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陸俏聽不清電話那頭的聲音,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商量着什麽計劃。可從傅硯生寥寥幾句中卻隐約嗅出一絲不好的氣息。

背對窗戶站着的青年垂眸握着手機, 陸俏不由打了個寒顫。心裏想着果真不能在這兒多留。

怎麽好好的男主病嬌成這樣,表面居然還僞裝的天衣無縫。

她慢慢把身體縮回陰影裏準備離開,卻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垃圾桶。

傅硯生回過頭去,卻見是醫院架子上的綠蘿花瓶掉了下來。

陸俏僵着身子藏在垃圾桶後面, 希望能混過去。

黑色的皮鞋走到近前,那股冷冷的煙草氣又慢慢消失,陸俏剛微微松了口氣, 就聽見有人叫她名字。

“俏俏。”

那人聲音低沉, 語調跟之前并無差別,只是之前溫和的聲線變得有些冷淡。

陸俏吓得臉都白了,擡起頭來,垃圾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移開,傅硯生正在她面前站着, 眼神複雜叫人看不懂。

“我我就出來散散步。”陸俏說完小心翼翼, 又覺得這個理由實在是爛到家。

索性傅硯生并沒有介意。他蹲下身,摸了摸女孩頭發,平靜問:“俏俏,你什麽時候醒來的?”

這種時候,又是在寂靜的醫院裏, 陸俏心跳的更快了些,腦海中忽然閃過以前看的恐怖片,看着傅硯生的樣子也更加害怕了。

“哥哥,我我剛才醒來的, 結果走到走廊裏就有些頭疼,所以才靠在垃圾桶後面準備休息一下。”

“幸好哥哥找到我了,不然我可能要在這裏暈過去了。”

女孩聲音嬌軟,眼神也亮亮地看着他。以前傅硯生最喜歡這樣的眼神。每當陸俏這樣看着他,他總是要心軟,她要什麽他就給什麽,哪怕是星星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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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一次不會了。

他不會再心軟了。

青年眼中墨色更濃,慢慢垂下眼,陸俏感覺一只手遮住她眼睛。她長睫顫了顫,有些驚慌,卻聽見了傅硯生的聲音:“俏俏,我還是跟以前一樣愛你。”

這樣的告白一點兒也不浪漫,反而有些叫人心驚膽戰。

陸俏抿了抿唇,沉默不語。內心卻吐槽:大兄弟,你這樣的告白我要是不答應是不是下一秒就完蛋了?但要她答應,陸俏也不敢。雖然說劇情已經崩壞,但她至少還能活一個月,要是真的作死去挑戰劇情極限和男主在一起,陸俏覺得按照自己加快崩壞的速度,可能明天就要狗帶。

求生欲使陸俏沉默了下來,但卻讓傅硯生神情更冷。

那雙遮住陸俏眼睛的手并沒有挪開,陸俏聽見他嗤笑了聲,忽然問:“你總是不喜歡聽見這句話,俏俏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

“為什麽總是把我推給別人?”

真正讓陸俏毛骨悚然的是最後一句,陸俏看不清傅硯生表情,可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有一種他已經猜中劇情的猜想。

他知道了什麽?

這個疑問叫陸俏血液都涼了下來,傅硯生卻尤嫌不夠,将唇貼在指縫告訴她:“俏俏,你其實誰都不愛對吧?沒關系的,現在已經沒關系了。”

陸俏正準備開口,卻被一只針管紮進胳膊上,慢慢閉着眼睛倒了下去。

傅硯生站起身來,将針頭扔進垃圾桶裏,又平靜地彎腰抱起陸俏。他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好像剛才那個黑化的傅硯生并不是他一樣。

樓下汽車早已經在等着,吸取三年前在醫院叫陸俏擅自跑掉的教訓,這個地方早在三天前女孩住院時就已經被他的人包圍守着。

一百多個保镖,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無論今晚陸俏醒不醒來,會不會走到這兒聽到他談話都不重要了,她永遠都不可能離開。

車子連夜駛離醫院,沒有驚動任何人。

陸俏被抱在懷中安靜地不像話,傅硯生笑了笑,替她整理着耳邊碎發。

“我記得俏俏以前最不喜歡叫頭發遮擋視線。”他忽然道。

開車的司機不由渾身發寒。從計劃這件事起,他就感覺總裁已經瘋了,這種表面平靜實則癫狂的感覺叫身邊人都戰戰兢兢。

索性傅硯生并不是給他說的,他收了手後看了眼窗外,心中莫名。

謝致是在第二天八點左右才發現陸俏不見的。

雖然陸俏不醒來,但他這幾天總是堅持自己天天做些雞湯或者白粥帶到醫院去。這樣陸俏一覺醒來就能吃上熱飯菜了。

今天也是一樣,謝致熱好東西後裝在保溫盒裏帶着,一路坐電梯上到樓上。

病房裏依舊安安靜靜地。謝致推開門,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只是隔壁的浴室燈還亮着,裏面隐約可以聽見水聲。

