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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雅決定赴鴻門宴◎
“我擔心……她會找過來, 你不知道一個中國女性能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來。”一想到季青青的潑天怒罵,她不由得眼前一黑,只希望許二鳳不是個潑辣女子。
看許二鳳假模假樣的盛情邀請她吃飯, 也能想到她不太可能真的撒潑大罵。不過, 咬人的狗不叫,誰知道許二鳳沒有什麽厲害手段等着她呢?
張文雅腦補了一大堆宮鬥劇。
肯特先生看來對“中國女性的可怕之處”完全沒有概念,也好, 別把外國友人吓壞了,産生刻板印象就不好了。
“不用擔心,有什麽情況,你就報警, 然後給我打電話。”肯特先生嚴肅的說。
鴻門宴不是好宴,既然要赴鴻門宴, 宜早不宜遲,張文雅決定盡快解決這件事情。
只不過是去吃一頓飯, 有張曉峰和程家兄妹在, 許二鳳想做賢妻良母就不能對她怎麽樣。她要早點會會“後媽”,看看後媽到底有什麽幺蛾子,好早做準備。
程秀梅再打電話過來, 張文雅便問:“麻煩你跟我許阿姨說一聲, 說我周末有空,中午可以嗎?”
“可以,我姨說了中午晚上都可以。哎,要不要我陪你?你別害怕啊, 我姨真的挺好的。”
張文雅尋思着, 程秀梅要是不在, 沒準許二鳳會不那麽小心。
“不用了, 你不是要跟小山哥下工地嗎?”
“工地周末也要休息的。”
“你不在你姨店裏幹了,你姨會不會不高興?”
“怎麽會呢?她倒是挺贊同的。不過我下個月就不住我姨家了,二哥租了一套房子,我要搬過去跟他一起住。我問他要不要裝個電話,他說電話太貴了,裝不起。”程秀梅很遺憾的說。
張曉峰做生意要經常接電話,斥巨資裝了一個電話,現在裝電話都要單獨拉根電話線,所以很貴,廬州要兩千五,上海稍微便宜一點,也要差不多兩千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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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山還沒賺錢,肯定舍不得裝電話。
想想二十一世紀就連小學生都人手一臺智能手機,便覺得九零年代實在太落後啦!
程秀梅執意要留在家裏陪她,很夠意思。程秀梅自己家庭和睦,但又不是沒見過這種破事,很能理解張文雅。
到了周日,上午10點,張文雅換了一身中規中矩的衣服,短袖白襯衫、直筒牛仔褲、帆布鞋,背了郵差包,單刀赴會去也。
程秀梅到公交車站接她。
“哎,你怎麽今天穿的這麽土不拉幾的?”程秀梅嫌棄的說:“我給你拿了那麽多好看裙子,你能不能穿條裙子啊?”
張文雅笑笑,“這就跟兒媳婦見婆婆差不多。”
惹得程秀梅直樂,“什麽呀?你怎麽就想到見婆婆上面去了?喔——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談對象了?”
“什麽‘談對象’?這麽土的詞以後不要用了,現在都叫‘談戀愛’,談戀愛懂不懂?”
“我不懂,你懂弗拉?”
倆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通。
到了張曉峰現在的家,許二鳳來開了門,“文雅,來了啊。秀梅,給文雅拿拖鞋。”
換了拖鞋,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報紙的張曉峰這才過來,“小雅啊,你許阿姨叫你到家裏來吃飯,你別拘束啊,就像在家裏一樣。”
張文雅心想,要是像在家裏一樣,我現在就該在廚房忙活了。
“知道了,爸爸。”
“文琦,過來,見見你姐姐。”
一個半大小子蹬蹬蹬跑出來,小眼圓溜溜的盯着她,滿臉的不屑,“什麽?我才沒有姐姐呢!哼!醜八怪,誰叫你到我家來的?”
張曉峰臉一板,“張文琦!你怎麽跟你姐姐說話呢?”
許二鳳笑着說:“哎呀這孩子!都讓我給慣壞了!回頭我可得好好收拾他!”
張文雅有點生氣,但想想,嗐,這是許二鳳借孩子的嘴給她下馬威呢。
裝聽不懂好了,她馬上接上,“今天罵我就算了,改天要是在學校裏也這麽讨嫌,被人打一頓就不好了。許阿姨,文琦在學校學習成績怎麽樣?”
許二鳳有點驚訝,支支吾吾的說:“小孩子嘛,考個80分可以了。不好不壞,夠了。”
那就是可能只有60分,家長什麽德性她也早就知道,有一分能吹成十分,以張文琦敢偷錢去打游戲機的光輝事跡來看,這孩子多半不愛學習,狗膽包天,能把父母氣得半死。
就是吧,張文琦真是渣老爸的崽嗎?
母子倆在一起确實可以看出來,張文琦很像許二鳳,跟張曉峰沒有相像的地方。張曉峰難道沒有懷疑過?
