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見面 (1)

聶煦顯然沒想到寧長青竟然不要診金, 只是讓他們幫忙找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對方真的是有大本事的?不是來聶家騙錢?

聽到老爺子提及其二,聶煦連同在場的另外兩人一起看向寧長青。

寧長青望向聶老爺子,面上依然沒任何表情, 只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更為意外:“其二, 我雖然不收診金,但老爺子吃藥調養的藥有些貴。”

畢竟系統出品, 最低的一株藥草都需要50W。

但同樣的,價格貴, 效果也好,還是現世絕對難尋的極品。

他剛剛看過老爺子的身體, 因為陳年舊疾, 加上老爺子年紀大了, 身體衰敗的厲害, 再調養, 也最多只有兩年的命。

但只要吃過他配置的藥調養,再活十來年不成問題。

前提是,他會一直吃他配置的藥。

當然,想活得久, 這需要花費的成本自然也高, 但即使如此, 他說的貴對聶家而言也不過九牛一毛。

但信與不信,治與不治,就看聶家如何想。

聶煦剛升起的內疚随着這幾個字頓時煙消雲散,他抿緊薄唇,看來自己還是沒想錯,這位寧先生, 這是故意用其一打馬虎眼,再用其二讓他們心甘情願掏錢?是不是接下來還有其三其四?

聶二叔猛灌一口水,卻沒敢打斷。

聶老爺子依然是全程唯二最淡定的:“有多貴?”

寧長青道:“一年三個療程,一個療程450萬。”

換而言之,一年1350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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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長青這個數字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洪鑫豪都傻了眼:卧槽,這配藥用的得是金子吧?但老大說這麽多肯定沒錯,老大都能讓死人活過來!

不知道他爸身體有沒有問題,一年一千多萬買個身康體健,也不……不虧吧?

聶煦額角有青筋跳了跳,這還不是騙子?問問誰敢上他們聶家開口一年一千多萬的藥?

聶煦深吸一口氣看向聶二叔:你找來的人!好得很!

聶二叔端起杯子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壓下心頭的心虛,還在繼續強撐:不會吧?可寧、寧先生怎麽看都不像騙子啊。

寧長青依然沒什麽表情,仿佛他們治與不治都與他無關:“這個其二,你們可以考慮,與其一不牽扯。只要聶家幫我找到那個人,即使找不到,能打探到我需要的消息,也算你們兌現承諾,我依然會替老爺子治好腿。只是你的身體舊疾,沒有藥調養,盡人事聽天命。”

聶煦咬牙,剛想開口,聶老爺子卻是看他一眼,讓聶煦到了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聶老爺子道:“我治。”

寧長青仿佛早就猜到老爺子會同意,颌首:“那就今晚先紮第一針。”

“爺爺!”聶煦終于沒忍住喊出聲。

老爺子看過去:“小煦,你這些年學的禮貌呢。”

聶煦頭疼:“可爺爺……萬一傷到筋脈,這不是胡鬧嗎?”平時他能禮貌,可事關他爺爺的腿,這不是開玩笑。

聶老爺子卻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轉頭再看向從頭到尾鎮定自若的寧長青,話卻是對聶煦說的:“小煦,你覺得我的腿還能更壞嗎?”

他已經坐了兩年的輪椅,無論能不能站起來又如何?就算再壞又能哪裏去?頂多就是真的坐輪椅罷了。

更何況,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年輕人給他很是信服的氣質,他已經快八十歲,早就活夠本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年輕人的确年輕,可他身上那種自信的氣度,讓他覺得對方應該真的有幾分本事。

只是如他所言三針讓自己站起來,他也不信,但這不妨礙他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權當給年輕人練練手也好。

聶煦如果知道老爺子的想法大概會更難以置信。

老爺子問寧長青:“你不要診金也要尋的人,是誰?能幫忙的,我聶家定當盡力。”

寧長青:“我不知道他是誰。”

聶老爺子幾人:“??”不知道是誰怎麽找?

寧長青:“我只知道幾點,男性,今年25歲左右,身體不好,重病命不久矣,身份非富即貴。”

老爺子這次也詫異看過去:“就這些?長得如何?”

