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結束了

男配喬終于出來打了瓶醬油。

學長，以後小蜻蜓可以不喊學長了，不過，你猜會喊你什麽？

☆、1

莘大大二開學便是軍訓。

沈小燕皮膚敏感脆弱，一天下來就傷了，回到宿舍也顧不上想教官哥哥的陽剛男人味兒，只對着鏡子自憐自艾。

四個女孩兒躺在床上敷面膜，讨論這學期選課的事情。莘大很人道的一點在于，只要你成績好，能證明自己學有餘力，那麽任何學院任何課，随你選，你想修三個學位都沒問題。

劉青志向遠大：“咱們這系說出去好聽，全國一半文科狀元都在這裏，其實還不是萬金油的專業。我第一學期就決定修個土木的雙學位，再考個CFA。”這是真學霸。

許詩猶豫着：“我想選新東方烹饪學校的課，不知道可不可以……”遭到一致鄙視。

楊曼寧還算正常：“還是英語的雙學位吧，再學個第二外語。”

沈小燕臉上涼絲絲的，很是惬意：“我可能會學法語。”

最後楊曼寧和沈小燕一起選了外院法語系某即将退休的老教授的法語課。

法語課安排在每周五上午，連續四節課。看到課表時楊曼寧驚呼，老教授如何承受得起。

可能老教授确實被吓住了，第一堂課遲遲不露面。全班同學正襟危坐從八點等到八點一刻，不約而同地塌下肩膀。

便在此時，教室門被人推開，一雙長腿邁進門來，長腿的主人是個劍眉星目笑容款款的年輕男人，目光流轉間，全班同學不論男女，一律被秒。

不是別人，正是兇殘地霸占莘大年度風雲人物榜首四年的男神程浩！

沈小燕目瞪口呆。楊曼寧掐着她，一勁兒說：“沒看錯吧？沒看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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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下飛機，回城遇上早高峰，晚了一刻鐘，很抱歉。各位同學好，我是你們程浩學長。”他笑眯眯地在講桌邊站定，“不過，現在起，你們可能得稱我程老師了。秦教授身體不适，托我代課。如果你們不樂意，不好意思，除非你們全部退課，否則我得在這裏站一年。”

沈小燕從沒想到以冷靜自持著稱的班長楊曼寧會花癡到顫顫地舉起手，道：“老師，我們絕對不會退課的。”

程浩目光掠過沈小燕，沒有停頓，落在楊曼寧身上：“那真好，謝謝這位同學，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沈小燕上次見他是在君山。

外婆去世，他連夜開車送她到君山，給外婆上了柱香，幫着羅姝忙了整夜，隔天清早又要趕回錦城繼續收購案。

沈小燕帶他去外面吃早餐，完了陪他等羅姝請的司機。

沈小燕斷斷續續哭了一夜，雙眼又紅又腫。他捧着她臉蛋逗笑：“紅眼睛的小兔子。”

她惱得又哭了：“外婆是我最親最親的人。”

他只好抱着她哄，任由她把鼻涕眼淚往自個兒襯衣上蹭。

沈小燕被父親的家人嫌棄，羅姝那時候也無奈，只好把她放在外婆家。可能是聽的不夠多，她說話很晚。三歲的時候，羅姝再次懷孕，奶奶要往她身體裏紮針，她都還只會咿咿呀呀地哭鬧。因為她是個啞巴，二胎便順理成章。沈書研兩口子工作忙，只留了二女兒在身邊，沈小燕便在外婆那裏長到六歲。直到有一天突然開口說話了，才被接回自己家裏直接上了小學。

故事有點長，有點無聊，說來卻有點心酸。沈小燕哭哭啼啼地說了一遍，更想念外婆。外婆從不嫌棄她，小舅舅欺負她，也屢屢被外婆狠揍。她很後悔，為什麽要因為讨厭小舅舅就不肯多陪陪外婆呢？

司機到了，分別在即，沈小燕拉着程浩，可憐兮兮地問：“程……程浩，你以前的提議還算不算數？”

程浩佯作不解：“什麽提議？”

沈小燕淚汪汪地望着他，不知如何開口，只好抱着他踮起腳狠狠親了一口，視死如歸般說：“就是這個提議。”

程浩忍俊不禁：“我們一直不清不楚的不是在談戀愛是在幹什麽？”

