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皇宮

第二章.皇宮

美好的午後，皇宮中安逸而平靜，禦花園的某棵樹下，兩名男子正襟危坐着，目光直視着面前的棋盤，神色專注。

“将軍！”一名身着深色朝服的男子，淡笑着擡起頭看向對面英俊的男子，他指着棋盤上的某顆棋子，低聲道：“皇上，您又輸了。”

“是啊，朕總是下不過你，”對面身着黃袍的男子低聲輕嘆一抹輕笑從唇邊溢出，他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搖搖頭道：“也只有你敢拿出真本事與朕下棋了，甚好。”

“皇上過譽了。”蕭子卿放下棋子，與君逸之一起站起身，往禦花園深處走去，兩人一邊走着，一邊說着話。

“子卿，這麽多年了，你還不肯……”君逸之說着說着停下腳步，轉頭看着身旁溫潤的男子，忍不住問道。

“皇上，臣希望保持原狀。”蕭子卿跟着停下腳步，沉默半晌後低聲回答。作為南韶國最神秘的丞相，極少在公開場合露面，因此民間幾乎無人知道他是丞相，這是蕭子卿為官以來的唯一要求。

君逸之聞言沉默，他以為過了這麽多年，他終是該放下那樁心事，好好的為南韶國盡責盡心，成為他君逸之最得力的助手，讓天下人都敬仰，沒想到他仍是不願意。

“既然你這麽想，朕也不勉強。”良久，君逸之輕嘆一聲，沉聲說道，兩人繼續往禦花園走去，“子卿，花開了。”

蕭子卿聞言擡頭看去，禦花園的花開的正好，姹紫嫣紅，如同南韶國的國運一般，前景昌順，他忽然又想到幾日前收到的那封書信。

“子卿，朕……”君逸之走着走着，忽然發現身邊人發了呆，只得停下腳步，不解地看着他，“你在想什麽？”

“啊，恕臣失禮，”蕭子卿從怔忪中回過神來，他抿了抿唇，是該讓他知道了，他總歸是要離開的，這麽想着，他轉頭說道：“皇上，臣有話想說。”

“這裏沒有別人，子卿不必如此拘束，有什麽話，但說無妨。”君逸之站在一棵樹前，湊上前去輕嗅花朵的芬芳香氣。

“皇上，如今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因此臣想出宮游歷一陣子，不知可否應允？”蕭子卿沉默片刻，終是将話說了出來，只不過這緣由倒是說了一半。一半是為了游歷，增長見識，另一半則是因為幾日前收到師傅的書信，讓他回師門一趟，師命不可違抗。

“游歷？”君逸之聞言猛地皺眉，這人又要離開自己的視線了嗎？

“臣懇請皇上準許，”蕭子卿作勢要跪下，被君逸之一把扶住，君逸之看着面前人認真的臉，忍不住多問一句，“朕想知道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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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卿抿唇，思慮片刻後低聲回答：“師傅前幾日傳書信與我，臣想他老人家一人孤單，所以想去盡盡孝道。”師傅在書信中以此理由将自己喚去，但以蕭子卿多年跟随的經驗來看，事情遠沒有如此簡單。

“這樣啊，那是好事一樁，”君逸之聞言便放了心，雖然有些不想放人，但百善孝為先，他也沒有理由拒絕，“朕準了，路上多保重。”

“臣遵旨。”蕭子卿見君逸之答應，心情也放松了許多，兩人一起走在禦花園的大道上，直到傍晚時分才各自離開。

夜晚，一頂外表普通的轎子在丞相府門口停下，轎簾被緩緩掀開，一只白皙的手伸出來，緊接着，蕭子卿從轎中緩緩下來，往府中走去。

“大人，葉公子來訪。”正當他走着的時候，一個暗衛從房頂上跳下來，半跪下身恭敬地說道。

“是嗎？帶路。”蕭子卿低頭看了他一眼，腳步未停地往前走去。

“子卿，可算把你給等回來了。”一名男子聞聲從房內走出，大笑着說道，他走過來搭上蕭子卿的肩膀，和他一起往裏走去。

“葉大哥是有什麽事嗎？”蕭子卿跟着他的腳步走進房中，命人泡來兩杯茶水，接着在椅子上坐下，淡笑着問道。

“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可沒人說無事不能來串門啊，”葉如風大笑着說道，接着接過小厮遞來的茶水，微微抿上一口，不由得眼神發亮，贊嘆道：“好茶，這茶怕是平常買不到的好物吧？說說看，怎麽得到的？”

蕭子卿聞言，無奈地瞥了他一眼，回答：“大哥明明知心中有數，何必再問一遍，這茶是年前皇上賞賜的，自然是好物。”

