯那潑天的聘禮、唏噓舒家被迫“讓路”之時,也有一段凄婉愛情故事流傳出來:
有情人終是不成眷屬,皆因寧遠侯仗勢欺人,強娶豪奪,皇族公主也逃不過苦難命運雲雲。
瓊安殿中,宋婉同常念說起,別提有多氣。
“那起子嘴碎八卦的,傳什麽都有,還'被強娶豪奪,公主整日以淚洗面',呸呸呸,我們阿念歡喜着呢!”
常念默了默,“京城魚龍混雜,這些議論倒不是頂頂要緊,我只怕大婚當日出亂子。”
如今禮序行至納征下聘,接下來便是親迎,舉行大婚了。
禮部幾經商讨,将婚期吉時敲定在五月初九大吉之日。
舒家親事也趕這個巧,徐皇後知曉也不阻攔,還說圖個熱鬧吉利。
這便不得不讓人多心了。
宋婉叫她寬心:“有寧遠侯那樣的狠角色在,料舒衡也掀不起大風浪,反倒是另一樁事,哭笑不得。”
“現下收到喜酒請帖的世家大族們都愁壞了,兩樁親事,兩張帖子,你貴為公主,是父皇掌上明珠,加之寧遠侯府權勢滔天,自是千萬個得罪不得,可倘若赴了侯府的宴席,勢必要冷落舒家,舒家百年望族,聲譽名滿京城,頗有地位,這樣大喜的日子,也不好下舒家的面子,大家夥只恨不得将自個兒劈成兩半,一半去舒家,一半去寧遠侯府,周全了人情。”
常念忍俊不禁。
這樣棘手的事情只怕百年難遇一回,卻也沒法子,日子還是得一天天過。
到了五月初一,清晨,常念先去壽康宮及長春宮給太後皇後請安,而後準備出發往承恩寺祈福。
大婚前九日向佛祖許願祈福是大晉朝的古禮了,世代沿襲至今,若無極特殊的情況,婚娶者都是要親自去的,好在眼下正值春夏之交,天氣暖和,又不算熱,禮部将婚期定在此時也有這個考量。
公主身子骨弱,凡事都應格外注意,出宮祈福一事,虞妃也早早安排好随行侍衛,作為豫王妃的宋婉全程陪護。
承恩寺坐落于京郊,馬車緩緩前行,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
常念宋婉下車時,寺門口早有元玉大師領衆弟子等候,雙方客氣見禮,随後元玉大師走在前頭,常念稍後半步,緩步沿臺階而上,一路只覺清幽寧靜,檀香襲人。
及至寬敞內殿,弟子們誦讀佛經,常念跪坐于軟墊上,虔誠拜過各路神佛,而後上了三炷香,再行叩拜禮。
禮畢,元玉大師取來簽筒交給她,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還請殿下抽取命簽。”
常念微微猶豫了一下,才閉上眼睛,雙手搖晃簽筒,她心中想着父母兄長安好順遂,清脆的聲響中,終于掉出一根來。
小沙彌撿起來交給元玉大師,又恭敬收回簽筒。
常念看向元玉大師,手心濡濕一片。
猶記得前世時,她抽了一只下下簽。母妃寬慰說這些虛無缥缈,不可全信。
可或許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今生她若不能逆天改命,便只求父母兄長平安順遂。
元玉大師手執竹簽笑了笑,對她道:“殿下是有福之人,既能起死回生,日後必能得償所願,此上上簽也。”
常念倏的一頓,驚訝看向元玉大師。
起死回生……他如何得知?
這位元玉大師已年過花甲,神色平靜随和,傳說早年得道,心通神佛,可知前世今生事,世人千金難求見一面。
如今倒不像是虛名,可過了許久,常念心中思緒萬千,竟不知該問什麽,最後只道:“多謝大師。”
元玉大師颔首回敬:“前路漫漫,殿下且随心走下去罷,緣法自然。”
言罷,便退下了。
常念自己待了一會,才出來。
在門口等候的宋婉立時上前握住她的手,問:“如何?”
“自然是好的呀。”常念笑道,“上上簽呢。”
宋婉松了一口氣:“那便好!”她想了想,又道:“阿念,今日趕巧,嫂嫂還想去求個子嗣緣,你身子可乏了?不如先去後廂房歇息片刻。”
承恩寺專為皇族而立,尋常百姓及勳貴世家都不得入內,寺內自然也修建了上好的廂房及膳房。
不過常念搖搖頭,說:“我頭一回來此,觀之風景優美,就四處走走等候嫂嫂吧。”
“也好。”宋婉吩咐春笙夏樟二人好好照顧她,便往隔壁去了。
常念沿着佛殿外的長廊走了走,見底下放生池中蓮花開得正好,才欲叫春夏二人,誰料轉身卻冷不丁地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龐。
她吓了一跳,忙退了半步,驚問:“你怎在此?”
來人正是将近一年未見的舒衡,他一身月白色長袍,清風朗月,氣度文雅,只是神情憔悴,看着比從前消瘦不少。
舒衡長久凝望她驚吓的雙眸,聲音發啞:“阿念,我來看看你。”
“你我無需多看。”常念很快道,“還望舒世子速速離去,不要惹人非議為好。”
舒衡卻不聽,攔住她去路,固執道:“阿念,你莫躲我,我今日來此,只想告訴你,他江恕冷血涼薄,為權勢地位娶你,可我舒衡才是最愛你的人,哪怕你要這條命,我也即刻能給!”
“你住嘴!”
常念冷聲斥:“舒世子乃是有婚約之人,你可知你現今這般舉動有多荒唐?陸家姑娘一心仰慕你才華橫溢,自議親至今受了多少冷落苦楚,她何其無辜!你既答應父輩要娶,便該擔起責任,而非拘泥過往,屢出狂言,叫大家都下不來臺!”
