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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郁辭舟手上被羽刃割破的傷口,正不斷溢出鮮血。
他的血與江淺的血一起在水中化開,很快便不分彼此。
郁辭舟被江淺抱着,他雖沒有再出手攻擊江淺,但身上魔氣卻絲毫不減,眼看就有再次失控的危險。而江淺這會兒狀況也不大好,明顯沒法與魔氣大盛的郁辭舟對抗。
“小孔雀,你先放開他。”赭恒散人朝江淺喊道:“你的身體如今也不穩妥,切莫讓他傷着了你。”
江淺卻依舊抱着郁辭舟,唯恐自己松手以後,對方就會徹底失控。
“你如今哪怕能讓他暫時清醒,也不可能憑一己之力祛除他的心魔。”赭恒散人又道:“左右現在江塗已經死了,當務之急是先将你的兩魄淨化,豹子的心魔且放一放再說也不遲。”
江淺雖然知道赭恒散人所言非虛,卻依舊頗為猶豫。
只因他至今都忘不了江塗徹底入魔時那模樣,生怕郁辭舟一個不慎,又重蹈覆轍。
“小心!”赭恒散人開口朝江淺提醒道。
江淺尚未反應過來,便被郁辭舟驟然掙脫了。
郁辭舟雖被魔氣控制,卻也不是毫無分辨能力,竟還記得這禁地的出口在譚底。于是他掙脫開江淺之後,毫不猶豫沉入譚底,朝着譚底那洞口游去。
江淺大概是猜到了他的意圖,不及多想也跟着沉入了譚底。
江淺還記得郁辭舟是怕水的,如今他并不知道郁辭舟的狀況,生怕他沉入譚底後那老毛病又犯了會出狀況。畢竟如今郁辭舟單是這一身魔氣已經夠棘手了,若是再出點別的岔子,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入水之後江淺才發現,郁辭舟不知是何緣故,如今好像完全不怕水了,在水裏游得比江淺還快。但江淺依舊不敢耽擱,只能盡力追在郁辭舟身後,以防萬一。
郁辭舟卻壓根沒有回頭看過他,只一門心思想跑。
待到了海面之後,江淺體內魂魄傳來異動,令他身體驟然有些脫力,冷不防便朝着海底再次滑去。江淺試圖保持冷靜,想要催動妖力回到海面上,卻因為魂魄不穩的關系,壓根使不上力氣。
掙紮間,冰涼的海水便朝江淺體內嗆了進去。
江淺不及多想,果斷釋放出了自己的妖氣,只要郁辭舟尚有一絲理智,不可能丢下他不管。
郁辭舟原本已經上了岸,正欲離開之時,覺察到了身後傳來的微弱妖氣。他眼底閃過一絲猶疑,最後終于還是轉身又躍入了海中。
模糊的水底,江淺兩只手正胡亂掙紮着,而後便被郁辭舟一把拉住了手腕。
郁辭舟熟悉的妖氣不斷靠近,令江淺稍稍恢複了些許冷靜,他隔着海水伸手撫上郁辭舟的臉頰,惹得郁辭舟動作稍稍一滞。
郁辭舟看着江淺,驟然回憶起了許久前的一幕……
彼時他和江淺在禁地中被魔物的魔氣影響,江淺硬拖着他從那洞口游出來,中途郁辭舟在海水中幾乎失去意識,迷迷糊糊親了江淺。那個時候江淺脾氣還大着呢,也尚未弄清楚自己對郁辭舟的心意,所以心中着惱,直接在水裏便将郁辭舟敲暈了。
回憶與現實交錯,郁辭舟眼底雖未恢複清明,卻憑借着本能靠近江淺,吻在了江淺的唇上。
江淺只稍稍怔了一下,便伸手抱住郁辭舟,任由對方親吻着自己。
江淺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房間裏了。
赭恒散人見他醒來忙上前查看了一番,神情頗為嚴肅。
“郁辭舟呢?”江淺開口問道。
“跑了。”赭恒散人開口道。
江淺一怔,頓時有些着急。
便聞赭恒散人又道:“他将你在海裏撈上來之後,就跑了,我和堯風找到你的時候,你被放在了岸邊的靈樹下頭。”
江淺聞言有些驚訝,他依稀記得自己昏迷前似乎是溺水了。
郁辭舟将他從海裏救了上來,也就說明那個時候郁辭舟的意識是清醒的,念及此,江淺稍稍松了口氣,這說明郁辭舟确實沒有像江塗一樣,徹底被魔氣控制。
“我還是沒能攔住他。”江淺有些自責地道。
他也沒料到自己的魂魄會在那個時候有異動,否則說什麽他也得攔住郁辭舟。
赭恒散人安慰道:“此事發生的太突然,不止是你沒有提防,就連我也有些措手不及。”
先前鳳凰妖尊涅盤,他因為情緒被影響到了,竟也忘了那魔物的封印一事,這才導致江塗自己掙脫了封印,惹出了今日的亂子。
