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這一愣神的功夫, 沈若汐和她身邊的中年男人已經上了路邊的一輛出租車。

衛哲趕緊開車跟上去。

出租車內, 楊風祥雖然還擔心着兒子, 身為人師的責任心卻也沒有抛下。

“你做得對,那種一看就不正經的公子哥不要理。你現在年紀還小,好好讀書,這樣将來才有一個真正的好前程!”

以他傳統的觀念來看, 剛才那男人,穿得花裏胡哨, 流裏流氣, 還開着跑車, 一看就不像好人。.

“我知道的, 楊老師。”沈若汐和煦地點了點頭。

看到後視鏡裏跟上來的藍色跑車,她也沒當回事。

只要她持之以恒不搭理, 這種富二代的熱情持續不了幾天。

若有征服欲作祟,想耍手段逼迫的, 以她如今的實力,她不介意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中午有些堵車,衛哲的跑車開得也像蝸牛爬,一個紅綠燈沒跟上, 沈若汐所乘坐的那輛出租車就沒了影。

于是他只能先找個地自己吃飯, 反正下午還有一場考試, 他在門口蹲點總能再見到她的。

不得不說,他對這小姑娘的興趣更大了。

神仙佳人,冷若冰霜。

他那麽靓的行頭, 那麽正的身材相貌,她竟然毫不猶豫就拒絕了。

真真假假的拒絕他見得多了,就算是礙着有長輩在場,但凡是有一點心動,也不會是剛才那種态度的。

可見她是真對他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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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

見沈若汐到來,楊旭弘媽媽趕緊拉上了與對床之間的隔離簾。

就大半天的功夫不見,楊旭弘的身體狀況比昨天更嚴重了,此刻已經陷入了完全的昏迷中,臉上罩着氧氣罩,手上還挂着點滴,床邊的各種儀器顯示屏上的指标,幾乎都已經進入了極度危險的領域。

“時間有限,我們立刻開始吧。”沈若汐道。

為了看起來更接近于其他道士們的做法,沈若汐早上還專門去買了符紙和朱砂。

要祛除邪術,第一步就是要将受術者身上的陰氣完全拔除,第二步是将邪術反彈回施術者和委托人身上,第三步則是為受術者補充陽氣。

沈若汐拿出一張符紙放在小桌板上,分離出水系靈氣将其潔淨化,然後用手指蘸上朱砂,以指尖作筆,在符紙上游龍走蛇般很快畫好一道專門針對這種邪術的符咒。

灌注滿陽氣,将符紙放進準備好的紙杯裏,只聽她輕念了一聲“敕”,紙杯裏的符紙立刻自燃,兩三秒鐘就成了灰。

“兌點水把這個喂給他喝掉。”

聽得這話,楊風祥遲疑地看了妻子一眼,對于喝符水這種事,他下意識是排斥和懷疑的。

他妻子卻根本不理他,拿起杯子接了水,摘下氧氣罩就給楊旭弘喂符水。

如今兒子的情況,醫院只能勉強吊着命,卻阻止不了病情惡化,別的什麽偏門,都得信一信。

喂完了符水,沈若汐又讓她和楊風祥一起将楊旭弘翻過來,撩開了上衣,空手就用指尖在他的風門,魂門,腎俞三穴位處各開了一道十字的口子。

見沈若汐手指随便往兒子背上一劃,兒子背上就開始冒血,楊家夫婦吓了一跳。

“沈同學,你這是在幹什麽啊?”楊風祥忍不住問道。

“驅邪氣。”沈若汐專注作法,百忙之中回了一句。

而此時,正在加護病房監控室察看各床情況,準備巡房的主任醫師童連忠正好在監控中看到了這一幕。

背運得很,他買的三支股票今天全都跌停,滿肚子火氣正沒處撒。

“5號病室502床這是在幹嘛?”他表情嚴肅地質問道。

監控室的護士往監控上瞅了一眼,頓時心裏一緊,就剛才主任來的這點功夫,怎麽502床的就弄出這種事來了,萬一主任以為她工作開小差那就慘了。

“我馬上呼叫護士去制止他們!”

