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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世子爺能聽懂。
且赈災銀已經在他手上丢過一次了,那次雖然不是他的主要在責任,但已經在聖上面前落下一個辦事不力的印象了,這次要不是宣國公想着讓他将功補過聯合三王爺一起舉薦,想來聖上也不會再讓他護送赈災銀。
是以銀子丢了,他要面臨的處境比自己嚴峻的多。
盛寒風聽到李明忠說“赈災銀丢在他們手上”的時候,身子幾不可查的一僵,然後又在所有人查覺到之前迅速恢複了往日的從容,他一手摟着青梅的肩,一手握着青梅冰冷的手,回過頭道,“李大人說的是,我們吃點東西收拾一下便上路。”
李大仁抖了抖嘴唇還想說什麽,就被一旁的清華郡主搶了話,“寒風.......說的對,大家抓緊時間吃飯,養足了力氣才能趕路。”
她本來想像往常一樣叫寒風哥哥的,但想到方才那個女魔頭也是這麽叫他的,她就特別不想和她用一樣的稱呼來叫心上人。
尤其是在雙方的身份這麽尴尬的時候。
盛寒風也像是沒聽出清華郡主話中的轉折似的,目光溫和又欣慰看了她一眼,率先走到火堆前,将早就煮好的粥舀了一碗遞給她。
在清華接過後,又嘴角噙着笑的舀了一碗走到白芷身前,将人扶了起來,作勢要喂她。
清華郡主本來因為心上人第一個盛粥的人是她而升起的好心情頓時沒了,喜悅像是長了翅膀的鳥兒,撲棱撲棱飛走了。
她攥緊碗邊的手指都發白了,咬着嘴唇嫉妒的看着他們,想要阻止又不想破壞她在心上人眼中的形象,想扭頭不看又不甘心。
就那麽固執又別扭的盯着他們。
白芷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清華郡主的目光,她搖了搖頭,虛弱的道,“寒風哥哥将我扶起來靠在柱子上,我自己喝粥。”
盛寒風下意識的就想拒絕,但看到青梅堅定的眼神,想到她一旦決定就不會更改的性子,嘆了口氣,像是妥協又像是無奈的低喃了一句,“我總是拿你沒辦法。”
然後将人抱到了掉了漆露出了裏面黑色木頭的柱子前,白芷感動的一笑,顫着手結果了粥,低頭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那邊的李明忠和侍衛早就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飯,然後目光灼灼神情嚴肅的盯着他們,清華郡主和盛寒風知道事态緊急,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擺皇家勳貴的譜,匆匆的喝完了手裏的粥,然後起身,準備離開這個破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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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收拾妥當,盛寒風來到白芷身前,看着她只喝了三分之一的粥,皺起了眉頭,“你.......”
他想催促她快點喝,但迎着青梅充滿了信任和依賴的目光,像是被什麽堵住了喉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快點喝,不然我們就只能把你扔在這了。”他不說,清華郡主顧忌形象也不說,侍衛沒有立場說,為了頭頂的烏紗心急火燎的李明忠說了,“這麽大的人了,還沒有點自知之明嗎,不知道我們現在什麽情況嗎?”
要他說,這女人還不如直接留在這裏自生自滅算了。
這人要是沒受傷,憑她展現出來的強大武力,他自是一千個一萬個願意帶着她,但現在人都傷成這樣了,別說幫忙,盡拖後腿連累他的人,不要也罷。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玉兒打賞的地雷。
☆、第 150 章
白芷聞言難過的放下了手中的碗,雙手撐在地上, 腿部用力, 想要站起來, 但她一動,便疼的吸了一口氣,發出了一聲低低地痛呼。
呼聲出到一半,又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被她緊緊的壓在了喉嚨裏,只聽見一聲悶悶的“哼”聲。
女孩蒼白的面頰上浮出了一抹紅暈, 像是冰山上迎風盛開的紅蓮, 又像是白雲上被彩霞遺留的餘光, 有種弱不勝風卻震撼人心的美。
清華君主看到後第一次升起了緊迫感和壓力。
她之前并未将寒風哥哥的前任心上人兼青梅放在眼裏,左右人都死了, 争不過她, 且她身份貴重,容貌豔麗, 京中貴女中也沒幾個人比得上, 就更不把她這個“死人”放在眼裏了。
即使她死而複生重新出現在了寒風哥哥面前, 她也不緊張。
因為她身後站着皇室, 是這天底下最有地位的家族,而原白芷的家, 在一把大火中成了灰燼。
而且現在的她和寒風哥哥已經有了婚約,名正言順。
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
但現在她卻突然有些怕了。
“寒風哥哥。”她不由自主的叫出了以往的稱呼,聲音清脆透着顯而易見的忐忑。
盛寒風卻是沒回頭, 而是上前按住了想要使力重新站起來卻傷的更重,連包紮好的地方都透出了新的血跡的女孩。
“不急。”他溫聲道,“你慢慢喝,我等着你。”
“世子爺!”
