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做朋友 前世番外

季安然頹然地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有……這麽明顯嗎？

“安然。一個人在末世裏孤身奮戰并不是什麽享受的事情，光是晚上睡覺都擔心會不會有強者來刺殺，殺人越貨。”

季安然依然沒有說話。

衛燕華繼續道：“我這人比較宅，不太喜歡交際和戰鬥。但在末世要繼續生活下去，總要想辦法不斷提高自己的實力。我一個人有時候也會擔心各種各樣的問題，我們兩個是好友，我信得過你，我們可以并肩作戰，互相合作。”

“其實……我對耿哥的執着，不單單是因為獨木難支的事情。”季安然眼神黯淡。

前世，耿哥創業的時候，他承受不來那份孤獨。他知道耿哥是為了給他創造一個更好的未來，但他忍不住。

誰知道耿哥要創業到什麽時候才能閑下來呢？幾個月？一年？還是好幾年？

時間一長，他越發難以忍受。其實現在想想，這也跟他愛得不夠深有關系，所以才不願意繼續等。

後來，他們在末世裏相遇。耿哥拒絕了他的複合要求，他素來心高氣傲，受不了在衆人跟前被拒絕的事情，轉身就走了。

再後來，他一個人在末世裏摸爬滾打，夜裏壓根就不敢熟睡。那個時候，他才是最為想念耿哥的時候。

“我承認，我愛的沒他深，我的愛情裏也充滿了太多的計較得失。”季安然捂臉，聲音有些哽咽，“但我終究還是喜歡他的。我後悔了，也舍不得，不光是因為利益。”

“他一直在拒絕你的複合。安然，你必須要知道這一點。”衛燕華一針見血。

季安然眼圈紅紅的，聲音也沙啞得不像樣。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季安然拳頭突然握緊，眼神有些瘋狂。

好半響，他松開拳頭，像是認命一樣扯了側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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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仔細想想，我一直都挺自私的。我之前纏上他，不就是斷定他還愛着我，所以有恃無恐嗎？他拒絕了我那麽多次，或許早就想得到一次解脫了吧。我真的沒有必要糾纏下去了，我不配！”

耿哥那麽愛他，估計早就看穿了吧？所以，耿哥不管是前世還是這輩子，第一反應都是拒絕了他。他的喜歡，是有所圖謀的，從未純粹過。

季安然拿過桌面上的一罐啤酒，直接灌了下去。

他眼圈紅紅的，裏面有水光在閃爍，似乎什麽時候就要忍不住落淚了。

衛燕華見狀，去冰箱取了更多的酒出來，放在了桌面上。

“安然，你心情不好，我陪你喝。人生在世，如果愛情求而不得，你還可以轉過身看看周圍的朋友。這世上總有一點溫暖，是一直留駐的。”

衛燕華開了一瓶酒，陪季安然喝。

衛燕華的酒量非常好，喝了幾瓶酒後，季安然已經醉得得不像樣了。

而衛燕華雖然臉頰有點紅，但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裏一片清明。

人類都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

末世裏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幾乎要徹底崩塌，你根本不知道你的隊友會不會突然捅你一刀，原本恩愛的情侶會不會突然反目。

衛燕華末世前是一個宅，非常厭惡人際交往。

但末世後，他發現一個人宅的日子并沒有他想象中的好過。晚上一個人睡，根本不敢睡死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糟糕。

他追求者不少，但想要找到可以信任托付的人太難了。遇到了一個可以交付真心的小夥伴後，他不免動心。

于是……

衛燕華勾唇，眼中波光潋滟。

“耿延，我真沒打算挖你牆角。但你都拒絕他這麽多次了，我給我自己找一個小夥伴一起奮鬥過單身生活，也不過分吧？”

————

基地的一個小酒吧裏，耿延跟下班的好友聊天。

這裏是一個包廂，裝潢非常豪華。

“耿延，照你這麽說，那農家樂有不少物資啊，你這次賺大發了。”好友拍了拍耿延的肩膀，“今晚你請客。”

耿延笑笑：“好。對了，最近基地裏有發什麽事嗎？”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基地拓建那點兒事呗。不過即将要發生的，倒是有一件大事。”好友突然壓低聲音，原先那吊兒郎當的模樣也消散不見。

見好友臉色凝重，耿延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

“什麽事？”