葉如風讪讪一笑，沒有立刻接話，他在心中暗暗疑惑着，這皇上年年送些珍奇好物給子卿，不是進貢來的茶葉，便是千古難得一見的寶貝，這皇上到底對子卿存的什麽心思？只不過天家人的想法，普通百姓不能亂加揣測，所以他也只敢在心裏想想罷了。

正當他胡思亂想着的時候，蕭子卿淡淡地發話，“大哥，今日我跟皇上請辭了，想離開一陣子。”

“去哪兒？”葉如風被他這麽一句話回過神來，反問道。

“師傅有書信來，讓我回一趟師門。”蕭子卿抿了一口茶水，如實回答。

“這樣啊，那你可得注意安全，最近江湖上可不大太平，”葉如風微微皺眉，繼續道：“據說武林大會又要召開了，近期一些宵小之輩興風作浪的厲害，就連我家的幾趟镖都敢來劫，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是麽？”蕭子卿微微皺眉，原來又要召開武林大會了，那麽師傅這次急急找他回師門，會不會和這件事也有關聯？

“行了，夜深了，我也該回去休息，若不是你一下午都沒有回來，本來我還想帶你去看些珍奇之物的，只好等你回來再說，”葉如風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袖，說道：“對了，雖說這話說的有些多餘，但大哥還是得囑咐一句，最近江湖不太平，身外之物要管好，若是不夠用，只管去大哥的錢莊取。”

“多謝大哥美意。”蕭子卿抿唇微笑，起身送客。

同一時刻，君逸之吃過晚膳，坐在禦書房中批着奏折，不知為何，今日他特別靜不下心來，滿腦子都是那人要離開的消息。

“皇上，夜深了，要不先休息吧？”站在一旁伺候的四喜出聲詢問道。

“也好，”君逸之站起身，往寝殿走去，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問道：“四喜，你說這個點，子卿會不會已經歇息了？”

四喜聞言，略一沉吟後低聲回答：“回皇上，丞相大人定是沒有歇息，若皇上想召他入宮，奴才立刻去請。”

“你是如何得知他沒有睡的？難不成你有通天之眼？”君逸之玩味地看着誠惶誠恐的四喜，接着沉聲道：“好了，你快去把丞相請來，若他歇息了就別打擾他。”

“是！”四喜應下，轉身立刻吩咐人去請人，不消多久，蕭子卿便出現在了皇宮之中，四喜走過去，恭敬道：“大人，皇上等您多時，請跟奴才來。”

“勞煩公公帶路。”蕭子卿抿唇微笑，跟着四喜的步伐往前走去。

“子卿來了，”君逸之遠遠瞧見蕭子卿跟在四喜的身後，高興地站起身，疾步往外走去，他轉過頭看着一旁垂首的四喜，低聲道：“四喜，出去候着吧。”

“是，皇上。”四喜聞言，幫忙關上門，笑呵呵地出去等候。這揣測天家人的心思可是一門技術活，他也是在皇宮中生存多年，才摸準了皇帝的心思。

君逸之帶着蕭子卿走入栖風殿，在椅子上坐下，燭火下，兩人交談甚歡，不知不覺便又是一個時辰過去。

“若朕是那人，才不會……子卿？”君逸之說着說着，發現面前人早已倒在桌子前，眼睛閉上，纖長的睫毛蓋在白皙的肌膚上，如同一把小扇子一般。

君逸之微微一笑，起身走到蕭子卿身邊，毫不費力地将人打橫抱起，走到殿中備着的一張床上，把被子給他掖好。

坐在床邊，君逸之低頭注視着床上人安靜的睡顏，心底有些融融的暖意，也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這人才會展現出如此不設防的一面。

蕭子卿躺在床上，感覺整個人都舒适得想要飄起來一般，但神智卻一點點清醒過來，睜開眼，他看到君逸之坐在床邊，定定地看着自己。

“哎，不要起來，你累了，睡吧，明日再回去。”君逸之一把按住蕭子卿的肩膀，沒讓他起來。

“不，”蕭子卿頓時清醒過來，徑直坐起來準備下床，“夜深了，皇上趕緊歇息吧，臣自己能夠回去。”

“睡這吧，不急着走。”君逸之試圖勸他留下。

“皇上，臣惶恐，讓臣走吧。”蕭子卿抿唇，認真地說道，他是丞相，怎麽可以宿在皇宮中，這是不被允許的。

“那好吧，朕遣人送你回去。”君逸之聞言也不再堅持，站起身讓蕭子卿自己穿好衣裳下床，接着走到門口吩咐宮人。

待蕭子卿走後，君逸之悶悶不樂地回到寝殿中，半日未能睡着，也罷，他不肯留下，大不了他明日出宮去看他，這麽想着，他閉上眼睛，漸漸陷入睡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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