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随着天亮的來臨,肖白家裏迎來一場軒然大波。

首先是李叔發現孩子們不見了,接着他發現林躍也不見了。他試着給林躍打電話,結果都關機!

李叔有了不好的預感,他馬上跑去實驗室,實驗室裏詭異的安靜,所有的設備都處于關機狀态,他試着打開計算機卻沒有意思反應。李叔猶如被人打了一悶棍,他大聲的咒罵着,轉身跑回自己的房間。

李叔顫抖打開自己的計算機,他連續按了三次電源鍵,計算機都沒有反應。

「被耍了,被耍了!」李叔發瘋般的咆哮着,屋子裏乒乒乓乓的一陣天翻地覆。随後李叔摔門而出,怒發沖冠的跑向肖白的病房。

夏森是被驚天亂響吵醒的,他來到肖白的病房就看到李叔在發狂。

「你給我醒醒,你這個沒良心的王八犢子!我養你這麽大,給你飯吃、給你書念,最後竟然被你擺了一道!說,林躍呢?孩子呢?你毀了所有的數據,是想獨吞成果嗎?」

肖白被李叔硬生生的扯醒,傷口燒灼着疼。李叔猙獰的面孔在眼前似有似無,飄渺又虛幻。肖白的迷離讓李叔更加火大,他擡起手惡狠狠的搧了肖白兩下,樣子恐怖而陌生。

肖白醒了過來,嘴巴翁翕動着,好像在說些什麽卻又 聽不清楚。

李叔似乎已經失去了神智,他抓着肖白的衣領大叫道:「跟你那個死鬼爹相比,你果然是青出于藍。你爹就知道實驗,不過我也是操之過急了,不該讓他那麽早早的死了,沒有利用價值!」

不該讓他那麽早早的死了,沒有利用價值……不該讓他那麽早早的死了,沒有利用價值……肖白腦中一片空白,只有這句話久久在他腦中盤旋,猶如夢魇揮之不去。

「說,林躍他們在哪?」

就連李叔惡狠狠的質問都好似遠在天邊。

發洩了這麽一通,李叔才驚覺自己不該這麽沖動,這樣會毀了他二十多年來的辛苦經營。不過也正因為這二十年來的辛苦經營,他殚精竭慮,犧牲了太多,所以當失去的時候,他才變得無法控制自己。

李叔在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個夢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成為改變世界的科學家。他夢想着自己神采奕奕的站在聚光燈下,得意洋洋的展示自己的成果,然後用佯裝謙虛的目光掃視着地下那些崇敬的目光。

當漸漸長大之後,李叔發現了一個讓他痛心的事實。這個世界是有天才的,但不幸的是,他卻是個普通人。自己的徹夜苦讀竟然比不上有些人的靈光一現。

李叔是不甘的,但他很快就發現了希望,那就是肖白的父親。肖白的父親讓李叔發現了另外的一個事實:當上帝在給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必然會給你打開一扇窗。

反之亦然,肖白的父親有着李叔不能企及的智慧,個性卻比小孩子還要天真。

李叔從肖白房間裏出來時,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夏森,他不知道夏森聽到了多少,但李叔認為夏森跟他都是失去研究成果的可憐人。

「盯着肖白別讓他跑了,如果找不到林躍就把他當做研究成果發布。實在不行的話就找個人上了他,生個孩子便行了!」

夏森打了個冷顫,剛剛他聽到的果然不是誤會,李叔在乎的只有研究成果,而肖白的生死與幸福,對李叔來說一文不值。

夏森走進房間,肖白歪歪斜斜的躺在床上,腹上的紗布染紅了血色,看來是傷口被扯裂了。夏森重新給肖白包紮了傷口又扶着他躺好。

肖白全身都在痛,胸前更是刺痛又發脹,夏森已經盡力輕手輕腳了,但比人的疼痛還是差點奪取了肖白的神智。

肖白靜靜的躺在床上緩了很久,待疼痛消逝,今早的一幕幕又重新塞滿了他的腦子,這蝕骨的神傷一點都不比疼痛遜色。

父母的死跟李叔有關麽?難道李叔養大自己不是因為是他父親的朋友?