“寒風哥哥!”
身後同時響起了兩道反對的聲音。
清華郡主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聽見李明忠出聲後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說後面的話,李明忠上前一步,“世子爺,我們耽擱的時間已經夠長了,實在不能再浪費在無用的事情上了。”
說完還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看靠在柱子上牽動了傷口疼的大口喘息的女子。
就差直接說原白芷就是個廢物,沒什麽用了,我們把她扔在這裏走。
盛寒風當然聽懂了李明忠的話,就是因為聽懂了,才氣的胸口劇烈起伏,他回過頭冷冷的盯着李明忠,眼睛裏第一次洩出了鋒寒。
李明忠被這個壓迫性的眼神吓得退後了一步,錯愕又驚懼的看着他。
“寒風哥哥。”就在他王八之氣大開,想要說什麽的時候,衣角被人拽住了,他回頭,看見青梅對她燦爛的笑了一下,“你們先走,不用管我。”
似是知道這麽說不能說服男人,面色蒼白指尖冰涼的女子喘了口氣,接着道,“我累了,不想跟着你們趕路了,就讓我在這裏休息一下。”
雖然是自私自利的話,卻充滿了善解人意的知心。
盛寒風看着這樣處處為他着想的青梅,那股熟悉的親切感重新湧上心頭,“不,我不會........”
“寒風哥哥。”女孩打斷了男人的話,神情冷了下來,“護送了你們一路我很累了,也不想再擔驚受怕的跟着你們出生入死了。”
最主要的是繼續跟着你們真的會死啊。
想到原主記憶中死亡的時刻,就是在她跟着他們走出破廟,還沒過前面那個山頭的時候,就被後面的殺手追了上來,原主為了救他,混亂之中替他擋了一刀,本就命懸一線的身子徹底死機。
她是傻了,才會繼續跟着他們走。
但她越這麽說,盛寒風就越認為她是不想拖累他們,為了他們好,心裏會記她一個人情。
雖然不知道那人情有沒有用,但好歹勝過沒有。
看着嚴詞拒絕甚至不惜冷臉相待的青梅,盛寒風沉默了片刻,深深的盯着她承諾,“你在這裏等着我,我搬到救兵就來找你。”
白芷輕輕點了點頭,動作幅度小的不細看都看不到。
盛寒風笑了,解下了自己的披風,不由分說的蓋在了青梅身上,板着臉道,“不準拒絕,披着保暖禦寒。”
本來就沒想拒絕的白芷:........
點頭的幅度幾乎看不見。
但一直注意着她的盛寒風看見了,滿意的勾了勾嘴角,又給她留下了一些幹糧和藥粉,這才帶着人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等人走的看不見身影後,101報告它發現的最新情況,“主人,有兩隊人馬上山了,一隊只有六個人,一隊有十六個人。”
“六個?”聽到這個數字的白芷眼中閃過一抹幽光,本想從空間拿效果更好的回春丹的念頭拐了一個彎,還是取出來一顆補氣養元止血消毒的益氣丹,頓了頓又從盛寒風留下了那些藥瓶中取出一顆止血丹咽下,壓下了嘴裏益氣丹的味道。
随後她閉緊了雙眼,斜斜的倒了下去。
秋晨的涼風從四面八方吹進破廟,挂着山神身上的幾片掉色的布片迎風晃了晃,少了一只胳膊的山神低眉垂眸注視着下方,神情憐憫,嘴角含笑,慈悲的看着信徒。
倒在他身前的信徒臉色蒼白,嘴唇泛青,瘦弱的身軀藏在寬大的披風下,小小的一只,仿佛随時都要咽氣。
屠夫幾個人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們的小妹人事不知的躺在地上,胸口的起伏低的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白芷!”