寧長青搖搖頭,他只見過對方一面,還是少年時的模樣,如今肯定早就變了。

更何況,這是第一世的事,後來他經歷過這麽多年早就忘記他到底是何模樣,但只要讓他再見到對方,他卻相信自己能一眼認出來。

可讓他說對方是何模樣,他卻已經記不得。

老爺子看出寧長青眼底的認真,知道他是真的只知道這些,沉默片許:“你尋這人,是報仇還是報恩?”

寧長青也沒瞞着:“報恩。”

老爺子颌首,既然是報恩,他會盡全力幫他打探:“可以,有消息,會讓人再聯系寧先生。”

寧長青颌首:“多謝。”

老爺子卻是笑了:“還是老頭子我賺了,畢竟只是打探,嘴皮子上的事罷了。”

寧長青是個行動派,既然對方同意了,他從懷裏摸出銀針盒:“現在開始第一次紮針?”

聶煦還想勸勸老爺子,但老爺子剛剛已經警告過他,他又不想真的讓寧長青拿老爺子練手,只能道:“寧先生,怕是今晚不行,訂婚宴就要開始,爺爺要去前廳見人。”

寧長青卻沒看他:“九點開始,我只需要十分鐘。”

這次不僅聶煦,一旁的聶二叔剛添好一杯水,咕咚又一口飲盡:十分鐘?這、這怎麽可能?他真的被騙了?可爸也沒拒絕啊?

聶二叔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聶煦匪夷所思:“十分鐘?你确定?”開什麽玩笑?

寧長青直接看向老爺子:“老爺子不想自己站起來走過去參加自己孫子的訂婚嗎?也許這輩子只有一次。”

老爺子自然是想的,不過卻也沒當真,但既然答應,何時紮針其實無所謂:“自然是想的。”

聶煦已經坐在那裏無力撫着額頭:爺爺是不是瘋了?這幾年他尋遍名醫都沒辦法,這個人告訴他們十分鐘就能讓爺爺站起來?

雖然他爺爺平時也能站起來,但需要人輔助,但自己站起來?還只需要十分鐘?就算是華佗在世也辦不到吧?

寧長青卻沒理會他,既然老爺子同意,他站起身,看向還在猛灌水的聶二叔:“勞煩幫老爺子等下脫衣服。”

聶二叔反射性站起身:“啊?”

洪鑫豪也站起身:“我也來幫忙!”雖然也覺得匪夷所思,但想到之前看到那個大叔死而複生,他想到也許再次能見證奇跡,忍不住激動心潮澎湃起來。

幾分鐘後,聶煦恍惚跟着聶二叔等人到了書房另外一邊的小房間。

他站在門口,覺得今晚上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

早知道,他就不應該給二叔面子将人帶上來!

如果爺爺的腿真的情況更壞出現問題,他絕不原諒自己。

可他再懊惱,老爺子自己點了頭,那就是一言堂,無人能改。

聶煦怔怔看着二叔将老爺子的褲腿卷了上去,看着年輕人拿出銀針随意就站在那裏,仿佛看也沒看,就那麽捏着泛着寒光的銀針眼睛都不眨地直接下手。

不過半分鐘,他看着老爺子的兩條腿紮滿了銀針。

聶煦心想:這都是什麽事,他倒要看看十分鐘後,這年輕人怎麽打臉。

老爺子的腿是早年的舊疾,只要站起來支撐疼得無法站穩,這才導致老爺子只能坐在輪椅上才能緩疼痛。

十分鐘就能祛除這些疼痛?他絕不信這世上有人能做到。

聶二叔洪鑫豪在接下來十分鐘死死盯着老爺子的腿,聶二叔是慌的,生怕老爺子的腿出現任何意外,到時候他就是罪人了。

洪鑫豪是激動的,見證奇跡的時刻又被他近距離捕捉到了!

果然跟着老大就是爽。

聶老爺子和寧長青大概是最淡定的,寧長青坐在不遠處,聶老爺子是躺在那裏靜靜等着。

平時十分鐘過得很快,可在這靜得出奇的小房間裏卻莫名過得很慢。

他想了很多,這些年他其實沒說過,他的腿越是随着老了之後,每天每時每刻都在疼,坐着還能忍受,可站起身,疼得根本無法招架。

可習慣了這種疼之後,倒是跟呼吸一樣,疼痛仿佛與他融為一體。

他躺在那裏等着十分鐘過去,想着要是最後沒結果要不要安慰一下這自信的年輕人?

