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欺騙

一場戲拍完, 林若岚請大家喝咖啡。

時念坐在自己的休息椅上，化妝師正在為她補妝。

原本正在招待大家喝咖啡的林若岚見她落單, 便拿着一杯過來放到她面前。

“念念, 好久不見。”

時念看了她一眼, 嘴角一勾：“林笙桀的手好了嗎？”

過去半年了, 理應該好了, 但時念明顯不想和林若岚有過多交流，只想告訴她，沒事別煩她。

林若岚一愣，繼而笑開了。

“笙桀皮糙肉厚的, 手早就好了, 不過念念你怎麽會進娛樂圈的？我以為封……不會允許你出現在大衆面前呢。”

時念聽到她說起封焱的名字，擡起頭，感謝了幫忙補完妝的化妝師。

等到化妝師離開, 她對視面前的女人，聲音不卑不亢：“因為我喜歡, 他便允許了、支持了，怎麽，有問題？”

“我以為他這麽固執的人, 會因為你彈了他喜歡的鋼琴曲而喜歡你，就一直要你彈鋼琴了。”說到這，她像是恍然大悟似的笑說，“也是，已經失去了沉西, 他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不然太疼了不是嗎。”

時念的拳頭攥緊。

“你何必一直營造我是沉西替身的戲碼，演給我看，我不屑這種把戲的。”

說着女生站起來要離開。

但是林若岚已經從手機裏調出了一張照片，遞到了她的面前。

“看看她的模樣吧，和你一樣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偏有六分的相似。都會彈鋼琴，且與封焱初見彈的也都是《sleeping dove》，時念，我沒有騙你，也不是故意營造，難道你不覺得一切太巧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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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林若岚咄咄逼人的聲音，時念的目光緊緊鎖住手機裏面對鏡頭笑得甜美的，正在彈奏鋼琴的女孩。

她的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穿着小禮服，齊肩的長發将她嫩白的小臉襯托得十分小巧。

也不知道是光線的原因還是頭發遮擋的原因，時念發現還真是，照片裏的女孩與自己真像。但又能完完全全看出這是兩個人。

似乎見她陷入了沉默。

林若岚繼續說：“不過很可惜，沉西有一次去了柯桑就再也沒能回來，封焱很愛她，長久時間裏一蹶不振。我很久沒看到他再那麽關心一個人了，而現在他最關心的人就是你。想必他也是因為感到虧欠沉西吧。”

時念閉上眼睛。

“夠了。”

林若岚說的每句話，時念都知道她的用意，看似是在為封焱與她的感情做一番肯定，卻是在一點點地挑撥離間自己與封焱。

用心險惡、醉翁之意不在酒。

時念不動聲色地端起咖啡，用其中的湯匙攪了攪，聲音幹練清脆：“林姐，你的用意我知道。可我想說的是，你的臉也與影後秦幸笙像得不得了，但我分得清你是你，她是她，秦幸笙演得了的角色，你演不來，或者沒那種感覺，自然不是說你不好，而是你也有你的戲路。我這個人有時候看不清，但我不認為封焱會比我還眼瞎。你口中沉西是誰，是死是活對我來說都沒有絲毫影響，但想必我的存在令你心裏很不快。那我就高興了。”

說完，她把咖啡塞回到她的手裏，沒收力，部分液體灑了出去，弄髒了林若岚的衣服。

于是微笑着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這人不太細心。不過這咖啡我就不喝了，因為還年輕，在長身體。”

說完，她轉身離去。

身後是個什麽臉色與心情，她都沒管。

不幹她的事。

——

剛收工，時念就收到了爸爸打來的電話。

裏邊的聲音很是焦急：“念念啊，你媽媽病倒了，正在XX醫院，你快來。”

“好好好，我馬上就過去。”

幸好封焱為她準備了保姆車，也不用去專門打的了。

跟導演們道了別，時念立馬坐上車，讓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去醫院。

走進醫院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日下。

時念跑進病房，只見自己的媽媽躺在病床上，醫生正在為她挂點滴。

父親看到她來，嘆息了一口：“你媽啊，就是太想你哥哥了，抑郁成疾了。也是該讓時承回來一趟。”

是啊，哥哥是該回來了。時念表示，自己也怪想哥哥的。

“念念。”

忽然門口的父親叫了她一聲。

時念看過去。

只見父親示意他要與醫生聊一下關于對母親身體狀況。

于是女生擺擺手，表示自己會照顧好媽媽的。

時父離開了，病房裏只剩下了時念與媽媽。

女生走過去，握住媽媽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邊摩挲了一下：“媽媽，念念在呢。”

剛睡醒不久的時母笑了笑，臉色蒼白但也難掩昔日的美貌姿色：“乖念念，最近忙不忙？”

“還好。”

“唉，沒想到一轉眼間，我們的念念也那麽大了，都可以賺錢養家了，仿佛昨天還是那個跟在爸爸媽媽屁股後面要糖果吃的小女孩呢。”

“媽，我永遠是小孩，你和爸爸媽媽哥哥眼裏的小屁孩。”

“那哪能呢，咱們念念再過幾年也可以嫁人了。”

