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懷疑
雲棠請浮游散人進房內坐下,倒了一杯茶遞給他,轉身去裏間整理床榻。浮游散人坐下有模有樣地品了一口,砸麽着嘴:“這茶不行,用的是陳年的老茶根,一股子土味,不好不好!”
他扯着嗓子朝裏間喊,“小棠啊,去喊店小二換一壺。什麽破茶,哪能給你師傅喝這個。”
沒多一會,雲棠從裏間走出來,一把奪過他手裏的茶杯,坐在他對面沒好氣道:“我一傷號也喝這個。您老這麽金貴,還是渴着吧!”
浮游散人讪讪一笑,似乎才想起雲棠負傷一事:“你沒事了吧?傷口還疼嗎?”
“沒事,傷口早愈合了。”雲棠的傷重在所中之毒,至于別的傷口倒是小事。浮游散人讪笑着搓了搓手,似乎有話想說。雲棠斜他一眼:“有話直說。”
浮游散人猶猶豫豫道:“那個......前幾天,為師帶人來給你診脈,開了個方子,問診的費用你朋友沒給,你看要不......”
浮游散人欲言又止,雲棠已經明白了他要說什麽。這貪財的老頭還真是死性不改!
“您老就是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薅吧?”雲棠嗔他一眼,“還好意思說我是你徒弟。你徒弟都去鬼門關串門了,你還用一副安神散來騙錢,有沒有點良心?我看你是掉錢眼裏了。”
浮游散人忙找補:“你從不渡江被送回來的時候,身上的毒已經解了,傷口也愈合了。為師給你開安神散助眠,讓你好好休息,哪是騙?這是思慮周全,對症下藥!”
雲棠大概猜得出她的毒是誰解的,目光沉了下去:“連珩,他有跟你說他去哪了嗎?”
浮游散人一愣,他和小連不熟啊!
雲棠不禁被自己氣笑了。連珩怎麽會和浮游散人說這些,她搖搖頭,轉開話題:“你剛剛說玉娘的身份有線索了?”
她想起浮游散人進門前的神色,下意識看向門口,“不會和陳武有關吧?”
浮游散人的面色嚴肅起來:“不能确定。玉娘的屍身腐敗得很嚴重,想要調查她的身份,只能從玉梨山查起。這幾日為師派人四處調查,發現确實有一座玉梨山,在函陽。”
“函陽?”雲棠面色一凝,浮游散人繼續道,“為師記得之前你曾說過,陳武是承威镖局的镖師,而承威镖局恰好也在函陽。我派人查過了,承威镖局的東家的确姓陳,只有一個獨生女,已經失蹤很久了。”
雲棠想起陳武曾說,是承威镖局的東家命他去萬妖山尋找腐生香;又想起在幻境中玉娘的父親為了拆散玉娘與五郎,派五郎去做了一趟極其兇險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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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武被困萬妖山與花月出逃,九死一生,沒再回承威镖局;而五郎不知去向,玉娘至死也未再見過他。
種種巧合疊加在一起,雲棠很難不相信浮游散人的推測。她實在不希望事實如此。如果陳武是五郎,那花月呢?她又算什麽?她傾盡一切的愛,竟連一句坦誠相待都沒能換來嗎?
浮游散人見雲棠陷入沉思,勸慰道:“這些都還只是推測,玉娘的身份徹底查清前,一切都不是定論。小棠,你不必顧慮太多。你只管做你需要做的,至于他們二人如何,與玉娘又如何,不是你該幹涉的。”
雲棠長嘆一聲,緩了緩思緒,點頭應下。浮游散人說的對,她此行只是為了送陳武二人渡江,至于別的,輪不到她操心。
門口傳來陳武的叩門聲:“雲老板,飯菜好了,給你送進去嗎?”
雲棠與浮游散人對視一眼,猶豫片刻:“嗯,進來吧!”
陳武端着飯菜走進來,雲棠笑道:“麻煩你了。”
陳武放下飯菜,順勢坐了下來,似乎不急着離開。雲棠有些意外,看了看浮游散人。浮游散人微微搖頭示意她無妨。
許是得知浮游散人的身份,陳武對之前的冒犯多有慚愧,于是道:“在下陳武,先前不知道長身份,多有冒犯,還望見諒。”
浮游散人擺擺手,不留情面道:“冒犯談不上,頂多有點煩人。一個大男人,活像個狗皮膏藥。”
陳武的臉綠了綠,雲棠在桌子下踢了浮游散人一腳,朝陳武笑道:“這老頭老不正經,說話專揀難聽的說,你別跟他計較。”
陳武似笑非笑:“不敢。”
雲棠見氣氛有些尴尬,便道:“花月怎麽還沒回來,你要不要去接她一下?渡江一事宜早不宜晚,你們方便的話,我們這幾日就動身準備吧!”