只是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剛開始前幾分鐘他的腿的确跟平時一樣疼到骨子裏。可随着最後一分鐘,老爺子感覺自己的腿開始漸漸輕松起來。

是這幾年從未有過的輕松,随後就是疼痛似乎也在一點點減輕。

一開始只是一些,可随即竟是以他都難以置信的速度減輕,到了最後,他恍惚躺在那裏,以為自己的腿是不是打了麻藥,所以才會這般的舒服。

這種已經很久很久沒體驗過的輕松讓他難以置信眼睛越睜越大。

這一幕吓到了湊的很近的聶二叔:“爸、爸?您沒事兒吧?”他不會真的當了罪人吧?

聶煦本來正在恍惚,聽到這猛地上前:“爺爺你怎麽樣?”

老爺子一雙混沌的眼卻越來越清明,他仿佛沒聽到任何人的聲音,慢慢坐起身,他就那麽盯着自己的腿,不可置信。

寧長青看到這知道差不多了,他上前,将銀針全部拔了出來。

銀針盒一合上,放回系統裏,會自動清潔消毒恢複最初。

寧長青:“老爺子不下來試試嗎?”

老爺子驚然回神,竟是當真将腿放到床沿邊,就這麽直接踩在地上猛地站了起來。

聶二叔聶煦吓了一跳,趕緊上前要攙扶他。

老爺子一把将兩人推開,竟是就那麽直直站穩了。

這一幕讓聶煦二人也驚住了,他們難以置信看着站得穩穩的老爺子:“爺爺……你、你能站着了?”

這怎麽可能?之前沒有人地攙扶老爺子根本就站不穩站不起來。

可此刻穩穩站着的……真的不是他們眼花嗎?

讓他們更難以置信的是老爺子突然挪動步子,就那麽直接走了一步。

依然穩穩當當的,這一幕讓除了寧長青之外的所有人都睜大了眼:!!老爺子真的能走了?!

老爺子直到真的挪動兩步,确定自己的腿真的不疼了不再有千斤壓頂般的沉重時,眼圈沒忍住紅了。

他雖然一直說不在意,可誰能不喜歡健康好好的無病無痛活着?

他不想讓兒孫擔心,這才說自己沒關系,不在意,可真的能走,不必需要旁人的幫忙,不再是負擔,這麽肆意自己就能走動,對他而言有多重要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原本只是給小輩一個機會,卻沒想到,竟然真的有奇跡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寧長青望着這一幕,倒是終于露出一個笑容,其實聶老爺子的腿倒不是大事,身體才是最難治的。

不過如今瞧着聶老爺子這模樣,他心情也不錯。

寧長青望着還在恍惚的一群人,提醒道:“訂婚宴快開始了,再不準備過去要遲了。”

幾人驚然回過神,老爺子難得像是個老頑童,赤腳踩在地上多走了幾步:“沒想到我老頭子臨到死了還能這樣舒坦活着,不虧不虧。”

聶二叔和聶煦聽到這沒忍住紅了眼眶,聶二叔嗫喏上前扶住老爺子:“爸,地上涼,還是穿上鞋吧。”

聶煦卻是轉身,看到一旁淡定坐在那裏的寧長青,一時臉上有些熱,卻更多的是感激:“寧先生,我、我之前有眼不識泰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抱歉,是我先有偏見,先前有任何對不住不敬的地方,寧先生盡管打罵,我絕不還手。”

寧長青:“聶先生的道歉我接受了,至于打罵,倒是不至于,只要聶先生記得幫我盡心尋人即可。”

聶煦此刻只剩感激,無論到底調養的藥真假如何,光是能讓老爺子能自己走路足夠了!

“寧先生放心,我定當竭盡全力幫先生尋人。只是爺爺的腿,之後有禁忌嗎?”聶煦趕緊詢問,恨不得再紮兩針,能直接完全好了。

寧長青:“今晚第一針,但并沒完全好,等從明天開始,還會慢慢恢複疼痛,但三針過後,即可痊愈。”

洪鑫豪在一旁看到聶煦松口氣的模樣,得意揚了揚下巴,與有榮焉:“聶先生如今信老大了?”