“我不嫁，我要永遠陪在媽媽身邊的。”

“傻瓜，媽媽不瞞你了，畢竟現在你成年了，有些事也可以知曉了。”

“嗯？”時念裝作一臉無知，但是心裏卻已經在偷笑。

她的爸爸媽媽應該還不知道，她早就知道封焱和自己的婚約了。

只聽媽媽繼續說：“其實你和城東封三爺家的兒子，是有婚約的。”

“嗯……”時念笑容微微僵住，“什麽？”

城東封家？難道不是城西封家嗎？

“你看，你都驚訝了。”時母拍拍她逐漸發涼的手，繼續道，“你還沒出生那會就被封家定下了，則安那孩子我見過的，模樣很好，也很孝順，就是從小身體不好。但若是成為你以後的依靠，也是極其好的。”

“不是……封焱嗎？”女生愣怔着，輕聲反問。

時母沒聽清她的喃喃自語，繼續道：“雖然說，因為身上的血液問題而與封家成為親家，說出去不太好聽，但萬一你和則安互相喜歡了呢……”

“寧蓉！跟孩子瞎說什麽呢。”

忽然，門口傳來了父親的聲音。

時念扭過頭看向一臉急色的父親。

只見他快步過來，一邊幫媽媽掩蓋好被子，一邊示意時念出去。

時念心裏慌亂，想問個究竟，但見爸爸一個勁地朝自己示意母親還病着。

即使再想知道，她也只能先忍着滿腹疑惑，聽爸爸的話出了門。

等她走到醫院後邊的小花園時，父親也很快趕過來了。

她還沒開口詢問，就聽到他否決着母親說的話：“念念啊，別聽你媽媽的話，你的未婚夫從來不是封則安，是封焱。城西封家的三少爺。你媽媽記錯了。”

“可是爸……你撒謊了。”

看着每逢說謊就會臉紅的父親，時念聲音冰冷地直接戳穿。

時父一噎，愣在原地。

時念低下頭，強忍住被至親欺騙而想流的淚，咬着牙問：“爸，你告訴我！我的未婚夫究竟是誰？”

時父不想讓自己的女兒知道那麽多是非，但一想到這有關于她終生的幸福，她也有權利知道。

況且……她現在一副不知道實情決不罷休的神情，也讓他不得不說。

便忍不住嘆息了一口氣，坦白道：“念念，爸爸不想騙你的，但現在告訴你，也希望你心裏不要再介意。你……原來的未婚夫是封則安沒錯，但一年前傳來他身體殘疾躺在床上，幾月都不能醒來一次的消息，封家就有人過來退親了，說是不想耽誤你。但是……來退親的城西封家的三少爺，看見了你的照片，就說想要你。城東的封家還可以惹，但城西的封家爸爸惹不起。無法拒絕……”

“是不敢拒絕還是不想拒絕？”時念擡起眼，毫不留情地戳穿，“我說呢，不知名的清貧藝術家，怎麽開得起專人的演奏會，還鼓勵我去考國外的音樂學院，即使考不上也會出錢送我出去。原來這一切都是以我未來的婚姻換來的？”

“念念你不要這樣想。”

“那你要我怎麽想？！”

時念聲嘶力竭，但是一滴眼淚都流不下來，她覺得荒唐。

“念念，封焱是一個好歸宿……你們不是相處得……”

“你別在這時候提他，我承認他對我來說，已經是一個不可高攀的好歸宿了，但是，我原諒不了，你們不顧我的意願，在背地裏做那麽多事，卻從來不顧及我的感受。之前封家封則安要一個就近的血包，你們把我給了，我不怪你們，我可以很好地為你們解釋，或者你們是怕我以後也出了事卻沒人救我。現在封焱要我，你們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也把我給了。可如果封焱并不是現在對我那麽好的封焱，你們該如何面對我？”

“念念，你聽爸爸解釋……”

“我不需要解釋了，結果你們已經造成，對我的傷害也已經造成。解釋還有用嗎？爸……你、你和封焱拿我做交易的時候，可曾有一點兒在意我的想法嗎？”

“念念，不是做交易，我們不是做交易……”時父想解釋，可是發現無法解釋。

時念站在原地，伸出手看了眼自己食指上的戒指，狠狠把它摘下來，帶了點孩子氣的難過，但更多的是成人的無奈：“你們都在騙我，封焱也在騙我，說什麽一見鐘情，卻原來一直都在騙我。”

之前封焱會說是因為她彈了一手鋼琴而對她一見鐘情，現在卻可以在她父母面前說是為了一張照片而想要她。

種種跡象，讓她不得不懷疑，封焱這麽做的原因，難道真是因為顧沉西嗎？

那個……他失去了的女人。

所以看見與顧沉西那麽像的自己，在為封則安退親的時候就重新以封焱的身份向她的父親提親？

時念努力壓下在這時候亂七八糟跳出來的胡思亂想，努力不讓自己去懷疑封焱。

但是，她一定不會這麽輕易原諒他。

作者有話要說：  甜了一會會，虐一會會，來個小打小鬧，不分手的那種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