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夜的繁華屬于都市,從夜幕降臨伊始,萬家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酒桌上,推杯換盞的喧嚣鬧起了不眠之夜。
一杯又一杯的白酒像刺鼻的消毒水,明知臭味難聞,卻不得不硬着骨氣接受。束桦霖手裏的酒杯沒有空過,滿上了,一杯入喉,又被開懷大笑的人斟滿,接着反反複複地将辛辣的酒倒入喉中,火辣辣地燃燒着咽喉。
而夏若的酒杯卻沒有滿過,杯沿印着淡得可以抹去的唇印,可見她根本沒飲過幾口,今夜,除了不得不回敬的大人物外,她的酒都被束桦霖擋了開去。
于是她就這麽看着束桦霖一杯接一杯地将自己灌醉,最後趴倒在酒桌上,埋頭便睡。
酒席結束了。
天卻似乎嫌酒不夠,應景地下起淅瀝小雨來。
跟司機一起将束桦霖扶上黑色的賓利,給他系好安全帶,調好坐姿,夏若便要離開。
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像焊死在她腕上的鐵,力道重得掙脫不掉。
她愕然回頭,順着刺眼的銀色表帶往上,對上了一雙醉意朦胧的眼。
“若若,別走。”仿佛渴求甘霖的幹枯草木,嘶啞着聲音呼喚。
夏若試圖掙脫他的手,可惜,他巋然不動:“我要回家了,你司機會送你回家的。”
“外面下着雨,我送你回家,”束桦霖以近似懇求的目光看她,不知是酒喝多了,還是什麽,目光閃爍着氤氲水汽,“你別走好嗎?”
夏若嘆口氣,坐上了車:“謝謝,麻煩送我回公司吧,我有東西落在公司裏了。”
“若若,”束桦霖的手依然沒放,反而比剛才握得更緊,“你在躲我嗎?”
“啊?”夏若懵圈,“我躲你什麽?”
“從我們重逢開始,你就在刻意疏遠我。”束桦霖醉了,醉得神志不清,絮絮叨叨,沒完沒了地說着細碎的話,“你在看着我時,眼裏沒有笑,你還用敬語拉遠我們的距離,為什麽,你不是說過,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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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一愣,別過了臉去:“那是過去了,我現在對你……”
“我喜歡你。”
突然插入的話,像粒濺入心池的石子,蕩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漪瀾。
“我喜歡你,”束桦霖一聲一聲,口齒無比清晰,仿佛為了說出這句話,他反複練習了很多很多次,“我一直都喜歡你,至今都忘不了你,你總會走進我的夢裏,對我笑,跟我說,你喜歡我。”
從高中畢業至今的漫長時光,夏若常常會發着呆,想着如果當初他回應她的不是“對不起”,而是“我也喜歡你”,她會怎麽樣?會不會像情窦初開的少女,心跳如小鹿亂撞,甚至會不會跳起來給他一個激動的擁抱?可是,真當聽到這句話時,那些可能的幻想都變得這麽不切實際起來,她很平靜,像聽到一句簡單的“你好”一樣,沒有怦然心動,沒有欣喜若狂,甚至以很冷靜的口吻問他:“為什麽,當年你不說?”
“畢業那年,我爸安排我去國外讀書,讓我以後在國外發展,我覺得自己給不了你未來,所以,對不起。”束桦霖扶着額頭,酒意有些許散去,他的眼眸變得清亮起來,“我一直想回來見你,花費了很大的努力,才讓我爸同意讓我回國發展,我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可惜,沒能找到你的聯系方式,沒想到,命運又讓我們重逢。謝謝老天爺,謝謝你,重新出現在我眼前。”他笑了,幹淨純粹的笑容,不帶一點虛情假意。
曾有人說,他就像一幅幹淨無暇的山水畫,飄渺得不似存在于人間。
可是再脫離俗世的人,終究要嘗一嘗人間煙火,他被煙火感染,他變了,他擁有了人世間的欲.望,擁有了想追求什麽的權利。
于是,他提出了讓夏若當自己秘書的提議,打回了夏若的辭職報告,固執又強硬地将她留在自己身邊,以為這樣就能重續他們之間年少無知而錯過的愛情。
卻不知,他千算萬算,算漏了夏若的心态變化。
對于這種悲哀的誤會,她該如何回應?