“偵查發現，有一支喪屍大軍正在朝基地進發。這些喪屍原本來自城中村，那些地方人口密集，樓梯跟街道一般都比較狹窄，就算是活人想跑都不容易。那些喪屍正在不斷地往基地的方向移動，根據可靠消息，喪屍數量至少四位數。”

“那些地方估計就算是異能者都不好逃生，救援部隊也是優先救喪屍少的地方，就擔心人沒救出來，救援隊伍就先全軍覆沒了。這麽多喪屍，到時候估計要有一場惡戰。”耿延眉頭緊皺。

他原本打算先出去找生活物資，然後再回來拿變異動物的研究結果。但現在看來，他的計劃要重新安排了。

基地就是他們的大本營，家都要被喪屍給推平了，在外面找到再多的東西又有什麽用呢？

“我們基地正在籌備一場跟希望基地的交易會，就在這個兩個基地中間的這個豐源廣場。雖然基地高層都已經約定過了，但搞不好到時候還會橫生枝節。”

好友語重心長地說：“喪屍潮在即，他們那邊也有另外一波喪屍準備去覆滅他們的基地。肯定不會有上升到基地之間鬥争的大動作，但異能者私底下悄悄殺人越貨之類的争鬥就很難避免了。”

耿延喝了一口酒，表情非常冷靜，顯然是意料之中。

“這很正常，畢竟總有些人想在暗地裏用一些龌蹉的手段。哪怕是基地內部的一些陰暗角落，基地都管不過來。”

耿延從懷裏掏出一張請柬，放到了桌面上。

“基地裏有黑市，這個想必你也知道了。他們也跟希望基地那些人商讨過，就在這裏弄一個黑市，準備交換一些物資。你們要是有需要，到時候也可以去看看。”

好端端的東西，為什麽不幹脆在基地的交易集市上賣呢？當然是因為東西來源不正，當心被人發現了。

黑市裏個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誰知道你是誰？而且那裏沒有基地的執法隊，也沒有路過不平的正義路人，簡直不能更适合銷、贓了。

當然，因為黑市價格偏高。有些人貨源沒有問題，也願意冒着風險去那邊賺大錢。

——-

與此同時，晨曦基地研究所中，幾名研究員還在努力工作奮戰。

因為雨水有問題，人們長期吃那些被雨水澆灌過的植物，身體裏積蓄的沉珂只會越來越多。基地的研究員們早就開始研究了，就想做出清理這些雜質的藥物。

畢竟雖然基地及時保存了一些沒有被污染的土壤，還在努力進行無土栽培，但基地大部分的普通人哪裏吃得起這些貴價的無污染蔬菜？

這個藥劑，是不管怎麽樣，都要想盡辦法攻克下來的。

許久，幾人放下手中的記錄報告，興奮得蹦了起來。

“辛苦了這麽久，終于研制出來了！”一名研究員聲音哽咽，”曉輝，幸好你挑中了這一棵植物。”

陳曉輝臉色上難掩笑意：“我當時覺得甘玉蘭屬性挺合适的，沒想到一實驗就成功了。這也多虧你們之前進行了那麽多材料實驗，排除掉了那麽多的選項，要不然我也很難剛好選中這一種。”

“不管怎麽樣，這件事你也是有不小的功勞的，你做事也勤快……”一名研究員對陳曉輝贊不絕口。

陳曉輝笑着，心裏越發興奮。

他知道，他這一次總算是融入這一個團隊了。他剛好選中那一株實驗材料，當然不是因為什麽機緣巧合，而是因為前世有所耳聞。

封遇摘下口罩：“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我明天寫個報告給上層，大家就等着發物資吧。”

——-

交換完信息後，耿延回到了家中。

月亮高懸，在地面上灑上一層銀白的光芒。

大街上靜悄悄的，沒有幾個人敢出門。唯一繁榮的熱鬧的地方，也就只有酒館和紅燈區了。

“安然？”

耿延在屋裏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季安然的身影。

耿延于是乘坐電梯前往衛燕華所在的樓層，雖然一般只有房子的主人的門卡才能在那一層停下，但只要房主去小區物業那邊把允許停駐的人的信息留下，那其他人也能靠刷臉前往房主所在的那一層。

“叮咚……”

