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冷漠·疏遠2

韓子簫回到府上,瞥到曬在庭院裏的那幾包藥材,走過去,聞到那一股濃濃的藥味。這藥還要不要給攝政王送過去?

還是罷了,他站的是皇上這一邊,與他敵對,沒必要吃力不讨好地給去他送藥材。

韓子簫走到書房門口,正要推門,動作頓了頓,又想,他雖然心是站在皇上這邊的,但是答應了皇上要做攝政王身邊的奸細,不讨好又怎能行?

于是,讓下人把藥材都包起來,換了一身便服,提着藥材乘着轎子便去了攝政王府。

攝政王府的管事宋伯道:“王爺有事要忙,不見客。大人要是有要事,不妨告訴老奴,老奴替您傳達一聲。”

韓子簫道:“其實也不是什麽要緊事,既然王爺忙,本官便不見了。”示意了手上的藥材,“這幾包藥材是本官帶給王爺帶的,還勞煩你親自轉交給王爺。”

宋伯看了看他手上的藥材,“王爺身體并不大礙,請問韓大人送這藥材是?”

韓子簫輕笑一聲,“不過是些補身子的藥材,你對王爺說是黃易仙開的藥,他便會明白。”

宋伯接過那幾包藥材,“老奴一定替大人傳達。”

“有勞。”韓子簫拱了拱手,便離開了王府。

宋伯提着藥材立即趕往了書房,褚慕卿此時正在看公文。

書房裏十分安靜,宋伯小聲道:“王爺,韓大人方才親自送來了幾包藥材,”

褚慕卿從公文上擡頭,“他可還說了別的?”

“他還讓老奴轉達,說這藥是黃易仙開的。”

一聽黃易仙,褚慕卿便蹙起眉,“把藥拿去夥房燒了。”

宋伯躬着身子道:“是,老奴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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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伯提着藥材轉身出去,身後傳來褚慕卿的聲音,“等會。”

宋伯轉身,“王爺有何吩咐?”

褚慕卿的眼睛看着手上的公文,“藥先擱在本王這。”

“是。”宋伯把幾包藥材放在褚慕卿的書案上,退了出去。

褚慕卿看着案上的藥材,解開了一包,拿起一片藥材聞了聞,這是化解體內軟筋散的藥,他喝了七日,對它的味道已經十分熟悉。

褚慕卿把藥材重新包好,看着那幾包藥材沉思了片刻,再喚來宋伯,吩咐道:“你在府上挑幾件古玩,再去府庫提五百兩黃金,送去禦史中丞韓大人府上,就說,是本王答謝韓大人的薄禮。”

宋伯有些不明白,韓子簫不過送了幾包藥材,王爺為何要送出這麽多東西答謝,但是王爺說送那便送就對了,“老奴這就去辦。”

“還有,若是他再來,便讓他進來。”

“是。”

韓子簫看着桌子上的幾件古玩和那一箱子金燦燦的黃金若有所思,身旁的葉青實在想不明白,“公子,攝政王為何要突然送禮?”

韓子簫撩起袍子坐在凳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剛才送東西過來的人也說了,是謝禮。”

“謝禮?”

韓子簫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救命之恩的謝禮。”

翌日下朝後,韓子簫跟在攝政王褚慕卿身後,一直到了宮門口,韓子簫一個箭步上前,攔在攝政王面前,拱了拱手,“下官見過王爺。”

褚慕卿輕飄飄倪了他一眼,別有意味道:“韓大人不是說要與本王保持距離,如今這距離可是近了?”

兩人相距不過一步,韓子簫往後退了兩步。“下官失禮。”

褚慕卿看他真往後退了兩步,臉色難看,“有話快說,本王還有事要辦。”

韓子簫道:“昨日王爺派人送了禮到府上,下官受寵若驚,特來向王爺道謝。”

“你于本王有恩,那些不過是謝恩的一點心意,你不必謝。”褚慕卿意欲往前走,韓子簫擋着不走,“怎麽,還有事?”

“下官只是想提醒王爺,那藥還要繼續服幾帖,以免毒素殘留。”

“本王知道了。”

韓子簫對他拱了拱手,“下官的話說完了,王爺既然有事,下官便不打攪了。”

褚慕卿繞開他,往轎子的方向走。

韓子簫在心裏嘆了嘆氣,沒想到褚慕卿還是老樣子。還以為他昨日遣人送了禮,态度也會有所轉變,果然是自己想的太美。

坐在轎子上,韓子簫思來想去,實在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得罪攝政王的。現在這個狀況,別說做他的親信打探的一舉一動,就連跟他說上一句話都難。

那日午後,韓子簫進宮面聖。領路的太監說,皇上在允和宮等着。

允和宮韓子簫再熟悉不過,那裏曾是褚慕卿身為皇子時的寝宮。

領路太監将韓子簫帶到後,便退了下去。褚瑞宏站在荷花池邊,負着手,韓子簫走過去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褚瑞宏轉身看着韓子簫,眉眼帶笑,“你來了。”

韓子簫左右看了看,“皇上今日怎的這般好興致,想起要來這。”

褚瑞宏往前邁了幾步,“這個地方朕曾住了七八年,有三年還是和子潇度過的,每每來此,都有許多回憶。”

韓子簫道:“眼下不是更好,何必要回憶?”

