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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妄道人七竅流血而亡, 曲衍魔君冷眼掃過在場餘留人等,漠然道:“無妄道人夥同血煞、孤心二人擅自設伏截殺同僚, 爾等助纣為虐,同罪論處。”
衆黑衣人吓得面無人色渾身哆嗦,忙不疊跪了一地,高呼尊上饒命。
魔君見狀,冷哼一聲:“念在你們是受其蒙蔽的份上,便饒爾等性命,但死罪可免, 活罪難逃, 各斷一臂,以儆效尤!”
曲衍魔君親自追究此事,能保住性命已是難得,衆人心如明鏡, 再無怨艾之言,就近抓起刀劍便自斬一臂,連痛哼之聲都咬碎于唇齒之間。
衆黑衣人告罪散去, 只留一地殘血,曲衍魔君行至闕清雲跟前,掃了眼奄奄一息的玉潋心:“莊內有一枝千年雪蓮, 你拿去替她療傷, 對于今日之事處理,你可還滿意?”
闕清雲封住玉潋心周身穴關,替其續上斷裂的腕骨, 查驗各處傷勢,确保玉潋心性命無礙,她這才擡了擡眼:“這是你分內之務, 何須交由我來定奪?”
“但這是最後一次。”言罷,她将玉潋心打橫抱起,禦劍騰空,轉瞬間便不見影蹤。
曲衍魔君于林間負手而立,長臂揚起,袖袍翻卷,沾血的泥塊在鏟起的瞬間就被絞碎,伴着草根碎葉四散紛飛,将滿地屍體悉數掩埋。
·
闕清雲回到玉清居,将玉潋心安置于榻間。
熟練除去玉潋心周身衣物,入目盡是瘡痍之景,闕清雲沉默半晌,複嘆了一口氣。
十餘處數寸長的傷口,皮開肉綻,猙獰可怖,動辄深可見骨,還有一兩處貫穿軀體的劍傷,這種程度的傷勢若換作一個凡人,早就死八百回了。
她找來銀針,以內勁炙烤彎折,再引銀線将傷口依次細致縫合。
鮮血凝于她的指尖,暈紅她的雙手,更是将床榻上的布帛浸染得一片紛亂,昏迷中的人不時輕蹙眉頭,額角見層層薄汗。
玉潋心心口略略起伏,意識朦胧之際,唇齒微張,嘴裏喃喃念叨着什麽,湊得近了,方聽得回環往複不過兩個字。
“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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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清雲撥開玉潋心眼前細軟的青絲,拭去她額上細汗,遂剪斷最後一根銀線,又用沾了藥汁的棉巾細細擦拭傷處殘留的血污,選用幹淨的布條上藥包紮。
全部忙完已是數個時辰之後,窗外天色漸暗,竟已臨近黃昏。
院外的木門被人叩響,闕清雲擦淨雙手,換了件幹淨的衣裳,這才下竹樓去院內開門。
來人竟是在玉潋心護送之下成功脫身的郭禹,他雙手捧着個木匣子,神情踟蹰,見到闕清雲時眼前一亮,又極快晦暗下去,猶疑半晌方道:“我聽說玉潋心傷勢很重……”
“她是因為我才受的傷。”抱緊木匣的手指因無意識用力骨節泛起灰青,郭禹愧疚地低下頭,不敢看闕清雲的眼睛,“我拿了些傷藥來,還有我爹讓我轉交的雪蓮,希望玉潋心早日康複。”
闕清雲從他手中接過木匣:“有勞了,但此事非你之過,不必介懷,倒是潋心性子頑劣,愛淘氣生事,少莊主莫再怪罪她才好,往日恩怨,便一筆勾銷了罷。”
“是,清雲姐姐說的是。”
經此一事,郭禹對玉潋心也有了新的認識,将傷藥轉交給闕清雲後,他就轉身告辭,未再叨擾。
闕清雲回到房間,不料玉潋心已醒來,拖着一身剛包紮好傷就要起身下床。
“這是作何?”她将木匣擱在床頭,伸手扶住玉潋心的肩膀,疏冷平靜的聲線中藏着不易覺察的關切,“這麽着急起來,是要到哪裏去?”
