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小年

小年這天熱鬧的很, 或許是得知譚毅年三十不在榕園,所以大家在這天也算是鉚足了勁兒,擱往常小年也不會如此, 也或許是因為譚毅今年娶親了,所以, 衆人都格外的興奮。

屋裏的張淼睡了一會兒就被吵醒, 混沌的腦子裏還有些斷片, 揉着眼睛坐起身的時候,才想起今天是小年,她在三爺房裏午睡。

“春雨, 更衣。”

這嗓子聲音不算小,因為她聽到春雨在院子裏和人說話,怕她聽不到,所以扯嗓子喊了一聲,只是她沒有等來春雨,卻看到譚毅從旁邊的榻上坐了起來,眼神裏還帶着剛睡醒的迷茫。

但他很快恢複了清明,甚至蒼白的臉上肉眼可見的紅了個徹底。

張淼正納悶吶,突然感覺肩頭一冷, 低頭才發現,自己穿着蠶絲寝衣, 因為是純白色的,所以裏面的玫紅小衣就格外顯眼, 薄薄的寝衣透出來玫紅的輪廓。

更要命的是, 她因為睡覺不老實,衣服的衣領扯開,交領的衣服滑到了肩膀以下。

張淼:……

啊啊啊啊要死了, 要死了,會不會被三爺覺得她不矜持?

腦子一邊胡亂的想着,手上動作飛快的整理好了衣服。

譚毅早就已經轉過去頭,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結束,他才幹咳一聲,轉身拿起旁邊椅子上的衣服,眼皮都沒敢擡,直接丢給了張淼,随後腳步有些淩亂的走出了。

等着從房間裏出來,兩人偶爾不小心對上眼神,都會下意識的躲閃,還好蘭媽媽這會兒不在,年輕的春雨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張淼慶幸今天是小年,家裏人多,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就将兩人之間的尴尬沖散,到了晚間宴席開始的時候,衆人也不分主仆,齊齊坐在宴會廳裏,說說笑笑吃吃喝喝。

因為譚毅身子不好,所以衆人也沒有養成給他敬酒的習慣,不過還是挨個上來說了幾句祝福的話,這裏面當然也包括今天的主角,三夫人張淼。

不是恭賀他們白頭到老的,就是祝願他們早生貴子兒孫滿堂,愣是把張淼說紅了臉,坐在一旁的譚毅倒是淡定很多,可是耳朵尖也紅了起來。

有人看見了,也只當是小兩口臉皮薄,除了多多祝福還能怎麽辦。

誰也不知道,兩人都在祝福的話裏,想到了今天下午房間裏的情景。

餃子是大家一起包的,不光是府裏的廚娘,和各家的婦人,這裏面也有譚毅和洗硯包的,就屬張淼包的最好看。

一個個胖乎乎的,荷葉似的邊看着就十分的喜人。

酒菜過後,餃子端了上來,大家熱熱鬧鬧的吃過餃子,年輕人和帶着小孩在院子裏放鞭炮,老一輩的坐在火盆邊說話,譚毅帶着張淼站在門口,看着小厮帶孩子放煙花。

“要不要過去一起玩兒?”

張淼從剛才開始就看着煙花棒出神,似乎很喜歡的樣子,眼睛總是一眨一眨的,蝶翼的睫毛不停地扇動。

“三爺要過去嗎?我沒有放過,有點怕。”

煙花很美,但她卻怕它的轟鳴聲,鞭炮雖然熱鬧,她卻怕它炸開的威力,煙花棒似乎溫和很多,可是她的心裏還是有些怕。

譚毅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攤子,站起身給張淼披上,随後不等張淼有反應,牽起了她的手。

“走,我帶你過去。”

譚毅從一個小厮手裏要了一只煙花棒,捏在手裏放在身前,感覺身邊的小姑娘有點緊張,握着他的手又收緊了幾分,譚毅也沒有直接将煙花棒給她,而是學着小厮的手法,晃動着煙火棒。

感覺沒有太大的危險,張淼放松了下來,甚至躍躍欲試想要試試。

“我可以,可以試着拿一下,你別松手,我就試一試。”

譚毅自然不會拒絕她,手往前挪了挪,讓她握住了遠離火源的地方,有他的手在前面擋着,即便有危險也不會傷到她。

感覺到煙花棒沒有什麽想象中的危險,張淼漸漸地膽子大了一點。

“三爺你松手吧,我覺得我可以自己拿着。”