聶煦尴尬連連颌首:“自然自然。”

寧長青與他們約好下次的時間就打算離開,卻被聶煦留住,怎麽樣都要讓他們參加他的訂婚宴。

寧長青想想來都來了也沒拒絕。

老爺子還要重新收拾一番,聶二叔先一步帶着寧長青他們去前廳。

聶二叔恨不得與寧長青稱兄道弟:“寧先生這麽年輕都這麽厲害,你師父該是世外高人吧。”

他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竟然真的治好了老爺子的腿。

寧長青反倒不習慣這麽熱情的聶二叔,等到了宴會廳,因為就要開始所以宴會挺忙的,聶二叔被人喊走,寧長青與洪鑫豪去了一角。

另一邊小樓裏,聶老爺子囑咐聶煦:“寧先生雖然不收診金,但這次治好了我的腿,該記得人情還是要記,準備一份厚禮,等下次寧先生過來想辦法讓他收下。之後不管能不能治我的舊疾,都不要多嘴。你今晚讓爺爺很失望。”

聶煦也覺得自己今晚上這般失态:“孫兒記住了。”

聶老爺子擺擺手:“行了,下去吧,我自己換衣服就好,以後說話前先三思。”

聶煦應了,先一步下了樓讓人安排。

等書房的門關上,聶老爺子沒忍住捏了捏自己的腿,稀罕得不行。只是下一刻,随着書房暗門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面容蒼白,可眉眼冷峻,是不多見的好相貌。

老爺子看到男子笑了笑,才想起來把人給忘了:“讓藺少看笑話了,老頭子難得這麽輕松,一時忘了藺少還在。”

當時藺少來送合作的合同,這事是瞞着聶煦的,所以只能暫時先讓藺少躲在隔間裏,只是沒想到接下來竟然耽擱這麽久。

藺珩看了眼老爺子的腿:“無妨,恭喜。”

老爺子走到一旁,重新将之前看的文件拿出來,毫不遲疑簽了字:“這個合作還需要先瞞着小煦,讓藺少費心了,親自走這一趟。只是小煦到底還年輕,老頭子怕他撐不起來,趁着還能活兩年能替他兜底。”等說完想起來自己大孫子與藺少一般的年紀,可藺少卻已經成了藺家的掌權人。

都是一樣的小輩,卻是別人家的孩子。

藺珩倒是無所謂,他爺爺與聶老爺子交好,也算是他的長輩。

只是想到在隔間聽到的一切,倒是意外。

雖然沒看到對方的面容,但完整聽下來倒是有印象,是前兩日在晚宴上見過一面的那個年輕人。

老爺子看藺珩将合同收起來,望着年輕人沉穩的模樣,更是欣賞,只是這藺家小子的臉色似乎不太好:“藺少身體不舒服?”

藺珩沒接話,卻是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勞煩老爺子給聶少,訂婚賀禮。”

“不親自給他?說起來你和小煦也有好幾年沒見了。”老爺子也覺得奇怪,這些年只聞藺少這人,見過他的卻很少。

甚至藺老爺子這幾年也很少露面了。

藺珩搖頭:“下次吧。”

藺珩沒在多留,很快離開了聶家,等坐在車上,将合同交給特助,倚着後車座,額頭隐隐作痛,似乎這幾日越來越難以忍受。

特助在前座小心将合同放好,從後車鏡偷瞄到老板的動作,心下一跳,卻沒敢開口。

藺珩卻是想起那天晚上做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特助裝作低頭找東西:“啊?老板說什麽結果?”

藺珩皺眉:“我的體檢結果。”

特助搖頭:“還沒出來,這次檢查的事項多一些,大概還要等兩日。”

藺珩嗯了聲閉上眼沒再問。

特助松了口氣,偷瞄一眼不敢再看,心裏卻隐隐擔憂,老爺子不讓告訴老板結果出來了,可看當時老爺子與醫生的模樣,怕是……結果不太好。

……

聶家訂婚宴上。

寧長青與洪鑫豪都不認識這次來聶家的人,洪鑫豪雖然眼熟,但具體叫不上名字。

寧長青是壓根都不認識。

兩人幹脆躲在角落吃東西。

不多時,聶煦出來了,環顧一圈像是在找什麽人,等看到角落裏的寧長青二人松口氣,讓人拿了三杯酒過來,朝寧長青的方向走去。

他已經恢複冷靜,但感激之情更是充盈在胸口。

今晚上是他的訂婚宴,他這時候才深刻感受到之前寧長青那句話,想到爺爺等下能親自為他主持訂婚,他對寧長青愈發感謝。

聶煦走到一半,有人剛好踏進大廳,西裝筆挺眉眼俊朗,看到聶煦擡手打了個招呼:“聶煦。”