玉潋心身上只着一件薄薄的單衣,松松垮垮的,連衣帶都沒系緊,愈發顯得她身段嬌小,姿态纖柔。
烏黑的長發自肩後垂落,直至腰際,襯着她巴掌大的小臉兒,半分血色也沒有。
她的眼神有些呆,聽見闕清雲的聲音擡頭,愣愣地瞧了眼前人許久,忽然眼珠子動了動,長睫一眨,淚水仿佛開了閘的洪流,撲簌簌往下淌。
偏她哭得無聲無息,黝黑的瞳仁上蒙了層濕潤的霧氣,眼底的哀恸透過薄霧傾瀉出來,竟叫闕清雲也感到刺骨錐心的疼痛。
好多年,沒見小家夥哭過了。
闕清雲胸口起伏,平息沸騰的潮湧,方伸手撫了撫玉潋心的臉頰。
這個動作仿佛一下将女孩兒點醒,玉潋心猛地朝前一撲,埋進闕清雲懷裏大喊師尊,哭得嗚嗚咽咽上氣不接下氣。
褪去自我保護的僞裝和掩人耳目的風情,說到底,她也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
本該是承受庇佑,無憂無慮的年紀。
闕清雲小心避開傷處,輕拍玉潋心的背,溫聲哄她:“潋心聽話,別哭了。”
玉潋心埋在她懷中搖頭,任闕清雲說什麽她也不起身,直至殘餘的體力消耗殆盡,松弛的心神卷走了她的意識,竟在師尊懷裏又睡過去。
只不過她的雙手仍緊緊抓着闕清雲素白的衣裳,後者費了好些勁,才将小姑娘重新安置回床榻上。
最後也沒問清玉潋心為什麽哭,闕清雲一聲嘆息,替玉潋心細心掖好被角,在床側陪伴片刻,這才起身走到桌前,揭開木匣的蓋子,從裏邊兒取出一只乳白色的玉匣。
玉匣中存放的便是千年雪蓮的花瓣,只這薄薄數片,便價值連城。
從匣中取出些許蓮瓣,又輔以別類清火補血的靈花異草,生火煎好,再端入房中。
玉潋心仍在昏迷,闕清雲點燃屋內燈火,拿了本書坐在床邊,不時翻過一頁。
待藥涼得差不多了,她将書合上,随手放在床頭,而後取來藥碗,嘴唇貼着碗邊試了試藥溫,後面不改色地含了一小口。
将玉潋心扶起攬入懷中,闕清雲俯身覆蓋她的嘴唇,舌尖推着藥汁一點點渡入後者口中。
如此喂藥,一日三次,待玉潋心清醒,有了意識,便換作湯匙,一勺一勺喂給她喝。
期間,由于體內靈氣稀薄,玉潋心難以壓制魔毒,有幾日入夜後手腳虛乏,渾身冒着冷汗,可肌膚表面又很是灼燙,神思迷惘,臉泛紅潮。
闕清雲探其腕脈,便知毒發,雖處理起來早已得心應手,卻仍難免心中沉重。
這魔毒非尋常之物,毒源難以尋溯,但并非聽瀾宗內原有,闕清雲猜測,或許與日前現身聽瀾宗的那夥神秘人有所關聯。
若不能尋得毒源,配制對應的解藥,即便她日日陪伴,為玉潋心疏解難耐的情潮,也是飲鸩止渴,并非長久之計。
毒發頻率會随着魔紋植入加深而增快,一段時間之後,勢必會影響神智和平日裏的修行狀态。
短則一年半載,長則三五春秋,這毒必需設法解除的。
在此之前,有且僅有一個法子勉強抑制玉潋心體內的毒素。
又一日玉潋心魔毒發作,闕清雲除去衣物,與之同榻而眠,事畢後為其疏通經絡,取一匕首劃破手掌,取血敷于臍下魔紋生長之處,以靈氣蘊養筋骨,壓制魔紋毒性,以延後下一次毒發的時間。
待屋中血腥之氣散盡,闕清雲合上手掌,不多時,那淺淺的刀口便在靈氣作用之下迅速愈合。
玉潋心眉目舒展,睡得很沉,不知做了什麽美夢,嘴角翹着些微弧度。
她早該醒的,卻是闕清雲頭疼她一旦醒了便不會安分躺下好好養傷,故而在她平日服用的湯藥中加了些安眠靜心的藥草,致使她養傷至今,大多時候都在榻上睡覺。
即便偶爾醒來,也很快便又睡過去。
因靜養之故,她身上的刀劍創口愈合得不錯,縫合數日便摘去銀絲,眼下部分傷口已然痊愈,只兩處貫穿傷還需将養些日子。
知曉玉潋心素來愛惜自己的美貌,闕清雲日日為她塗抹祛除疤痕的藥膏,确保小姑娘日後醒來不至于為自己身上多出來的傷疤黯然神傷。
如此過去大半月,玉潋心的傷好得七七八八,這日一覺睡到自然醒,難得頭腦清醒,她睜眼環伺屋中陳設,意外發現自己竟然身處闕清雲的房間。
随後便聽屋門吱呀聲響,闕清雲端着一碗湯藥進來,行至床邊對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不禁牽了牽唇角,後語氣平靜地開口:“醒了?”
玉潋心眨眨眼,神态認真地瞪着闕清雲,片刻後不答反問:“師尊方才是不是笑了?”
“沒有。”闕清雲否認,岔開話題,“睡醒了就起來把藥喝了,差不多也該下床出去走走,出門透透風。”
“哦。”玉潋心沒再追問,支起身子接過闕清雲手中的湯藥一飲而盡。
她感覺自己這一覺睡了好長時間,躺下前遍體鱗傷,沒曾想醒來後連傷疤都沒瞧見幾條,除了久卧床榻四肢微僵,骨斷的左腕尚不得力,她下地行走也不覺哪裏疼痛,傷勢恢複得出乎意料的好。
闕清雲還和以前一樣,安靜時就拿本書在手中,坐在光線柔和的涼亭裏,靜心休養。
入夜後玉潋心自然而然地鑽進闕清雲的房間,後者只着一件薄衫準備熄滅燭火,意外于玉潋心不請自來,便問她:“這麽晚了,來此作甚?”
玉潋心手中拿着個小藥瓶子,揚着眉笑嘻嘻地回答:“這不來尋師尊幫弟子上藥。”
她躺了半個來月,自己沒有意識,除了闕清雲,誰還會替她打理傷口?
闕清雲淡淡瞧了她一眼,到底沒有拒絕。
只是不想這小無賴得寸進尺,将藥瓶子遞給她,轉頭就剝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往床上一趴。
不過兩處将要長好的劍創,用得着扒個精光,連亵衣亵褲都扔到床下?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_(:з」∠)_
晚上九點左右再更一章
今日提問:
師尊手掌上的刀傷立馬就能治好,為什麽耳朵後面的抓痕第二天都還在?
嘿嘿嘿嘿……(笑容逐漸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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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