“原姐姐!”
幾道聲音異口同聲的響起,随後一個頭戴青巾面容秀雅的書生上前摸了摸女子的脈象,片刻後,對着焦急的看着他等待說法的人點了點頭,“還有救。”說完他從衣襟中掏出一個碧綠色的小瓶,倒出一顆藥丸,喂進了女孩口中。
“我來背白芷。”一臉橫肉兇神惡煞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一把将躺在地上的女孩抓起放到了背上,動作粗魯,力道卻拿捏的恰到好處,輕柔的沒有在女孩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一個顏色亮麗的鳥兒從廟外飛了進來,落在了一個梳着雙丫髻穿着紅色衣服的小姑娘手臂上,叽叽喳喳的叫了一通。
女童膚色白皙,小臉圓潤,眼睛沉靜,瞳孔黑亮,像是上好的黑瑪瑙一般,浸着溫潤的幽光。
她偏頭傾聽了片刻,随後輕輕的拍了拍鳥兒的翅膀,“我知道了,你回家找媽媽去。”
鳥兒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似的,又叽叽叫了兩聲,撲棱着翅膀飛走了。
“鳥兒剛才說,有一隊兇煞的蒙面人朝着這裏過來了,再有一刻鐘就到了。”
“哼,讓他們來。”一個俊朗的年輕人阖了阖眼皮,殺氣像是盈袖的風,鼓蕩而出,“小爺就在這裏等着他們,正好殺了他們給白芷報仇!”
“啪。”青年剛說完話,腦門上就被人蹦了一下,白淨的額頭上瞬間紅了一塊,“哥哥!”
“就你本事大。”和青年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面容的哥哥斜了他一眼,“白芷的情況耽擱不得,我們得趕緊回去醫治她,報仇什麽時候不能去?”
弟弟被哥哥罵了一痛,可憐巴巴的捂着額頭不說話了。
他,他也分得清輕重緩急的,剛剛只是氣急了罷了。
屠夫不想斷這兄弟倆的官司,率先走出了破面,朝着蒙面人相反的方向狂奔起來。
肥胖的身子背着一個人,速度卻沒受絲毫的影響,一道殘影掠過,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靈活輕快的不像是一個負重的胖子。
被落下的幾人互相看了眼,随即像是攀比似的,一個個飛身消失在了破廟中。
草上飛,浮雲掠影,幻影移形,飛絮流風。
一個個都是難得一見的精妙無雙的輕功身法。
要是有江湖上的人看到,一定會大驚失色。
不是因為罕見,而是因為懼怕。
因為江湖上能将這幾種身法用的爐火純青的人,只有惡人谷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一個就足以讓人膽寒心驚,更何況是四個。
可惜,這一幕終究是沒有人看見。
一刻鐘後,一隊蒙面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破廟,一個瘦削的人環視了一圈,視線在一攤血跡上停了一下,随後走到火堆前捏起一撮灰燼在指尖拈了拈,“還沒走遠,追。”
其餘的黑衣人垂首,“是。”
一陣風吹過,破廟中已經沒了蒙面人的身影。
就好像他們從未在這裏出現過一樣。
唯有破廟中飄蕩着一縷若有若無的殺氣,昭示着有這麽一群殺戮成性的人出現過。
惡人谷內。
六人将面色蒼白的女子圍了一圈,靜靜的等着她蘇醒。
白芷頂着衆人的目光,轉了轉眼珠,“哎,動了動了,是不是要醒了。”
一個粗犷的聲音嚷了起來,打破了一室的寂靜。
“噓,小聲點!”雙胞胎弟弟警告的瞅了大呼小叫的廚子一眼,“沒聽書生說嗎,白芷需要靜養!”
