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啓禀王爺,門外有個劉員外求見。”祈祿通報道。
“不見。”吳文軒不耐煩道。
“那劉員外說他有一靈丹妙藥,可解百毒。”
吳文軒眼睛一亮,忙道,“快有請。”
“是。”
待劉員外拿着所謂“靈丹妙藥”給李寒服下之時,過了半刻,李寒突然坐起,吐出一大口血,然後昏死過去。
吳文軒驚呼一聲,上前扶住。然後怒從心起,拔劍出鞘殺了那劉員外。
王禦醫把完脈,又用針灸醫治,收針之後,用袖子擦擦額間的汗珠,開了一副藥方。
吳文軒走近焦急詢問,“怎麽樣了?”
“啓禀王爺,王妃,現在是穩住了,但毒,毒恐怕已經……”王禦醫沒敢在說下去。
吳文軒怒,臉色黑的吓人,“給本王測查下去,這劉員外是何許人也,竟這樣加害王妃,查處之後,讓他家人陪葬!”
王禦醫忙道,“禀王爺,這劉員外确實是一片好心,只是這血斷紅的毒,不是我們所能解的,如果亂解,反而會加重毒性,所以這段日子以來,老臣一直都在控制毒性。”
吳文軒黑着臉不說話,半天,待心神緩和,道,“罷了,放過那劉員外的家人,把這劉員外安葬了吧。”
“是。”
聞言,王禦醫暗暗松了口氣,因為這劉員外是自己的遠房親戚,知道他有祖傳靈丹妙藥,本以為可以試試此藥能不能解毒,可不曾想卻起了反作用,害了他一條性命。
唉……伴君如伴虎,伴這皇帝的子孫也是如伴虎一般啊……
……
泰玄算着這李寒毒性應該已遍布全身,時日不多,思來想去,這天他對莊晗說,“聽聞,文軒王爺的王妃中了一種劇毒,命不久矣。”
聽後莊晗的手一頓,眉頭緊鎖,暗想,怎麽會這樣?
穩了穩情緒問道,“師傅,我們已經離京都那麽遠了,你怎麽會知道這文軒王的王妃中了奇毒?”
“現在滿大街上都是貼的告示,說若有人能解的了血斷紅一毒,文軒王定會賞賜那人想要的任何東西。”
莊晗心中一緊,眉頭皺的更緊了,低聲喃喃道,“血斷紅?”随即擡頭問道,“師傅可能解那血斷紅?”
泰玄笑了笑,撒謊道,“不能。”
莊晗面露愁容,“那師傅可知這血斷紅是什麽□□?這世上有人能解嗎?”
泰玄微微挑挑眉,不緊不慢道,“聽聞那是一玄雅族人煉制的□□,只能由玄雅族定那人來解……”
“那玄雅族的那個人在哪?”莊晗迫不及待的問道。泰玄身子頓了頓,然後看着莊晗道,“那人在哪?為師不知。”
“那師傅可知玄雅族在哪?”莊晗略微焦急的抓住他師傅的手臂問道。
泰玄心頭一震,冷着臉道,“被滅族了。”
“什麽?”莊晗一驚,心裏不由得一緊。
泰玄擡頭望他,一字一頓的說道,“被滅族了,被當朝的皇帝在二十多年前就滅了。”說這話時,語氣中帶着明顯的怒意。
莊晗面露吃驚之色,而且眉頭擰的更緊了,咬緊下唇,似乎很擔心李寒。
見他神色擔憂,泰玄道,“晗兒就不要擔心其他人的命了,那個李寒是死是活跟我們無關。”
莊晗心裏不悅,神色微怒的問道,“那師傅為何要告知我這件事?你明知道我會因為他是吳文軒的心上人……而擾心。”說罷垂頭喪氣的輕哼了一聲。
泰玄沉默一會,想了下道,“因為待那李寒死後,為師要把你送回王府。”
聽了這話,莊晗倒吸一口氣,他緩緩站起,不解的看着泰玄。
“師傅,你……”
泰玄看着他道,“晗兒,你必須回去!”
“為什麽?”莊晗怒瞪着他。
他不解,好不容易逃離那牢籠,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一個男子,為什麽師傅要他……再回去?
“因為你還愛着吳文軒!”泰玄看着他一字一句正色道。
莊晗被他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晗兒,你為什麽不能待在他身邊呢?日後你做正常男子的心願也必會實現,還能和你愛的人在一起,這何嘗不是一件美事?”泰玄皺眉不解的問道。
莊晗的回答很簡單,“師傅,我不願再做替身;一次就足夠了。”
泰玄看着莊晗面無表情的臉,一時間竟無語,因為他聽出這句話的背後有多少痛。
許久,無奈的說道,“罷了,罷了,你母親臨言就是希望為師能照顧好你,讓你快快樂樂自由自在的活在這世上,既然你也這麽堅持,那為師就不強求你了。”
聞言,莊晗舒心的笑了,“師傅,等過了嚴冬,我們就上路,一路南下,去尋那四季如春之地,在那紮根,好不好?”
