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争辯2

韓子簫道:“微臣不肯去靖安,一是因為微臣身份特殊,不宜遠調,二是因為微臣追查的貪污案還未有結果,微臣不想半途而廢。”

褚瑞宏不屑地輕哼了一聲,“這些都是假的,真正的原因是你不想離開攝政王!”

韓子簫也不否認,“不瞞皇上,這也是其一。”

“那你以為朕會因為你的個人私情而收回成命?”

“皇上将微臣遠調,無非是生微臣的氣,不願見到微臣,若是微臣能做到不出現在皇上面前,皇上便可不必大費周章将微臣遠調。”

“你什麽意思?”褚瑞宏眯起眼。

“微臣打算,待查出謀害劉大人的幕後主使,便辭去官職。”

褚瑞宏握緊拳頭,“然後,你就可以安心地做你的攝政王妃,相夫教子了是不是?”話語間滿是諷刺。

對于褚瑞宏的諷刺,他從容道:“不是。”

褚瑞宏心裏莫名煩躁,他對于韓子簫有太多的失望,他以為韓子簫會一直效忠于他,所以百般信任。他也以為韓子簫即便嫁入了王府也會和自己一樣對攝政王厭惡。但這些都是他自以為是。

褚瑞宏想到這些便頭疼,捏了捏眉心,他道:“朕累了,你先下去。”

“那遠調靖安之事……”

褚瑞宏挑起眉峰道:“你想如何便是如何,有攝政王給你撐腰,朕怎敢為難你?”句句帶刺。

韓子簫頓了片刻,拱手道:“微臣失職,還請皇上另派賢才。”從地上起來,韓子簫再作揖,“微臣告退。”

韓子簫出了禦書房,外頭褚慕卿負手而立,原來他竟一直在外頭等着。

“王爺。”韓子簫走過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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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慕卿轉身看着他,“如何?”

“皇上已收回成命,下官不必去靖安。”韓子簫臉上含笑,但那一抹笑卻笑得極為苦澀。

褚慕卿望着他,好半響不說話,韓子簫握住他的手,道:“下官還未用膳,有些餓了,回府罷。”

褚慕卿任他牽着走,不去過問他在裏面到底說了什麽。

城郊破廟。

兩個衣衫褴褛的男子蹲在破廟裏頭,兩人面前燒起了一堆火,火堆上烤着一只鳥。

這兩人正是當初縱火殺了劉慶和和賬房先生的張柱和田俞山,這兩個月來,他們兩表兄躲躲藏藏,身上的銀兩早早輸光,只得一路風餐露宿回到京城,躲在這破廟裏頭。

兩人盯着火堆上的那一只比拳頭大一點的鳥,不停地咽口水,顯然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這些日子吃的都是從別人家菜地裏頭來的番薯瓜果,今日好不容易遇見一只快要病死的鳥,處理之後架上了火堆,聞着香味便蠢蠢欲動。

過了不久,破廟外面響起了腳步聲,張柱和田俞山聽到聲音,老鼠似的躲進了破舊的香案下面,奈何外面那一堆火還在燒着。

香案蓋着一張破布,透過破布可見到一個人帶着五個人進了來,帶頭的那人正是刑部侍郎林滿旭。

“出來。”林滿旭道。

張柱和田俞山見是林滿旭,放下心來,從香案下出來,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林大人。

林滿旭上下打量着他們兩人,身上的衣裳邋遢破舊,想來這些日過的不怎麽樣,“先前本官不是給了你們銀子,怎的還落得這個下場。”

張柱苦着臉道:“小的去試了一把手氣,誰知遇上了奸人,銀子都被騙了去。”

果然是死性不改。田俞山咧着嘴笑了笑。“大人,剩下的那五百兩銀子……”

林滿旭瞥了他一眼,道:“你們辦事不利,還敢問本官要銀子?”

“一切都是照着大人的意思辦的,小的确認劉慶和與賬房先生都已命喪火海才離開的。”張柱道。

“說你們辦事不利,是因為你們被人看到了。”

張柱信誓旦旦道:“大人只管放心,那天小的在府上的井水放了蒙汗藥,所有人都是睡死了的,絕對沒有人看到!”

“哼,要是沒人看到,韓子簫又怎會知道你們就是兇手!”林滿旭厲聲道。

張柱和田俞山身子一抖,“這,這……”

“前不久皇上便已經下了令,要在各州各縣緝拿你們二人。”

張柱和田俞山大驚失色,撲通一聲跪下,哀求道:“還請大人給小的指一條明路。”

“不如本官就送你們去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說罷,對身後的随從使了一個眼色。随從從腰間抽出長刀,對着跪在地上的張柱和田俞山揮下去。

田俞山被砍中脖子,血水四濺當場斃命,張柱逃得及時,往後面退了幾步,只是手臂受了刀傷,他吓得臉色發白,身子不斷發抖,瞪圓了眼睛指着林滿旭,“你,你個卑鄙小人!”