舒衡卻大笑起來,渾不在意的模樣:“什麽陸家女,又與我何幹?我只知阿念你變了,你受江恕花言巧語蒙騙,連命都不要了也要嫁去西北,你早就忘了初心!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他反複重複那一句話道:“我定會證明給你看。”
常念一陣頭疼,依舒衡這執迷不悟的模樣,恐怕要上蒼降一道天雷才能劈醒他。
正左右為難間,轉角處傳來兩個小沙彌的說話聲。
只見舒衡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翻身跳下廊檐,身形很快消失于視線。
常念:“……”
右眼皮直跳,總覺有事要發生。
待宋婉求了福袋回來,常念便半刻不停留地拉她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回宮,又囑咐随行侍衛路上當心些。
宋婉不明所以,見小姑子臉色不太好,還以為出什麽事了,哪知還沒開口就聽常念道:“嫂嫂,我好想早日大婚啊。”
“哎呦!”宋婉沒曾想她會說出這樣沒羞沒臊的話,提起嘴角笑話道:“我們阿念這是恨嫁了不成?只還有八日罷了,且放寬心!”
常念捂住發燙的臉頰。
離開承恩寺後,她耳邊總是響起舒衡那句證明給她看,心裏七上八下的,才希望這磨人的幾日快些過去。
不過馬車從京郊回城一路尚算相安無事。
難道真是她多心了嗎?
誰料此念頭才冒出來,忽聞一聲重物撞擊馬車的巨響!
常念幾乎是在馬車颠簸那一瞬間反應過來,果然,外頭終究是出事了!
她緊緊拉住宋婉的手,急道:“嫂嫂小心!”
宋婉驚疑未定,下意識護住她往馬車角落躲去。
與此同時,不知誰大聲喊道:“保護公主和王妃!”
原來,馬車行駛進城內的東雀街時,忽然被十幾個黑衣人團團包圍住,兩側高樓上還有人往下放箭!觀之來勢洶洶,是預謀已久,随行侍衛二十人,迅速分成兩撥,一撥抵抗黑衣人,一撥則拽緊缰繩拖住受驚的馬兒,保護常念宋婉二人逃離。
然高樓上箭如雨下,防不勝防,不過一會子功夫,地上便躺了好幾個侍衛。
侍衛長關大人眼見硬碰硬不成,迅速上了馬車調轉馬頭往城門去,一面道:“即刻發送求救信號,往回撤!”
此處不偏不倚,正是距離皇宮甚遠,又人跡清冷處,往回撤是有将士把守的城門,一旦守城衆将聽到動靜便會趕來馳援,是不得已的下下策。
然關大人話落不久,亂箭飛射而來,他被射落馬下,馬車劇烈晃動起來。
萬分驚懼間,常念瞥見外頭黑衣人逐步逼近,手中利劍折射着冷光,十分駭人。
她頓時心涼了大半,心想今日小命怕是要交代在此了,恨只恨連累了無辜的嫂嫂!豈料倏而間,又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她攥緊馬車橫梁往後看去,目光閃爍,喉嚨裏顫抖着發出一聲“侯爺……”
冷清得顯得荒涼的東雀街盡頭,江恕疾馳而來,他身側還有常遠及數名私衛。
黑衣人見狀,一時竟往後退了半步。
然江恕是什麽狠厲人物?
只聽他一聲令下:“爾等速速保護馬車!”
而後抽出背後蹭亮的大砍刀,單槍匹馬往前沖去,手起刀落,眨眼功夫人頭落地,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情。
舒衡自小巷沖出來時,眼前已橫七豎八地堆滿了黑衣人,他狠狠怔愣在原地,擡眼看到駿馬上眉眼冷沉的江恕,握住劍的手用力到發白。
江恕根本不睬他,翻身下馬,疾步回去察查看常念是否安全得救。
早在他大殺四方時,常遠就已經與私衛一起将困在馬車上的常念宋婉二人救下來了,此刻二人在馬車旁,心驚膽戰,許久平複不下來。
江恕過來時,常念擡了擡眼,望着他走到跟前,又聽他皺眉掃過她全身,問:“如何?可有受傷?”
五感慢慢回籠,她唇瓣嗫嚅了一下,眼淚忽然掉下來。
江恕微頓,頗有些生硬地道:“別怕,區區幾個賊人,除了留下盤問的活口,其餘全死了,再來幾十個也傷不到你分毫。”
正在安撫宋婉的常遠聽到這話,不由嘴角一抽。
哪有這麽安慰小姑娘的??
他那才死裏逃生又柔弱不堪的小妹還不得被吓個半死啊!
常遠正欲說些什麽岔開這話,就聽他“會被吓個半死”的小妹抽泣着說:“侯爺自是頂頂厲害,可其中還有一半是朝陽的功勞。”
常遠:“……?”
常念看着江恕手裏還在往下淌血的大砍刀,又哭又笑地道:“那日我就說,憑侯爺矯健的身手,一刀一個一刀一個,定叫敵人有來無回聞風喪膽,你還嫌我……”
她哽咽的聲音嬌嬌軟軟,分明是委屈極了,未施粉黛的小臉泛着蒼白,精致脆弱如初,可一雙朦胧淚眼散發出的純真無畏、說起這兵器的鎮定自若、劫後餘生的沉着有度……無不似一團烈陽,奪目璀璨,致命地吸引着江恕。
極致的弱,也可以化作別樣的強。
他眉心微動,那難捱的躁動很快席卷全身,只是蹙着眉頭,冷峻神情依舊看不出任何異色。
半響,才認命似的道:“确實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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