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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砸錢,我從沒慫過◎
她算了一下錢:五十五萬, 五萬,三萬,另外自己銀行存折裏還有幾千;張曉峰應該還有大概五萬;程秀梅一萬。共計約七十萬。
商店價格不等, 但也沒有上百萬的, 大概是面積大一點的二十萬,面積小一點的十萬,在現在也已經是天價了。大的出價三十萬, 小的出價十五萬到二十萬,保守一點能買三間,至少也要買下兩間。
大戶是廣東李老板、浙江嚴老板,其餘散戶五六個, 還是有希望的。
搓搓手,緊張, 期待!信心滿滿!
雖然這事她沒有經驗,但看別人應該也沒有經驗, 那麽大家都是處在同一個起跑線上, 頂多就是有錢的大老板財大氣粗,不過心态不一樣,大老板想多多益善, 她只想安全拿下。
張曉峰小聲為她介紹底細。
嚴老板的兒子, 大學生,不過經驗不足,嚴老板不知道是太有信心了,還是真的想鍛煉兒子, 總之, 可能太膨脹了;
李老板, 自己上, 他巨有錢,不知道到底多有錢的那種,開一輛破捷達,非常低調,不過他拖了三只行李箱裝錢,馬仔好幾個,個個看着不是好人,目露兇光;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其他幾個或多或少都是老板,不說身家多少吧,百萬身家總是有的。
總之,他們張家最窮,有湯喝就行了,張曉峰很實在,一點也不飄。
策略就是挑那種不起眼的、大老板們看不上的,要舍得出價,不要摳摳搜搜小氣巴拉,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懂。張文雅輕輕點頭,幅度不大,面帶微笑。
這是心理攻勢,嚴老板擺了張曉峰一道,以至于她沒來得及準備錢;但他不知道張曉峰到底知道多少,她擺出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這叫虛虛實實,實實虛虛。
嘿嘿。
張曉峰前幾天大概是因為親子鑒定書的事情疏忽了,嗐,男人遇到這麽大的事情,還是要在意的。綠帽這種東西,要是給別人戴那是沒問題,但落到自己頭上萬萬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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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都很緊張,幾乎沒人到處打招呼寒暄,大家都是對手,不要搞這些虛的。
各人先到一張長桌那裏登記資金,現金、銀行存折、支票等等都可以,也不怕參加競拍的人付不起款,可以說是“皇帝女兒不愁嫁”了。
登記好了,工作人員開始喊名字拿號。
嚴東寧代表父親進場。
接着,張文雅代表父親進場。
房間是普普通通一間會議室,主席臺上坐了幾個人,下面參與招标的老板們都是一個人進來的,稀稀拉拉的隔着很遠坐下。
幾分鐘後,人都進場了,工作人員關門。
另一個工作人員開始發筆,一盒空白名片,四個牛皮紙信封,準備的倒是挺周全的,看起來就是四輪競拍了。
嚴東寧坐在她前面一排,轉過來看她,“你好,張文雅。”
“你好。能問一下你今天想入手多少間嗎?”她禮貌的問。
嚴東寧笑了,“你這麽問,我肯定不能回答。”
“問問也沒事。”她一笑,“嚴老板有魄力,現在就放手讓你擔大事了,要是你今天沒拍到他心裏預計的那麽多間,你會不會挨罵呀?”
不等嚴東寧回答,她便又輕快的笑了,“嚴老板跟我爸爸不一樣,我爸爸就是個小小的包工頭,你們大老板玩,我就是來長長見識的。是吧,東寧哥?”
這一聲“哥”喊的他心裏十分舒坦,“你看見那邊李老板了嗎?那才是大款,論砸錢,他才是這個。”說着豎起了大拇指。
懂了。廣東大款就是不一樣,浙江大老板都要甘拜下風。
“等下開始競拍就要各憑本事和膽量了。”嚴東寧說。
“不是憑錢嗎?”
他直笑,“對對。嗳,你多大了?”
“十九。你呢?你不會比我小吧?那我叫你哥哥你占便宜了。”
他又笑,“我比你大,我大學畢業啦。”
那就是差不多二十二、三歲。
“東寧哥,你家裏做什麽生意的?”
“什麽都做,不過做服裝和鞋子最多。”
“買店是要開店嗎?”
“差不多。”
“這也不能說嗎?”
“那就是開店。”他笑着拿出名片盒,“這是我的名片,改天我請你喝咖啡。聽說你們這樣時髦的女孩子現在都喜歡喝咖啡。”
“好呀。一會兒東寧哥可要手下留情,爸爸說要給我買個店面做嫁妝呢。”
“我爸爸和李老板都不可能全買的,”嚴東寧遲疑了一下,“你随便買那種底價很低的,稍微開高一點價格,沒人跟你搶。”
呵,說了跟沒說一樣。不過得出一個結論,大老板們果然不太可能搶那些便宜的店面,便宜的通常市口不好,不在黃金地段。
主席臺上負責人自我介紹是工商局的副局長,接着介紹第一輪的十間商店,名字、門牌號碼、底價,有相連的,也有不相連的。
張文雅事先做好準備,拿出草稿本飛快的畫了地圖。這第一輪的店面都還不錯,但不是最好的市口,都不是黃金地段的商店。
可能是留到不公開招标的那一半去了。
很快,開始投标。
張文雅投了兩間,一間最小的,只有五十多平方米,是一個五金商店,底價一萬;另一間稍大,有七十多平方米,底價三萬。兩間分別寫了五萬、九萬。
十間商店很快拍完,張文雅沒有中标。
可惡!還是太膽小了。
工作人員發了一圈木牌子,嚴老板兩間,李老板三間。
接着是第二輪的八間商店,這八間市口好,但也還不是黃金地段;八間都比較大,底價也高。
張文雅在想這一批最好,怎麽也得拿下一間,還有兩批不知道還有沒有這麽好的地段。最大的四間面積差不多,都有兩百平方米以上,她買不起,也砸不起,那麽就看最小的那間,一百平方米,底價三萬。
暗标是你不知道別人出多少錢,說實話這麽搞招标也不規範,但應該是大家都是頭一次搞,沒有經驗。招标跟拍賣差不多,但拍賣價格是公開的,你還有機會加價,招标就是一次性的,沒有加價的機會。
唉!好難!