他着重強調了“靜”字。
其餘幾人也向他投去了譴責的眼神。
廚子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閉緊嘴巴不說話了。
白芷低低地痛呼了一聲,睜開了眼,看見關切的看向她的幾人,露出了安心又安慰的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小七。”她挨個叫了一聲,然後重重的喘了一口氣,“盛寒風那群人怎麽樣了?”
“不知道!”聽她一醒來什麽都不問先關心那個忘恩負義涼薄寡情的負心漢,老五就氣的哼哼了一聲,別過了頭,“你還是先關心一下你自己。”
“要是我們再晚到一刻鐘,你就下去和你爹娘一家團聚了。”
“老五。”老四呵斥了弟弟一句,對着消瘦的露出了尖尖的下巴的老六道,“我們只在破廟中看到了你一個,至于盛寒風,并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玉兒打賞的地雷
☆、第 151 章
所以他都将你狠心的抛棄了, 這樣無情無義的男人不要也罷。
弟弟聽到哥哥的話, 難得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就是,你還是先養好傷再關心其他人。”
“人家可過的比你舒适。”
老六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換來了哥哥更加嚴厲的一瞥,頓時鼓起了腮幫子不說話了。
“我知道大家的好意。”白芷對着衆人笑了笑,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善解人意的避開這個話題,“但我必須知道盛寒風的消息。”頓了頓, 似是怕大家誤會,又似乎是怕大家賭氣不告訴她, 她清了清嗓子, 給了大家一顆定心丸, “我總要知道他好不好,才能徹底放下他。”
不然日日牽挂,更不容易看開。
“你看開了?”書生搖着折扇,有些意外又有些肯定的道,“看樣子是真的放下了。”
女孩的目光清亮像一彎清水,眼神沉靜□□,一看就不是敷衍或是裝模作樣。
“真的假的?”廚子壓低了聲音, 明顯不相信, “你要是騙人小心百年之後你爹娘不認你。”之前她為了那個小白臉連命都豁出去了。
“老二, 說什麽呢。”老大屠夫濃眉一豎,呵斥道,“會不會說話。”說完又小心的看了女孩一眼, 生怕她因為老二不過心的話又引出更大的傷心來。
白芷面色如常,“二哥說的對,我總要對得起死去的父母,不然百年之後還真沒臉去見他們。”
她看了衆人一眼,并沒有覺得這些在外人眼中或面容可怖、或氣質陰郁、或冷漠無情的“惡人”如同外界給他們的稱呼那般心腸歹毒,十惡不赦,罪大惡極。
相反的,比起外界那些道貌岸然虛僞客套的小人,他們這種真性情的人更讓她喜歡,因此她一點也沒有像原主那樣将什麽事都憋在心裏,心思敏感不想麻煩別人,而是大方坦蕩透漏自己的想法,“我剛剛從死門關走了一遭,對以前的事和人也有了不同的看法。”
屠夫等人看着床上那個目光沉靜,眼裏流淌着“大徹大悟”和之前變化頗大的女子,齊齊沉默了。
他們各自在屋內找了一個地方,或坐或躺或靠,姿态不一,露出了傾聽的姿态,齊齊用眼神示意床上的人繼續。
白芷順了順氣,将早就想好的說辭緩緩道出,“說出來許是你們不相信。”她看了大家一眼,眼神有些遲疑和掙紮,像是即将出口的話很是荒唐和驚異,但都在最終化作了堅定,“我夢見了死去的父母。”
房間裏的人集體靜默了一瞬,氣氛陡然變的肅穆,連空氣都透着沉寂。
“他們罵了我一頓,說我不顧惜自己的性命。”白芷苦笑了一下,“然後在我向着他們跑去的時候狠狠的推了我一把。”
女孩低頭垂首,靜靜的看着蓋在身上的彩蝶戲花的被面,濃卷翹的睫毛像是一排小扇子,蓋住了眼裏的情緒,露在被子外的一只手似是緊張般的緊緊的攥緊了床單,揪出了一團褶皺,“我朝着他們呼喊,卻看見他們對我露出慈祥溫和的微笑,啓唇說了一句........‘小心盛寒風’。”
“伯父伯母真是慧眼如炬,一眼能看出藏在錦繡皮囊下的芯子。”聽老六說完,頭腦簡單的廚子想也不想的道,“你就應該離那個小白臉遠點。”
“是,大哥。”
說完還朝一旁站着的大哥尋求應援。
老大屠夫睬都沒睬這個出生就往帶腦子的老二,他這話聽起來是誇贊原父原母的,但是卻又忘了盛寒風是從小在白雲山莊被他們看着長大的,說人家‘慧眼如炬,一眼能看出藏在錦繡皮囊下的芯子’,但實際上是卻養了白眼狼十幾年而不自知。
屠夫皺了皺眉,問道,“你父母他們有說盛寒風有什麽問題嗎?”