很矛盾。
她在此之前,以為自己心裏還挂念着束桦霖,會為這可悲的錯過而扼腕,而今夜她經過再三嘗試,發現除了重逢被邀舞時的欣喜和激動外,對束桦霖就再也沒産生過劇烈的情感波動,甚至對他重新出現在自己生命裏的現狀,表示漠然。
或許是因為傷害已然造成,內心抗拒原諒,又或許是因為什麽原因,總之,她對束桦霖的感覺沒了。
“你喝醉了,好好休息吧。啊,公司到了,我走了。”
車剛停穩在公司樓下,夏若便打開車門,沖進了雨幕,狼狽而逃。
束桦霖定定地、定定地望着她的背影,內心一片狼藉。
夏若跳上電梯,裝了一天正經的僞裝全部原形畢露,她右腳搭在膝蓋上,就勢褪下了高跟鞋,只見腳邊紅了個遍,水泡像一個個孢子,誇張地寄生在腳的邊緣,輕輕碰一碰,疼得要倒吸三口氣。
很久沒穿這種高跟皮鞋了,今天走的路又多,一不注意,便被磨破了腳,要不是職業精神支撐她緊繃的神經,她早走了。
電梯到了,原以為漆黑一片的樓層,卻在盡頭亮着一室的光。
那道光的所在地,竟是她的辦公室。誰會在她的辦公室?
她穿好了高跟,咬牙忍着痛,蹑手蹑腳地走向辦公室,隔着玻璃窗臺,望向室內風光。
只見一人毫無儀态地躺倒在沙發上,一手枕在自己腦後,閉着眼睡得很香,大長腿不自然地蜷縮起來,硬塞進沙發裏,明明是狼狽的模樣,不知為什麽,從他的身姿上卻透出一股與衆不同的潇灑與恣意,甚至還有一點兒帥氣。
這大膽妄為的人,除了淩昭陽還會有誰。這麽晚了,他在這裏幹什麽,為什麽能進她的辦公室?
夏若摘了高跟鞋,輕手輕腳走向淩昭陽。
淩昭陽沒有醒,他只有這時候,才是安靜得讨人喜歡的。他呼吸均勻,綿延起伏得錯落有致,長得不可思議的睫毛宛如篩子,眨眼時簌簌一抖,仿佛就能落下花來。高挺的鼻梁下,一張微啓的薄唇,配合鼻子呼出來自人體的熱氣,滾燙的氣息隔着似有若無的距離,噴灑在夏若面上。
他張嘴呼吸,會不會流口水呢?
想到淩昭陽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死癱樣,夏若忍不住彎起嘴角偷笑。要是知道她這麽想,淩昭陽想必一定會跳起來,賞她個左右臉開花。
“知不知道偷看帥哥睡覺,是犯.罪行為,要受罰的?”
淩昭陽忽然睜開了眼,夏若吓得倒退兩步,然而她實在高估了腳的現狀,腳底板的水泡被地板磨了個結實,疼得她一趔趄,眼看就要摔倒。
“你耍雜技啊?”聲音落時,她的手腕也被一只溫暖的手掌包裹,順着掌心傳來的力道站穩了。
淩昭陽松了口氣:“你幹嘛,偷看帥哥睡覺不夠,還想假裝摔倒投懷送抱?”
“帥哥在哪?”夏若不甘示弱,故意東張西望,“我怎麽沒看到?”
“哇,這麽不給面子?”淩昭陽挑起眉頭,“我被一個二貨看到我英俊的睡臉,我還沒跟算賬呢。”
夏若氣笑了:“說誰二貨呢?”
“你咯。”淩昭陽點名道姓地指着她,“除了你還有誰下班不鎖辦公室門,等着小偷進去偷重要材料的?”
夏若一愣,好像還真的是沒鎖到門,今天走得太匆忙,她抓起文件便跑了出去,要是因此丢了什麽重要文件,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該不會,你留在這裏,就是幫我守着這些文件?”
“這些文件很漂亮嗎?我幹嘛要守着它。”淩昭陽避開了夏若的目光,明擺着就是被戳到了心坎上,“我說,你手腕怎麽這麽小?”
夏若的手腕還服服帖帖地躺在他的掌心裏,他好奇地摸着下巴,松開了三指,就留食指和小拇指圈着她的手腕,然而她的手腕實在太細,兩指畫成的圓還镂空了一小部分,于是他又換成了無名指、中指,最後到小拇指,才正好将她的手腕圈得牢牢實實,毫無縫隙。
“這麽細,這要怎麽才能把你圈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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