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是只屬于姬珧一人的十九
第46章 是只屬于姬珧一人的十九。……
公主不喜點燈, 所以望玉臺上總是一片漆黑。
她經常站在望玉臺頂端地欄杆旁,一立便是一天,層雲遮掩着湧動的日光, 而她背着身, 将自己融于緋紅霞光的剪影裏,在他猜測她站在那兒時到底在想什麽的時候, 她會用溫柔又清澈的嗓音問他。
“望玉臺外面美不美?”
他知道她想出去,特別想。
可是巍峨聳立的樓臺将她困在了這裏, 她如一只可憐的斷翅鳥雀, 每日在囚籠裏舒展美麗的羽毛, 眼巴巴地望着籠子外面的一切, 可望,而不可即。
每當她問出那句話時, 他會替她看一看望玉臺之外的錦繡江山,唇齒開阖,無聲地說一句“好看”。
但都不及她。
望玉臺上大多數時間, 她都是安靜且沉默的,高高的樓閣之上遍布她的身影, 她有時坐在矮幾前, 有時坐在妝臺前, 有時站在欄杆前, 有時伏在軟榻上, 即便披頭散發, 也不曾失去從容和優雅。
她總是那麽寡淡, 好像參透了塵世間一切虛妄,成了一個無悲無喜的方外人,極少有人或事能挑起她的情緒。
可卻只有他知道, 她撐不了多久。
然後那根緊繃了三年的琴弦,終于在江蓁登上望玉臺的那天,驟然斷裂。
那天陰雲濃皺,秋風飒踏。
他回來得有些晚,趕到望玉臺的時候,江蓁正輕蔑地睨着矮幾旁跪坐的人,絲毫不掩飾心中的怨毒和嫉恨,譏諷地看着她:“姬恕已經死了,你為什麽不去找他?”
“你說誰死了?”
如果是從前,公主理都不會理她,可她提到了姬恕,那是唯一一個無法讓她保持沉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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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蓁似乎被她的疑惑取悅了,良久的寂靜過後,她忽然捧腹大笑,豁然開朗地看着她:“原來你不知道?”
她驟然變了臉色,憤恨地看着她吼道:“姬恕死了!你親弟弟姬恕,早在三年前就被陛下一箭穿心!你聽懂了嗎?”
“你留他一人在陰曹地府等你,自己卻茍延殘喘地活着,還跟殺他之人同衾共枕,我若是他,怕是死也不能瞑目!”
江蓁等了很久,想要看到姬珧會有什麽反應,然而她只是靜靜坐着,除了最初的那句問話,再也沒有一個字說與她。
瞥到有人走上來,江蓁終歸有些驚惶,她甩了甩衣袖,留下最後一句話,當做二人對話的終結,滿面嘲諷地道:“手掌天下的長公主,一朝被俘,還不是斷脊折腰?長公主啊,也不過如此。”
望玉臺有暗衛嚴格把守,宣承弈不知道江蓁是怎麽上來的,他只看到在他上來的時候,公主消瘦的肩膀,有些微的塌陷。
而那一點塌陷,幾乎是毀滅了她整個世界。
她幾乎不用質問誰去得到肯定的回答,比起相信姬恕還活着,當下的結果才是最符合情理的現實。
所以在聽到真相後,她竟然前所未有地冷靜。
其實她一直隐隐心有懷疑,只是不肯放棄那點微薄的希望,她想着,那人都已經這樣對她了,她都已經逃不掉了,這樣一個小小的謊言也沒必要再敷衍她了吧。
她着實沒想到人可以這樣無恥。
宣承弈走到她身後,踏着夜露的黑靴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腳印,那是他第一次故意走路發出聲音,想讓她知道他在。
姬珧側着耳朵去聽,淡淡地說了一句:“十九,你來了。”
他訝異她還能如常地說出話來,可她越是冷靜,他心中就越是沒底,越是忍不住擔憂害怕。
他想着,或許應該把那個好消息告訴她。
可他一時之間又有些躊躇,一個奉命來監視她的人,雖有苦衷卻仍做了那人揚手劈向她的刀,她怎麽會相信他說的話?
