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公主之死

“我第一次遇見阿舟, 是在積室山後的鳳尾澗旁。”

“那日天色已晚, 濃雲卷着邊兒,昏黃的夕陽是溜着縫兒從山巅上照下來的,微弱光亮像鍍了一層薄金,脆弱得不知何時便會斷裂。”

“我不小心丢了母後留給我的手帕, 一路沿着清溪去尋, 想趕在夜幕降臨之前找到那枚手帕,正心焦時, 忽見前頭多了道身影。”

“那就是我第一次遇見他。”

樓臺之上,輕紗幔帳飄飄浮浮。

四處有風, 虛掩的窗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姬珧跪坐在案頭, 素手執着銀鈎,一邊搗弄金盆中的炭火,一邊絮絮說着。

低斂的黛眉下,彎翹的眼睫輕輕顫動, 她披散着頭發,烏黑的發絲如藻般垂在身後, 同半鋪在席上的裙尾糾纏在一起,發梢覆上衣袂上的金絲繡紋, 隐隐約約能看出是鳳凰的圖樣。

背後三步遠處, 有一黑衣人靜靜伫立, 臉上覆了一張銀鐵面具, 看不清表情, 只有一雙洞如深淵的眼眸發出幽幽的光。

“那人彎下身,伸手在水中一撈,浸透溪水的手帕便安然躺在他掌心上。我看見他幹淨白皙的指縫裏還一滴一滴地落着水珠, 一時想不到有誰的手會這麽好看。他穿着一身素淡青衣, 沒有繁複繡紋,轉身看向我時,正好擋住了他身後隐滅的夕陽,那張臉便藏匿在陰影中,只剩輪廓邊泛起柔和的光。”

說到這處,姬珧微微掩嘴,似是笑了笑。

“我一時看得癡了,連他問我什麽都沒聽見,直到他皺起眉,又重複了一遍,我才恍若大夢初醒般,思緒在腦子中猛地拔.出來。他問我,這是姑娘的手帕?他說這話時,語氣平淡,甚至有些冷漠,不加尊稱,也不見恭敬,眼底的睥睨叫人心頭一冷,好像我的凝視讓他不舒服了,便刻意作出了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疏離之色。我在那一瞬,頓覺有些氣惱。”

姬珧摸索着案幾,将手中的銀鈎放在中央,輕輕嘆息一聲,明明才廿二的年紀,卻猶如行将就木的老者一般,一切都索然無味,只剩下濃濃的倦怠。

“也許是我那時年紀太小,不想他見到我如此窘迫的模樣,搶過手帕後,我忿忿地将他踹到了水裏,看見他站在溪水中央略微錯愕的神色,和渾身濕透的狼狽樣,我才覺的好受些,在岸邊露出勝利的笑。”

姬珧忽然頓住,她背坐在席上,消瘦的身形在寬大的長袍下顯得更加羸弱,低淺的呼吸聲蔓延良久,她才又開口,話音裏夾雜着一絲輕顫,再也沒有方才的淡然。

她輕輕說着:“十九,你知道嗎?我想了很久那天的情形,很久很久,白日裏想,夢中也想。卻怎麽也沒辦法相信,我與他的初見,竟然是他早就預謀好的陷阱。他大抵連彎腰拾起手帕的姿勢,看我的眼神,揚起下巴的弧度,都是事先做過預演的。他拿捏我的喜好,握住我的命門,站在我視線可及的地方,不曾近一步,也不曾遠一步,就這麽一點點引着我,讓我走進他的圈套,直到他撕毀假面之前,我都不曾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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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珧冷笑一聲,輕哂道:“他掩飾得是真的好,我自愧不如。”

十歲那年,禹國長公主姬珧在積室山上初遇虞弄舟,同投于清溪居士孟鶴齡門下。

那時,他是師兄,她是師妹。

也許是自從出生起便被衆星捧月逢迎的她從沒受過別人的冷眼,姬珧從那一天起便記住了他,然後慢慢的,就變成了眼中只有他。

六年時光,朝夕相處,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的姬珧,從沒覺得自己将來所嫁之人一定要配得上自己的地位,要門當戶對。

于是她在十六歲那年,如願以償地讓虞弄舟做了她的驸馬。

紅燭帳暖,喜色潋滟,喝下合卺酒後,他在她耳邊承諾,說此生必不負她。

他說必不負她,她信了。

然後元和三年,公主府外,他當着她的面,命人将她的親信一個個就地斬殺,鮮血殷過長階,将她膝頭染上刺目的紅,而她跪在地上,雙手皆被鐵鎖禁锢,動彈不得。

他說會放過她弟弟姬恕,她也信了。

然後三年幽禁時光,她被他關在暗無天日的望玉臺上,毒瞎了眼,熬壞了身,只靠着“她活着姬恕才能活着”的威脅茍延殘喘,卻在不久前被告知,原來早在三年前,弟弟姬恕就已經死在他的劍下。

