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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接下來幾日韓厲與俞岩帶人沿江搜索江泯之。
紀心言在府衙呆了兩日,既無聊又着急,索性拉上青松一同上街找房子。
原想着一時租不到就先在客棧住幾晚,結果一打聽,幾天的房費就差不多能租個小西房了。
“城裏的客棧好貴啊。”她感慨。
“淮安城往來客商多,客棧條件好自然價高。”青松道,“其實姑娘不必住客棧也不必租房,可以找那種管食宿的學徒。像酒樓啊……裁縫鋪啊……”
青松掰着手指數,問:“姑娘你會什麽?女紅怎麽樣?”
紀心言想起縫得歪歪扭扭的內衣小兜,搖搖頭。
“姑娘若會寫字,也可以去書局,接觸的多是學子。”
紀心言回憶了下毛筆應該怎麽握,搖搖頭。
青松:“……姑娘會做菜嗎?”
紀心言猶豫着點點頭:“我會做燒酒雞。”
過去的她怕冷,血虛,周末有空會做燒酒雞給自己,再配上一個青菜,能吃一整天。
青松喜道:“還有呢?”
“番茄炒蛋?蒜蓉生菜?”紀心言弱弱地回道。
青松卡巴卡巴眼睛:“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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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心言:“……沒了。”
作為一個享受九九六福報的社畜,她是兩個外賣平臺的會員。
青松:“……沒事,那還可以……”他想了半天沒想出來,問,“那你會什麽?”
紀心言想了想,有點心虛:“我會釀酒,就是技術一般,而且在這裏可能不好使。”
青松一臉懵逼,無法想象一個年紀輕輕的漂亮女孩說自己會釀酒。
他憋了下:“還,還有嗎?”
紀心言皺眉,想着自己無意中哼的小曲,不确定地說:“好像唱歌還不錯。”
青松卻十分老成地搖頭道:“不好不好,這個不好。你長這麽漂亮,給人唱歌跳舞,很不好。”
紀心言心道,原身這個樣貌身段歌喉,放到現代社會,妥妥C位出道啊,真是生不逢時。
問題是,她會的放到這個古代社會,也是生不逢時。
釀酒并不是她專長,她前世跑了幾年一線後調去主管銷售,手下帶了十來個人的團隊。
要說她會什麽,大概就是會賣東西吧。
這不行那不會,她還能上哪搞錢呢。
她愁眉苦臉地往前走。
青松安慰道:“沒關系,實在不行你還可以跟老爺說說,留在府裏做個丫鬟。”
紀心言撇嘴,她就是不想做丫鬟!
走着走着,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傳來。
藥材鋪開門了。
紀心言靈光一閃,怎麽忘了自己還有劇情先知的金手指。
她興奮地拉住青松,問:“二姑山離這裏有多遠?”
青松茫然道:“出了城門往正東,快馬一個多時辰就到了。”
紀心言咧嘴笑,拍拍青松肩膀。
“明天我們去爬山。”
**
府衙內,俞岩身着便服,看過衙役遞上的文卷。
“當年魚池案江家是首犯,本應誅九族。先皇寬宥,準十歲以下男童着賤籍發配邊關,據查,僅有四個孩子,其中兩個當年便病死,另兩人也早已死于軍中。由于是要犯,當時都有明确記載上報。”
他放下卷宗,對韓厲道:“江家應該沒有男孩在世了。”
韓厲轉着茶杯,道:“兇手親口說自己名叫江泯之,是江家後人,為報仇而來。”
俞岩道:“俞某不是懷疑韓大人的話,只是擔心,兇手會不會假借江家之名實則為其它事來?”
