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膚淺

蘇折寒二話沒說把人攬進懷中，一只手按着人的後腦、一只手扣住人的腰，從上到下，把路徐完完全全包裹在自己懷中。

“沒胖多少。”體會了會兒手感的蘇折寒道，他甚至不禮貌地捏了下路徐的腰，路徐身體往後一縮，沒躲開。

“別抱了。”路徐嘟哝着把人推開，抱就抱吧，怎麽還動手動腳的。

“你今天跟我睡嗎？”蘇折寒看了眼路徐常睡的另一張床，期待地問。

“不。”路徐無情拒絕：“月底了，我要去做統計，這幾天晚上都加班，你先睡吧。”

說罷路徐看了圈蘇折寒沒什麽缺的了，便不帶留戀地轉身離開，一直到站到走廊裏，腰上和腰部以下的位置，還有蘇折寒的手胡亂觸碰的觸感。

路徐用手背貼了貼發燙的臉，幸好沒被蘇折寒看出來自己臉紅。

房間裏蘇折寒只得遺憾聳肩，草草洗漱一下便睡去，日子還長，他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

回到工廠後的蘇折寒恰逢七線再上紅榜的日子，工廠給連續三個月上紅榜的七線員工每人獎勵了一百塊，年輕的員工便打算拿着這錢出去搓一頓。

王朋易帶上了和他就快在一起的行政小姐姐翁冰，翁冰也帶了一個同事一起。

這本來沒什麽，但一進館子路徐發現翁冰帶的那個同事正是當初蘇折寒打籃球的時候站在場邊給蘇折寒遞礦泉水的那個。

路徐忽然很後悔答應了王朋易這些人，特別是他還叫上了蘇折寒。

工人們把兩張桌子坐得得滿滿的，只有那個女生和王朋易身邊有空位，路徐和蘇折寒一進去王朋易便起身招呼：“路徐來來來，你坐我這邊。”

路徐嘴唇抿了抿，三兩步走過去坐在了那個女生身邊，慢了一步的蘇折寒挑了下眉，神情不大妙地坐在王朋易邊上。

兩人坐下後這圈人神色各異，王朋易打了包票要幫忙助攻蘇折寒和那個女生的，路徐這麽一摻和讓他在翁冰面前挺尴尬；而那個女生時不時朝蘇折寒那邊看，見蘇折寒也總是看過來，心中不滿的情緒逐漸被隐秘的甜蜜替代；路徐則一點沒有胃口，他的厭食還沒好透，心情一壞便更吃不下東西。

衆人各懷心思的聚餐進行到一半，蘇折寒終于忍不住擰眉，他起身：“路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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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玩着勺子的路徐讷讷擡起頭，看向朝他走來的蘇折寒。

蘇折寒目光嚴厲地走到路徐身後，就在大家以為蘇折寒想讓路徐跟他換位置時，蘇折寒拿起了路徐面前空蕩蕩的碗盛了一碗雞湯擱回他面前，然後他又拿了個空盤子，夾了幾樣不油膩不刺激的菜放進去，再次放到路徐面前，命令道：“把這些吃光。”

衆人全都一臉懵逼地看着行為異常的蘇折寒，王朋易率先笑了：“蘇折寒你養小孩啊？路徐自己不知道吃？”

蘇折寒垂眸看了眼路徐面前少得可憐的兩塊紅棗皮，語氣不悅：“他确實不知道。”

說着蘇折寒把路徐手上的勺子抽出來放到碗裏：“喝光再玩。”

路徐盯着眼前忽然滿起來的碗碟，又看向已經坐回位置但虎視眈眈的蘇某人，只得深吸一口氣，小口小口地喝起了雞湯。

坐在路徐身邊的女生捂嘴笑了下：“蘇折寒好關心同事呀。”

“也沒有。”蘇折寒對答如流：“只關心路徐。”

桌上衆人俱是一愣，蘇折寒這話實在是太奇怪，路徐也差點嗆到，王朋易嘴比腦子快道：“是啊，蘇折寒跟路徐最要好嘛，晚上都要一起睡，不關心他關心誰。”

王朋易這話一出，翁冰和那女生敏感地對視一眼，都紛紛笑了笑不再做聲了。

“對了蘇折寒，你有女朋友嗎？”王朋易時刻謹記暧昧對象交給自己的任務，适時繼續執行任務。

蘇折寒掃了眼王朋易：“你要給我介紹啊？”

王朋易一噎：“沒有是吧？沒有我倒是真能給你介紹一個。”

“不是啊，上次蘇折寒不是說在追別人嗎？”陶钰打斷王朋易：“是沒追到嗎？”

蘇折寒搖頭：“還在追。”

“還在追？！”王朋易吃驚道：“這都多久了？實在不行換一個，這麽難搞，有什麽非她不可的原因嗎？”

蘇折寒放下筷子，見自己斜對面的人耳朵尖慢慢紅起來，沉吟片刻道：“還真有。”

見大家都來了興趣，蘇折寒雙手抱胸，大有侃侃而談的架勢：“年輕、漂亮。”

這兩個特點是衆人能猜到的，王朋易不覺得有多特別：“年輕漂亮的多了。”