看着肖白很痛苦,夏森擔心的輕輕喚他。肖白聽到了夏森的呼喚,強打精神,換了個話題問:「新出生的孩子還健康吧?林躍呢?上班去了麽?」

夏森詫異,順口道:「你沒聽見李叔說麽?林躍帶着小贊贊、小美跟剛出生的孩子走了,還把所有的數據都毀了,所以李叔才這麽生氣的!」

「走了?林躍走了?還有孩子們?」肖白的身子瞬間彈了起來,又因為疼痛很快倒下去。夏森不知道肖白沒聽到林躍已經離開,直後悔自己的嘴快。

「夏森,你讓我安靜一會兒好嗎?今天發生太多的事了!」肖白雙目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出奇平靜,夏森也只好先出去了。

夏森到樓下後,李叔陰沉的對他說:「你到林躍的公司去找找看,應該能找到他的聯系方式,我們必須的找到他!」

再看李叔,夏森只覺得後背發涼,原來李叔竟是如此可怕之人,虧他們相處了這麽久。

夏森怕李叔殺他滅口,就乖乖的去林躍公司了。路上夏森想着這幾年的過往,才發現自己對林躍幾乎是一無所知。林躍究竟怎樣在一夜之間毀了所有數據?夏森想這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林躍究竟是誰?他能回心轉意回來接肖白麽?夏森心裏更沒譜兒了。

夏森到了林躍的公司,聽他的同事們說林躍昨天突然辭職了。據林躍同事們說,林躍雖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可不論穿衣打扮還是消費水平,都遠遠高于他的薪資水平,所以大家都猜他是個有錢人家的小開,這次辭職估計是家裏出了什麽急事。

夏森問他們林躍的工作是不是與計算機有關,同事們都搖頭,說林躍是學工程設計的,平常雖然也會用到計算機,但也就是幾個專業軟件。而且林躍似乎不太擅長使用計算機,他有手工畫圖的習慣。

夏森一頭霧水的離開林躍的工作,唯一的收獲就是林躍的E-mail的地址。

夏森回家後,竟然找不到一臺可用的計算機來給林躍發郵件,家裏的計算機已經損壞到連重裝系統都沒法使用了。

李叔買了新計算機,讓夏森在他眼前給林躍發了郵件。郵件的內容是,不管他和肖白有沒有串通好,即使帶走孩子、毀掉數據,只要有肖白這個實驗品在,他們就不怕成果跑了,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沒有用的,這樣做指揮給肖白帶來更多的痛苦。

趁着出門給李叔買飯的時候,夏森跑到網吧,給林躍發了另外一封郵件,上面陳述了李叔對肖白的種種,懇請他回來救救肖白。

後座上的兩個孩子都睡着,林躍打了個哈欠甩了甩頭,已經開了一夜的車,現在是最困倦的時候,再四個小時就能到家了,他決定一鼓作氣開到家去。

直到視線裏突然出現了海的影子,林躍的精神才為之一振,看到海就意味着家不遠了。

下了高速公路,拐進鄉村公路,道路兩旁的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田,郁郁蔥蔥十分爽眼。林躍稍稍的打開了車窗,清新氣息撲面而來。

距上次回家已經有四五年了,這條道路似乎有重新修過,并不複記憶裏的颠簸。林躍熟練的左拐右拐,最後在沙灘旁邊的一家小旅館前停了下來。林躍走下車,大聲的喊着:「爸媽,我回來了!」

不消一會兒,一對夫婦從旅館裏跑了出來,他們都跟林躍有五分的相像。男的脖子上搭了一個毛巾,女的身上圍了鮮紅的圍裙,映得那曾經姣好的面龐熠熠生輝。

女的見到林躍,笑得落了淚,把手中的掃帚往丈夫手裏一塞就撲向了林躍,狠狠的抱住他,開心的叫着:「兒子,你怎麽突然回來了?是不是想媽媽了?」

林躍無奈的拍了拍他老娘的背,道:「媽,我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你怎麽總拿我當小孩!」

林媽媽捧着林躍的臉,笑嘻嘻的說:「兒子多大都是媽的兒子!」

「媽,這次我回來就不走了!」在來的路上,林躍還猶豫着,是把孩子們留下還是自己跟孩子們一起留下。現在見了父母,林躍決定了,他要留下。

四年過去了,他父親的頭發全白了,母親的臉上竟然長出了老年斑。

聽到林躍說不走了,林媽媽大喜過望,林爸爸也樂得合不攏嘴。雖然他們嘴上不說,但是心裏總盼着自己唯一的兒子能回到身邊。

趁二老正高興着,林躍又道:「這次我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給你們帶回了三個孫子,兩個在車裏,一個還在醫院。」