耿延按響了門鈴。

衛燕華走過去，打開了門，唇邊掀起了意味不明的笑。

耿延一進門，就愣住了。

安然喝得醉醺醺的，毫無防備地躺在沙發上。

“你灌醉安然是想幹什麽？！”

耿延臉色漆黑，用審視的目光盯着衛燕華。

顯然，耿延已經把衛燕華當成了一個居心叵測的僞君子。

衛燕華門也不關，直接就倚在牆邊。

“安然不高興，我陪他喝酒而已。其實，你應該問問你自己做了什麽，要不然他幹什麽要找我喝酒？”

“你敢說你壓根沒挑撥過？”

耿延眼睛危險地眯起，看情敵的眼神越發不善。

衛燕華擡手，扇了扇風：“我也不算挑撥吧。他因為被拒絕太多次了，心情不好，我就勸他放棄了。我這也算挑撥嗎？你不是一直都希望他不要跟你複合嗎，我是在幫你啊~”

耿延冷笑一聲：“我先帶安然回去，明天再找你算賬。”

季安然被人扶了起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眼前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耿哥。

“耿哥……”

季安然甩了甩腦袋，想要讓自己清醒一點。

耿延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安然，我們回家。”

“不，耿哥。我以後不找你複合了。我沒有必要繼續賴在你家，我今晚在燕華這邊睡就好了，你回去吧。”

前世

分手後，耿延瘋狂地想念季安然，也越發清晰一個自己一直沒有正視的問題。

他跟安然兩人是相愛的，但安然愛得并沒有他那麽深。

幾個月都沒有多少陪伴時間，安然選擇離開，他能理解。他創業是為了給安然更好的生活，卻也因為創業讓安然心裏飽受心酸。

他忽略了這個等待時間給安然帶來的影響，是他的過錯。

然而……

安然走了，走得那麽幹脆利落而決絕。他不得不承認，安然并沒有他愛得那麽深，所以連挽留的機會都不願給。

末世後，他跟安然重逢了，安然說想複合。

他拒絕了。

安然為什麽要跟他複合呢？在末世裏，安然能放心的人應該也就只有他了。所以，才會在重逢那一刻毫不猶豫地說出複合的話語，而完全不顧他當時是什麽感受。

不僅僅是因為感情，也是因為利益，他知道的。他接受不了，拒絕了。

——-

後來，聽說安然實力很強，在希望基地混得不錯。

那很好，安然已經不需要他了。

再後來，聽到安然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安然的死訊了。

他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日夜兼程趕往希望基地。

“屍體呢？”

“自爆，沒有留下。”晨曦基地人如是說道。

然後，他那了掃把和袋子，去把滿地的肉末給收起來了。火化後，他把骨灰裝了起來。

因為安然的自爆，在場的除了某個神秘人，其他人都也都被炸成了屍塊。但他們的屍體并沒有人敢來認領，似乎是擔心被他上門尋仇。

起碼還是一塊塊的，太完整了，他怎麽能甘心呢？

從此世上再無季安然，只是晨曦基地多了一個有名的癡情種。

——-

等他把仇人給查出來，并設計全部殺死的時候，已經是幾年後了。

可那又怎麽樣呢，人都死了？再殘忍的償命，也只是洩憤而已。

“耿哥，我們要準備出發找物資了，你準備好了嗎？”高訊在門外喊道。

“來了。”

他把骨灰盒放進空間，繼續開始開始他在這個世界的征程。

孤身一人，除了不斷地殺喪屍活下去，也沒有什麽事情能幹了。生活只剩下了生存這個意義，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大概是找不到一個去死的理由吧。

他有時候會想，如果給他一個機會，他當初還會選擇拒絕安然求複合的要求嗎？

不會的。

如果是安然創業，別說幾個月，幾年他都能忍受孤獨陪下去。但安然愛得沒有那麽深，他等不下去。

當初是安然直接甩了他，然後不見人影。再見面，安然直接就說複合，哪怕這可能會讓被甩的他覺得難受。

但是……

安然會為了他學開鎖，撬門去跟他談戀愛……

安然會用繼續開店，說他可以不用辛苦創業，會養他……

安然會放棄希望基地的拉攏，千裏迢迢來找他……

其實他沒必要執着這份感情是不是百分百的純粹，誰愛得更深付出得更多。

他愛安然，安然喜歡的人也只有他。

這就夠了，別的他都可以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