她傻愣愣的，他用力抱抱她，點點她的紅鼻子：“傻孩子，回去吧，想我了給我打電話。這些事以後再細說。”

這一個以後，就直接到了今天的課堂相見。

“……我第一次正式做老師。當然，大家放心，我不僅幫秦教授帶你們二外，也帶法語系新生精讀，順便做做班導，我會盡量把事情辦得專業點。”

他的話被整齊的哀號聲打斷，他挑挑眉，不解的表情都讓楊曼寧□了一聲：“我才知道什麽叫聞名不如見面，嗷……”

“大家這都是什麽意思？不妨直說。”

有姑娘從第三排喊：“老師，求你把統計、公司金融、國際金融市場、投資學、證券投資學一起帶了吧！”

右邊角落裏又有姑娘喊：“老師，求帶電工、數電、模電……”

“求帶”聲此起彼伏，程浩大概是沒料到自己會這麽受歡迎，愣了一愣，擡手示意大家安靜，果然，正要沸騰的教室立刻鴉雀無聲。

他以十分抱歉的口吻說道：“我只會說英語和法語，讓大家失望了。不過，有一個好消息，第一，不點名；第二，不買教材；第三，考試大家都過，當然，高分靠本事拿。還有壞消息，但凡進入這個教室，每周有周測驗，每月有月考。周測驗默單詞，月考考唱歌。唱歌不看音準，看發音。我不認為每周160分鐘課能把法語學到精通的地步，但我會盡量為大家打好進一步學習的基礎。大家有什麽意見嗎？”

沈小燕聽到楊曼寧以一種十分蕩漾的語調問道：“老師，默單詞是你親口念嗎？法語歌你會唱給我們聽嗎？”

程浩笑眯眯地說：“沒有問題，楊曼寧同學。”

楊曼寧激動地死掐沈小燕的胳膊：“沈姑娘沈姑娘，我終于想起那個形容人特別好看特別誘惑的詞是什麽了！”

沈小燕忍着疼配合她：“是什麽？”

楊曼寧春情蕩漾地望着程老師，一字一頓還配着秀眉挑動，道：“活色生香！”

沈小燕看着講臺上的男朋友，忽然覺得自己損失好大。

“普遍認為，法語是一門優雅而浪漫的語言，對嗎？”程浩狡黠地笑着，等大家跳坑。

“難道不是嗎？”

“與其說浪漫，不如說嚴謹。聯合國口頭通用工作語言英語占更大優勢，但所有書面文件都必須用法語書寫一遍，正是因為法語嚴謹，不易産生歧義。”

“啊……”滿堂失落。

“不過第一節課，我們輕松點。大家輪流給一句中文，我教你們法語表達法，順便學習發音。來，從第一排的楊曼寧同學開始。”

沈小燕便看到楊曼寧同學醉酒一般，臉紅紅的，問道：“老師，‘我……我心愛的姑娘’怎麽說的啊？”

驚覺被他瞄了一眼，沈小燕忙坐得更端正，然後她見他笑容變得極溫柔，轉身在黑板上寫到：ma chéri fille。

然後他回身，慢動作地念了一遍，見沒反應，打開話筒，準備再念，沈小燕一個手抖，竟将筆記本推到地上了，手忙腳亂地鑽進桌下去撿。重新坐起來時，他正深情款款地看過來，說：“ma chéri fille。這次大家聽清楚了嗎？”

沈小燕很想說，大家是因為骨頭都酥了，所以不能回答你。

半晌，楊曼寧才輕輕地□了一聲，蹭了蹭沈小燕：“我一定要找個能把這三個詞念得這麽銷魂的男人。”

沈小燕埋下頭，只覺得臉蛋要燃起來了，不對，應該是頭發絲先燃起來！

雖然是二外教室，但法語系特別有良心，這個班也只有二十個人。程浩一個個糾正了發音，待覺得不錯了，道：“楊曼寧同學旁邊的這位，沈小燕同學。”

沈小燕望着他，讷讷地，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楊曼寧以為她被迷呆了，狠狠捅了她兩肘子。沈小燕眉頭死擰，滿臉羞紅，嗫嚅着說：“一……一見鐘情怎麽說？”

程浩本來矜持的笑顏綻開了來，深深地凝視着她，微低下頭，配合話筒的高度，緩緩說道：“coup de foudre。”

他轉身去黑板上寫下“coup de foudre”，沈小燕腰上挨了一掐，然後聽到楊曼寧直接把話塞進她耳道裏了：“有沒有……有沒有……渾身酥軟的感覺？”

