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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先生是上海灘“白相人”?◎
“這樣不好吧?許阿姨知道了,不得罵文琦啊?要是她跟你吵架不也不好嗎?爸爸,你給我一張文琦的照片,那我就知道他長什麽樣子了。”
張曉峰感動得不要不要的,“你媽不在跟前,我也跟你說實話,是你媽不讓我見你們兄妹,她罵我……罵的可難聽了!說我別帶壞你們。我給她錢她也不要,說我的錢都是臭錢,還要我老了以後別找你們,別想着要你們伺候我。”
嗐,這倒是季青青能說出來的話,也能想到季青青會怎麽辱罵前夫,肯定怎麽難聽怎麽罵。
別人背後故意說的“閑話”,張文雅也聽過,說爸爸是個花心男,兒子以後沒準也是個花心男,因此張文彬在他們那一片名聲不好,女孩子都看不上他,他找不到女朋友。
季青青為了這個肯定會更恨張曉峰。
要說母親撫養她長大,她本應該跟母親更親近——這麽一看,她不就是那種被渣爹掏點錢就收買了的不孝女嗎?
她的心情頓時低落下來。
張曉峰一看,糟了!
“怪我怪我,我不該跟你說這個。你出來了也好,我姑娘再這麽被她養下去,就給養的不成個樣子了!你放心,爸爸一定給你找個好工作!咱們先挂一個聯華的營業員,反正也不急,還有年把年,我再給你留意着別的工作。”
張文雅低着腦袋,“爸爸,我想……搬出來住,我現在跟人合住,不方便,房子也太小了。”
張曉峰一愣,“對對,我把這個給忘了。”
他想了想,掏出錢包,又給了她300元。
“你去找房子,自己住,租個一居室的,上海一居室蠻多的,價錢也不貴。這邊都是付三押一,300塊夠了。自己看着再買點東西,買個行李箱,裝東西方便。”
“謝謝爸爸。”
嘿嘿,牛刀小試。或者說,活學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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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飯局下來,張文雅看明白了張曉峰的社交能力有多強,會說話的人很多,能不動聲色拍馬屁而又自然流暢不使人反感太“舔”,那可是本事!瞧,楚主任就很受用嘛!
張文雅算是明白為什麽季青青會跟張曉峰結婚了,這誰也招不住一個高大英俊又會說話的年輕男人的追求啊。
她稍微反思了一下,她從小被母親責罵太多,不敢表現自己真正的想法,想要什麽東西都得到不得不開口才會說,比如學校運動會要求統一穿白襯衫黑褲子,她沒有白襯衫,憋到運動會前一天才說,理所當然又會招一頓罵,說她為什麽不早說。
她現在必須改一改,想要什麽不如直接要,最壞不過是不給,張曉峰好在不會辱罵她,心理負擔小多了。對那個沒見過面的“弟弟”,她适當表露一點“姐姐”的關心,又處處為弟弟和爸爸考慮,張曉峰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感動,覺得她“懂事”。
對于怎麽做一個“孝女”,她可是再熟練不過。
坐公交回肯特家的路上,張文雅又想,為什麽之前她用不着這個妙招呢?還是因為季青青太難讨好,她不管做什麽都是錯,根本用不上。至于後來結婚了……不提也罷。
開口找張曉峰要錢也不是很難嘛,她當時心髒狂跳,很緊張。但接着,目的達成的快樂讓她愉快極了!
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回了肯特家。
草坪上的花壇前幾天已經修好了,花匠找了人來重新砌好了花壇,還特地敲門告訴她一聲。又把壓壞的月季換了。
此時,月季花盛開,金黃色、粉紅色、大紅色,姹紫嫣紅,煞是好看。
張文雅心情好,進房拿了剪刀,剪了幾朵月季花,找了個花瓶插起來,放在客廳桌上。
門鈴響了,郭大姐的聲音穿雲破霧的進來,“小張啊,小張在家嗎?”
張文雅趕忙過去開門,“郭大姐,你今天沒回去嗎?”郭大姐和丈夫住在閘北區,租了一個單間,帶着小女兒。小女兒送去幼兒園,一個禮拜見一次媽媽。
“回去了,帶了三妮來玩玩。來,三妮,叫阿姨。”
郭大姐腿邊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黑黑瘦瘦,怯生生的喊了一聲“姨”。
“哎,三妮,進來吧。吃糖嗎?”
郭大姐滿臉笑容,“謝謝你啊,小張。我那邊沒有什麽糖果,家裏沒有孩子。”
“吃巧克力吧,小孩子都喜歡吃巧克力。”張文雅從冰箱裏拿出一袋m&m巧克力豆,拿了一只小碟子,倒進去,放在桌上。
三妮伸手便抓。
郭大姐也沒管孩子,拉着張文雅坐在沙發上,“小張啊,前幾天你見着小魯了嗎?”
張文雅一愣,“誰是小魯?”
郭大姐神神秘秘的一笑,“就是那個花匠啊。”
“花匠?前幾天見過,他來修花壇。怎麽了?”
“小魯問你有對象了嗎?”
“這是從哪裏說起呢?我有沒有對象跟他有什麽關系?”張文雅笑了笑。
“嗐,我也是這麽說的!我說人家小張是城裏姑娘,人家不能總當小保姆的,哦?對吧?”