一百平方米底價三萬說實話不高,但你不可能真的只寫三萬或是五萬,五萬連五十平方米都拿不下,至少翻五倍十五萬吧。張文雅謹慎的想了好久,才在最後匆匆寫了一個“貳拾壹萬五千”,裝進牛皮紙信封裏,交了上去。
交上去後,張文雅十分緊張,擔心別人出價更高。唉,太難了!出價太高了是冤大頭,出價太低了又可能被人截胡。
實際八間都出價了,但其他幾間随便寫寫不抱希望,甚至都沒有出到二十萬,只有二十一萬五千才是重點。其他老板們也是如此,一間都不放過,萬一沒拍到想要的那間,別的也行。不過寫的價格也要謹慎,不然萬一都拍到了卻沒有那麽多錢,那可是歇菜。
主席臺上副局長現場拆封,逐個統計金額,嘀嘀咕咕,過了二十分鐘,宣布第二批也拍完了,工作人員随後開始發牌子。
嚴老板一間,李老板三間,拿走了最大的四間。
張文雅也有一個牌子,不出意外的是二十一萬五千。
她拿到木牌手都在抖:萬幸,萬幸啊!
坐在她前面一排的嚴東寧回頭看她一眼,“恭喜啊。”
他這一輪太保守了,結果只拿下一間,失策。到底還是底氣不足,錢不夠多,砸的便不夠大氣。他有些懊惱。
第三輪,六間。
這一輪商店數量不多,地點也更偏僻一點。
張文雅這次看中一個地點不怎麽好但面積比較大的服裝店,有一百多平方米,底價五萬。
她又猶豫了,五萬真不便宜,但要是直接砸十倍是真誇張了點,五倍?似乎又少了點。招标最低加價一千,五倍是二十五萬,六倍三十萬,七倍?三十五萬。
一般人出價多是整數,這是一種奇怪的模式。店面雖好,但要是超過四十萬也是在讓人下不去手。李老板已經拿下六間,按照平均一間二十五萬計算,也已經一百五十萬了。嚴老板三間按照均價二十五萬計算,也有七十五萬了。嚴老板或許還能砸一下,李老板看起來這一輪砸完就得收手了。
她想來想去,報了一個三十五萬五千。
主席臺上在計算誰得标,張文雅緊張得手心冒汗,眼前一陣陣發黑,心慌氣短,還心虛,時而又心跳過速。
前面的嚴東寧看來也很緊張,看來,做兒子的壓力也是蠻大的。
終于,工作人員拿着木牌子下來了:嚴老板拿下兩間,李老板也拿下兩間。
張文雅拿下一間。
拿到木牌後,她總算松了一口氣:幸好幸好。兩間花了五十七萬,還在預算範圍內。
嚴東寧看了看她,有點意外。本來他以為張家父女沒什麽錢,張文雅更是看上去年齡又小、又沒見過世面,沒想到居然有膽子拍到兩間。
嚴老板三輪拿下五間,李老板前面三輪拿下八間,到底是廣東大款,財大氣粗,幾乎拿走了最好的幾間。嚴東寧吃虧在第二輪沒放開,十分懊惱。
第四輪是最差的幾間商店,等于是邊角料了,虧損多年。兩個大老板對這些靠邊且較小的商店都不太看得上。李老板只拿下一間,嚴老板拿下最大的一間。
張文雅報了一個十萬,拿下最接近南京西路的一間,面積也有五十平方米。
這次就有點輕車熟路了,一萬的底價本來就有點偏高,直接十倍拿下。反正最後了,大老板們基本花完了錢,還有錢繼續砸的不多。她想好了,這個店面對別人來說雞肋,對她卻是正合适——處在商業街和住宅區的交界處,最适合做甜點店。
面積也合适,不大不小,裝修費用也不會太高,還可以直接包給程小山。
又想是不是讓程秀梅也投資?再想想,算了,就讓程秀梅做供貨商,提供茶葉,合夥做生意往往最後會反目成仇,夫妻尚且過不了這一關,鬧到帶人上門搶公章的事兒且有呢,更何況朋友。
還是單純的供貨商關系更好一點,她寧願像這次直接送程秀梅一張股票認購證一樣,直接用錢來表示感謝,也不要她倆的友情變質。
嚴東寧收好六個木牌,“你不錯呀,拿到三間。”
“哪裏哪裏,我這都是你們大老板們手指縫裏撿來的。”張文雅謙遜的說:“你拿到幾間。”
作者有話說:
*有個外地老板買了一萬本認購證,本來是做員工福利的,但因為後來要實名制,老板就說算了都是我自己買了,一夜暴富,賺了上千萬。1992年的上千萬是天文數字。這個老板随後以145萬的價格買了南京路的6家國營、集體商店,按說應該是連土地使用權一起購入的。這個老板據說後來破産了,不知道是怎麽搞的。
*嚴老板就以這個老板為原型。路人啦,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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