沈小燕呆愣愣地瞧着她，猥瑣地想，□都快來了好嗎！

“程老師總是看着你說話，他是不是……是不是……”楊曼寧暧昧地朝沈小燕擠眼。

沈小燕低聲道：“可能是我采訪過他，他對我還有些印象吧。”

“說起來，你進校就跟程老師有一腿了……”

剩下的話被沈小燕捂了回去：“還在課堂裏，小聲點行嗎！”

回答她的不是楊曼寧，而是程浩：“沈小燕同學，你希望我小聲點？”

大家都花癡地笑起來。

所幸後來的情話，包括“Je t'aime”程浩都沒再盯着沈小燕說，所以沈小燕同學成功地熬過整個上午，完好無損，除了心率略有失調。

準備和楊曼寧吃食堂，走出外院，正在把振動調成鈴聲，Reality便響了起來。

沈小燕接通，緊張地打發楊曼寧先走，然後才拿到耳邊接聽。

他好像在笑話她，笑聲輕輕的，讓人惱讓人愛：“沈小燕，我在北門外等你。銀色的菲亞特，車牌號是XXXXXX，不要認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某人二外是日語，學過一點點法語，不過現在已經忘光了。在此特別鳴謝室友二寶三寶的法語支持和大寶的精神支持！（所以如果以後法語部分出錯了，那也不是某人的錯哈哈）

怎麽樣？有木有腳的程老師特別的性感啊？

對了，昨天晚上一時興起，寫了個無節操的聯合番外，這是地址大家随意并謹慎地進入……

順便，某人拿到保研名額了，能求祝福通過考試咩咩咩咩~~~~

☆、2

沈小燕在樹後躲了六分鐘，瞅着沒人經過了，這才麻溜地蹿到程浩車邊，敲窗。

程浩放她上車，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還算有良心，只讓我等了一刻鐘。”

沈小燕怒：“誰讓你突然變成老師了。”

程浩好像看到新奇的玩意兒，傾身過去，捏着她臉道：“膽子變大了嘛，也不喊學長了？”

沈小燕不為所動，直瞪瞪地看回去：“程老師好。”

程老師很負責任：“小舌顫音不會發？”

沈小燕微惱。

“我看你課上呵啊呵地漲得臉紅脖子粗。”

沈小燕惱怒，微微啓唇，輕輕地[r]了一聲，豈料剛剛變得有點聽話的小舌又僵硬了。

程浩一臉認真，盯着她嘴巴，道：“再來一遍。”

這次她還沒吐出氣流，嘴巴已被他堵了個嚴實。

沈小燕瞪大了眼，他仿似嘆了口氣，大手覆上她雙眼，以免她破壞氣氛。

車駛離了莘大的勢力範圍，沈小燕才臉紅紅地回過神，又羞又惱地瞪那一本正經的司機一眼，低頭自顧自揪衣角。

“一腦門子汗，熱也不知道穿短些，打算蒸包子？去年剛認識的時候你還沒這麽傻呢。”

沈小燕笑嘻嘻地答他：“我怕穿少了異性難受。”

程浩瞥她一眼，想起去年這些天的事，也沒追問下去，只是把溫度調低兩度。

“軍訓曬黑了點。”

“我知道！”

“不會曬傷了吧？”

沈小燕幽怨地斜他一眼。軍訓期間晚上倒是會跟他發幾條短信，每次她都躺在床上敷面膜，沒想到這樣也能猜出來。

“不過現在這樣看着有精神些，我喜歡。”

沈小燕捏了捏小拳頭，心底有小人在嘶喊，你能不這樣若無其事地調情嗎？！

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一件事：“我們去哪兒？”

“我以為你不會問。”程浩大笑。

被嘲笑實在惱人，可發出笑聲的是他，居然連嘲笑都這麽迷人……唉，沈小燕覺得自己沒救了。

“我們去新城吃午飯。中餐西餐？”

“新城……有很多學生周末去那邊诶……”

“那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想吃中餐還是西餐？”

“我有一顆頑固的中國胃。”

“哦？吃了哪些西餐廳得出的結論？”

“反正莘城頂有名的都去過了。去年提前半個月過來的，羅女士帶我住盛世七星級酒店，吃貴死人不償命的西餐，告誡我以後不要被哪個有錢無良的男人拿燭光晚餐騙走了。”