他以前受過原家的大恩,也是因為如此,在得知原家有危險時,馬不停蹄的趕去了白雲山莊,雖然晚了一步,到底還是救下了他們唯一的獨苗原白芷。
将人帶回了惡人谷,和他們稱兄道妹。
“沒有。”白芷搖了搖頭,“但是我覺得他和當年失竊的那十萬赈災銀有關。”
原父原母死的時候就沒留下只言片語,更沒查覺出哪裏不對,這一點猜測不過是她根據劇情和原主的記憶推斷出來的。
當然,還有與盛寒風這個人親身接觸後的猜測。
“你有什麽根據?”心思缜密有勇有謀的書生聞言面色一變,常年挂着笑意的臉上也浮上了嚴肅,“還是你發現了什麽?”
白芷道:“這些日子一直跟在他身邊,多多少少發現了些蛛絲馬跡。”
“盛寒風這次奉命押送西北旱區的赈災銀,路上遇到山匪劫銀,然後又遭到不明人士的追殺,一路死傷無數,狼狽不堪,甚至有好幾次都險些喪了性命。”
“但是我發現他在被人提到上次的赈災銀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自然和僵硬,雖然很短,但卻被我捕捉到了。”
“這些天我一直昏昏迷迷的,以前的事情走馬觀燈似的在腦中重現,我的靈魂像是脫離了身體,如同一個局外人似的,将這一切又都看了一遍。”
“盛寒風,這個人很不對勁!”
白芷斬釘截鐵的下了論斷,為了表示自己并不是空口無憑的推測,她列舉出了疑點和佐證,“重溫一遍回憶我才恍然記起,當初盛寒風約我出去游玩是在四月初的時候,彼時春暖花開,春風徐徐,正是踏青游玩的好時候。回來的時候他提議說周山的桃花開了,正是盛放的時候,我聽他描述的周山的景象美輪美奂,便心生神往,于是一行人繞道去了周山。”
“途徑秦山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山匪劫銀。”
“而現在想來,當初赈災銀出了京城的時候正是三月中旬,按照時間來算,我們是在銀子出京後離開的山莊,加上在路上游玩的時間,途徑周山的時候正好和護送赈災銀的軍隊碰上。”
“可這只能說是巧合。”聽出了老六故意加重的“巧合”二字,書生搖着扇子點名,并沒有因為她是他們的人而有所偏向。
白芷知其性子,也更喜歡他的謹慎缜密,并不生氣,“确實這次可以算是巧合。”她應了他的話,“盛寒風為人仗義,雖是國公府的世子爺,卻有一身江湖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豪氣和俠氣。他見護送赈災銀的官兵武力不佳,想着自己也是食君之祿的臣子,便義不容辭的提出了護送赈災銀去江南的請求。”
“那對官兵在得知他宣國公世子的身份,又看到了他出衆的武藝,自是沒有不應的。”
“而我當時對他情根深種,滿心滿眼的都是他,自然不會讓他一個人去冒險,于是便帶着白雲山莊的人一起護送,途中将這件事飛鴿傳書給爹爹後,爹爹又增派了一隊人馬過來,一起護送赈災銀。”
“我雖然是江湖中人,不懂官場的爾虞我詐,心思詭谲,但也知道這批赈災銀的重要,一路上都睜大了眼睛警戒,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
“反而是盛寒風經常勸慰我和其餘師兄弟多注意休息,該睡睡,一切有他。”
“許是他關心你們,不想你們太緊繃。”寡言的老四突然出聲,表達了自己的想法,“這也不能成為你懷疑他的理由。”
白芷當然知道這些話的分量不夠,“對,我一開始也沒有懷疑,但是在赈災銀失竊的前一天,是我在守夜,當時已經是三更天了,衆人都睡了,只有輪值的人在車隊周圍守着,盛寒風這時候給我遞過來一碗熱茶。”
他說:“白芷,喝點茶暖和一點,我陪着你一起守夜。”