“比如?”韓厲問。
“俞某最早看到‘八千’兩字,腦中第一浮現的是當年小晉王帶八千鐵騎守城門。只是後來查證,那時的趙知府才離了家鄉正在赴京趕考的路上,和小晉王實在挨不着關系……”
俞岩猶自說着,卻沒注意到韓厲臉色幾乎瞬時凝固。
“俞大人!”他打斷俞岩,厲聲道,“哪來的小晉王,一個反賊而已。”
俞岩腦子登時清明,冷汗将出。
他自知失言,對韓厲拱手道:“俞某愚蠢,多謝韓大人提醒。”
“這可不是愚蠢那麽簡單。”韓厲冷道,“俞大人,下官敬你耿直,但在官場,大人這樣很容易早死的。我可以當你一時口誤,可若被有心人聽了去,難免不是下一個江家。”
俞岩不怕死,但若只因為一時口快,害得九族盡滅,那他當真是俞家的罪人,對不起列祖列宗。
江家便是先例。
他心知韓厲放了自己一馬,抱拳誠心一揖,承了這份情:“俞某多謝韓大人。”
若是換個腦子靈活一點的,這時就該加上一句“他日有用得上俞某的,盡管直言”等等投桃報李的話,但俞岩沒有,還是那副死腦筋。
韓厲冷道:“俞大人,下官勸你一句,在臨淮好好做你的太守,切莫往京城去。”
俞岩面色不變,只道:“此事俞某做不得主,但憑皇上安排。”
韓厲哂笑,不再多言,淡道:“江泯之自報身份那晚,我已飛鴿傳信各地衛所命人去查。他不出來倒也罷,既然大張旗鼓地現身了,那這些年他住在哪?誰把他養大?誰教的他功夫?這些事便再也藏不住。”
炎武司遍布各地的衛所以及無所不在的眼線,使他們獲取情報的速度較之六部都要快了許多。
俞岩道:“既然韓大人已有安排,俞某便等着消息了。”
韓厲沒聽他說,自言自語道:“已經過了三日,他若想不死總要吃點藥的。”
他在紙上寫下幾味藥名,交給俞岩,道:“盯緊城裏的藥鋪,若遇到買這幾味藥的人,就遠遠跟上。”
俞岩看過後,不禁一嘆:“韓大人年紀輕輕,卻知曉頗多。”
這是俞岩自見到韓厲以來說的第一句褒贊話,韓厲卻完全不當回事,只道:“俞大人若在炎武營呆上幾年,這些也就會了。只不過以大人的性子,在炎武營裏應該活不過一年。”
說罷,他起身。
“俞大人只需尋人,尋到人後,剩下的事交給我。”
俞岩盯着他離去的背影沉默良久。
他着實不喜歡這個人,但也着實心生幾分佩服。
二十四五歲的年紀,膽大心細,城府極深,所知甚雜,又有一身好功夫,若沒進炎武司,正經為官,該能為國家效多少力。
可惜,可惜。
**
第二日,二姑山上。
“你到底要找什麽?不會也在找兇手吧?”青松跟了大半天,終于忍不住問出來,“真要找兇手,這方向也不對啊。兇手是落江了,又不是上山了。”
紀心言嘁了聲,說:“我找他幹嘛。我要找的東西比他重要十倍。”
她要找的是一種紅葉白果的草藥,叫鵑果。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玩意能賣五六百兩雪花銀。
書裏江泯之落江後昏厥過去,被一位名叫蘭芝的年輕姑娘救起。
蘭芝将他安頓在二姑山頂一座破廟裏,沒日沒夜地照顧了四天。
其間江泯之醒來,見到這個溫柔善良又漂亮的救命恩人,頓時少男心萌動,雖然他還不清楚這是什麽樣的感情,但已經在心裏願意為她去死了。
兩人在破廟裏越聊越深,随着交談深入,再加上蘭芝不辭辛苦地日夜照料,江泯之本就不那麽冷硬的心逐漸溫暖,慢慢地将自己的來歷全部講給蘭芝聽。
蘭芝聽完越發心疼這個容貌俊秀的男孩,懵懂的愛情随着一個蜻蜓點水式的輕吻在兩人心間發芽。
但江泯之毒傷除不去,人時清時昏。蘭芝無奈只得去淮安城買藥,返回山頂時竟在山崖邊發現一株少見的草藥——鵑果。
這部分情節講起來三言兩語,但其實占了書中很大篇幅,所以紀心言印象頗深。
蘭芝略懂醫術,知道鵑果可以救江泯之的傷。她将鵑果取下,回到破廟立刻将其熬煮成汁。
可是蘭芝進城買藥的行為全部落入官兵眼中,他們迅速通知韓厲并不動聲色跟着蘭芝上山,發現了江泯之。
最終在韓厲圍攻下,蘭芝墜入懸崖。
愛人祭天法力無邊,随着蘭芝的死,江泯之主角光環爆發,勉強逃出生天。
可惜了那才煮好的藥,還沒等人喝下去,就一滴不落全喂了山神。
五六百兩雪花銀啊!頂上青松二十年俸祿了。
紀心言看書時沒感覺,這會兒想想怪心疼的。
如今劇情線發生變動,江泯之落江時間提前,這就意味着他碰不上偶然路過江邊的蘭芝。
他對淮安城地形不熟,不會知道山頂有可栖身的破廟,而且沒了蘭芝他重傷在身也爬不上去。
換句話說,這株紅葉白果的草藥現在還沒被人采走。
與其讓它浪費了,不如給自己換點生意本,藥進了藥房,将來還能救別人一命。
至于江泯之,紀心言根本不認為他會死。主角哎,所有人都死了他也不會死啊。
紀心言打聽過了,淮安城郊只有一條江,部分環着二姑山,和書裏所說完全符合。
蘭芝是從淮安城買好藥回破廟時,在附近山崖邊發現的鵑果。
據青松說,距離淮安城最近的山峰上确實有座廟,建的位置不好離崖邊太近,發生過幾次香客失足落崖的事件,百姓覺得這裏不吉利,就漸漸荒了。
紀心言盤算了下,既然蘭芝能在一天之內往返淮安城買藥,說明破廟所在的山峰不會特別高。
聽上去不難。
她摩拳擦掌勢在必得,甚至帶了些幹糧做好在破廟住一晚的打算,一天找不到找兩天,總能找到的。
二姑山連綿數個峰,峰與峰之間偶有峽谷交斷。峽谷如刀劈,立壁千仞。
兩人連找帶爬耽擱了些時間,到峰頂時已是下午。
峰頂視野開闊,峽谷白霧彌漫。
青松多年前曾爬過二姑山,重走舊路,又見此風景,頓時心曠神怡,雖然着急回城,卻也忍不住張臂對着山谷吼了一聲。
聲音回蕩不休。
紀心言四下環顧,邊走邊沿着崖邊搜尋。
青松開心地往前跑,口中喊道:“我記得以前這裏有個廟,沒什麽香火……在這!”