“不用了,我親自去!”

童連忠再往監控上一瞟,見一年輕女子正一手在病人上方胡亂畫着什麽,不時做出奇怪的手勢,眉頭皺得更緊了。

沈若汐這邊正在祛除陰氣,就聽到門外有腳步聲走了進來。

“你們當這裏是什麽地方,竟然在加護病房搞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

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滿含怒氣的聲音響起。

沈若汐只擡頭看了一眼,就低頭繼續自己的事。醫院裏的關系,家屬去疏通就可以了。

楊風祥有些窘迫,他這幾天焦慮又忙碌,竟然忘記去找朋友跟這邊的主任醫師打個招呼。

他趕忙上前交涉,沒想到童連忠根本不給面子,厲聲責備道:

“叫她馬上停止,你知不知道你兒子現在有多脆弱,還随便在他身上開口子!你們有沒有點常識?”

在加護病房裏做這種封建迷信的法事,簡直是對加護病房監管權威的挑釁。

當然,以往這種兩人間,單人間的加護病房也并不是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只要好處費給夠了,又不弄得烏煙瘴氣,他們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更何況,很多住這種單間的,也都是有權有錢的,他們一般情況不會去得罪。

不過,5號房這兩個病人,背景他都已經打聽清楚了,普通小康家庭而已。

“這是有真本事的,您就讓她做完試試吧!”楊風祥請求道。

楊旭弘昨晚又被下了一次病危通知書,醫院根本拿不出什麽有效的治療手段,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這些旁門左道了。

“要做,你們就回家做,我的病房裏,不許人搞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童連忠擲地有聲地道,完全不肯通融。

說着,馬上叫人,“給他們辦出院!”

當然,他就是吓唬吓唬病患家屬,這種情況真把人趕出去了,要是死了,病患家屬無所顧忌了,恐怕能鬧得他行醫資格都搭進去。

不過,楊風祥夫妻還真被他吓住了。

“童醫生!童醫生!您不要生氣!我們旭旭的情況現在哪裏能出院啊?您消消氣!消消氣!”

楊風祥的妻子見情況不對,反應過來,卷好一疊鈔票握在手裏,一邊說一邊隐秘地往這主任醫師手裏塞。

楊旭弘現在的情況,根本離不開醫院加護病房裏的各種設備,怎麽可能出院。

童連忠将那錢拿在手裏捏了捏,臉色緩和了些,正要悄悄推進袖口,一轉頭卻見隔壁病床的家屬也走過來看熱鬧,頓時直接把錢扔給了楊旭弘媽媽,又拉下了臉,義正言辭地道:

“你這是做什麽!拿回去!我們醫院可沒這風氣!快讓她離開病房,以後再請這種江湖騙子,我就連你兒子一起請出去!”

沈若汐恰好把他剛才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有些聽不下去了。

若他沒有想收那錢的舉動,她倒還敬佩他幾分,畢竟醫院明面上還是有這種規定在的。

但現在……真是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這位童醫生,你一定要我停止我的法事,莫非是現在有辦法治好楊旭弘了?”

童連忠被沈若汐的容貌驚豔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馬上打起了官腔:

“我們醫院正在研究方案。”

“哦?那幾天能研究出來結果?有多大把握能救得了他?”沈若汐又追問道。

聽得這話,楊家夫婦也目光熱切地望着童連忠。

這樣,他還真不好不答了。

“腎癌晚期,情況嚴重到楊旭弘這個地步,國內目前康複的案例很少,但我們肯定會竭盡全力去搶救他的。”

“這麽說,你根本就毫無把握嘛!”沈若汐微勾了下唇角。

“既然你沒法治好他,為什麽不讓我用我的辦法試試?他病情惡化的速度這麽快,難道你是想讓他寶貴的時間,葬送在毫無意義的等待上?等你們研究那根本沒把握的方案?”

“患者的性命在你們眼裏到底算什麽?”