“腰細腿長。”蘇折寒又道，桌上一衆男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全都一臉揶揄地調侃着蘇折寒。

而此時翁冰身邊的女生眼底劃過一絲下頭，她本以為蘇折寒是個挺紳士禮貌的人，卻沒想到還是會在背後讨論女生的外表，而且眼見着這桌上讨論要轉向下流的話題。

還是身邊這個不作聲的小線長好，不僅不參與讨論，還單純地臉紅了。

“別說了，大家吃飯吧。”在衆人還想問蘇折寒什麽時，路徐忍不住開口了，他不贊同地盯着蘇折寒：“吃飽了？吃飽了就回去吧，別在這兒吹牛。”

“诶線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自己不談戀愛，怎麽還不準別人聊聊兩性話題了？”有個喝多了的男工人添亂道。

“對啊線長，也18歲了，可以找女朋友了，咱們廠裏有沒有喜歡的？大夥兒給你做媒。”有人摻和道。

“沒有。”路徐虎着臉：“喝多了的不準騎車回去，叫家裏人來接。”

路徐武斷地把大家接下來關于兩性的聊天話題都切斷，看大家吃得差不多、時間也不早了便開始趕人走，最後餐館裏剩下一些住在工廠的結伴回去。

人走了一大波，蘇折寒總算可以坐到路徐身邊，剛準備說什麽，出去送翁冰的王朋易便回了餐館，嗓子響亮地抱怨：“蘇折寒你也太沒意思了！看不出來翁冰旁邊那美女喜歡你啊？”

“看出來了。”蘇折寒不鹹不淡道。

“那你一點表示都沒有？人家都跟你說再見了，你不送送去？”王朋易煩得很，剛剛翁冰都怪自己沒幫上她好朋友的忙了。

“她我誰？”蘇折寒冷冷道：“這種事兒以後少幫我張羅。”

說着蘇折寒從桌上夾了個還冒着熱氣的小籠包到路徐面前：“把這個吃完再走。”

“我靠...”王朋易沒想到自己好心被當驢肝肺：“你跟路徐倆一輩子打光棍吧！”

“借你吉言。”蘇折寒邊說邊盯着臉色為難的路徐：“不吃不走。”

路徐不喜歡小籠包，裏面有肉，太油了。

蘇折寒便耐心走着，他看向正準備和他們一起走的衆人：“你們先撤，我等路徐吃飽。”

大家都看得出來蘇折寒在逼路徐多吃東西，路徐最近瘦了太多，又不愛吃飯，于情于理大家都覺得蘇折寒做得對。

等住在工廠的工人們走了，這個餐館只剩下寥寥幾個人，路徐只得一小口一小口咬着小籠包的邊，強迫自己吃下去。

蘇折寒越看眉頭擰得越緊，他覺得自己得帶路徐去醫院看看，這樣不是個事兒。

“肉不吃了吧。”路徐苦着臉，勉強吃了個小籠包的皮。

“可以，那吃兩口飯。”蘇折寒把桌上還剩大半的炒飯拿下來，給路徐擓了兩勺。

“吃這麽多...”路徐吐槽着，就是不肯把飯往嘴裏放，幾秒後他似乎想起什麽，抓住救命稻草般眼睛發亮地看着蘇折寒：“再吃腰就不細了。”

蘇折寒不是喜歡腰細麽？自己把腰吃粗了他一定不願意。

蘇折寒沒忍住笑起來，他眼底劃過戲谑：“我騙他們呢，你以為我真是因為你年輕漂亮腰細腿長喜歡你啊？那我也太膚淺了。”

路徐撇嘴，他說不過。

“吃吧，吃了告訴你我為什麽喜歡你。”蘇折寒像引誘白雪公主的壞皇後，忽悠着小路徐把兩口炒飯吃了。

路徐只得苦命地嘆了口氣，痛苦地吃掉炒飯，吃完被允許走出餐館的瞬間他第一次有解脫的感覺。

此時正是春夏之交，夜裏不冷不熱，兩人沒打算打車，而是并肩走回工廠。

“現在可以說了吧？”走了會兒路徐忽然道。

“哦，那個。”蘇折寒沒想到路徐還惦記着，他看向路徐充滿求知欲的眼睛：“其實我說喜歡年輕漂亮腰細腿長是不假。”

路徐立馬滿臉的：我就說吧你就是那麽膚淺。

“但那和要你多吃飯不沖突。”蘇折寒道：“你胖了我也喜歡。”

路徐承認有一瞬間被蘇折寒變着花樣的喜歡撩得開心，他唇角勾了勾，又用力抿下去：“哦。”

夜色濃郁，蘇折寒也喝了點酒，有些口無遮攔的上頭：“胖了之後，......應該會很舒服。”

“什麽？”路徐沒聽到蘇折寒前面兩個字，只看到他心猿意馬、眸色如墨地注視自己。

蘇折寒喉結滾了滾：“沒什麽，就是今晚有事幹了。”

蘇折寒不是沒想着路徐弄過，相反他想得實在下流，但這是他第一次當着路徐的面提這件事。

他覺得自己在走向失控。

也是，年輕氣盛，二十出頭，還有喜歡的人，怎麽能不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