兩位老人家的笑容瞬間凝住了,他們面面相觑,像是在确認剛才那不是幻覺,接着笑容又在他們的臉上綻開了,歡呼聲也響了起來,兩位老人像孩子一樣抱在一起又蹦又跳,幸福來的這麽快、這麽多,他們還來不及辨清個中細節。

林躍打開車門,抱出小美跟小贊贊,把他們一個交給母親、一個交給父親。二老抱着孫子,樂的合不上嘴。

幸福的波浪平息後,林爸爸最先問道:「孩子媽呢?你們沒結婚就生了三個孩子啦?那個在醫院的生病啦?嚴重麽?」

「孩子媽……跟……跟……我吵架了,那個孩子,沒什麽事情,一周後我就把他從醫院裏接回來。」林躍說完自己都笑了,面對自己的父母,林躍也知道這拙劣的謊言肯定被戳穿了!

林躍的疲憊自從林媽媽看到他第一眼就發現了,想必兒子是遇上什麽難事了,所以才回家來的。她不管兒子在外面發生了什麽,只要他回家來,她就應該保護他,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林媽媽拉開繼續盤問林躍的林爸爸,喜滋滋的拉着兒子,抱着孫子,徑直的往家裏走去。

家裏的旅館在這四年間已經重新裝修過了,林躍有點陌生,林媽媽趁機嗔他連家都忘了。

不過林躍很快就發現了,家裏的樣子雖然變了,結構卻一點變化都沒有,從旅館通向他自家的那個甬道依舊還在,只不過是牆壁換了個顏色,多了張照片,多了些花而已。

林躍定睛一看,那個照片還是他照的呢,那時他年少時拍的家門前的大海。林媽媽見林躍盯着照片發愣,便笑着說:「很多人都喜歡這張照片呢!我跟他們說這是我兒子拍的,我兒子可厲害了,在大城市裏工作呢!」

林躍苦笑着說:「媽,你這也太……」

「太什麽啊!你從小到大都聰明的不行,方圓十裏誰不知道啊!哈哈。」

林躍永遠都是林媽媽的驕傲。林躍疲憊的笑了笑,又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林媽媽便不再說下去,推着林躍,催他趕緊回屋睡覺。

推開那扇連接旅館跟家裏的門,林躍的力氣突然被卸掉了,家裏的樣子幾乎沒有變化,林躍頭腦孔孔順着身體身體的記憶,上樓,右轉,開門……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時間好似在這個房間裏停止了,一切都如四年前那樣。林躍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醒來後就聽到兩個孩子哇哇的哭聲,林躍不甘心的從床上一骨碌下來,迷迷糊糊的往父母的房間裏走。

看見林躍推門而入,林媽媽松了口氣,道:「你們爸爸來了,別哭了啊!寶貝!」

小贊贊看到林躍,便張開雙臂想要抱抱,林躍抱着他,他我在林躍的懷裏繼續哭道:「找爸爸,找爸爸!」

林母納悶道:「你爸爸不是抱着你了嘛!怎麽還找啊!你到底找誰呀!」

林躍被吓得一腦門汗,尴尬的笑着說:「呵呵,睡迷糊了,肯定是睡迷糊了。」

林母半信半疑,林躍找了個借口就抱着小贊贊跑開了,邊走還邊慶幸,還好小美不怎麽能說話,不然兩個人一起找爸爸,他可就死定了。

林媽媽給孫兒們準備了好吃的,因為小贊贊亂說話,林躍只好把他帶到自己的屋裏喂他吃飯,小美就留在了爺爺奶奶那裏。

喂飽了兒子,林躍抱着他站在陽臺上哄他睡覺,小贊贊不愧是繼承了海邊人的優良基因,被海風吹拂着,竟然安靜下來慢慢睡去了,雖然嘴巴裏還嘟囔着找爸爸。

林躍把兒子放回床上,猶豫着回到書桌前,對這計算機發了很久的呆,最後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打開了它。林躍查看了郵箱,裏面果然有肖白他們發來的郵件,向來這也是他們唯一能跟自己聯系的方式了。

林躍打開了最上面的那一封,夏森說李叔拿肖白做工具,連肖白父母的死跟李叔有關,懇求他去救肖白。林躍有點意外,他們竟然會編這麽一個不切實際的借口騙他回去。

接着林躍又打開了下一封,上面寫着,肖白如何被軟禁,如果他不去,就讓肖白真正做小白鼠。

對着這封郵件,林躍沉默了,他千算萬算,毀了一切能毀的,竟然忘了肖白這麽個大實驗品。如果肖白能懷孕的事真的曝光了,他跟孩子們還能安靜的過活麽?