十歲初遇,到如今,他騙了她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啊……

狂風驟起,呼號的寒風像老人低沉的哭訴。

姬珧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她挪動腳步,卻被席子絆得一踉跄,戴着鐵面的黑衣人身形瞬動,下意識便沖上前扶住了她。

她擡頭,他身體驀然一僵。

鴉青色晦暗的雙眸在燈火映照下閃着淡淡的水光,潋滟春色撩人,卻又揪着人心抽疼。

驕傲了一輩子的人,從來不曾跟誰服過軟,此時卻眸中含淚,面上盡是水痕。

被亂軍帶出公主府,被逼着跪在地上看着親信被殺時,她沒哭,押進鐵鎖樓臺之上,被逼着喝下致盲的毒藥時,她沒哭,忍受着漫長的孤獨,遭受無情的淩.辱時,她也沒哭。

哭意味着什麽?

對許多人來說,大抵意味着傷心,難過,不舍,或者悲痛。

但對姬珧這樣的人來說,哭,就意味着絕望。

他被派來監視姬珧有三年的時間。

他太清楚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了。

十九看着她,不禁收緊了握住她皓腕的手。

姬珧昂着頭,明明在看他,眼睛卻空洞無神,好像什麽都不存在似的。

“十九,我知道你是他的人,他讓你來監視我,又不讓你跟我說話,”姬珧向前靠了靠,反握住他的手,帶了一絲期冀,“你跟我說一說話,好不好?”

公主從來沒用過這樣的語氣同他說話。

十九僵着身子,眸光閃動。

下一刻,姬珧忽然踮腳,勾着他脖頸,在他唇角,落下濕熱一吻。

——

夜半無聲,狂風都已消歇。

姬珧半露着肩,一個人坐在床頭,像失了魂一樣。

滿室旖旎的暧昧氣息被潛入高臺的風吹散,空中混雜着甜膩的幽香。

姬珧對着空氣,忽然厲聲喊了一句,“十九!”

沒有回應。

“十九!”

還是寂靜無聲。

她好像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局,肩膀微微塌陷下去,眼中最後一點光澤也消失不見。

就在這時,門“咣啷”一聲被撞開,一道人影忽然從外面沖進來,眉宇間帶了濃烈的怒火和煞氣。

姬珧聽見聲音,傾斜身子,側着耳朵去聽,推門的巨響之後是綿長的靜默。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懷着最後一絲期望,小聲地喚了一句……

“十九——”

可那二字還未完全說出口,一只手便狠狠掐上了她的玉頸,驟然襲來的壓迫感讓她失聲,連同呼吸一起被堵在喉嚨裏,窒息感撲面而來。

那人将她從床上提起,重重抵在冰冷的床柱上,質問聲冷冽無情:“姬珧,你就這麽耐不住寂寞?”

聽清那人的聲音,姬珧一下便不掙紮了。

是虞弄舟,她的好驸馬。

他的聲音還是那麽好聽,盡管怒火快要将她燃燒殆盡。冷若玉瓷碰撞的清韻聲響回蕩在耳側,她似乎能根據那聲音描摹出他的樣子。

她對虞弄舟的一切都無比熟悉,即便他如今站在她面前,她什麽都看不見。

似乎知道他因什麽而發怒,姬珧昂着頭,忽覺心中多了分暢快,她唇角揚起,眼底寒光微動,反問道:“有什麽不可以嗎?你在後宮軟玉在懷,本宮為什麽要替你守身如玉。”

男人聽見她這麽說,力道驟然加重,眼中森然一片。

他穿着金絲銀線織就的玄色龍袍,清俊的眉眼被襯得深沉如夤夜,一雙世上最溫潤儒雅的眼眸,此刻只餘下熊熊怒火。

他看了看她半露的香肩,淩亂的床帷,翻倒的案幾,和地上四散的衣服碎片,內室中一片狼藉,似乎一眼便能讓人想像到這裏方才發生了什麽。

而她卻在這一片狼藉中仍舊端莊雍容,眼底清冷無瀾,用最淡漠疏離的目光望着他。

姬珧長相極美,是那種浸透肌骨中的妩媚。黛眉輕挑,秋水明睐,朱唇點血,縱不施妝粉,不戴佩飾,舉手投足間仍不失矜貴,三年幽居歲月沒能奪去她半分顏色。

她從不向他示弱。

即便命被他拿捏在手裏,也依然高貴出塵。

“你是不是覺得,仗着朕的喜歡,朕就不會殺你?”虞弄舟驟然加重了力道,聲音從喉嚨中擠出來,眼底終于閃過殺意。

姬珧忽地輕嗤一聲,而後緊跟着他的聲音,“那你為什麽還不動手?”

