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木雕
路徐輕輕把抽屜推進去,又從書包裏把寫着備選禮物的那張清單拿出來,蹲在床前重新篩選。
在寫着“樂高汽車、藍牙耳機、酒杯、音響、護眼燈、按摩脖枕、藍光眼鏡、錄音小熊、刻名字的木雕”的紙上,樂高汽車和按摩脖枕被打了勾,其他的禮物下面都用小小的字寫着排除理由。
藍牙耳機和藍光眼鏡下面寫着:他自己有。
酒杯下面寫:酒杯禮盒都是一對一對的,店家不肯單賣,我陪蘇折寒喝酒的話,我拿紙杯就行。
音響下面寫:聲音太大了,小區隔音不太好,會吵到鄰居。
護眼燈下面寫:網上已經買好了,比實體店便宜。
錄音小熊下面寫:好幼稚啊太幼稚了!
唯有刻名字的木雕上什麽标記都沒做,路徐今天還沒有時間去那家木雕店看。
只剩木雕了,路徐嘆了口氣,筆尖在紙上戳了幾個黑點,重新把清單放好後出去洗澡。
這周路徐晚上回得都不早,他說公司要加班,晚上遛狗都是蘇折寒一個人遛。
周三晚上路徐回得尤其晚,在小區裏大部分人家的燈都滅了才踩着夜色回家,本以為蘇折寒已經睡了,但剛蹑手蹑腳打開房門,一室的黑暗伴随着“啪”的一聲,忽地亮了。
路徐驚得一個激靈,蘇折寒正靠在門邊盯着自己,目光令人尋味:“加班?”
牆上的指針已經劃過12,路徐抿了抿唇,卸下背上的書包,低頭掏東西,安靜的夜裏,蘇折寒耐心地等着他掏。
很快,路徐掏出了一個幾乎把書包塞滿木盒子,他把盒子放到桌上、打開,裏面躺着一個用木頭雕成的小汽車。
“生日禮物。”路徐聲音微喘、透着塵埃落定的輕松,把那個木雕遞到蘇折寒面前。
那輛小汽車有點粗糙,四個輪毂長得各不一樣,一側有反光鏡、另一側沒有。
底座上有一行字染了黑墨:“祝蘇折寒生日快樂,平安喜樂。 路徐 贈。”
蘇折寒的目光落到捧着木雕的手上,修長漂亮的手指上多了不少小小的傷口,破皮的、劃傷的、血跡未消的,兩天前蘇折寒就發現了,只是今天比前兩天要更多。
蘇折寒一只手接過木雕,另一只手握住路徐的手,眼中發熱、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謝謝小路徐。”
路徐觀察着蘇折寒的神情:“你不開心嗎?”
今晚木雕小汽車完工的時候木雕坊的師傅都誇路徐有天賦,能在這麽短時間裏刻好一臺小汽車,路徐也成就感滿滿,收好東西便立馬往家裏跑,生怕錯過蘇折寒生日的零點。
蘇折寒擡起路徐的手,在他傷口最多的手指上親了親:“開心,也心疼,行嗎?”
路徐怔了下,而後粲然笑了:“不疼的,你沒看到我師父手上,都是傷口、而且還有...”
路徐被蘇折寒親了親唇角:“不說了,累嗎?”
路徐搖頭,又沖蘇折寒笑:“不累,我今天請假了,可以陪你一整天。”
蘇折寒心中潮熱,他深深看着路徐,想說點什麽卻覺得太輕,又上前親了人一下:“先吃飯。”
“吃飯?”路徐又看了眼時間:“十二點了。”
現在不是應該睡覺嗎?
“嗯,做了晚飯等你回來的,你等着,我去熱熱。”蘇折寒把木雕擺好便轉身去廚房,很快把飯菜熱好端出來。
路徐最近吃飯已經很好了,什麽都吃,最愛甜的,晚上蘇折寒做了可樂雞翅和糖醋裏脊,又另外做了個番茄蛋湯,淩晨十二點半,兩人面對面坐着,吃蘇折寒生日的第一頓飯。
“你什麽時候知道我的生日的?”蘇折寒問。
“你進線的時候,我有你的資料。”路徐笑得狡黠。
“那麽早就知道了,一直裝不知道呢?”蘇折寒又給路徐夾了個雞翅。
“沒有裝,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路徐吃得滿嘴油:“白天想做什麽?我陪你。”
“和你在一起就行。”蘇折寒覺得差不多到時候了,他打算跟路徐坦白:“睡一覺起來再說,今天太晚了。”
“好,那你去睡覺,我洗碗。”
蘇折寒目光嚴厲:“你那手能洗?”
“不有手套麽?”路徐滿不在乎,振振有詞:“本來就是一個人做飯一個人洗碗,你自己規定的。”
蘇折寒理虧:“那今天都不洗,先堆池子裏,明天洗。”
路徐想了想點點頭:“行吧,明天還是我洗,你別搶。”
“不搶。”蘇折寒面上帶上笑意:“明天不管發生什麽你都得把碗洗了。”
比如等我坦白後一氣之下想走,也得留這兒,多給我洗一池碗的時間道歉。
蘇折寒生日當天路徐睡了懶覺,他這星期實在太累了,一覺睡到上午九點才醒,出去洗漱的時候蘇折寒剛遛完小林回來。
“生日快樂!今天天氣好好~”路徐拿着牙刷沖蘇折寒笑。
蘇折寒松開小林,眸中微妙:“小路徐,昨晚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路徐歪頭:“忘了什麽?”