程浩皺眉苦思：“這可怎麽辦？你媽媽可是一點餘地都不留，我該拿什麽騙你才好？”

沈小燕偷偷瞄他一眼，再一眼，心道，拿你自己吧！嘴上卻說：“反正吃中餐。”

程浩輕笑：“好。我知道有一家女主人做的菜特別好吃，帶你去蹭一頓。”

沈小燕瞅他一會兒，狐疑道：“不會是你情人吧？”

他森森地斜她一眼：“你說是就是吧。”

噢，自讨沒趣。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玩。沈小燕想，一定是上午課上被刺激太多了的緣故。

沈小燕一只眼瞄窗外，一只眼瞄司機。啊，窗外樓房越來越高；啊，司機好英俊，雙手真有型。

司機忽然輕笑了一聲：“最近社團換屆了是不是？”

“嗯，是啊，這周面試了好多小朋友。”

“當上社長了？”

“還差一丁點兒。”沈小燕拿指甲蓋比了比，“如果能自己找個贊助商，位置就穩當了，不過沒有也沒關系。”

程浩沉吟片刻，頗認真地問道：“你談過贊助商了嗎？”

“談過一家，結果吹了。”

“怎麽回事？”

“我們在雜志上提供廣告位，贊助商給我們雜志出版發行費用，交易是這麽回事。鑒于雜志的性質，不能随便一家小店子給幾千塊錢就當贊助商，會拉低檔次。不過，大公司可能又不高興和我們這樣的校園組織合作。還有兩家在等回複。”

“所以你知道怎麽談對嗎？”

“嗯。誘惑，許諾。反正就是條件擺出來，态度誠懇不卑不亢。”

程浩點點頭：“你翻我的名片盒。”

沈小燕彎下腰，找到一個鍍銀的金屬盒子。

“對，就是那個。一張張翻，看看哪一位比較合你心意。”

嘩——

沈小燕張圓了嘴瞪着氣定神閑的司機先生。

“放心，我只是給你個電話號碼，你自己談，談不下來我可不管。”

沈小燕放下也不是，打開也不是，悶悶地盯着盒子上的紫荊花，道：“我覺得像是作弊。”

“就算作弊都是老師教你的，怕什麽。”

沈小燕想了想，真的打開來，一張張翻看。一看吓一跳，這都是商界領袖人物啊。翻到第三張，選中連城影視靳有铮的名片。

她沒注意到司機先生彎起唇笑了笑。

“選好了就直接撥過去，這是她自己的工作電話，知道這個號碼的人，她一般會給三分面子。你大概有三分鐘時間說明來意，擺明優勢，做出承諾。”司機先生指點道。

沈小燕翻出手機，撥號碼，按下撥出鍵前扭頭去看他，他目不斜視，專心致志地看着路面。心一橫，按了下去。

沒響幾聲就接通了，女聲矜持而禮貌：“你好，請問哪位？”

沈小燕自報家門的時候還有些緊張，待說完發現她沒有挂電話的意思，反而真的很給面子地讓她繼續說下去，沈小燕立刻簡明扼要鞭辟入裏地分析了一遍連城影視給“色女郎”提供贊助的好處。

自信是有的，畢竟是雙贏的事。連城影視進駐大學城之前，另一家娛樂公司已經開設了兩家影院，而“色女郎”以其在大學城高校聯合會的影響力，能在大學城範圍內以最低的消耗提供極高的曝光率。

靳有铮沉默的時間不過幾秒鐘，拍板道：“今天下午三點帶着你的材料到公司來，我的助手會跟你談。”然後挂斷電話。

沈小燕舒了口氣，卻見程浩遞來他的手機，上面秒表顯示，剛好三分鐘時間。

“啊——三點！我們沒時間吃飯了！”

程浩悠悠閑閑：“電子資料有嗎？”

沈小燕掰着指頭琢磨一番：“郵箱裏都有。”

“好，你用我手機登你的郵箱，轉發給我，我會讓人弄好，連同你去談判的衣服一道送來。”

“衣服？”

“你打算穿牛仔褲去見靳有铮的助手？女朋友，不要丢我的臉。”

沈小燕氣悶地瞪了瞪他，他扶着方向盤，不緊不慢地拐個彎，提醒道：“再這樣看我我就違章停車親夠了再說。”