“不過事情也不算太壞,豹子的心魔雖未曾祛除,但他還是拼死将你的兩魄搶了回來。”赭恒散人開口道:“只要你的魂魄能恢複如初,回頭再去解決豹子的心魔也不遲。”
赭恒散人說着示意江淺看那封印中的兩魄。
便見那兩魄如今被魔氣包圍,幾乎已經變成了黑色。
“這上頭的魔氣怎麽辦?”江淺開口問道。
“如今你的心魔已經祛除,倒也不必太擔心這魔氣。”赭恒散人開口道:“我會盡力助你淨化這兩魄,只是這段日子,你多少要吃些苦頭。”
江淺開口道:“吃點苦頭倒是無妨,我只是擔心……”
“放心,豹子不會飛,離不開澹州島。”赭恒散人開口道:“只要他依舊在島上,就不怕他出問題,待你稍稍恢複之後,我命人在這島上挖地三尺,總不至于找不到他。”
江淺聞言點了點頭,知道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當日,赭恒散人便将那兩魄重新送入了江淺體內。
江淺如今魂魄不穩,再加上那兩魄沾染了魔氣,所以他剩下的三魂五魄對那兩魄有些排斥。
赭恒散人用了近三天三夜的時間,施法幫江淺淨化那兩魄,直到那兩魄中的魔氣被祛除了近半,江淺的魂魄才稍稍穩了些。
“你沒事吧?”江淺看着面色蒼白的赭恒散人,有些擔心。
他這會兒有些明白赭恒散人為什麽堅持不急着找郁辭舟回來了。
因為赭恒散人幫他祛除兩魄中的魔氣,便已經耗費了極大的心力,再來一個郁辭舟他根本顧不上。而江淺這會兒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裏去,特別虛弱。
“休息個三五日就好,不必擔心。”赭恒散人有氣無力地朝他擺了擺手,開口道:“只要豹子這幾日別來搗亂,治好你我還是很有把握的。”
江淺聞言感激地點了點頭,只得将擔心郁辭舟的話都壓下了。
“還有件事情,大概不能一直瞞着你。”赭恒散人開口道。
江淺一怔,心底驟然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你那顆蛋……應該是被豹子偷走了。”赭恒散人開口道。
江淺聞言一驚,面色驟然有些蒼白。
他不由想起了那日郁辭舟被心魔控制時,曾經生出過的那可怕想法……
與此同時。
在澹州島後山某處山洞裏。
一臉魔氣的郁辭舟盤膝坐在山壁旁,手裏握着那顆蛋。
這幾日他的神智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清醒時他會很想去找江淺,看看對方如今的狀況,迷糊的時候,他則很想做點瘋狂的事情,例如毀了這顆蛋。
其實郁辭舟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偷走這顆蛋。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心中曾無數次浮起過要毀了這顆蛋的念頭。
但每當他被魔氣驅使,想要這麽做的時候,便總忍不住想起許多往事……
他永遠都不會忘了,當初蛋被鳳凰妖尊偷走時,江淺紅着眼睛朝他說這顆蛋是自己生的。
他知道江淺多在意這顆蛋,他心中那惡念一直在告訴他,因為這顆蛋的存在,在江淺心裏他的位置就會少幾分。
可每當這念頭蠱惑着他的時候,郁辭舟便又會忍不住想起自己孵蛋的那些日子。江淺似乎很喜歡看他孵蛋,每次郁辭舟孵蛋的時候,江淺就會一臉笑意地守在旁邊看着。
郁辭舟知道,彼時的江淺眼中不止有蛋,也有自己。
郁辭舟就這麽不斷在兩種情緒中備受折磨,糾纏了數日也沒下定決心。
而那顆蛋至今還完好無損地在他手裏。
江淺的魂魄雖然暫時穩住了,但體力卻恢複地很慢。
只因三魂七魄缺損了太久,如今總算聚齊,身體一時間很難适應。
更何況他那兩魄還有未曾徹底淨化幹淨的魔氣。
這日,赭恒散人又要來幫他施法穩固魂魄,卻被江淺拒絕了。
江淺看着赭恒散人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的面色,心中不由有些愧疚。
“其實有句話我一直都想問你。”江淺斟酌了半晌,開口道:“你待我這樣好,是因為妖尊的緣故嗎?”