紀心言怕他走遠了,趕忙跟上。
跑不多時,眼前出現一座斷壁殘垣的破廟,廟前荒草叢生。
青松雙手推開破敗廟門,随即驚訝低呼,歉然道:“不知廟內有人,驚擾姑娘。”
紀心言快步上前,跟着青松邁進廟門。
廟堂着實不小,只是年久失修,角落蛛網結織,神像已遭損毀,像前香爐傾倒。
中間土地上生了一堆火,火上架着一個藥罐,藥罐中煮着藥,咕嘟咕嘟直冒泡。
藥罐旁邊亭亭立着一位身着藍色布裙的年輕女子。女子面上遮了薄紗,只露出盈盈一雙美目,腰後別着一對短劍。
在她身後,倚牆而坐一位閉目養神的少年。
少年身形單薄,面色蒼白,正是江泯之。
紀心言傻眼了,她怎麽也想不到會在這裏碰上江泯之。
藍衣女子輕咳兩聲,看了眼紀心言,随後對青松道:“公子說笑,既是山頂廟宇,人人可進,何來驚擾一說。”
她對他們微微點頭,坐回原處繼續撥弄藥罐,面上神情淡淡。
青松好奇,問:“姑娘怎麽在此熬藥?”
藍衣女子道:“我與師兄一道上山采藥,因錯過下山時辰借住廟中,不想師兄感染風寒,好在我粗通醫術,手邊有藥便煮上了。”
青松啊了聲,說:“既是風寒可不能小視,淮安城離此處不遠,城中有很好的大夫,我們騎了馬,不如送你們去醫館吧。”
藍衣女子道:“只是小恙,無需浪費銀錢,多謝公子好意。”
她抱歉提醒:“公子若無其它事,還是離我們遠些,莫将病氣過給公子。”
青松愣愣地哦了聲,問紀心言:“我們回去嗎?”
紀心言看看江泯之,又看向藥罐邊紅色葉片,心中驚駭不已。
難道這是劇情中蘭芝救江泯之那段?但怎麽可能呢。
韓厲時間線提前是因為自己穿越,因此導致江泯之改變複仇順序,俞岩得以逃過一死,這才能使後半段情節又銜接上……這些都是有跡可循的。
但蘭芝的時間線又沒受此影響,她本該再晚幾日才會經過江邊,再晚幾日才會發現鵑果。
怎麽現在搞得,好像蘭芝的時間線也提前了一樣。
紀心言一時懵怔,搞不清自己遺漏了哪點。
她下意識問:“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藍衣女子微怔,一雙美目看向她,柔聲道:“萍水相逢,何必知道姓名。”
紀心言不死心,又問:“那姑娘鍋中煮的藥,可是鵑果?”
那藍衣女子頗是詫異,看眼鍋中黑乎乎的藥湯,轉頭再次打量她,道:“姑娘好厲害,這樣都能辨出來?”
一直安靜地坐在牆邊閉目的江泯之,此時終于睜開了眼,緩緩看向她。
與少年清亮的眸子對視上,紀心言腦中一團漿糊。
……亂套了。
作者有話說:
換了新的書名,希望數據能好一點,合掌。
這本上榜後,出乎意料地涼,萬幸已經全文存稿,不會受心态影響。
入坑的小可愛可以放心地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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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