随即,她似是故意一般,微微偏過頭,潔白側頸上深深淺淺的紫紅色印記若隐若現,虞弄舟瞳孔一縮,呼吸加重幾分,連手指尖都忍不住震顫。

姬珧緊閉雙眼,等着他掐碎她的喉骨。

但虞弄舟卻沒有下手。

下一刻,她被他連人帶魂摁在懷中,濕熱的唇瓣攀上她的肩膀,正好落在那抹痕跡上,然後到頸窩,再到唇齒呼吸之間。

姬珧沒想到他會這樣做,慌亂中伸手去推他,揚手扇了他一個巴掌。

暗室中響起一聲脆響,之後是無邊寂靜,虞弄舟側偏着頭,愣了有一會兒。

他用指骨蹭去嘴角鮮血,看了看手,忽然冷笑一聲,擡頭望她:“你寧願跟個賤奴在一起,也不願朕碰你一下?姬珧,你明知道,只要你肯服一次軟,朕可以饒了你。”

姬珧的掌心火辣辣得疼,身上像長滿了一根根倒刺。

她又聽到那種凝視獵物的語氣。

她以為他盛怒之下會殺了她,但他沒有。

那便是還有更令人絕望的事等待着她。

姬珧退後一步,這微小的動作都落在虞弄舟眼中,他上前,不斷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姬珧,你怕了?呵,你也有怕的時候,朕剛剛才碰了你一下。”

他伸出手,試探似的碰了碰她的臉,眼底掀起陣陣瘋狂。

姬珧終于在無盡的黑暗中感到一絲恐懼。臉上掃過熱意,她急忙後退一步,卻被一只手大力拉回,被重重推倒在冰冷地面上,沒有絲毫留情,虞弄舟扯開她的衣裙,手掌貼上冰肌玉骨,緊緊掐住她腰身。

“虞弄舟!”

姬珧眼眶欲裂,慌怒下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她奮力推開他的胸膛,可不論她怎麽掙紮,炙熱的身軀都重重壓在她身上。

溫熱的呼吸交錯纏繞,所有的抵抗都一一被他無視,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

姬珧終于卸下所有力氣,她聲音嘶啞,緩緩閉上眼。

“你何不直接殺了我?”

身上的人一頓,但僅僅也只是略作停頓而已。

回答她的,是更加肆無忌憚的侵占。

姬珧在那一瞬,驀然睜大了雙眼,她想看清楚,可不管她怎麽努力去看那個人,終究只有一團漆黑的影子。

她沒等到回答,但她清楚答案。

虞弄舟是不會殺她的。

他接近她,蒙騙她,折磨她,就是為了報仇。她父皇殺了他全家,所以他用這樣的方式還以顏色。

他不會讓她死,死是這世上最簡單的事,他要她活着,活着忍受這樣的屈辱和折磨,他要擊破她的驕傲和顏面,碾碎她的自尊,折斷她的羽翼,堕她入泥潭,他想看着她哭喊求饒,想她匍匐在他腳邊,想她以一種卑微的姿勢仰視他。

他要讓她生不如死。

他要撕碎她作為一個公主,最後的尊嚴。

她在意識殘存殆盡時,忽然問他。

“阿舟……鳳尾澗第一次相遇……你是不是……就已經計劃好了一切?”

其實她想問,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但這個問題太愚蠢了,愚蠢到令人作嘔,肯定的答案無疑是更為諷刺的笑話。

虞弄舟什麽也沒說。

姬珧也不需要什麽回答了。

後來她披着衣裳,迎風站在樓臺的欄杆旁,聽到背後那人在兵荒馬亂之際,仍不忘威脅她。

他說:“姬珧,若你死了!朕就殺了姬恕,朕一定讓他不得好死!”

姬珧想,姬恕已死,他終于再也沒辦法用這個謊言困住她了。

她無視背後的怒號,毫不猶豫地跨過欄杆,廣袖在空中飄浮,她擁着風,閉上眼,一躍而下。

空餘下背後撕心裂肺的吶喊。

在她躍下樓臺的那一刻,虞弄舟瘋了一樣撲到欄杆前,在虛空中撈了一下,衣袂留香,他卻只攥住一把風,而風……是攥不住的。

真好,他困住她的人,而生死,仍握在她手上。

姬珧閉着眼,疼痛如潮水般襲來,她感覺有人抱起她的身子,在她耳邊低語,嗓音暗啞,好像不停地說着什麽。

哦。

他說他愛她,求她不要死。

她卻抓住虞弄舟的衣角,張了張嘴,在那人期冀的注視下,艱難地留下最後一句話:“放了……十九……”

她知道她越是這麽說,虞弄舟越是不會那麽做。

她想,反正自己已經死了,不如把十九也帶走,黃泉路上,她也好問一問他,為何會消失不見。

姬珧有些累了,她輕輕動了動眼睫,恍惚中,她好像看到飛霞爛漫,霧霭凝蒙,有人擋住斜陽,手捧着浸濕的手帕,整個身子都藏在陰影裏。

姬珧這時才發現,原來她從未看清過他。

她自嘲一笑,泛白的手指終于沒有了力氣,頹然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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