赭恒散人挑了挑眉,眼底難得現出了幾分不自在。
“你長得漂亮,招人喜歡,沒有他我也會幫你的。”赭恒散人道。
江淺分辨不出他這話是故意想扯開話題,還是在玩笑,便道:“我從未想過,妖尊他竟然……”
“他在廣陵大澤,是不是從未朝你提起過我?”赭恒散人終究是有些好奇,便開口問道。
江淺想了想,他的确從來沒聽鳳凰妖尊提起過赭恒散人,當即有些緊張,生怕對方會對此生出什麽負面的情緒。沒想到赭恒散人見他這副神态,卻失笑道:“他的性子,我還是了解的。”
若那只鳳凰整日将他挂着嘴邊,他反倒要驚訝了。
“妖尊涅盤之後,會等多久回來?”江淺忍不住問道。
“不好說,上一次他涅盤,我等了他足足六十多年。”赭恒散人開口道。
江淺聞言一怔,當即十分驚訝,沒想到赭恒散人與鳳凰妖尊竟認識那麽久了,這麽說來,赭恒散人的年紀也得幾百歲了。
“妖尊回來之後,還會和從前一樣嗎?”江淺開口問道。
他從前沒經歷過鳳凰涅盤,只是聽白鶴說過,多少有幾分好奇。
赭恒散人開口道:“剛回來的時候是幼鳥的形态,還不大會化形,要養個一年半載才能化成人形。我記得上一次涅盤,他剛化形時靈智都還沒太恢複,整日懵懵懂懂的,過了好久才恢複記憶。”
江淺聞言頗為驚訝,暗道赭恒散人這不等于是又将鳳凰妖尊從幼鳥養大了一遍嗎?
不過這話他只敢在心裏想想,卻不敢說出口,萬一将來傳到了妖尊耳朵裏,那後果只怕不好收拾。
“你且休息吧,暫時先不要起來活動,将精神養足。”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赭恒散人便起身要走。
江淺見狀忍不住開口道:“我什麽時候能出去找郁辭舟?”
這幾日,江淺一直沒有對方的消息,那混蛋帶着蛋也不知道躲到了哪兒,甚至都沒回來看過他一眼。江淺雖知道郁辭舟這會兒被魔氣所困,心中卻仍不免有些失落。
“再等等吧。”赭恒散人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這個時候你找到他也無濟于事。無論是你,還是我,這會兒都沒有餘力能安撫他體內的魔氣,稍有不慎還有可能令他出手誤傷了你。”
江淺聞言擰了擰眉,眼底帶着明顯的擔憂。
“我猜當日他之所以會躲起來,應該就是怕不小心傷到你。”赭恒散人道:“他若是真的失控了,這幾日早就找上門來發瘋了,可他自始至終沒有露過面,便說明他心中顧忌你的安危,不敢貿然接近。”
江淺聞言心中不由一動,開口問道:“那他為什麽要把蛋偷走?”
“這就不好說了。”赭恒散人想了想,開口道:“也許是為了借此來牽制自己的魔氣,提醒自己時刻保持清醒,不要被魔氣吞噬。”
郁辭舟心裏清楚,想要抵禦魔氣,只能靠着心裏的牽挂。
而他在這世上的牽挂除了江淺便只有那顆蛋了。
他既然不敢靠近江淺,便只能将蛋偷走。
這法子雖然冒險了點,卻未必沒用……
“你若是擔心那顆蛋的安危……”赭恒散人開口。
江淺卻道:“我擔心郁辭舟萬一毀了那顆蛋,定然會陷入自責之中,屆時恐怕會更加難以收場。”
赭恒散人看向江淺,開口道:“我想這才是他選擇帶着蛋躲起來不見你的原因。因為哪怕蛋毀了,至少還有你能牽制他的魔氣,若他不慎傷了你……只怕這世上就再也沒有誰能牽制他了。”
江淺聞言怔了半晌,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赭恒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必憂心,當下養好身子才是你最該做的事情。只有你身子恢複了,才能幫着我一起祛除豹子的心魔。”
“嗯。”江淺只得點了點頭,強壓下了心底的不安。
當夜,澹州島風雨交加,閃電不時劃過夜空,短暫地将漆黑的島嶼照亮片刻。
屋內,江淺正安靜地躺在榻上,雙目緊閉,看起來睡得正香。
房門被悄悄打開了一條縫,片刻後一個渾身散發着魔氣的身影走了進來。
對方目光落在江淺面上,視線從江淺漂亮的眉眼一路向下,越過高挺精致的鼻梁,最後落在了那雙微紅的薄唇上。
江淺這會兒似乎是做了個夢,眉頭忍不住微微擰了擰。
身旁看着他的那人伸手撫上江淺眉眼,而後指尖劃過江淺蒼白的面頰,最後輕輕摩挲了一下江淺的唇角。最後,他像是受到了蠱惑一般,傾身吻在了江淺唇上。
睡夢中的江淺驟然驚醒,一臉惶恐地看着親吻自己的人。
随後,江淺口中發出驚呼,匆忙想要躲閃。
對方被江淺這态度激怒了,身上魔氣不斷溢出,雙目都染上了戾氣。
江淺見狀越發害怕,不住掙紮着想要逃跑,對方便将江淺死死按住,洩憤似的吻了上去……
良久,對方覺察到被自己的按住的人終于安靜了下來。
他的吻随即變得溫柔起來,然而此時,卻發覺自己手上沾上了溫熱的液體。