“我當時很高興,喝茶醒腦,便毫不猶豫的喝了。然後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覺得頭有些暈沉,正在我想要起來走動醒神的時候,一只胳膊按住了我的肩膀。”
“白芷,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給我好了。”男人溫和醇厚宛若美酒的聲音透過沉沉的夜色傳進了耳中,帶着迷惑人心的醉意。
原白芷沒有抵抗,也沒有設防,就那麽睡過去了。
然後第二天起來發現自己睡在馬車上,身上披着一件披風。
她跳下馬車,整個車隊井然有序的在路上行走,護送的官兵臉上雖有謹慎卻無異常,裝着赈災銀的馬車轱辘在地上壓出一道深深的車痕,銀子還在車上。
原白芷晃了晃頭,将心頭一閃而過的不安晃出去,騎在馬上繼續前行。
第二天,和前來接手的官兵彙合後,搬運箱子的時候有個官兵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摔在了地上,将箱子摔開,露出了裏面白花花的........石塊。
赈災銀不見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換成了石頭,瞞天過海。
原白芷當時整個人都是慌的,她六神無主的看着那些石頭,耳邊傳來官兵氣急敗壞又恐懼慌亂的聲音,“石頭,都是石頭,全是石頭!”
她下意識的看向了心上人,卻見他滿臉憂愁,肅穆沉重的看着那些被打開了的箱子。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男人回過頭,對着她露出了一個苦澀牽強的笑。
原白芷頓時将腦中一閃而過的疑慮抛出了腦外,快步走到他身邊,握住了心上人的手,給他支持和安慰。
別怕,我陪着你。
一直陪着你。
“前面我一直關注着裝銀箱,可以确定那裏面都是銀子,後面的時間箱子也沒有被其他人動過,只有中間昏睡過去的那一晚,箱子離開了我的視線。”
白芷慢慢的道,一雙眼睛像是被清泉洗過一般清亮透徹,閃着亮光,“所以銀子一定是那個時候被換走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玉兒打賞的手榴彈,麽麽噠。
☆、第 152 章
而她當初以為的那碗暖身醒神的茶, 可能就是他們原家的催命符。
但現在事情都過去那麽久, 就是有證據也查不到了。
“加上這次盛寒風護送的赈災銀又丢了,不懷疑他都不行。”
“但是這次不是山匪劫的赈災銀嗎?”一根直腸通到底的老五不解的問。
“而且如你所說, 赈災銀已經在盛寒風手上丢過一次,至今下落不明, 要是再丢一次,所有人都會懷疑他, 這是不是太明顯了?”老四難得的和弟弟統一了一次意見, 卻在話剛落的時候聽見了書生的反駁,“未必。”
“或許是反其意而行呢。”
“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所有人第一個懷疑的對象或許反而是最無辜的人。”
老四蹙了蹙眉,沉思, “這個........也不是不無道理。”
“而且就算衆人都懷疑他也沒什麽關系啊, 只要沒有實際确鑿的證據,有宣國公和三王爺護着,他最後也不會有什麽危險。”廚子插了進來, 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也是哦,他和清華郡主已經定親了, 還是聖上親自賜的婚, 那也算是皇家的人了。真要怪罪株連,聖上豈不是也在其中?”老五托着下巴心有戚戚然。
衆人齊齊看向他,突然受到矚目的老五有些不習慣的摸了摸鼻子,“這麽看着我幹什麽,我臉上有花啊?”