女主人的家确實有點遠，到達的時候，沈小燕已經小睡了一覺。程浩嘲笑她，也不怕被他賣了。沈小燕想了想，說：“好吃懶做，肉又不多，賣不出好價錢。”

他大笑：“那我還是自己留着好了。”

坐标大概是老城區，離郊區很近了。破街破巷的，都不知道他怎麽摸到這種地方來的。菜單很有意思，只有主材料的名字，沒有烹饪方法和輔料等，更不必提完整的菜名。

沈小燕想了想，問點菜小妹：“你們的菜一般是幾人份的？”

“如果是兩位客人，就是一人份的，顧客可以多點兩例菜嘗嘗。”

沈小燕便點了空心菜和苦瓜。

程浩揚眉：“不吃肉？中午吃一點沒事，讓老板娘做清淡點就好。”

沈小燕搖搖頭，道：“你吃吧，這段時間我想吃素。”

程浩沒再多問，點了西蘭花、西紅柿和黃瓜，便讓小妹去了。

沈小燕想他可能還是需要一點解釋，便如實說道：“我兩歲開始，外婆就一直吃素禮佛，直到六歲，能說話了為止。”

“嗯。你想吃多久？”

沈小燕低頭看着桌布上的雲紋，道：“至少外婆的百日過了吧。”

沒想到竟聽他說：“我陪你。”

沈小燕驚詫又感動。

他探手來摸摸捏捏她臉頰，頗嚴肅地說：“懷念追憶沒問題，但沉湎耿懷就不必了，明白嗎？”

沈小燕點點頭，喉嚨有點幹澀：“我知道的。表弟說外婆是晚上自己洗漱完畢穿戴整齊躺在床上去的。事先還特意寫了字條，說明哪些東西是留給誰的。壽終正寝，大概就是這樣了，并不是很難以釋懷。”

程浩攤開手掌，道：“坐過來。”

沈小燕不疑有他，乖乖坐去他身邊，被他輕輕擁入懷中。

店裏冷氣充足，這樣的擁抱其實恰到好處。

他說：“我覺得你可能需要我抱抱你。”

作者有話要說： 考試在即，所以本來打算的日更泡湯了……

明天中秋诶，大家月餅節快樂哦，跟家人開開心心在一起啦~~~

我試試看今晚能不能琢磨個無節操的月餅節聯合番外玩玩哈哈~如果有的話，還是在番外集那邊哈~

☆、3

飯後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回城。

沈小燕不時看表，忍不住咕哝道：“一個下午都獻給高速公路了。”

“秘書已經把材料拿去洛桑，洛桑到連城大廈只要五分鐘車程。”程浩撫慰道。

沈小燕恍然發現剛剛那句話很像是在抱怨他，瞅瞅他，見他專心開車，面上沒什麽波動，心裏更是不安。

“其實我們不必跑來跑去地找東西吃，我不挑食的。”

程浩好一會兒沒答話，直到紅燈停車，才扭頭來看着她說：“是不是委屈？因為男朋友是我，所以不能想去哪兒約會就去哪兒。”

“沒有。”沈小燕直視他，否認，“不委屈。”

他似乎想伸手過來，綠燈亮了，便一言不發地發動車子。

唉，哪能不失落。想想看，人家男朋友幫忙搬水打飯占座位，她能讓程浩做這些事？

程浩在洛桑的房子果然距蒙坦的不遠，所以那天會那麽巧被他碰到。

車停在院外，程浩帶她進門，嚴肅的女秘書已經等在客廳裏。

“這是材料，這是護膚品和化妝品，這是職業套裝，這是休閑裙裝。”秘書一樣樣擺在沙發上，看着沈小燕的目光認真堪比作報告，“沈小姐先去換下衣服，我幫你化個淡妝。”

沈小燕手足無措，還是程浩把她帶進一樓一間小卧室。

秘書幫着淨臉的時候，沈小燕還是沒适應：“我……我可以自己來。”

濕巾頓在她下巴上，正好按住那一抹凹痕：“自己化過妝嗎？”

“……沒有。”

“那就不要浪費時間。改天我教了你再自己動手。”

離開小區沈小燕才緩過一口氣：“那位秘書姐姐什麽來頭？”

程浩取笑她：“吓到了？來頭沒什麽，工作能力很強，用起來順手。”

沈小燕斜眼瞅他，他也斜她一眼：“別這副表情，我給她開的工資很高。”