聶煦看到來人一愣,随即笑了出來:“你這來得可真夠遲的,再晚點都要結束了。”

來人走過來,錘了一下他的胸膛:“沒辦法,車半路抛錨了,又尋了個車才趕上。”

聶煦道:“那你這夠倒黴的。”

來人看他跟平時不一樣的喜色,挑眉:“人逢喜事精神爽?你這跟平時判若兩人。”

若不是知道聶孫兩家是聯姻并沒有實質性的感情,他都要以為聶煦真的看上孫家那位千金了。

聶煦聽出他話裏的潛臺詞:“你不懂,等下你就知道了。”

聶煦留了個懸念,很期待等下衆人看到爺爺時驚訝的模樣。

他邊說着看寧長青轉身要走,幹脆直接拉着來人一起過去,喚住寧長青:“寧先生!”

寧長青本來是要去外頭透透氣,聽到聶煦的聲音回頭,他先是看到了聶煦,随即是他身後遲一步的男子。

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眉眼俊朗,嘴角上揚,自帶笑意,只是眼神很淡,沖淡了他周身的溫和。

寧長青沒想到自己與奚大哥第一面真的是在聶家的訂婚宴上。

他終于知道洪鑫豪為何會說他們有些像。

的确是有些像,至少看到奚大哥的第一眼,他就猜到對方的身份了。

他們模樣只有兩分像,但眉眼卻有三四分像,只是兩人氣質截然相反,第一眼乍然看去像,等再看只要不在意,其實并不會被過多在意。

寧長青只是看了奚大哥一眼就轉開了目光,重新視線落在聶煦身上。

聶煦已經先一步走過來:“寧先生,喝一杯?”将手裏的酒遞過去一杯。

寧長青接過來。

一旁洪鑫豪也湊過來,聶煦喚了聲洪先生也遞給他一杯。

奚大哥好奇看着陌生的二人,尤其是剛剛這個模樣很好看的年輕人看他那一眼,莫名讓他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不知為何,心竟是一軟,有種對對方天生的好感。

尤其是年輕人明明不再看他,可他就是忍不住視線落在對上身上。

“這兩位是?”奚大哥沒忍住開口,心裏好奇這兩位難道是聶家的親戚?可平時怎麽沒見過?他還是頭一次見到聶煦這麽情緒外露對人這麽熱情。

聶煦有意介紹自己的好兄弟給寧長青認識:“寧先生,這位是奚芸企業的奚總,奚睿。阿睿,這是寧先生,是我們聶家的貴客,另外這位是洪興科技的洪少。”

奚大哥還是頭一次聽到聶煦口中說出貴客兩個字,很好奇,但當着人的面也不好問,他朝兩人點點頭。

寧長青淡漠颌首,洪鑫豪沒想到之前剛在車上說到這位奚大少,竟然這就見到了,忍不住好奇對比看了一眼,心想,還是像的,不過被老大那麽一說,其實也沒這麽像。

寧長青和聶煦喝了一杯酒,借故要去洗手間,帶着洪鑫豪走了。

聶煦目送寧長青離開,這才想起身邊的奚大哥,發現他也正盯着寧長青看:“你看什麽?認識寧先生?”

奚大哥颌首:“總覺得有點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

聶煦并沒有太過注意到寧長青的面容,寧長青一直是戴着帽子,只知道長得好看,但遮了眉眼,倒不會特意在意長相。

這會兒被奚大哥這麽一說:“是有點眼熟……不過一時也想不起來。走走走,爺爺快來了,帶你去見爺爺。”

奚大哥嗯了聲,只是走出幾步,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眼洗手間的方向,回廊上已經看不到年輕人的身影。

他失望回過頭,不知為何,心口像是被什麽堵住,空空落落的。

聶煦已經看到聶老爺子,順手從一旁經過的服務生托盤裏重新拿了兩杯酒,其中一杯遞給奚大哥:“走,爺爺在那裏。”

奚大哥嗯了聲,朝前走了兩步,卻只覺得頭一暈,腳下一個踉跄,朝前撲去。

聶煦就站在奚大哥身邊,餘光看到這一幕吓一跳,立刻用沒拿酒杯的手攙扶住他:“阿睿你怎麽了?這還沒喝呢,你怎麽就暈了?”