她對所有暗衛都溫柔平和,但他知道她也恨他們。
然而姬珧好像也沒想等他回答。
她搗騰着火盆裏燃着的炭火,仿佛終于找到了一個發洩的出口,一張嘴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說了從她被困到望玉臺之後說得最多的話,從積室山到皇宮,從弟弟姬恕到驸馬張舟,她絮絮說着,更似娓娓道來的故事。
宣承弈從她一字一句中描摹出他不曾參與過,又十分向往的光景,他聽得有些沉迷了,直到姬珧撐着矮幾起身。
微一踉跄,他幾乎是下意識去扶。
她再擡頭,他才看清她眼中閃動的淚光,宣承弈的心猛得一疼,像是有千萬根刺生生紮進血肉裏。
他沒看過她哭,空洞的雙眸無聲落着淚,是一個人到了窮途末路卻仍舊一籌莫展的孤獨和絕望,有一瞬間他很想發誓,他想要讓她一生再也不要流淚。
姬珧摸索着掀開他的鐵面,伸手在他臉上小心翼翼地撫摸,一向孤高又淡漠的人,此時竟然夾雜着哭腔,帶了些委屈祈求他。
她說:“十九,你跟我說句話好不好?”
她太想聽到他的聲音了,那是寂滅天地中唯一一點光亮,姬珧很想知道自己确實還活着。
她摟緊了他,而他始終僵直着身子。內心告訴他該抽身離開,可是雙腳卻像生根一般,怎麽都拔不出來。
她管任何一個潛藏在望玉臺的暗衛都喚作“十九”,他知道她這句話并不是只對他一個人說。
他只是許多人中最平平無奇的一個,他隐在暗處,觀察她,保護她,揣度她,心疼她,沉迷她,然後愛上她,這都是他一個人的事。
而她對所有人都一樣,不會對他有半分特別之處。
他明知她沒曾把他放在眼裏,可那種陰暗之中滋生的不明感情卻在日夜相處中不斷擴大,他知道不該,也盡量克制,可瘋狂湧動的愛意仍舊在壓抑中此消彼長。
他在她眼裏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蝼蟻,但他貪得無厭想要得到她的全部。
就是那樣一個觸手不及只能仰望的人,此時此刻,竟然環住他脖頸,迎着他的唇,隔着冰冷的鐵面奉上了濕熱一吻。
所有思緒和感官都快速停滞,他腦中轟然一聲,僅存的理智開始土崩瓦解。
望玉臺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有人告知虞弄舟,宣承弈知道。
看似靜無一人的高臺樓閣之上,其實有很多雙眼睛,他也知道。
可他無法推開身前的柔軟,那是他夢寐以求日夜肖想的人,盡管他知道他配不上她,知道她這樣做只是為了洩憤,知道她根本都不在意自己吻的到底是誰,這一瞬間的放縱沉淪,多半是因為他的幸運。
他也認了。
姬珧将他的鐵面丢在地上,指尖輕輕觸着他臉上的輪廓,像是要記住每一個根骨脈絡,宣承弈閉着眼,等着她描摹出他的五官,想她記住這一切,哪怕一點也好。
她身子一沉,忽然将他撲倒在地板上,腳跟帶翻了矮幾,銀鈎落地的輕響混着一聲悶哼,她用嘴堵住他摔疼脊背的痛呼。
宣承弈後背硌着一塊紫金石硯,半身發麻,身上驟然起了一層濕汗,姬珧趴在他雙腿之間,整個身子伏在他身上,欲動的星火乍作燎原之勢,她還不肯罷休,孩子一樣地纏着他。他沉沉吸了口氣,忽然翻身将她壓在身下,嘶啞的嗓音帶了十足的克制與隐忍,卻又在崩解的邊緣。
他趴在她耳邊,問出了與她相伴以來的第一句話。
“殿下,你知道我是誰嗎?”