衆人:........
不, 是我們突然發現你變聰明了。
“言歸正傳。”書生搖着扇子做了陳述性的總結,“現在看來嫌疑最大的盛寒風。”書生手中的折扇合上在手心處一敲,清隽的眉眼中透着濃濃的不解,“可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此言一出,大家又都沉默了。
是呀,為什麽呢。
盛寒風出身聲名顯赫的宣國公府,底蘊深厚,根基牢靠,深受聖上寵愛的宣貴妃就是盛家的女兒,後宮有人,朝中有幫,只要不造反再尊榮三代都不是問題。
就是錢,他們也不缺。
不說封地的收入,光是每年底層官員的孝敬,經營店鋪的盈利就足夠他們一輩子都享用不盡,何必貪戀那區區的十萬兩赈災銀?
這就好像是家裏明明都家産萬貫,頓頓海參鮑魚,給自己孩子的零花錢都用萬計,卻還惦記了隔壁窮人手裏的那一串不值錢的糖葫蘆和一碗蛋炒飯。
簡直讓人不能相信。
這也是當初江南水災的赈災銀丢失後盛家沒費多少力就保住了盛寒風的原因,因為大家都知道宣國公府有錢,不會眼皮子淺的看上那十萬兩銀子。
白芷總覺得她忽略了什麽。
盛寒風明顯有問題,但卻是一時摸不着頭腦。
就在大家都靜靜的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不甘寂寞的廚子舉起了手,踴躍發言,“會不會因為蚊子腿在小也是肉,能摟一塊就賺一塊?”
老四想也不想的怼回去,“可他家大業大,何必吃相那麽難看?”
老五也跟在自家哥哥身後附和,“就是,私吞赈災銀這麽危險又損名聲的事情,盛家怎麽肯做?就算真的是貪心作祟一時沒忍住監守自盜了,那他們就不考慮事敗後宮中宣貴妃的處境嗎?”
白芷腦中突然有一道光閃過,速度快的她沒抓住。
101捕捉到了這抹細微的念頭,将之保存複制下來傳給了她,白芷眼前一亮,恍然有種撥雲見霧之感。
若是這樣的話,那麽.......
他和盛家的行為就能解釋的通了。
“六姐,你想到什麽了嗎?”一直安靜的窩在床尾,靜靜的聽着哥哥姐姐們讨論辯駁的老七見到六姐眼中驟起的光亮後,奶聲奶氣的問。
聽到她稚嫩的奶聲,大家的注意不約而同的落到了坐在床上的女子身上。
“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白芷見大家都望着她一臉期待的樣子,側了側身,将自己的猜測用一種緩慢的安寧的平鋪直敘不含個人感情的聲音道,“盛家并不滿足現在的位置,想要再進一步?”
“再進一步,怎麽進?”老五沒過腦子,下意識的問。
老四眼眸幽深晦暗,像是凝聚着鋪天蓋地的風暴,“他們還真敢想。”
“呵,人心不足蛇圖像,果然欲|望是無止盡的。”書生發出了了然的嗤夷。
“想什麽?”沒腦子的廚子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總覺的大家好像都猜到了,就他不知道,“你們倒是說啊,別打啞謎!”
老五瞅了一眼急的冒汗的二哥,頭一次感受到了哥哥看自己是無奈又郁悶的心情,不由感激又讨好的沖着自己哥哥笑了一下,感謝他這麽多年忍耐不殺之恩。
老四看着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臉上露出了沒眼看的蠢笑,頓時別過了頭,按捺着心口湧出的想要将弟弟塞回娘胎的念頭,默念這是親弟弟,這是親弟弟,這是親弟弟。
好了,氣順多了,可以重新考慮晚點再将他塞回娘胎重造了。
老五顯然沒感受到自己兄長的“良苦用心”,見自己這次好不容易追上了大部隊的智商,得意又炫耀的對着二哥解釋,“二哥你怎麽這麽笨,我都猜出來你還沒猜到。”
衆人默了一下,齊齊的向沉默不語渾身散發着冷氣的老四投去安慰的目光。
能忍耐這麽腦殘的弟弟這麽多年,你也辛苦了。
老五絲毫沒覺察到他說的話将自己饒了進去,在二哥寫滿“求告知,求解惑”的面部表情中,解開了最後一層面紗,“那盛家明顯就是看上那把龍椅了。”
廚子:“???”