奚大哥勉強撐住腳步,晃了晃腦袋,覺得胸口有些熱,燙得不舒服,他扯了扯領帶,這麽一帶,胸口有個墜子從領口掉落出來。

他覺得舒服很多,再擡起頭時,覺得恢複了清明。

聶煦皺眉:“你沒事吧?”

奚大哥搖頭:“就是沒站穩,已經沒事兒了。”他松開聶煦,也覺得胸口舒服很多,憋悶的地方也不憋悶了,只是總覺得他似乎忘記了什麽。

聶煦看他的确沒事,才嘀咕一聲:“你這站不穩的毛病不是早就好了嗎?好像你上高中那會兒挺經常的,後來去了外地上大學就沒了。”視線注意到奚大哥掉出來的吊墜,啧了聲,“還戴着呢?這玩意兒戴了得有十年了吧?”

奚大哥低頭看到吊墜,笑了笑,塞回衣領裏:“這是小弟送我的第一個禮物,只要沒壞我就會一直戴着。”

聶煦是知道這兄弟是個寵弟狂魔,啧啧一聲:“行了,知道你家小弟最好。聽說他最近參加什麽直播,改天去瞅瞅。”

奚大哥點頭:“行啊。”

聶煦已經找到老爺子,拍了奚大哥一下,指着給他看:“怎麽樣?”

奚大哥看到在與老友談笑風生的老爺子也詫異不已:“老爺子能自己走路了?”上次來聶家不是還……

聶煦壓低聲音:“這事你別對外說,就剛剛那位寧先生幫爺爺治的,很厲害的。”

“寧先生?”奚大哥喃喃一聲,總覺得自己有點想不起來這寧先生的模樣,好像是有這麽一個人,他剛才還見過。

應該是不重要長得沒特點的人吧,否則他剛見過怎麽就想不起來對方長什麽模樣了?

聶煦沒注意到奚大哥的不對勁:“對,很厲害的,改天你要是有毛病,我介紹寧先生幫你看病。”

奚大哥沒忍住笑了聲:“你才有毛病。”

很快迎上去去見老爺子,之前種種也沒再在意。

另一邊寧長青與洪鑫豪去了洗手間,出來洗手的時候,洪鑫豪偷瞄一眼寧長青:“老大,你是不是不喜歡奚大少?”

難道是因為奚青昊?他也看了直播,對方一邊吊着老大前男友,一邊還故意讓段渣男給他資源壓老大一頭想讓老大輸,這種恨屋及烏,也能說得過去。

寧長青搖頭:“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說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

洪鑫豪看寧長青的确不像是說假話,想着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可老大好像只看了奚大少一眼,甚至不願看第二眼。

老大平時跟人說話都會看着對方的眼睛,不過也許是自己真的看錯了吧。

訂婚宴很快開始,前來參加宴會都是C市的勳貴人家,多少知道點聶老爺子的情況,突然看到聶老爺子竟然能走路,感慨的同時忍不住恭喜雙喜臨門。

雖然意外卻也沒多想,畢竟聶老爺子也不是不能走,只是這兩年不常出現,說舊疾複發不能多走路。

老爺子親自主持了這場訂婚,最後感慨萬分。

聶煦陪着未婚妻去敬酒見人時,老爺子環顧一圈,看到站在角落的寧長青二人,朝他們招招手。

剛好寧長青也想告辭,帶着洪鑫豪走了過去。

打算與老爺子說一聲提前回去。

兩人剛走過去,奚大哥從洗手間回來,看到聶煦未婚夫婦在敬酒,擔心老爺子一個人出問題,看到老爺子,也朝着老爺子走了過去。

奚大哥走到一半,有人先一步走了過去,背對着他和老爺子說話。

奚大哥想着應該是聶家的小輩,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聶老爺子看到奚大哥過來,停下談話笑着道:“小睿過來,你們都是年輕人,應該能說到一起去。”

奚大哥走了過來,看到寧長青二人一愣。

他的視線落在寧長青臉上,總覺得似曾相識,他眨了一下眼,再看向洪鑫豪,點點頭:“洪先生。”

洪鑫豪也點了點頭,然後發現這位半個小時前剛見過的奚大哥就直接轉過頭,越過了他老大?

不是,他是不是對老大有意見?視而不見?裝不認識?

有毛病是不是?

還沒等洪鑫豪皺眉說什麽,聶老爺子笑着道:“你跟洪小子認識?那感情好,這位你想必也認識了?”