泰玄看了莊晗一眼,沉思片刻,才道,“好。”
聽後,莊晗笑得一臉純真,那開心的樣子讓人一時間會忘記所有的仇恨。
晚上睡覺時,莊晗站在窗前,看着這夜空,心中思緒翻滾,此刻腦子裏想到最多的是吳文軒,本以為已經放的差不多了,可到現在才知道,不過是一直自欺欺人罷了。
記憶中那個潇灑風流,俊美不凡的王爺;那個人……是的,自己是愛他的,甚至幻想過一生一世和那人在一起;
但現實是殘酷的,這世上有些東西碰了怕是就入了萬劫不複之中;
那個人讓自己初嘗愛情的滋味卻又硬生生把自己打入絕望痛苦的深淵……
況且他已經有了一個李寒,我只是個過客或者說替身罷了……
可即使這樣,還是愛着、想着、念着,就好像已經紮進了肉裏,鑲進了心裏,要想不念,只能死。
說實話,聽到李寒身中劇毒,莊晗心裏很不好受,而且隐隐有些心疼,想救他,這個念頭出來,莊晗自己都覺得好笑。
輕輕嘆了口氣,一想到吳文軒失去李寒的痛苦,心裏就堵的難受,恨不得把那下毒之人殺了。
……
翌日,泰玄出去了,莊晗吃過飯,覺得無聊,就揮着他師傅那把絕情劍,在院子裏耍。
許久沒有練劍,有些生疏,莊晗練得起勁,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日在王府和吳文軒過招的情景,心裏一動,猛然,絕情劍變得一個不受控制,手中的劍猶如發怒一般震動,切變得不受控制。
莊晗驚叫出聲,被劍氣所傷,嘔出一大口血,身體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莊晗捂着小腹,痛苦極致,好痛,肚子好痛。
在他将要昏迷那一刻,身體被人扶住,泰玄驚恐的聲音響起,“晗兒!”
莊晗看了他師傅一眼,便昏死過去。
泰玄抱起莊晗,飛身一躍,就去給他找大夫。
想必是劍氣傷了腹中胎兒,若找尋常大夫,把出喜脈,免不了有事端,看着昏過去的莊晗,泰玄心一橫,管不了那麽多了,現在只有那人能救晗兒。
不知疲倦,一路狂跑飛奔,到達目的地,用力的敲着門,“楊柳,楊柳快出來!”
屋裏傳來一孩童聲音,“師傅去游山玩水了。”
泰玄壓住心中怒火,道,“我知道你在,快點出來!楊柳!”說罷踹開門。
一孩童慢悠悠地擡起頭,“師傅不在,他去游山玩水了。”
“天寒地凍的,他娘的他游什麽山,玩什麽水?”泰玄怒吼,“楊柳,你他娘的給爺爺滾出來!”
莊晗的嘴裏不斷流出血,臉色也更加慘白,而且小腹那已經隐隐有血滲出。
見狀泰玄驚恐,大呼,“楊柳,你他娘的不顧念我們多年的情分,但這玄雅族唯一的正統血脈,你眼睜睜看着他的孩兒死于腹中嗎?”
“你先把他放下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待泰玄将莊晗放在床上,只見一身影,還沒來得及看清,已坐在床邊,定睛看時,已經在給莊晗把脈。
把了脈之後,那人搖着頭不停地嘆氣,泰玄心都提到嗓子眼裏,他一把抓住楊柳:“姓楊的,你一定要救他,一定要。”
楊柳看了一眼泰玄,推開他,站起身,走到書桌前提起筆來,在紙上寫下一片龍飛鳳舞的字,然後道,“冬兒,去抓藥。”
“是,師傅。”先前說話的那孩童拿過藥方,出了房門。
“楊柳,晗兒他……”泰玄欲言又止。
楊柳輕笑了一聲,沒說話,只是走到床前,拿出一顆藥丸給莊晗服下。
“你給晗兒吃的什麽?”泰玄緊張的問道。
“保住胎兒的藥。”
泰玄松了口氣,抱拳道,“謝謝你!”
楊柳冷笑,看着他道,“沒想到你這麽無情無意的人,竟然對這孩子如此上心。”
“謝謝。”泰玄微微挑了挑眉,勾起唇笑了笑,而後正色道,“他是我的主子,我們玄雅族的榮耀,對他上心是我的職責所在,何況,複族大業,統治天下,需要靠他來完成。”
但聽“咣當”的一聲,楊柳生氣的将桌上的墨硯推入地上,只聽他冷哼一聲,怒道,“泰玄你休要執迷不悟,沒想到這麽多年你還是如此冥頑不靈。”
“冥頑不靈?我怎麽冥頑不靈了?”泰玄冷臉道,“複族乃是我的使命,更是這孩子的使命。”
“這孩子要的是什麽,你心知肚明,你又何必将他推入火坑呢。”楊柳不滿的說道。
泰玄望向他,咬牙道,“推入火坑?楊大夫,此話可真是折煞本将軍了,他乃玄雅族的正宗血統,從出生就背負着這天下重擔,這是他的命,改不了!”
“哼,你眼中除了天下,還有什麽?”楊柳怒道。
“玄雅族!”說完,泰玄轉而一笑,嘲弄似的問道,“我心系我們族,你這種背棄族訓的叛徒有什麽資格質問我?”
楊柳一震,擡眼看着他,半響才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執迷不悟,到時害了自己,也害了這唯一的正宗血統。”
“哼,泰某多謝楊大夫提醒。”
楊柳欲要說什麽,冬兒回來了,将抓好的藥放在他師傅手中。
楊柳沒再多言,冷着臉将藥遞給泰玄,“三碗煎成一碗,一天兩次。還有這藥丸,晚上服用。”說罷又把藥丸遞給他。
泰玄接過,“謝謝楊大夫了。”
抱起莊晗欲走時,經過楊柳身邊,楊柳對他說了一句話,“這麽多年你精心布置的圈套,連我們思煙公主都被你慢慢毒死,這孩子現在還小,來日若真有真相大白那一天,就算是如你所願,奪得這天下,可我看你到時如何面對他。”
泰玄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複常态,含笑道,“多謝提醒,如真有那一天,泰某甘願受罰,只要能助我們複族,統治天下。”說罷抱着莊晗消失在茫茫霧色中。
看着泰玄離開,楊柳搖頭嘆氣道,“冥頑不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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