“但回憶裏總有些東西,是眼下沒有的。”褚瑞宏過去牽起韓子簫的手,“子潇,今日陪朕四處看看這允和宮罷。”

“好。”

褚瑞宏與韓子簫并肩游允和宮,有些東西與八年前一模一樣,甚至連擺放的位置都不曾變,有些東西,則變得面目全非。

庭院裏頭的花草樹木長得越發繁盛,此時枝頭正開着幾朵小紅花。

褚瑞宏看着那枝頭的幾朵小紅花,突然道:“幾位朝中大臣上書,要朕填充後宮,太後也有此意。”

韓子簫聞言,唇邊露出一絲笑,“皇上也不小了,也該是時候了。”

褚瑞宏無奈苦笑,“朕也曉得,身為帝王,這事逃脫不得。”

韓子簫問:“皇上可有中意的?”

褚瑞宏看着韓子簫,“有,但朕卻不能得到他。”

韓子簫臉色僵了僵,褚瑞宏突兀地笑了一聲,“說起來,子潇比朕還要長兩歲,卻還未成家立室。”

“家裏頭的爹娘倒是催過,但微臣剛入朝廷為官不久,根基不穩,暫時還未考慮。”

褚瑞宏道:“你樣貌出衆,且是名門之後,科舉探花出身,文武百官府上有待嫁千金的恐怕都盼着你做他們的乘龍快婿。”

“皇上說笑了。”

“朕可是說認真的。”褚瑞宏深吸一口氣,“你娶妻是遲早的事,就像朕立妃納後,也是遲早的事。”

韓子簫聽出了褚瑞宏話語裏的無奈,“皇上不想?”

褚瑞宏停頓了許久,道:“不是。”

褚瑞宏揉了揉太陽穴,“今日早起,有些困了,朕記得書房裏置了一張矮榻,子潇陪朕進屋裏小憩一會如何?”

“正巧,微臣也有些累了。”

褚瑞宏與韓子簫一同進了書房,書房果真有一張矮榻。他們以前常在這張榻上一塊午睡,起來後,繼續在書房裏習字看書。

褚瑞宏和衣躺了上去,對着韓子簫道:“子潇,你也上來。”

韓子簫和衣躺了上去,與褚瑞宏并肩躺在矮榻上。褚瑞宏道:“明日,繡女圖便會送到朕這邊來,到時候,子潇,你幫着朕來挑挑。”

“好。”韓子簫應道。

褚瑞宏翻了個身,側着身子面向韓子簫,“子潇可聽過一個故事?”

韓子簫道:“皇上可以說來聽聽。”

“這故事說的是一位帝王,有一日與自己的臣子在榻上午睡,帝王醒來後要辦理政務,奈何被臣子壓着了袖子,帝王一來不願荒廢政務,二來不願吵醒那名臣子,最後,便割下了自己的袖子。”

韓子簫聽後神色複雜,偏了偏頭,看了看褚瑞宏,褚瑞宏道:“若是待會子潇熟睡,壓着了朕的袖子,朕要起時也會割下袖子。”

韓子簫笑了笑,“還好微臣今日并不困,所以,不會熟睡。”

褚瑞宏微微閉上眼睛,“既然如此,朕小憩一炷香的時辰,子潇記得喊朕。”

“微臣一定記得。”

朝堂之上,國舅範有誠提起削藩的事宜。

“皇上,今西北戰事不斷,國庫空虛,兵力不足,各地藩王手握兵權卻對戰事不聞不問,只知享樂。藩王割據一方,對朝廷毫無用處,臣懇請皇上下令削藩!”

削藩之事範有誠和褚瑞宏早在私下裏商量過,範有誠在朝堂上說出來,不過是讓文武百官知曉。

褚瑞宏道:“朕也有意削藩,諸位大人以為如何?”視線無意掃過文官最首的褚慕卿。

果然,褚慕卿站了出來,拱手道:“皇上,臣以為在在外敵未退之前削藩,不妥。”

褚瑞宏盯着他,“将藩王的兵權收歸朝廷,用以對付外敵,解燃眉之需,哪裏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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