林躍把頭埋進手裏,他的想想、從頭再想想。林躍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回去看看,畢竟新出生的孩子還在那邊的醫院裏,他總是要接他回來的。至于肖白,難道真的要他殺了他以絕後患?

林躍想了很久,肖白的種種不停的在他腦中閃啊閃,好的、不好的,高興的、不高興的。如果沒有那個什麽鬼實驗,就這麽帶着肖白還有三個孩子一起生活,也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即使是現在,肖白那副乖巧賢惠的樣子還總是出現在林躍的腦海裏。

林躍冥思苦想,對肖白無論是接受還是放棄似乎都行不通。如果帶肖白帶回來,誰知道那個科學瘋子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如果不帶他回來,那個瘋子會不會再賣自己一次,他跟孩子會不會被牽連進去?

直到天空泛白,林躍依然呆坐在桌前盯着那封郵件。他後悔被肖白誘惑、後悔舉棋不定,他後悔的事情有太多,但是是以至此,他必須得面對,因為他是三個孩子的父親。

林躍突然就想通了,他「霍!」的一聲站了起來,堅定的握了握拳,雖然仍沒想到什麽解決辦法,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躲在家裏,他得去面對肖白跟李叔,至少他得回去接他那新出生的孩子。

等天大亮了,小贊贊睡醒了,林躍抱起兒子對他說自己要去接爸爸,讓他老老實實的跟着爺爺奶奶不許苦惱。小贊贊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答應了,林躍怕兒子沒懂,再次囑咐他說,你不哭,聽話,爸爸就來了!

林躍稍稍整理了一下,把兒子交給父母,說是要去醫院裏接新出生的孩子,另外城裏還有點未辦完的事,要去上幾天才回來。

路上林躍不住感慨,要是人腦也能像計算機一樣就好了,一個小病毒就能解決所有問題,那會有這麽多的麻煩。

驅車一天,林躍又回到久違的房子前,他定了定神走了進去。

聽見有人聲,李叔馬上竄了出來,看到是林躍便餓虎撲食般的壓了上去,吼道:「說,你把三個孩子藏到那裏去了?你真的以為帶走他們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麽?我告訴你,為了成果我可以不惜人和代價!」

林躍呆住了,該說夏森說的都是真的呢?還是李叔演得實在太逼真了?不過怎樣也無所謂,反正孩子不能給,至于肖白……走一步算一步吧,不重要了!

「讓我先看看肖白,确定人沒事了才能跟你談。」林躍拉開李叔冷靜的道。

「好,我讓你看他一眼!」李叔示意林躍上樓去。

幾日不見的肖白正挂着點滴,只有一顆慘白的頭路在外面,頭發亂得像雜草。夏森聽到開門聲,立即擡起了腦袋,他眼睛通紅,不知道是哭的還是累的。林躍還沒進門去,正想說什麽,門突然就被後面闖過來的李叔給關上了。

李叔靠在門上,對林躍說:「肖白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很不好!想要他活命就把三個孩子交出……」

李叔還沒說完,林躍身子突然向他壓了過去,他嘴巴被難聞的手帕堵住,意識漸漸的遠去了。

門再開的時候,夏森看見林躍拖着李叔站在門口,夏森還未開口,林躍便搶先說:「你說的可是真的?李叔害死了肖白的父母?」

經過剛才那一番陣仗,林躍覺得還是夏森給他發的那個郵件比較接近真相,李叔果然瘋了。夏森點了點頭,林躍又說:「我會救他的,不過我要他變回正常人,你把他體內的那個生孩子的工具取出來!這是我的要求!」

夏森有點為難,道:「肖白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好,如果再做手術的話,身體的附帶就有點大了,能不能再等上幾天?」