他驟然低頭看去,這才發覺被自己按住的人,此刻身上血肉模糊,正躺在一片血泊中,身上的白色薄衫,如今被染得一片血紅……
“阿淺!”郁辭舟驚呼一聲,驟然睜開雙眼,這才發覺自己依舊在那山洞中。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發覺上頭沒有沾上任何血跡,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方才那一幕,只是個噩夢。
郁辭舟驚魂未定,腦海中揮之不去都是自己失手傷了江淺的那一幕。
當夜,夢中那一幕不斷折磨着郁辭舟,令他心中魔氣不斷翻湧而出,幾乎彌漫了整個山洞。
他迫不及待想要去确認這是否當真只是一個夢境,生怕自己在不清醒的時候,已經做出了什麽無可挽回的事情。可僅存的理智又撕扯着他,讓他遲遲不敢離開此地,更不敢靠近江淺。
巨大的恐懼和不安折磨着郁辭舟,令他幾乎失控。
然而就在這時,他耳邊卻突然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啾啾”聲。
那聲音并不大,是在山洞中的某個角落裏傳出來的,像是某種禽族幼鳥的叫聲。
郁辭舟強忍着心底翻湧的魔氣起身,手中馭起妖火照亮,而後便在山洞的角落裏發現了一只通體火紅的幼鳥。
郁辭舟盯着那紅色的幼年看了片刻,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反應了半晌才意識到什麽,心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是一只幼年鳳凰!
他和江淺生的蛋裏,怎麽會孵出一只鳳凰?
郁辭舟這會兒意識本就不算清醒,壓根沒辦法冷靜思考問題,滿腦子都被這個念頭充斥着。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動了将這鳳凰幼鳥殺死的念頭……
郁辭舟眼底魔氣瘋狂翻湧,理智正在一點點喪失。
然而就在這時,他耳中突然傳來了一聲極其微弱的聲響。
那聲響小到微不可查,短暫地幾乎連一瞬都不到,但還是被郁辭舟聽到了。
那是……某種東西裂開的聲音,确切的說不是裂開,或許只是裂了個縫。
郁辭舟呼吸微滞,低頭看向了自己身上的衣袋。
他平日裏放那顆蛋的衣袋裏,稍稍鼓起一小塊。
那顆蛋還在……
郁辭舟眼底閃過一絲茫然,再次擡頭看向角落裏的小鳳凰,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蛋還在,所以小鳳凰不是這顆蛋裏孵出來的。
就在這時,郁辭舟耳邊又想起了一聲微弱的聲響。
這次郁辭舟幾乎可以确定了,那聲響就是從他的衣袋裏傳來的。
郁辭舟低頭看着自己的衣袋,心跳很快,眼底魔氣都不由褪去了大半。
但他心裏更多的情緒其實是茫然無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情形。
于是,郁辭舟求助似的看向了角落蹲着的小鳳凰。
小鳳凰正慵懶地梳理着還沒長齊的羽毛,覺察到他的視線之後,朝他看了一眼,而後擡頭在昏暗的山洞裏環顧了一周,最後飛到了角落的一堆幹草上踩了踩。
郁辭舟會意,小心翼翼将懷裏那顆蛋掏出來,放到了剛被小鳳凰踩平整的那堆幹草上。
他手中妖火稍稍靠近了些,便見那顆通體雪白的孔雀蛋,如今已經裂了兩條縫。
只是……郁辭舟盯着那顆蛋看了好半晌,卻再也沒聽到任何動靜,那顆蛋似乎在裂開兩條縫之後就不動了。郁辭舟好幾次擡起手又放下,想摸卻又不敢摸,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傷了那顆蛋。
一旁的小鳳凰有些看不下去了,最後有些不情願地湊到那顆蛋旁邊趴下,用自己尚未長齊毛的翅膀,将那顆蛋攏住了。
那場面看起來略有些滑稽,只因小鳳凰這會兒個頭比蛋着實大不了多少,費力攏着蛋的動作看着十分別扭。但他到底是鳳凰,哪怕剛涅盤不久,連形都還化不了,體內那屬于鳳凰的妖力卻不容小觑。
只見他只靠着那顆蛋待了不過片刻,那顆蛋便再次傳來了異動。
這一次,蛋上頭的那條縫裂得更開了一些,裂成了一道口子。
與此同時。
赭恒散人立在窗前看着外頭的雨,眼底帶着一抹驚訝。
只因隔着雨幕,他隐約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妖氣,似乎是從後山的方向傳來的。
那妖氣他不會認錯,強大而又純粹,妖力遠在江淺和郁辭舟之上。
這島上并沒有第三只高階妖獸,能有如此妖力的,只有一位!