她一連串的質問,簡直是句句戳在了童連忠的軟肋上,直把他氣得臉色發黑。

“我們三甲醫院都沒把握的病,你保證你能治好?”

“七八成把握。”沈若汐語氣篤定,話卻沒說滿。

昨晚特殊空間裏,四五十天的研究和嘗試,她對此其實已經十拿九穩了。

“你不讓我治可以,那你至少得保證,你們的方案成功率比我更高才說得過去吧?”

童連忠作為一個經歷了多次醫療事故的老油條,最怕的就是作保證,擔責任。

更何況,楊旭弘的情況就是一只半的腳都已經踏進了鬼門關,這樣的保證業內沒人敢做,別說七八成以上,就連三成也沒人敢承諾。

他被沈若汐堵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

“從來沒見過你們這樣亂來的!要是患者出了什麽意外,我們醫院可不負責!”

說着,他就讓護士去拿免責書來給楊風祥夫妻簽。

楊風祥夫妻互看了一眼,最終還是咬牙簽了。

反正醫院也沒把握,為什麽要白白等待浪費時間。

再怎麽說,沈若汐是楊風祥的學生,總不至于胡亂坑他們的。

童連忠看他們簽完了免責書,卻還是沒走。

他倒要留在這裏看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騙子怎麽把人治好。

吹牛皮說什麽七八成把握,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到時候人治不好,他稍微挑撥幾句,就足夠讓病人家屬瘋狗一樣地扭着她不放了。

而隔壁病床的家屬,也同樣目不轉睛地看着沈若汐的動作。

家中有人得了這樣的重病,選擇進燒錢的加護病房而不是回家,就足以證明他們對病人有多看重。只要有一絲希望,他們都想試試的。

沈若汐也不管這些人圍觀,有條不紊地一邊默念着驅邪咒語,一邊掐手勢和淩空畫符。

随着她的動作,楊旭弘的傷口處不斷有黑色的血水流出來。

“被子弄髒了五百塊錢一床。”一個護士見狀,在旁邊涼涼地提醒道。

她這樣說,自然是因為看清楚了主任的态度,故意幫腔幫他找回場面。

楊風祥的妻子聞言,趕忙拿了兩條毛巾墊在兒子身下。

誰能跟醫院讨價還價呢。

得知這邊的鬧劇,好幾個醫生護士也陸續進了502病房。

現在是短暫的午休時間,他們不值班,暫時不用工作。

大約10分鐘後,不再有黑色的血水溢出。

沈若汐再次在符紙上畫了一張反彈咒術的符,然後開始念咒,随着她一聲“敕”字一落,符紙立刻自燃成灰。

旁邊的病人家屬和一些醫護人員都驚呼了一聲。

而童連忠卻冷聲嗤笑:

“江湖騙子的慣用手段,符紙上塗了磷粉而已,早就被走近科學揭破了,還在用。”

沈若汐專心作法,也不理會衆人的反應。

念完咒,未免再生事端,她也不再畫符,直接給楊旭弘補充陽氣。

估摸着身體機能已經基本修複,她就停了下來。

不是不能直接讓楊旭弘生龍活虎,但那樣顯得太匪夷所思了。

“可以了,以後将他帶回家休養也行。”沈若汐将楊旭弘翻過身來。

衆人湊過來一看,竟發現楊旭弘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變得有血色了,和之前那副死灰的死人臉完全不同。

而床邊儀器上的各項指标,也基本回歸正常值。

“天啊!”

旁邊病床的病人家屬指着儀器顯示屏驚呼起來。

因為自家有病人,又長期在病床邊照顧,她幾乎已經成為了半個醫生,對這些指标意味着什麽一清二楚。

其他醫護人員見狀,也立刻去看那些儀器顯示屏,看完都是一臉不可思議。

而此時楊旭弘也睜開了眼睛,稍微有些吃力地坐了起來:

“媽,我覺得好餓。”

童連忠滿臉的不願意相信。

“這根本不可能,馬上帶他去做檢查!”