林躍不為所動,道:「要求就是要求,你只有做與不做這兩種選擇,當然也會導致兩種結果。」

夏森癟了癟嘴,說:「我自己一個人也沒辦法完成啊。」

林躍毅然一動不動的看着他,嘴巴輕啓,用冷的不帶溫度的口氣說到:「做還是不做!」

夏森沒有辦法了,只好讓林躍幫他把肖白放到手術床上。林躍把李叔也牢牢的綁在了手術室,起身的時候發現夏森在看着他,林躍說:「他肯定也準備了很多方法來對付我,不過先下手為強!」

夏森看了看昏迷中的李叔,又看了看冷若冰霜的林躍。他想,如果現實世界就是這樣的一番樣子,那他情願留在科學研究的這個小世界裏。

肖白的手術并不複雜,一個小時就完成了。夏森剛給肖白縫合完畢,林躍就說要帶肖白離開。夏森不能接受,他一直強調着肖白這個樣子那也不能去!可林躍又擺出走不走由你的架勢,還說過了這個村就再沒有這個店。

夏森怒火中燒,心想這些事跟他有個什麽關系,他一走了之就好了,幹嘛在這裏受林躍這等閑氣。可轉念一想,他走了肖白怎麽辦?這兩天肖白什麽東西都沒吃,人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如果他就這麽走了,那肖白……想想李叔,想想林躍,夏森無奈的笑了,他憐惜的看了看昏迷中的肖白,心道:「打開全天下最可憐的人就是你了,最親近的兩個人竟然都這麽對你!」

夏森随意的幫肖白理樂理頭發,道:「走吧!我也只能為你做這麽多了!」

夏森的話其實還有後半句----你最親的人都對你這樣了,我又能怎麽辦呢?只是他實在無法對肖白說出口。

林躍離開的時候,又拿着迷藥在李叔周圍噴了噴,讓他再睡得更久一些。路上林躍去了醫院,把新出生的孩子接了出來。這孩子剛出生的時候還有點虛弱,在醫院裏住了三天,看上去好了很多。林躍把孩子放進育兒籃裏,交給後面的夏森照顧。

夏森嘆道:「我知道你把孩子藏在醫院裏了,只是醫院那麽多,大海撈針總是不行。」

林躍笑了一下,道:「這不重要,你還是想想怎麽喂他吧!肖白不說是要人工喂養麽,他到底行不行啊?」

夏森有點慌,其實人工哺乳并沒有成功,他們本來就沒準備好,是在李叔的催促下才倉促上陣的,如果林躍以為肖白能喂孩子那就麻煩了。

「我們要走多久啊?要不然還是給孩子買點奶粉吧。」夏森磕磕巴巴的說。

「原來肖白不行啊!我還以為他是萬能的呢!」林躍說着就從整理箱裏掏出個小奶瓶來,裏面還有些奶粉。「等到了下歌休息站,要點熱水就好了。」

林躍看夏森松了口氣,又道:「真不知道你們這些科學瘋子長腦子都是幹什麽呢,能讓男人生出孩子來,卻連最普通的小事都搞不定!」

夏森無力反擊,只得聽林躍教訓。

車子開了很久,至于有多久,夏森也記不清了。只是在不到,等肖白的麻藥失效後,那新鮮的傷口在這種颠簸的車裏,會疼死人的。

夏森有點坐不住了,坐在後面探頭探腦,隔個十分鐘就問一次林躍什麽時候到。林躍被夏森問得心煩,于是夏森每問一句,林躍就報複性的讓車猛晃一下,這樣做的效果果然很好,夏森終于安靜了,但肖白痛醒了。

林躍把車速降下來,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肖白的頭,溫柔的道:「忍一下,一會兒就到了。」然後又調了調後視鏡,讓肖白看得到後面他還未曾謀面的孩子。肖白果然看出了神,眼淚順着臉頰一路淌着。

前面的路其實也沒多元了,林躍把車開得很穩,即使這樣,肖白毅然痛得滿身大汗,衣服濕透了、血滲了出來。

到了林躍家,林躍直接把肖白抱緊了自己的屋子裏,夏森也跟着進了去。林家二老見到這奇怪的情景,擔心的一路跟着林躍,想一問究竟。可他們剛走到林躍房門口,門就被林躍關上了。

兩個人正莫名其妙的時候,門突然又打開了,林躍把一個孩子塞到了他們手上,他們還來不及反應,門就又合上了。于是林爸爸對林媽媽發牢騷道:「我就說要問清楚嘛,你偏讓兒子先歇幾天!現在可好,你看,他果然惹事了吧!」