兩年多之前在奶奶葬禮上見到張曉峰,後來張文彬偷偷告訴她,張曉峰當初是跟一個姓許的皖南鄉下女人勾搭到一起去了,那時候張文雅大概3歲半吧,張文彬剛滿6歲。有一天爸爸帶着那個女人回家了,媽媽氣得拿刀要砍爸爸,不過總歸沒有砍。
張文彬其實也不知道那麽多,應該是聽奶奶說的。奶奶真的很好,又善良又勤快,就是命不太好,生了一個滑頭兒子,弄得她老無所依。張曉峰有個姐姐,不過結婚沒多久,生孩子難産,大出血死了,一屍兩命,孩子也沒保住。
奶奶受此打擊,從張文雅記事起,奶奶身體就不太好了。
張曉峰不耐煩的說:“你太慣他了!不成個樣子。”
許二鳳撇撇嘴,沒有反駁。
“來來,小雅,過來坐。秀梅你也坐。廚房裏的事情是大人忙活,你們孩子不要去廚房。”
張曉峰這大老爺們思想。
張文雅留意觀察:家裏窗明幾淨,許二鳳自己有生意,應該沒什麽時間打掃家裏,估計要麽是請鐘點工,要麽就是程秀梅做家務。
房子不大,兩室一廳,一廚一衛一陽臺,大概不到70平方米。單人床折疊起來放在陽臺上,一個21歲的大姑娘睡客廳确實也太逼仄了,張曉峰出出進進的,很不方便。
夫妻倆一間卧室,張文琦一間卧室,陽臺上沒有養花。整體感覺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庭,不時髦,也不寒酸。
客廳裏放着一臺21寸的彩色電視機,正在放着籃球賽,不過張曉峰并沒有看球賽,而在看報紙。
一會兒許二鳳端來了一盤水果:黃金帥蘋果、香蕉、巨峰葡萄,熱情的招呼,“文雅,吃水果。秀梅,別傻坐在那裏,招呼客人呀。”
好嘛,直接給她下了個定位:客人。
行吧,誰稀罕呢?
張文雅在心裏冷笑。
張曉峰不樂意了,“許二鳳,你這話說的我聽了不高興。小雅是我女兒,她這是回家了,怎麽就是客人了?”
許二鳳笑笑,“好好,我說錯了行吧?你瞧你,眼睛瞪得跟牛鈴一樣,好像我幹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壞事!文雅啊,阿姨剛才說錯話了,你別見怪啊。”
張文雅也笑笑,搖搖頭,表示“沒有生氣”。
張曉峰看看果盤,“等等,我下樓買個西瓜。這快立秋了,8424還能趕個拉秧瓜。”
要是不計較許二鳳偶爾的陰陽怪氣,這頓飯吃的也還行。許二鳳也沒說什麽太過分的話,就是吃過午飯,程小山送了一麻袋西瓜上來。
許二鳳熱情的給他倆介紹,“文雅啊,這是我外甥,秀梅的二哥,程小山。小山,這是你文雅妹妹。”
程小山先是驚訝,繼而很上道的表現出“頭一次見面”的客氣,“你好,文雅。”
“你好,小山哥。”
許二鳳很高興,按着程小山坐在張文雅身邊,熱情的說:“你們年輕人在一起多聊聊。文雅,你看我這外甥怎麽樣?”
張文雅頗是莫名其妙,“挺好的。”
“哎,小山,你看文雅怎麽樣?”
“就……也挺好的。”程小山也是摸不着頭腦,懵懵懂懂的回答。
許二鳳笑了,“你看你們年齡相當,文雅是你姨父的女兒,小山呢是我姐姐的兒子,我們兩家親上加親,你們啊,先處處看。”
張曉峰震驚。
程小山更是吃驚得趕緊跳起來,“姨!不帶這樣突然襲擊的!”
張文雅則是差點笑出來:許二鳳就這點小心思?這算什麽呢?強迫相親嗎?還是程小山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隐疾,她迫不及待要把前妻的女兒推進火坑?
她笑了笑,從容的說:“爸,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張曉峰皺眉,“瞎說什麽?你是城裏姑娘,程小山是縣城的,你倆能是門當戶對嗎?”
許二鳳板下臉,“我也是縣城的,你是說我們不門當戶對?”
“我姑娘怎麽可能跟你外甥談朋友?小山,你要找媳婦,我幫你留意,小雅不行。”
程小山乘機趕緊告辭,“那多謝姨父費心了。我當文雅是表妹,啊那個——姨、姨父,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程秀梅呆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姨!我二哥是不錯,但你也不能這樣吧?不帶突然相親的,相親也要事先說明吧?這算什麽?”
“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麽?”
“小雅,秀梅,你倆出去玩玩。小雅,我不留你吃晚飯了,你早些回去。”
“哦。爸,你別跟我許阿姨吵架,我相信許阿姨不是故意的。許阿姨,我謝謝你,你比我媽媽還要關心我呢。”
張文雅故意提到母親,就看這兩口子是火冒三丈還是諱莫如深。
張曉峰皺眉,“別提你媽媽。”
許二鳳則微笑,“怎麽提不得她?當初可是你騙我說你沒結婚的,你家的母老虎打落了我的孩子,這筆賬我們先算算。然後再算算你上次拿走兩萬塊錢幹什麽了?是不是給哪個野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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