過一會兒，沈小燕提議：“幫我給她道個歉吧。她是公司的秘書，又不是你保姆，還幫我做這些無聊的事。”

程浩騰出手來拍拍她腦袋：“別想那麽多。”

談判比沈小燕以為的要順利，但更正式。

因為事情不大，不過十來分鐘就達成一致。靳有铮的一助拿出一份合同，要沈小燕仔細研究後再決定是否簽名。

“色女郎”的整個架構一直不成熟，基本上社長要管理所有事務——拉資金是社長，做設計是社長，甚至采訪寫稿都要歸社長管。沈小燕早就設想要劃分職能部門，把權力放下去，沒想到靳有铮甚至要求有一個法務部。

“我們希望能長期合作，但是每年是否續約取決于你們的表現。”助理解釋道。

沈小燕心髒砰砰砰砰地跳，謹慎地收起合同，道：“下周五這個時候我帶法務過來再談可以嗎？”

一助禮貌地微笑了一下：“當然。”

沈小燕坐回程浩的車都還覺得不可思議。

程浩開導她：“你應該對自己的團隊和才能有信心。”

沈小燕揉臉：“程浩，你沒有動過手腳吧？”

“你覺得我動了什麽手腳？”程浩瞥她一瞥，“我真要動手腳，以華揚的名義不是更方便更有效？這樣大費周章你還未必能知道我動了手腳是不是？”

……也對。

“你在華揚到底是個什麽角色啊？”

“跟程志一樣的角色，當然，跑腿出差的是我。”

“我讀過華揚的那本書，你哥哥好勵志好傳奇哦。”

“想見一見嗎？”

啊？

“不想見也得見哦，好勵志好傳奇的那位今晚請你吃飯，答謝你的那頓晚餐。”

“……你哥哥什麽時候吃過我做的飯了？”

“那次生日，嫂子給他帶了一份回去。”

沈小燕忍不住又揉了揉臉。

“如果我不肯去你會拿今天這事逼我同意是不是？”

“你不是自己說了嘛。當給我個面子。我哥人挺好的。”

程志确實挺好的。或許是當過七年特種兵，即便商海浸淫多年，仍舊顯出一股英武忠厚的氣息。眉頭一皺帶煞氣，嘴唇一彎顯英資。不過，跟程浩長相很不一樣。

童之靈已經回了伊拉克，程志一個人等在包間。見到沈小燕進門，眼睛一亮，贊道：“這麽可愛的小姑娘！”

連衣裙是柳枝抽芽的嫩芽的顏色，款式淑女到讓她不自在。

他多看了兩眼，便有點遺憾：“這麽一比，我們阿浩倒是太老氣了。不該那麽早把他帶在身邊做生意。”

沈小燕局促地去看程浩，程浩牽了她坐下，笑道：“她媽媽沒嫌棄我，你倒嫌棄自己親兄弟了。”

程志驚喜：“見過家長了？”

算是吧。反正那次在君山，不僅羅姝看到他了，後來趕到的沈書研和飛鴻都看到了，之後還為此開了家庭會議。沈書研自然不贊同，羅姝卻不以為然：“程志我不太清楚，程浩卻接觸過，聽說的也不少。作為商人他确實厲害了些，但私德無瑕。阿語和這樣優秀的人在一起，能學到很多東西。”

沈小燕簡單應了兩句，程志追問：“家裏人對阿浩印象如何？”

想到羅姝最後的調笑之語，沈小燕便臉紅，不過還是如實說了：“我媽說，遇到程浩，我把這輩子的運氣都花光了。”

程志大笑：“是阿浩的運氣。”

程浩微笑，摸摸她頭發，耳語：“沒關系，往後的運氣，我給你。”

程浩雖是才拿到畢業證，但兩個商人卻一直聊學校的事，很照顧沈小燕的談話能力。程志時不時地問她一些問題，與她有關，但并不是窺探性的，也不是質問性的，很親近的交流。

一頓飯吃得輕松愉快，沒有半點不适，結束後已經九點多。離席的時候，沈小燕才注意到程志右腿有點瘸，但并不影響他身姿。因為不能開車，随行都有司機。司機一見到三人，反射性地擡頭挺胸收腹提臀。沈小燕一愣，去看程浩，被他拍了拍腦袋。

待程志的車走遠，程浩才解釋道：“我哥是在一次緝毒行動中為了救人而掉下山崖摔的。司機原來是我爸的部下。”