眼見着林躍抱着肚子上纏着血繃帶的人進了屋,林媽媽腦子裏都是些電視裏黑幫打架的劇情,吓得他汗毛都豎了起來。

林躍回來的時候,林媽媽就已經隐約的感覺到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但他認為林躍是個老實的孩子,不可能惹出大事來。現在林躍帶了個受傷的人回來,林媽媽心裏也沒底了。

林家二老局促的坐在客廳裏,密切的注意着林躍卧室裏的動靜,,他們看見林躍端了盆熱水進去,不一會兒又端了出來,只不過水的顏色已經變成了紅色。

林爸爸跟林媽媽不約而同的咽了咽口水,交換了一下眼神,想着:林躍會不會是被卷進什麽不好的事情裏去了?

肖白仰躺在床上,身上雖痛但心情并不似前幾日那般絕望,林躍并沒有抛下他,孩子們還在身邊,只要有他們,肖白就有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

「我去給你準備點吃的東西!」林躍對肖白說。

肖白勉強的笑了下,目送着林躍出了門。林躍出門後,林家二老便圍了上來,林爸爸問:「那個肚子受傷的人到底是誰?」

「不是什麽人,你們別擔心!」林躍悠悠的說。

肖白的心中只有林躍,即使在床上也用心的聆聽着林躍的一舉一動,林躍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剛剛解凍的心又被冰封了。

「什麽不是什麽人?!他明明就受了傷,你還把他帶回家來,你是不是跟什麽壞人扯上關系了?小躍,你必須得老實跟我們說!」這回是林媽媽開腔了。

父母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點,林躍捂着嘴,笑道:「你們也太能想了!媽,你上次還誇我好來着!」

林媽媽望着林躍,眼淚都逼出來了。林躍不得不收起了笑臉,如果讓父母知道了他喜歡男人,還讓那個男人給他他生了三個孩子,不知道他那一輩子都本本分分的父母會不會直接暈倒。

肖白臉上的變化,一旁的夏森都看到了,夏森想,時至今日也只有他站在肖白這邊了,即使它做不到什麽,至少也不能讓肖白黯然神傷、林躍獨自快活。

夏森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情沖出門去喊道:「什麽叫不是什麽人?他不是什麽人,那三個孩子那裏來的……」

林躍的臉慘白如雪,他想都沒想的就沖過去捂住了夏森的嘴,可最不能見人的話還是讓他說出來了。林躍心中亂作一團,也跟着吼道:「他是我什麽人關你屁事,我實話告訴你,遇上你們是我這輩子最倒黴的事!」

林爸爸和林媽媽聽得很清楚,他們推開房門,再一次确定躺在床上的絕對不是一個剛剛生育過的女人,這點林媽媽尤其确定。兩個人又回頭瞅着扭做一團的林躍和夏森,完全摸不到頭緒。

夏森拼命掙脫了林躍的鉗制,嚷道:「你們不能這樣對肖白,他不是工具,用完就扔掉!」

林躍氣得滿面通紅,一拳就把夏森放倒在地。夏森坐在地上,擦了下流血的嘴角,道:「你跟李叔都是混蛋!」

林躍已經氣急敗壞,嘶吼道:「你最好先搞清楚,是我被他們利用!是他們卑鄙的偷了我的精子,去搞什麽狗屁實驗!你記住,是他先招惹我的,是他要跟我上床的,孩子也是他自己要生的!我今天把他帶到這裏來已經是可憐他了,你裝什麽狗屁……」

「匡」的一聲,林爸爸搧了林躍一個結識的耳光,他聽到了、都聽到了,他已經忘記了肖白是男是女,單憑林躍剛才那句「是他先招惹我的,是他要我跟他上床的!」,林爸爸就覺得這個兒子該打。

一個耳光讓林躍清醒,在那通無意識的發洩後,林躍也不清楚自己都說了些什麽。看着父母複雜的眼神,林躍猶如被釋放般的呼了口氣,道:「爸媽,下樓吧,我都跟你們說!」

林家三口正往樓下走的時候,卧室的房門突然被打開了,肖白搖搖欲墜的站在門邊,氣弱的說:「林躍,你剛剛說的……我真的什麽都不是麽?」

肖白的世界早已變形,他是多麽希望林躍說的都是氣話,這樣的話,他的世界還能有一絲光亮。

可林躍卻波瀾不驚的毀了一切,他說:「什麽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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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