見她的确沒有害怕的樣子,譚毅緩緩地松開了手,張淼有些激動的将煙花棒拿到面前。

可……煙花棒最後閃了兩下……就滅了……

張淼:……

譚毅:……

洗硯倒是很上道,立馬又點燃一根交給了譚毅,張淼見他手裏拿着一根新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玩兒了兩根煙火棒,時間也不早了,大家紛紛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睡覺。

次日一早,有的親眷離得近的都回家了,有的遠的,依舊留在府裏等着過了年再離開,沒有小年夜那天那麽熱鬧,但也沒有之前那麽冷清。

離着過年也就剩下七天的時間,張淼以為都是這樣貓在家裏卻被告知,三爺準備帶她出去。

不管去哪裏,張淼現在覺得能和三爺待在一起,就特別的安心。

換上自己最喜歡的水紅色的裙子,張淼小跑着爬上了馬車,譚毅這會兒已經在馬車上做好,手裏拿着一本書,看着正如神。

見人吭哧坑哧的爬上車,他下意識的皺眉朝外看了一眼。

“怎麽走的這樣着急,身邊伺候着的人呢?”

張淼坐在譚毅的對面,等着把氣喘勻了,才笑道:“她們追不上我,我就先跑過來了。”

譚毅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伸手将她散下來的發絲幫她別到了耳後。

兩人随後相視一笑,馬車緩緩地動了起來,街道上都是商販唱賣的聲音,似乎比平時熱鬧了一些,但到處可見的都是張燈結彩,福字對聯更是成了街上的熱門。

“三爺,咱們這是要去哪裏?”

這會兒離着吃飯的時間很近了,這個時候出門可是有什麽急事?

“去季德樓。”

雖然她不怎麽出門,但也知道季德樓是京城最頂級的飯店,吃上一頓要花不少的銀子。

“去那邊做什麽?”

譚毅收起了手裏的書,掀開車簾看了一眼外面。

“去收賬,順便咱們去吃飯。”

家裏的飯不香嗎?為什麽去季德樓吃啊?!貴死了。

張淼心裏如是想着,但沒有說出口,萬一被三爺覺得她像個管家婆怎麽辦。

季德樓門口停下來車,掌櫃的探頭一看,趕緊從櫃臺後面跑出來,一臉谄媚的笑着迎着兩人進了門,甚至都不用小二上前招呼。

譚毅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看着斯斯文文十分溫和的人,可只有熟知的人才知道,這人是有多麽的狠辣,簡直就是一個笑面虎。

所以掌櫃的絲毫不敢怠慢,提前就讓人把譚毅專用的包間打掃好,裏面焚上了價值不菲的香。

張淼跟着進門,撲面而來就是熟悉的香味,倒是讓人放松不少,這裏簡直不像是個吃飯的包間,裏面不僅有書桌還有一個書架,旁邊一個圓桌子,倒是有幾分酒樓的樣子。

張淼安靜的坐在桌前,掌櫃的将一本賬本交給了譚毅,譚毅坐在書桌後慢悠悠的翻看着。

許久之後合上了賬本。

“今年怎麽交賬這樣的晚?要是我不過來,你是不是能拖到年後?”

“不敢,不敢,三爺請見諒,之前的賬房病了,兩個月沒來,這些東西我不熟,好不容易整理出來,這不就等到了今日。”

譚毅,面色淡淡的,不說相信也不說不信,靜靜地看着掌櫃的,愣是将人看的有些發毛。

“明日我會再派一個賬房過來,若是再出問題,那你也歇歇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愣是把掌櫃的冷下都給吓出來了,最後掌櫃臉色蒼白的走出了包間,張淼靜靜地看着沒有說話,滿心震驚掌櫃的是怎麽做到,瞬間變臉整的比三爺還要蒼白。

不多久,譚毅有處理了兩份文件,收拾了一下書桌,站起身走到了張淼的身邊坐下。

“餓了吧?”

“還好。”

這個時辰平時在家都開始喝消食茶了,可因為他查閱賬本愣是耽誤了一會兒。

不一會兒,小二帶着人端着熱乎乎的菜上來,譚毅卻沒有動筷子,而是看着張淼。

“淼淼,一會兒幫我一個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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