陳武道:“雲老板傷勢初愈,不妨再歇幾日。渡江一事,我和花月倒是不急。”他看向浮游散人,“對了,前些天,聽雲老板說起雲陲邪祟作亂一事,說不是妖神降罪,而是另有兇屍的怨靈作亂。不知此事,可解決了?”
雲棠和浮游散人同時面色一沉,對視一眼。
雲棠沒作聲,只怪自己之前嘴欠,閑得同陳武和花月講這些。浮游散人搪塞道:“別提了。那具兇屍面目全非,腐爛得厲害,不好查,還沒頭緒呢!”
陳武思量一瞬,似是想到了什麽:“道長可知腐生香一物?”
浮游散人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雲棠立刻反應過來:“你是說可以用腐生香修複屍身?”
陳武點頭,浮游散人不以為然:“你以為腐生香是你們凡人後園裏的蘿蔔白菜,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有的?”
巧了,還真有。
雲棠解釋道:“陳武和花月是從萬妖山逃出來的,剛好之前在沉屍谷取到了一株腐生香。”
陳武接道:“不過腐生香在花月身上,要等她回來再交與道長了。”
浮游散人不由大喜:“這個無妨,等花月回來讓她給小棠。小棠明天直接給我送衙門去。”
陳武若有所思,猶豫片刻,才問道:“敢問道長,死者是否只有在生前遭受過極大的痛苦,才會化作兇屍?”
浮游散人沒回答,下意識看向雲棠。雲棠默了片刻,答道:“大多如此,也有例外。生前窮兇極惡之人,如果不得善終,也可能化作兇屍。”
但玉娘不會,她如此溫柔良善,不是徹底絕望,怎麽會陷入深淵?
浮游散人見氣氛不對,忙岔開話題,朝陳武問道:“哎,我聽小棠說,你的愛人——花月姑娘,是妖?”
陳武點頭。浮游散人嘆了一聲:“那你們也是夠難了。”
陳武聞言擡眸看他,似是不解,浮游散人繼續道:“自古人妖相戀,能有幾對修得善果。人倒是好說,幾十年後一朝身死,輪回轉世又是新生。妖就難了,放不下前塵,又尋不到故人,漫長的妖生只能守着那幾十載的回憶過活,一輩子郁郁寡歡,難得善終。”
雲棠忙攔着浮游散人:“你怎麽專揀難聽的說?”
陳武垂着頭,沒回應,半晌才道出一句:“一條路是坦途還是絕境,總要親自走過才知道。道長的話,在下記住了,至于能否善終,還是交給天意吧!”
說完,陳武便起身走了。
雲棠在浮游散人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說你多少次了,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怎麽就是不長記性?”
浮游散人委屈道:“為師不是怕他追問玉娘的事嗎?”
“那你就不能找點別的話題?”
浮游散人尴尬地撓撓頭,頗為慚愧。雲棠盯着門口,擔憂道:“你說陳武會不會聽到我們說什麽了?”
“不會吧?”浮游散人也沒什麽底氣。雲棠無奈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浮游散人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然暗了。雲棠将浮游散人送至客棧門口,辭別後,轉身準備回去問陳武要不要去望亭山接花月回來。甫一轉身,餘光瞥見客棧門樓側方的胡同裏,站着個黑色的身影。
雲棠的心猛地一驚,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那名黑衣人又出現了。
他似乎一直站在黑暗的角落裏注視着雲棠,見雲棠發現他,也不避開。二人對視良久,雲棠隐約在他黑色的鬥篷下看見他勾起唇角,冷冷地笑了一瞬,然後閃身消失在了胡同裏。
雲棠立刻追了過去,又見黑衣人跳上房頂,在房屋間快速穿梭,朝望亭山的方向跑去。
望亭山在雲陲城郊,雲棠一路追至山腳下,又跟着黑衣人在密林裏繞了一陣,一路順着陡峭的山坡向上,最後還是跟丢了。
黑衣人失蹤的位置在望亭山頂,那裏地勢開闊平坦,屹立着一座莊嚴肅穆的殿宇。高聳而密不透風的圍牆透着難以言表的威壓,高大的黑漆木門緊緊關閉着。
兩盞金色的琉璃燈上挂着四周鑲金的墨色牌匾,其上刻着三個金色大字——萬古殿。
萬古殿,供奉妖神的殿宇。
雲棠□□跳了進去。
院內燈火通明,無一處不莊重威儀,很難想象這是凡人修繕的殿宇。雲棠是了解浮游散人的,縣令将修繕萬古殿一事囑托給他,基本等于拿白花花的銀子打水漂。這樣的精修打理,一定不是浮游散人的功勞。
殿內的燈火還亮着,雲棠悄悄閃身至角落裏的小窗前,借着大殿內的燭火,隐約能看見一個瘦高的身影。她不禁皺了皺眉,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窗縫,朝殿內望去。
妖神像立在大殿中央,人身蛇尾,通體漆黑,只有一雙寶石鑲嵌的眼眸赤紅如血。
而連珩立于神像之下,看向那雙赤紅色的眼眸,目光虔誠,宛如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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