姬珧抓着他後背的護甲,神情有一瞬的恍惚,低沉的嗓音入耳,音色同窗外叫嚣的狂風相和鳴,旋于耳邊不去。
“十九,”姬珧輕喚一聲,手指搭上他腰間革帶的暗扣,低淺的嗓音媚惑如鈎,“不管你是誰,從今以後,就是只屬于我姬珧一人的十九。”
革帶應聲落地,他眸光一黯。
姬珧忽然在他肩頭重重咬了一口,像是要印證那句話一般,要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從此他就是她的人,生生世世都是她的人。
疼痛如火舌席卷全身,他忍着疼生生挨了這一口,連一聲悶哼都沒發出,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他循着味道欺身而來,交錯的呼吸混雜着冰冷的鐵鏽味兒,他小心又虔誠地吻着她,一寸一寸,試探着她的防線。
冷風從窗縫中吹進來,熱意和冷意混為一體。他伏着身,膝頭輕輕抵着她,單手扣着她的後腦,想要迫她環住他整個身體,手肘卻不小心壓着她的頭發,姬珧“嘶”了一聲,在一片漆黑中按住他汗濕的手。
“你會不會?”那聲嗫嚅的質問裏有幾分不滿。
回答她的是一個生澀又夾雜了幾分煩躁的深吻。
姬珧下意識迎合着,耳邊卻落下一層薄薄的濕熱,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還帶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熱火,像是生氣,他在她耳邊輕輕蹭着,喑啞道:“不會……你教我……”
姬珧微怔,似是有些意外,他在她身邊三年都不說一句話,今天卻叫她聽到了兩句,一句是問她知不知道他是誰,一句是讓她教他——
她的确不知道他是誰,但跟自己所想的人總歸是沒出什麽差錯,起初她還時常會認錯人,但派到望玉臺監視她的那些暗衛裏,只有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氣,也只有他,在聽她說話時,會那麽安靜,那麽認真。
他就是十九,只有他是十九。
姬珧在黑暗無垠的視野中似乎看到了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低沉厚重的嗓音深深烙印在記憶裏,她不明所以,但她知道自己再也忘不掉。
她發現他總是像個橫沖直撞的莽撞少年郎,在雲霧中迷路,在迷途中探尋,隐忍又急躁,姬珧只好耐着性子,一邊伸手撫着他腦後的頭發,一邊在他耳旁低語。
若有似無的笑意抓撓着耳根,他稍一用力,那聲輕笑就破碎成低淺的輕吟。
彼此都忘了當下的處境最好。沒有皇宮,沒有帝位,沒有威脅和逼迫,沒有囚禁和欺騙,只交融彼此的炙熱,讓她知道,即便是在陰寒四壁的囚籠裏,也依然有人陪着她,那是一場沒有終結的救贖,他于她若此,她于他亦然。
狂風消歇,層雲浮動,夜色悄然退卻,天際泛起魚肚白。
宣承弈将她抱到床上,伸手為她撥了撥額前被汗水浸濕的發,然後握住她的手,在唇邊親了親。
“公主,”他輕輕喚了一聲她,也不知她能不能聽到,只是鄭重而又認真地看着她,低聲道,“我的名字,叫宣承弈。”
姬珧皺着眉,睡得不安穩。
他撫平她眉心褶皺,在她耳邊輕語。
“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你等我。”
他将一個包裹着什麽東西的絲絹壓在她枕頭下面,把她的手放回被子裏,最後看了她一眼,起身向外走,腳步不曾停留,他怕自己只要一回頭就無法離開了。
望玉臺外面有層層把守的侍衛,還有知道他犯下大逆不道之罪而不能讓他離開的暗衛。宣承弈知道從這裏逃走是九死一生,但起碼還有一線生機,可留在望玉臺一定會死。
其實宮外的部署都已經布置完全了,距離救她出來只剩下一步之遙……
可是,可是——
當他回來時,一切都變了。
……
宣承弈感覺到自己手腕在隐隐作痛,身上的血不停流走,無盡的絕望和恐懼在蔓延,都不及他心頭疼痛的萬分之一,那種感覺比死難受,他艱難地發出一聲呻.吟,耳邊的喧嚣聲也越來越大。
“你怎麽了?”
他感覺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沖破喧鬧的人聲傳入他耳中。宣承弈猛地一擡起頭,猩紅的雙眸中有幾分無措,狼狽的神情像一只困獸,卻在看到人群中微微彎下腰身,撩起帷帽一角的女人時,忽然化柔了表情。
他掙紮着站起身,将她一把撈入懷中,帷帽掉在地上,姬珧猝不及防撞上他胸膛,剛要說話,忽覺頸窩卻落下一層冰涼,那人緊緊收着手臂,還不肯作罷,恨不得将她揉碎,失而複得的喜悅和慶幸将她整個身子包裹住,不論她怎麽掙紮都動彈不得。
她越是掙紮,宣承弈抱得越緊。
旁邊已有指指點點的議論聲,而他好像完全喪失了理智,神志不清地靠在她肩頭,不停低語:“對不起,對不起……”
他後面還說了什麽,姬珧沒聽清,只好踮起腳靠近一些,才終于聽到後面那句話。
“對不起,”他聲音一哽,“我回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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