“郭大姐,三妮幾歲了?”張文雅把話岔開。似乎已婚婦女都喜歡做媒,一有機會就打聽她有沒有對象。郭大姐沒有明擺着做媒,她也就犯不上直接回絕。
做人留一線嘛,郭大姐除了八卦點、嘴碎一點,沒什麽壞毛病。
“五歲多了。”
“她太瘦了吧。”
“就是,這孩子,光吃不長肉,我也沒少了她吃的。”
“給孩子看看吧,沒準肚子裏有蟲。”
“哪有蟲啊?她就是不長肉。”
“吃兩顆寶塔糖呗,反正吃了也沒事。”這麽大的孩子要是不講衛生,吃了蛔蟲卵下肚也是正常的事情。
郭大姐疑惑的看着三妮,開始懷疑孩子是不是肚子裏有蟲。
“聽你的,回頭讓她爸買幾顆寶塔糖給她吃。”
肯特先生一會兒回來了,郭大姐趕緊帶着三妮告辭。
“她來幹什麽?”肯特先生問。
“就來說說話。那孩子是她小女兒。”
“孩子太瘦了,是不是……營養不良?”
“可能有點。”
肯特先生躊躇片刻,才問:“你見到麗雅了嗎?”
“見到了。她挺好的,克裏斯挺高興。”
肯特先生嘆氣,沒再問什麽。
晚上9點,麗雅準時送克裏斯回家。
克裏斯興高采烈,心情很好。
“阿妮娅!”他一把抱住給他開門的張文雅,撞得她往後退了幾步。
“哎喲!”她喊了一聲。
他哈哈大笑,“你真笨!”
肯特先生扶住張文雅,“克裏斯!”
克裏斯笑嘻嘻的,“爸爸。”
“快進去吧,我跟你媽媽說幾句話。”肯特先生走出去。
克裏斯一下子沉下臉,“你不會又跟她吵架吧?”
“不會的。”
确實沒吵架,只是跟梁先生打了一架罷了。
張文雅帶克裏斯進去,問他要不要吃酸奶,剛從冰箱裏拿出兩瓶酸奶,就聽外面肯特先生聲音提高,沒聽清楚說了些什麽,接着便聽到麗雅的尖叫聲。
克裏斯一愣,張文雅馬上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你待着,我去看看。”
好家夥!兩個男人打成一團!
麗雅只一開始尖叫了一聲,現在一臉慌亂,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見到張文雅出來,忙抓着她,“快!分開他們!”
頭疼,男人只會這麽處理問題嗎?
“梁先生,快住手!肯特先生,克裏斯吓壞了!”
肯特先生先停下,于是結結實實挨了梁先生一拳,打到下巴。
“麗雅,你帶梁先生走吧,不然鄰居要報警了,不太好。”
梁先生有點狼狽,不過還是對她笑了笑,“文雅,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嗐!這都是什麽事嘛!
克裏斯确實有點擔心,但居然不是害怕,而是——很為父親感到驕傲呢!
父子倆單獨談了談,張文雅也沒有偷聽,大概還是想教育克裏斯不能使用暴力手段吧。
不過,不怎麽有說服力。他自己還不是只能想到用暴力來解決問題,或者只是為了撒氣。
梁先生作為男小三,應該不會主動挑釁肯特先生。
男人啊,果然都受不了戴綠帽呢。
晚上的小小沖突不幸的飛快傳遍整個小區,外國友人如何評價肯特先生的撒氣行為不得而知,保姆圈裏倒都覺得肯特先生這個大冤種還算有點“男子漢氣概”,紛紛譴責肯特太太“紅杏出牆”,“不守婦道”。
郭大姐林大姐都挺鄙夷麗雅,說她給丈夫戴綠帽子,克裏斯老可憐了,以後呀,擡不起頭來喽!
她倆的思想很傳統,也不懂一對夫妻鬧到要離婚,肯定不是哪一方的錯,尤其人家美國人民天天喊着“自由”。她們不懂娜拉為什麽要出走,也就不明白為什麽麗雅放着斯文溫柔的肯特先生不要,居然傍上一個“白相人”。
“白相人”是上海話,專指男人,指的是一個人外表光鮮花花公子,但卻無所事事,只知道吃喝玩樂、騙吃騙喝騙女人。
她們都覺得外國友人高人一等,美國闊太太搞上中國白相人,是有哪裏想不開?
張文雅很疑惑,梁先生居然是“白相人”?完全看不出來嘛!
不過她也不信梁先生跟麗雅是“真愛”。
作者有話說:
*《黃山來的姑娘》說的是我們安徽的小保姆在北京工作的事情,除了演員沒有半點黃山口音之外,拍的還挺向上的。女主玲玲是個來自黃山的姑娘,在北京換了幾個雇主。第一任雇主很典型,斤斤計較,每天菜錢都要報賬,看不起外地人,誣陷玲玲偷了毛衣(其實是被女兒帶去廠裏忘了拿回來),玲玲這實誠姑娘跑去重買了一件新毛衣,反而被雇主嫌棄過于“斤斤計較”,把她趕走了;第二個雇主苦命女人,剛生了孩子要坐月子才找了保姆,結果丈夫在外地工作,人沒回來錢也沒回來,抛妻棄子大渣男,好心的玲玲臨走之前還給雇主買了只雞炖上;第三個雇主家境很好,爺爺是部門領導,奶奶是書法家,孫女想進歌舞團,想讓爺爺走個後門,爺爺義正詞嚴說咱家不興搞這個歪門邪道。
結尾是玲玲家趁着改革開放的春風承包了魚塘,叫女兒回家幫忙,玲玲回家愉快的當魚塘主去了(不是)。
*故事符合1984年的精神面貌,一切都是積極的,就是按照現在的眼光來看,實際它的主線是很弱的,反映改開對女主的影響,女主實際很被動,對家裏的雞毛蒜皮只側面描寫了一點,弟弟有出息好好上學,哥哥聰明但是不走正道,迷上賭博,家裏找她這個妹妹要錢,給她愁死了;但快到結尾忽然來了個轉折,賭鬼哥哥辦起了公司,出售漁産品,家境頓時來了個大飛躍。過于美好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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