就在赭恒散人恍神之際,外頭傳來了通傳,說江淺來了。
赭恒散人看了一眼天色,這才發覺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雨都沒停,你特意跑這一趟可是也發覺了什麽異樣?”赭恒散人開口問道。
江淺一怔,開口道:“我只是做了一晚噩夢,睡不好,想來你這裏尋杯酒喝。”
赭恒散人伸手在江淺手上搭了一下,試探了一番江淺的魂魄,開口道:“恢複得還不錯,再有十天半個月,應該就差不多了。”
“這麽久?”江淺擰了擰眉道。
赭恒散人知道江淺在擔心什麽,想了想開口道:“你陪我去一趟後山。”
“怎麽了?”江淺下意識問道。
赭恒散人開口道:“去看看便知。”
江淺只當赭恒散人是要帶着自己去尋郁辭舟,心道對方怎麽改主意了,不是說等自己恢複了再說嗎?卻不知赭恒散人想的卻是去尋鳳凰,若他所料不錯,鳳凰回來了,說不定郁辭舟的事情還能提前有個轉機。
于是二人便冒雨去了後山。
那山洞并不難找,循着鳳凰的妖氣,很快就找到了。
直到接近山洞之後,赭恒散人才發覺這裏頭不僅有鳳凰的妖氣,還有一股魔氣。
甚至……還夾雜着另一股不大明顯的陌生氣息。
倒是江淺因為心緒煩亂,再加上身體虛弱,并未留意地那麽仔細。
但他多少也覺察到了裏頭不止有郁辭舟……
“蛋孵出來了?”江淺有些難以置信地開口道:“這裏頭有另一股妖氣。”
赭恒散人挑了挑眉,手中馭起妖火,率先進了那山洞。他能覺察到,裏頭的魔氣并不盛,所以知道郁辭舟這會兒并未失控。不過他一時判斷不出來,郁辭舟這魔氣究竟是被鳳凰壓制住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壓制住了。
不過這對他來說并不重要,如今鳳凰回來了,郁辭舟又沒徹底失控,已經是極好的消息了。
江淺有些緊張地跟在赭恒散人身後,待他進了山洞之後,便看到了窩在草堆上的小鳳凰。
“這……”江淺一臉驚訝道:“怎麽會……怎麽會孵出鳳凰?”
江淺和郁辭舟倒是想到了一處,見到小鳳凰第一反應都以為是那顆蛋孵出來的。
畢竟他們雖然知道鳳凰涅盤後會回來,卻沒想到對方回來的這麽快。
而且這會兒的小鳳凰看着太小了,着實無法與此前威嚴的鳳凰妖尊聯系到一起。
赭恒散人無奈挑了挑眉,道:“這不是你那顆蛋裏孵出來的。”
他說罷俯身,将那只小鳳凰拿起來抱在了懷裏。
小鳳凰任由他抱着,并沒有反抗。
江淺這才反應過來,這是鳳凰妖尊回來了。
沒想到鳳凰妖尊這次涅盤竟這麽快回來,江淺一時間頗為高興。
然而他尚未來得及表現出激動的情緒,便聽到了一陣細碎的雜草摩擦聲。
江淺循聲望去,便見方才鳳凰窩着的那堆幹草堆旁邊,鼓起了一個小包。
而後,那小包被一只小爪子扒拉開,露出了躲在幹草叢裏的一只小腦袋。
那顆小腦袋小的可憐,看着光禿禿的,毛都沒怎麽長……
他像是害怕似的,身體都藏到了草裏,但又忍不住好奇,所以才探了顆腦袋出來看。
江淺盯着那顆小腦袋看了半晌,這才終于反應過來,這只肉乎乎毛都還沒來得及長的小東西,才是他那顆蛋裏孵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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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