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倒影

時光回溯到現在，少年彈着吉他的場面，漸漸和眼前男人彈着吉他的場面重合，虞晚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有些恍惚，怔怔出神，一時間竟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想到這裏，虞晚不禁吸了吸鼻子，然後擡眸，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只見鉛雲低垂，遙遠的天際上繁星點點。

她有點兒欣慰地感慨：“我喜歡的少年啊，他終于長大了……”

聽到虞晚的話，司聿忱的手不由得一頓，停下了彈吉他的動作，深邃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凝望着她柔美明豔的側臉，其中湧動着晦暗不明的情緒。

只聽得虞晚又笑道：“也是，他那麽優秀，我早就該料到，會有這麽一天。少年終将成神，加冕為王，現在的大街小巷，都在播放着他唱的歌，連小孩都知道他的名字，不是嗎？”

“他本來只該為我一個人唱歌的，他唱的那些歌也只有我一個人能聽，可是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能聽到他的歌聲了，他也不再為我一個人而唱，而是為全世界的人而唱。”

說到這裏，虞晚垂下眼簾，纖長的眼睫試圖遮掩住眼眸深處那失落的情緒：“我本該為他感到高興的，我本該不那麽自私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是覺得好難過。”

曾經那個只屬于她的少年，如今已經不屬于她了，他屬于他的粉絲，他的歌迷。

他是那個年少成名的鬼才歌手司聿忱，Entheos的隊長，同樣，也是屬于任何一個人的司聿忱。

虞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仰起腦袋，很用力地閉了閉眼睛，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麽，過了一會兒，她又擡起手來，把手掌放在自己的眼睛上蓋住。

司聿忱甚至可以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有幾滴晶瑩的淚珠從她的掌縫裏面流出來，順着臉頰滑落，緊接着是極低的抽泣，看樣子哭得十分傷心。

見此，他不由得神色一凜，深沉至極的雙眸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心髒莫名感到一陣窒息。

路邊的燈光從他高挺的鼻梁打下來，将那立體的五官勾勒得深邃俊逸，棱角分明。

這麽多年過去，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哭的時候仰着腦袋，以為只要這樣，眼淚就不會掉下來。

司聿忱覺得喉嚨幹澀不已，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觸碰虞晚的肩膀，可是終究還是不敢，又收了回去，那窺不見底的眼神，仿佛讓人永遠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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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半晌，司聿忱這才盯着她的側臉，艱難開口，嗓音低沉，一個字一個字地詢問她：“他當初抛下你，執意一走了之，你是不是……是不是很恨他？”

虞晚沒有說話，過了良久，她調整好情緒，這才緩緩擡起頭，對上了他的眼睛，眼底水光蕩漾，潋滟生姿：“恨他？不，我從來沒有恨過他。”

“我喜歡他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恨他？更何況，成為一個歌手是他從小到大的夢想，我不能這麽自私去阻礙他追逐夢想。看到他能夠夢想成真，我其實是很高興的。”

司聿忱抿了抿唇，突然感到自己的心一陣抽痛，有種說不出的情緒翻湧着，想說些什麽，卻說不出任何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