謝致第一反應是陸俏醒了。盡管心裏被巨大的驚喜淹沒,但謝致聽見隔壁水聲還是冷靜了下來,女孩應該在洗澡。

他在外面等了一個小時,直到謝翡來,才察覺到不對。

“你等了多長時間?”謝翡皺眉問。

“一個小時。”謝致剛說完就見謝翡忽然一把拉開浴室門,燈還開着,花灑也滴着水,可裏面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被騙了!”謝翡壓下心底怒火。

謝致此時想到昨晚守夜的人是傅硯生,又想到那人這幾天的異常,還有什麽不明白。

他們都被騙了。

林柏清最近也沒閑着,他一直在聯系國外這方面最權威的專家,希望能請過來替陸俏診治。好不容易請到了人,來到醫院卻發現空無一人。不僅陸俏不見了,連謝致謝翡兩人也不見了。

他剛準備打電話就收到了短息:傅硯生半夜偷偷帶走了陸俏。

只有一句話,卻叫林柏清變了臉色。但畢竟是見過風浪的,很快就恢複了過來。他握着手機沒有說話。給助理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招待這位專家,然後自己微微致意後大步離開。

陸俏沒想到那針管裏的藥藥效這麽厲害,直接讓她睡了一天一夜。她醒來後是在一間看起來很像醫院病房的房間,身上還穿着在醫院時的病號服。而擄她來的傅硯生卻不見蹤影。

陸俏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測量儀,試圖摘下來,卻怎麽也沒辦法。手腕被勒紅了一片,看起來觸目驚心。知道摘不下來陸俏也不再掙紮。休息了會兒後掀開被子下床,在房間裏走了一圈,結果發現窗戶是被封死的,門也打不開。

她不知道那測量儀上還被安裝了攝像頭和追蹤器,她現在一舉一動都在傅硯生眼皮底下。

冰凍身體再複活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其中還要做很多準備,看陸俏的身體是否能承受的住。這些都需要時間。

這間研究室是他特意為陸俏準備的。

傅硯生閉上眼,聽見在房間裏無措的女孩開始叫哥哥。

陸俏其實并不怎麽害怕,反正自己本來也活不了多久了,也不信傅硯生能把她怎麽樣。但作為一個正常人,最起碼的反應還是應該有的,于是就試探性的叫了聲哥哥。

意料之中的沒有人回答。

陸俏正準備松口氣,房間門忽然被打開,一個護士推着車子進來。她始終沒有說話,直到将小瓶裏的藥水射到針管,才擡起頭來看着陸俏。

“陸小姐,該打針了。”

陸俏以為和昨天一樣是/迷/藥/,雖然有些抗拒,但知道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自己逃不出去,于是只能乖乖伸出胳膊。

青色的血管細細的,看着有些可憐。

傅硯生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忽略掉一絲心軟。

陸俏在打完針後并沒有感覺到昏沉,不由有些奇怪:“這不是/迷/藥/?”

護士搖了搖頭,欲言又止,但想着這裏隐秘陸小姐逃不出去,告訴她也沒什麽。于是在放下針管後才輕聲道:“這是幫助您身體适應低溫的東西。”

低溫?

陸俏有些疑惑:“為什麽要适應低溫,你們要做什麽?”

傅硯生并沒有阻止護士将一切告訴陸俏。這個計劃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瞞着她,她也有必要知道這一切。

人體冷凍複活這個方法陸俏以前也是聽過的,但這項技術僅限于即将死亡的人,她沒有想到男主竟然這麽喪心病狂想要對她這樣做。

陸俏是一個穿書者,劇情崩壞後她會身體死亡。就像之前一樣,她死後靈魂有可能回到原世界,也有可能聽從世界意志的安排來到下一個世界。

但如果冷凍了身體保留意識,那她就永遠無法脫離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也會真正成為她的囚籠。

陸俏心中無比清楚這一點,所以在想明白後不由打了個寒顫。她原本以為抹去她記憶的孟勁西已經夠狠了,沒想到男主病嬌起來居然更可怕。

護士不知道她本來就剩了一個月生命,以為傅硯生要在女孩這麽年輕的時候就冰凍她,眼神也帶了絲憐憫。

“姐姐,那我哥哥呢?”

陸俏看清她眼中神色,抿了抿唇,抓着被子趁機問。

護士以為她擔心,只是道:“傅先生在準備冰凍的事宜,您不用害怕,技術很成熟,不會有意外的。”

不會有意外?

不,心累的陸俏現在只想出意外。她一點兒也不願意被困在這個世界,也完全不想獲得什麽長生。

傅硯生隔着監視器看着女孩低頭不語,想着她大約是是在恨他吧。

“不過沒關系,俏俏再恨哥哥,我們還是會在一起的。五十年、一百年後,這裏只會剩我們兩個。就像七年前一樣,我們會一直相依為命。”

青年想到這兒眼神柔和了些,關掉視頻。

而另一邊,林柏清動用了所有人力物力始終也沒有查到傅硯生他們在哪兒。男人雙眼發紅,再也無法保持冷靜,閉眼狠聲道:“去,給我繼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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