廚子:“!!!”
“你說什麽?”廚子覺得自己能聽到方圓一裏之內鳥鳴蟲叫的聲音的耳朵出現了幻聽,不可置信的大聲喊道,“他們不要命了?!”
這可是謀反,誅九族的那種!
“所以才要和三王爺聯姻啊。”書生用詠嘆調般的語氣感嘆,“真不愧是尊榮百年的世家,算計的真是滴水不漏。”
白芷勾唇冷笑,“誰說不是呢。”
有些事看似毫無根據,天方夜譚,不可思議,無法理解,但當你找到了那最開始的一條線時,很多事情也就漸漸明朗了。
因為要謀反,所以需要很多銀子,養兵是個燒錢的差事,自然要想方設法的到處摟錢。
因為要謀反,所以要和三王爺聯姻。
因為聖上沒有女兒,一直将三王爺出的清華郡主視作親生女兒疼愛,事事堪比公主尊榮,和她聯姻就相當于娶了皇帝的女兒,即使東窗事發,也不會株連九族,盛家還能留下香火傳承。
大不了遣散一部分族人,将家中一些幼兒用各種名義送到深山避世,暗中休養生息,百年之後又是新的盛家。
但同樣的,這麽做也需要錢。
所以這次西北幹旱的二十萬赈災銀也不能錯過。
越想越為盛家的算計心驚,越想越覺得膽寒,一向冷靜沉穩的老四氣的嘴唇都開始哆嗦,“計劃周密,邏輯缜密,一看就是處心積慮良久。”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震驚和惱怒,“真是把所有人都當傻子玩弄了。”
屠夫看着有些失态的老四,眼神閃了閃,用內力傳音,“老四,冷靜點。”
眼底有些泛紅的老四陡然聽聞老大響徹在耳邊的傳音,從憤怒中回過神,對着老大感激的點點頭。
白芷眼角餘光瞥見這一幕,眼中閃過狐疑,記了下來。
屠夫作為老大,智力不如書生和老四,武力不如老五,敏銳不如老七,但卻是最早進入惡人谷的,也是得到上任谷主承認且認可的本屆谷主。
心性寬厚,知恩圖報,該心狠手辣的時候也絕不拖泥帶水,猶豫不決。
是以他雖然各方面不是最出衆的,卻像一根定海神針一般定住了惡人谷,也定住了其餘六人的心。
“你們方才推測的這些雖然有很大的可能是真的,但還是那句老話。”他撩起厚重眼皮看了一眼衆人,“我們沒有确鑿的證據。”
沒有證據,哪怕一切再像真的,也是空話,不足以取信世人。
且宣國公府的聲譽一向不錯,要是沒有真憑實據,別說拆穿他們的真面目了,說不定還會被倒打一耙,吃個大虧。
當初他就是吃了這樣的虧。
他年輕的時候娶了一個美貌的妻子,妻子弱不禁風,眉目間盡是楚楚動人的風韻。他舍不得嬌妻受苦,便讓她安心的呆在家裏料理家務,自己一個人扛起了生活的重擔,上午殺豬,下午走街串巷,每日勤勞不綴就是為了能給她更好的生活。
因為常年在外沒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妻子,他面對妻子的時候總是千依百順沒有不應的。
然而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天氣提早收攤回來的時候,這個柔弱的無害的可憐的妻子卻給他戴了一頂綠帽子。
奸|情被他當場撞破後,她哭的傷心欲絕,說都是別人強迫她的,她是無辜的。
他當時受了嚴重的刺激,神志不清,聽她這麽說也就信了,然後就提着殺豬的刀砍向了還未來得及逃跑的男人。
男人最後倒在了血泊中停住了呼吸。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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