主任醫師發了話,各檢查室自然要開綠燈,前後不過半個小時,幾個主要檢查的報告就當場出來了。

X線平片,靜脈尿路造影,腎動脈造影竟然全部都正常了。

衆目睽睽之下,童連忠也不能歪曲檢查結果,說些似是而非的話,看着病房裏衆人傳閱檢查報告,一言不發。

而其餘衆人,看着沈若汐的眼神,探究的同時都帶着敬畏。

“怎麽樣了,童醫生?”

旁邊床病人家屬問道。

她自己雖然也懂一部分,但還是想聽聽最權威的主任醫師的結論。

“你沒聽他們說?正常了!”童連忠被打了臉,沒好氣地道。

那病人家屬早已經習慣他這樣多問幾句就不耐煩的态度,也不敢和他計較。

見沈若汐還沒走,她立刻跑到沈若汐身邊:

“小妹|妹!不,大師!您幫我公公也看看吧!”

剛才治好楊旭弘得了60點功德值,沈若汐正在考慮,當場再治療一個,是不是太高調了。

系統就出來提示道:

【此人功德值為-185點,請宿主慎重選擇。】

契約條款中有一條,如果她救助了功德值為負數的人,會根據一定比例,倒扣她功德值。

當然,根據系統一貫的摳門程度,救了功德值為正數的人,是不會給她額外獎勵的。

沈若汐聞言,立刻兌換了一個功德檢測服務,幾秒之內,隔壁病床的老頭,生平的主要惡事就反饋到了她腦海裏。

原來,這老頭子,年輕時仗着家裏有錢,風流成性,居然前後讓七八個女孩子為他打胎,又對她們始亂終棄。

倒回去幾十年,在當時華夏十分保守的民風下,這樣的事情對那些女孩子的身心有多麽大的傷害,不言而喻。其中有一個女孩還因為受不了鄉親的風言風語,跳河自殺了。

他這腎癌,得的還真不冤。

如此,沈若汐怎麽會願意犧牲自己的功德值去救他。

“楊旭弘是中了邪術,祛除了邪術影響,自然就會恢複他原本的健康狀況。你公公是正常得病的,我無能為力。”

衆醫護人員,聽到這話也莫名松了口氣。

要是這女孩真的接連出手治好兩個腎癌患者,那他們這些醫護人員,是不是都該去改學跳大神了?

這一耽誤就是近兩個小時,既然已經确定楊旭弘無虞了,沈若汐跟楊風祥夫婦打了聲招呼,也就離開了醫院。

至于楊旭弘要不要再觀察幾天,那也就不管她的事了。

反應過來的楊風祥,趕緊拿着包裏的五萬現金追了出來。

這些錢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若沈若汐真能成功救下楊旭弘,就全給出去,不能,就象征性地給個一兩千,其餘留下給楊旭弘交醫藥費。

“老師家裏也只有這點能力,聊表心意,你千萬要收下!”

推辭了一番,見他态度堅決,沈若汐拿出其中兩萬,将其餘的推了回去。

“這些就夠了。”

沈若汐不容拒絕的樣子,楊風祥竟然無法再開口反駁,只能作罷。

遙遠的水稻國,全國上下名列前茅的黑降師賴登正在靜室打坐,突然噴出一口鮮血。

“可惡!竟然有人破了我的術法!”他咬牙切齒地道。

黑降師長期幫人做壞事,施邪術,性情和面目都同樣扭曲,十分記仇。

破了他的術法,被顧客找上門來都是小事。

這術法的反彈在他晉級的關鍵時刻,直接導致了他晉級失敗,還受了很重的內傷。

賴登擦了擦嘴角,爬起來朝後堂走去。

那裏存放了他所有未完結術法的源傀儡。

所謂源傀儡,就是與載體相對應的東西,如果術法完全成功,源傀儡就會變紅,如果被人破解了,源傀儡就會斷成兩截。

他的每一個術法,都做了詳細的記錄,載體放到哪裏去賣,最後被誰買走,都有據可查。

他一定要把這個罪魁禍首給找出來,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下,那個加護病房是劇情需要瞎寫的,現實生活中的不是這樣哦。大家看文愉快別考據,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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