蘇折寒目光一撇,撇到路徐沒拿回房間的書包上,路徐也看向自己的書包:“我忘了把書包拿進去?哦,怎麽—”
路徐停了停,在蘇折寒明烈的意有所指中猛然頓住,轉身幹脆地走進洗手間鎖上門。
洗手間裏響起水龍頭放水的聲音。
蘇折寒走到洗手間門口:“早上看你書包開着,想幫你拉上來着,發現裏面還有點東西。”
“嘩嘩嘩~”洗手間裏水聲依舊,沒人回答蘇折寒。
蘇折寒故意壞心思地繼續道:“路徐,生日禮物是不是送錯了?要不你把木雕拿走,我想要另一個。”
“咔噠!”洗手間的門下一秒被打開,路徐滿臉水、滿臉紅地站在門裏,睫毛上水珠滾落:“我那是...備着的...”
越說越心虛,路徐垂了垂眸:“反正就是...跟你一樣,備着而已。”
“備太多了。”蘇折寒快笑開,他伸手攬過人的腰,把人撈進懷裏:“我那兒一堆、你那兒又一堆,想用到什麽時候啊小路徐?”
路徐嘴角動了動,而後忽地擡眸,臉頰紅得醉人,聲音打顫:“你要是、想要...也可以...”
蘇折寒眸色驟緊,夏日的躁動一下子就上來了。
路徐眨了眨眼,害羞地把頭抵在蘇折寒肩上,聲音悶悶的:“那是...周日買的,我想、要是木雕沒在今天前做好,就和你...”
聲音很輕很輕,但還是清晰地飄進蘇折寒耳中:“做。愛。”
看到路徐書包底部那盒安全-套和那瓶潤.滑遠不如現在親耳聽他說刺激,蘇折寒喉結滾得艱澀:“我現在要是還坐懷不亂,是不是就、太不是男人了?”
路徐額頭也熱,潮濕地沁入蘇折寒衣服裏,染濕他的肩膀。
蘇折寒扣住路徐的下巴,将他抵在牆上用力吻住,剛睡醒的小線長被人吻得再次迷迷瞪瞪,良久,蘇折寒松開他,眸色漸深:“你的書包在我房間,去拿。”
路徐紅着眼睛不解地盯着蘇折寒,嘴唇微張、露出剛被吮得軟.紅的舌.尖。
“我沖個澡。”蘇折寒聲音低啞:“等我。”
夏日寧江城的晌午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房間裏開着空調也能看到窗外無形的熱浪。
太陽抛灑出的熱意狠狠侵襲着這座城市,城市無法抵抗,暴露的每一寸都被勃.熱的能量覆蓋着,而熱意從不知疲倦,源源不斷朝這座城市攻城略地,直到綠葉打蔫、難以呼吸、甚至有人們逃離避暑,太陽光依舊倨傲地讓整座城市被高溫籠罩着顫栗發燙......
路徐眼底盈着淚,疼得厲害,他靠在蘇折寒懷裏,聽他安慰任他哄,還是哭得停不下來。
他向來堅強,但蘇折寒弄-得他好疼、一整個過程中他都忍着疼,直到蘇折寒盡興、終于放過他,他才哭出來,邊哭邊被蘇折寒抱着,眼睛、身體、連腳踝都是紅的。
“下次不會了,我跟你保證。”蘇折寒心疼得緊,他是真的懊惱,他也沒經驗,但路徐的滋味太好、那種發現新大陸的興奮讓他無法拒絕、甚至無法停止,過去的幾個小時實在是混亂、但也實在是美妙,讓他刻骨銘心。
路徐哭了多久蘇折寒就安慰了多久,直到人漸漸平靜,蘇折寒才去洗手間拿了熱毛巾,來給人擦拭身體,路徐還是有點害羞,不想要蘇折寒碰到太敏感的地方、不大利落地躲着。
蘇折寒強勢地握着人的小腿給人擦好,然後把人塞進新換的被窩裏,俯身盯着人:“先光溜溜一會兒,我去買藥,待會兒上藥不準亂動,否則就把小林的鏈子拿進來綁你。”
路徐被蘇折寒恐吓地往被子裏縮了縮,蘇折寒給路徐在床頭放好熱水才出去。
路徐确定人出去後便費力從床上起來,他才不要就這麽等着被蘇折寒上藥,但實在是疼得走不遠,只得從蘇折寒的衣櫃裏随便翻了件衣服和一條寬松的褲子穿上。
穿好衣服後路徐怔怔站在房間裏,似乎就打算這麽站着等蘇折寒回來,直到聽到門鈴聲後才從發呆中回神。
他給蘇折寒訂了蛋糕的,因為是昨晚訂的,所以蛋糕店說今天下午才能送到。
可現在蘇折寒不在,路徐整個脖子都是蘇折寒弄出來的痕跡......
門鈴聲還在響,蛋糕是冰淇淋的,不拿進來肯定會化掉,于是路徐又翻了件蘇折寒的運動外套穿上,拉鏈拉到下巴下面,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才慢吞吞朝門口走去。
“咔噠”門被打開,門外卻沒有本該出現的穿着藍色外賣服的外賣小哥,而是站着看起來是一對夫妻的中年人,氣質文雅矜貴,神情卻算不上好。
路徐愣了下,努力張了嘴,低着聲、努力壓下嗓子的沙啞:“請問你們有什麽事嗎?”
那對中年人神色愈發難看,其中的男士猛地深吸一口氣,那位女士一把握住他的手,她細致而嚴厲地注視着路徐,語氣尚且穩健:“我們是蘇折寒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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