沈小燕絞了會兒手指，還是問出來：“你爸爸是多大的官？”

程浩答現在是某軍區司令。

沈小燕幹脆再問：“你媽媽現在在最高人民檢察院？”

程浩點頭：“不錯，她叫施紅梅，你可以上網查一查，當然，我給你講也行，就是……畢竟她是我媽，說起來不自在。”

沈小燕趕緊澄清自己：“我只是好奇這麽大的官怎麽敢不計劃生育的。”

程浩大笑，沈小燕大為尴尬。

“因為我哥的媽媽去世後，我爸再娶的我媽。”

沈小燕恨不得跳窗，但只能嘿嘿傻笑：“我是不是獲悉了高幹秘辛？”

程浩是真的沒惱：“不算，但凡查程将軍或者施檢察官的資料都能查到的事。”

沈小燕懊惱了一陣，瞥見地鐵站的白亮标志，忙喊停車。

程浩順着她目光看到标志才明白：“你認為我會好手好腳的大晚上讓你自己搭地鐵回學校？”

沈小燕解釋道：“這麽晚了，你送我回去再回來，得什麽時候了。”

“我在新城有房子，去那邊住。”

沈小燕沉默了。

程浩拐個方向，遠離洛桑小區駛去，戳破她的心思：“你擔心被同學看到你是被私車送回去的是不是？”

沈小燕沒辦法反駁。

“我不會拿你的名聲開玩笑，你應該相信我。”

沈小燕想了想，還是跟他說了聲對不起。

可是程浩好像真的生氣了。

一直沉默到宿舍區外。

還有幾個游蕩的學生，沈小燕不敢下車。

程浩把燈熄掉，整個車廂裏都黑魆魆的。

“生日過後就去北京解了約，一來是放心不下程志，他腿腳不方便，公司的事出了莘城就得靠我；二來，我也舍不得你。幫秦教授代課确實是想多些時間跟你在一起，畢竟你才大二，我很擔心自己離開校園太久跟你相差越來越大。你選了法語二外成了我學生這真是意外，老實說我一點不覺得師生戀很刺激，我的道德觀念可能比你以為的要死板些。”

沈小燕小小聲辯解道：“我不是在懷疑你。”

臉上多了幾根熱乎乎的手指頭，沈小燕自己也熱了起來。他在近處輕笑：“我知道，信任總是基于了解，你只是對我了解不多，所以不敢相信是不是？”

沈小燕輕輕嘆了口氣，實在不是他對手。

“所以以後周末都跟我在一起，我們多互相了解了解？”

哦？

“可是，可是……”

“什麽？”

“我答應萏萏周末陪她。”

“她住洛桑？”

“……嗯。”

“那不就結了。我那兒離她近還是大學城？”

“可是，可是……”

“你可以跟室友說你周末跟朋友住一起。”

“……我自己知道不是啊……”

“沈小燕，我有很多房間，不怕你把持不住。”

沈小燕臉紅。

“所以明天一早我接你去洛桑？”

“……不要。”

“你把這學期的書單列出來，我在洛桑的書房備一份。圖書館沒有的我也能弄到，看不懂英文我幫你翻譯。”

“……還是不太好。”

“還需要什麽？”

“不，我是說，我不住你那兒。不管別人會不會發現，我自己不自在。”

說完就推開車門溜了，也不理他是什麽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好多無節操的想法……說不定過會兒又會弄個無節操番外出來，老地方……

某人：幫我把書單上的書備一份吧！這破圖書館找什麽書沒什麽書……嘤嘤

程浩：我不是你男朋友。

沈小燕：找你自己男朋友去啊~~誰讓你不許我跟他住一起！╭(╯^╰)╮

☆、4

程浩洗了澡出來看到沈小燕的來電，有點不相信，瞅瞅牆上時鐘，剛剛六點一刻。

“程浩，你家在哪兒啊？”她又興奮又忐忑。

這個點，莘城的陽光還很熹微。

程浩走出小區，看到她坐在自行車上，右腳踩着車，左腳撐着地面。一雙長腿裹在七分褲裏，露出一段毫無贅肉的小腿肚。晨光從她身後照過來，她可真像一朵嬌嫩的花，還披挂着盈盈晨露。程浩覺得自己福氣不淺。

她張望着，很快發現了他。

車籃裏放着兩個保溫盒，可能是早餐。

果然，她笑得眼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