林滿旭目光陰沉,“是你們辦事不利,別怪本官絕情。”一聲令下,對随從道:“殺!”

五個随從對張柱一人,張柱自知死路一條,哇哇地大叫。此時,從屋頂上突然跳下來一個人,擋在了那五個随從面前,他手上的長劍擋開了五個随從的大刀,擡腳将人踢開,不過半響,五名随從便被打倒在地。突然出現的人轉身握住張柱的手臂,拉着他往破廟的側門逃去。

林滿旭咬牙切齒,對着躺在随從大聲喝道:“一群廢物,還不快追!”

随從捂着傷痛的地方舉着大刀追,追了出去,破廟外頭一片荒蕪,林滿旭追出去後,那個藍色的身影帶着張柱已經跑出十幾丈遠。

林滿旭胸口劇烈起伏,對着随從喝道:“誰能将人滅口,本官賞黃金兩百兩!”

方才出現的人乃是褚慕卿給韓子簫安排的侍衛,後被韓子簫安排去跟蹤林滿旭的竹宵。竹宵帶着張柱往附近的叢林跑,後面的追兵緊追不放。竹宵武功高強,一人對付他們五人也并非難事,但張柱沒有武功,要是被殺,林滿旭的罪行便無人指證。當下還是保護張柱為重。

張柱的手臂受了傷,流了許多血,被竹宵牽着急速跑了一段路,便臉色煞白,“不行了,我實在跑不動了。”

竹宵看了看後面,追兵已經被甩開很遠,再望了望前方,前方還是一片林子,視線最後落在張柱的身上,張柱嘴裏喘着粗氣,臉上毫無血色,手臂上倒是血淋淋。竹宵收起手上的劍,背對着他彎下腰,“上來。”

張柱爬上竹宵的背,竹宵背起他快步往小徑深處快步走去。

林滿旭帶着人追了許久不見人影,心裏開始擔心,要是張柱把他的事抖了出去,那後果不堪設想。

分頭找的随從有一人回來道:“大人,找不到人。”

林滿旭怒火中燒,揮手給了随從一巴掌,“廢物!”

随從捂住被打的臉,低頭,“小的該死。”

後天便是除夕,宋伯在院子裏擺開兩張八仙桌,文房四寶伺候,準備讓褚慕卿寫對聯。府上需要貼*幅對聯,年年皆是褚慕卿親自動筆。今年韓子簫也幫着寫,但寫來寫去總不工整。

褚慕卿掃了一眼他寫的對聯,無聲地嘆息。這是又被嫌棄了,韓子簫呵呵一笑,“寫着玩的,等會就拿去夥房燒了。”

宋伯看了看,慈祥地笑,“依老奴看,這對聯還能貼,拿去燒了可惜了。”

韓子簫道:“比起王爺的,我的實在見不得人,還是貼王爺寫的。”

褚慕卿提筆在一旁寫字,道:“那一副貼在你常能看到的地方,以激發你日後用功練字。”

韓子簫囧了,差點說出了王爺與我爹真像的話,但想到褚慕卿會不悅,便沒說出口。旁邊伺候墨水的丫鬟笑了笑,宋伯對她使了個眼色後便斂了笑。

褚慕卿又寫好了一幅,宋伯忙小心翼翼地托起來,懸在一旁的竹架子上晾幹,等到除夕便能貼到門框上去。

韓子簫提起筆再寫,此時有人匆匆而來,正是鐵峰,鐵峰在韓子簫耳邊說了什麽。韓子簫怔了怔,放下手上的毛筆,對褚慕卿道:“王爺,下官有事,失陪。”

褚慕卿應了一聲,繼續提筆寫對聯。

韓子簫随着鐵峰出了王府,策馬趕去附近一家醫館。竹宵已經在醫館裏頭等着,張柱手臂上的傷已經包紮好,但是一路失血過多,臉色已經煞白。

竹宵将今日在破廟的所見所聞全數告訴了韓子簫,韓子簫明了,原來幕後主使便是刑部侍郎林滿旭。這倒也不意外,林滿旭與魏浩天共事刑部,魏浩天一個小小的郎中沒有後臺自然不敢在刑部任意妄為。

韓子簫怒瞪着張柱,手上的拳頭緊握,狠盯着他,“劉大人平日裏待你不薄,沒想到養的卻是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張柱滿眼通紅,“是小的財迷心竅,聽了那林滿旭的話,韓大人要殺要剮小的也認了,左右現在橫豎都是死路一條。”

“本官姑且不殺你,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那就出面指證林滿旭,也好讓劉大人安息!”

張柱鼻尖泛酸,點着頭,“林滿旭那個奸人殺了我表兄,即便大人不說,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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