奚大哥順着聶老爺子的話看去,對上寧長青:“這位是?”

這次連寧長青都擡起頭,他深深看了奚大哥一眼,卻對上奚大哥的确茫然像是看着陌生人般的神情。

洪鑫豪也刷的擡頭,頓時火氣就上來了:卧槽,你金魚的記憶啊?剛見過就不認識老大了?神經病啊。

洪鑫豪剛想說什麽,寧長青卻是突然伸出手按住他的手臂。

洪鑫豪只能硬生生将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想着怪不得老大不喜歡這個奚大少,果然直覺是準的,這奚大少的确讨厭。

不會是看老大比他長得好,故意忽視老大的吧?

聶老爺子也沒多想:“這位是寧先生。”

奚大哥意外看過去:寧先生?今晚這聶家宴會上,倒是姓寧的不少。

奚大哥朝寧長青溫和笑笑,而随着對上寧長青一雙黑白分明的瞳仁,不知為何心頭莫名跳了一下,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更強烈了。

聶老爺子介紹了三人認識,又被老夥計喊了過去,他先過去一趟。

留下寧長青三人六眼相對。

洪鑫豪到底沒忍住哼了聲:“老大你餓不餓,我們去那邊吃點東西吧。”

寧長青本來已經打算走了,可再看了眼奚大哥,決定先不走了。

兩人沒打招呼直接去了一旁。

奚大哥一臉莫名:他何時人緣這麽差了?這麽不招待見?

這個洪先生之前不還對他挺客氣的嗎?

寧長青與洪鑫豪去了一旁,洪鑫豪沒忍住嘀咕:“老大,這奚大少是不是嫉妒你跟他長得像,但長得比他好?否則怎麽裝作不認識你?”

寧長青端起一盤點心:“也許吧。”

洪鑫豪:“那他心眼也太小了吧?”還見不得別人比他長得好?

果然有其弟必有其兄。

小的心眼不好,大的也不咋樣。

老洪還整天誇奚大少青年才俊是不可多得的俊秀人物,讓他多學學奚大少,結果也就一般般吧,還是他老大最厲害,至少人品這塊絕對沒問題。

寧長青垂下眼若有所思,他大概……知道奚青昊的金手指是什麽了。

只是還需要再驗證一次。

寧長青邊吃着蛋糕,視線卻一直落在奚大哥身上。

離最初第一次見到剛剛隔了半個小時。

他只需要再等半個小時就知道到底他的猜測對不對了。

沒想到今晚上來聶家倒是有這麽一個意外收獲。

寧長青一直注意着奚大哥,他先是遇到一個生意夥伴,在那裏說了幾步,等那人被喊走,他朝前走,突然像是不舒服,腳下一個踉跄,經過的人扶了他一把才讓他免于摔倒。

奚大哥很快擺擺手站穩了,等那人離開,奚大哥喝了一口手裏的雞尾酒,站起身,停了十幾秒,重新擡步朝不遠處走去。

接下來半個小時,寧長青瞧着奚大哥與幾個商業夥伴交談。

寧長青掐着時間,半個小時到了。

不過他從剛剛奚大哥的反應,應該用不了半個小時,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等了這麽久。

一直等奚大哥一連喝了好幾杯雞尾酒,終于想去洗手間,他才放下手裏的酒杯。

洪鑫豪還在一旁挑好吃的,看到寧長青往一旁走,跟了一步:“老大你去哪兒?”

寧長青:“去洗手間,你在這裏等我,等下出來我們就回去。”

洪鑫豪應了聲,老老實實等在那裏。

寧長青擡步跟着奚大哥慢悠悠去了洗手間。

他站在外面洗手池,慢條斯理洗着手,垂着眼,洗得很慢很仔細,直到身邊多了一個人。

他略微偏頭,看到對方的衣服,正是奚大哥。

寧長青慢慢擡起頭,鏡子裏随着他擡頭,鴨舌帽下露出他完整的一張臉。

正在洗手的奚大哥漫不經心看了眼,看到鏡子裏的人一怔。

奚大哥看着鏡子裏的人,總覺得有點眼熟,是不是認識的人?可怎麽沒印象?

“你……是聶家的親戚?之前怎麽沒見過你?”

寧長青望着奚大哥眼底的陌生,終于确認了自己的猜測。他重新垂下眼,只是漫不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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