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監控

淳于元的反應非常劇烈，惹得淳于應一下就樂了，“是不是神經病的，你可以慢慢觀察。”

“我觀察什麽啊我，送上去找死嗎？”淳于元連連搖頭，“不，我拒絕靠近瘋子。”

對面，容迪已經走進自己的工作間，首先就調了一套最受年輕人追捧的人形機甲出來。

無論是軍隊還是拓荒者團隊，所使用的機械都包含很多種類，形态各異、大小不一，造價也可能是天差地別。

人形機甲在大小上并不突出，但造價昂貴、功能複雜多樣。

盡管實用主義者不一定需要人形機甲，但論及在聯邦公民中的知名度，人形機甲堪稱所有機械的最佳代言。

容迪行使自己的權利調出了一套人形機甲，但他并沒有上手使用。

從淳于應的角度看去，容迪正一邊看着調出來的使用指南，一邊在挨個摸索機甲的各個部件，并不懂得如何操作。

“說不定，是可以為你所用的人。”淳于應說道。

5級領主果斷拒絕：“謝謝，瘋子并不敢用。”

“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會是瘋子？”淳于應緊接着反問。

“你問我？這個問題你問我？”淳于元瞪大眼，“那個瘋子之前是什麽樣的你不記得了？”

淳于應又問了一句：“但你只是看到了那個人十多年後的版本，不是一開始的。”

“一開始？”淳于元頓住，望着自家哥哥完全平靜的眼神，若有所思。

“我也只是提醒你。管理局肯定會注意到不死令牌出現的情況。但在他真的有什麽異動之前，上面也不會有任何反應的。至于他的異動會不會被上報……自然取決于看得見他的‘眼睛’。”

淳于元皺眉，“你這是在暗示我什麽？這個不死選的地方在我的地盤附近？”

淳于應翻開手上的紙質夾子，念了一串編碼：“XLJHF60611，D級垃圾星。”

“艹！”淳于元瞬間爆粗，“那麽近！”

淳于應笑了，“不，還能更近一點。”

“比如？”

“比如，”淳于應擡手，“他現在就在你對面的工作間裏。”

“擦擦擦，和兵哥哥握手的那個高個？”淳于元頓時炸了，“所以兵哥哥跟他握手？什麽情況！修羅場？”

淳于應搖頭，“從君應該不認識他。如果認識，就不會握手了吧。”

“那他怎麽看得上其他人，他們這些小隊的，也不需要啊！他……等等，”淳于元一愣，“你剛才說那是個什麽？D級垃圾星？新不死選了個最簡單的垃圾星？容迪？那個第十名的容迪？”

淳于應立即點頭。

“不是，你們什麽情況？放他去選垃圾星？那附近的垃圾星都是……真的垃圾場啊。”淳于元搞不懂了，“那種地方哪裏還有搞頭啊？”

淳于應再次點頭，循循善誘，“如果堅持不下去，你覺得他們散夥之後會被哪個基地收容呢？”

這邊說着，容迪那裏已經換上了第二臺人形機甲了，造型比前一個更加酷炫。

但他都沒有試，就是到處摸，很有研究者的勁頭。

淳于元就盯着那邊看，目不轉睛。

十分鐘後，容迪又換了一臺機甲，這次是獸形的了。

“這些天他都會在對面，你可以慢慢觀察。”淳于應提醒道，“甚至給些指點也未嘗不可。”

“怎麽指點？這副本的結果才剛出來吧，他就一個人來這裏了。只怕是個獨行俠？他要是個機械狂魔的話，我能跟他聊什麽？開着機甲去切磋？”淳于元翻了個白眼，“我一個高級領主，主動去搭讪一個新人，是我我都不相信我只是好心。”

正說着，淳于元突然停了下來。

對面容迪的舉動變了。

揮退第三臺機甲之後，他突然轉身離開了工作間。

“這是才想起來要去招人了嗎？”淳于元自言自語着，坐回了沙發裏。

不過這次不再是軟軟的攤着了，他的眼睛還看着對面的方向。

淳于應只是陪着，并不打斷對方此時的思考。

結果，這邊的工作間跟着安靜了不到十分鐘。也關注着對面情況的淳于應驚咦了一聲。

“竟然回來了？”

容迪身邊帶着另外一個黑頭發的青年，重新回到了工作間。

第四臺機甲又接續着被召喚過來了。

“這個任子墨果然選擇了跟随容迪。看來是關系不錯了，排名11的S級學員，竟然也願意跟去D級星球。”淳于應感慨道，“只從排名來看，兩個S級放在D級星球是真的浪費了。”

淳于元沒有接話，他甚至又站了起來，神色鄭重的盯着對面。

“怎麽了？”淳于應兩邊來回看了幾圈，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不由問道。

淳于元聽到問句，臉色變得更加古怪了，他側頭反問：“難道你沒發現一個更值得關注的事情嗎？”

“什麽？關于那個新來的人？你認識任子墨嗎？”淳于應被問得很迷茫。

“不，不是我們認不認識的問題，而是在于那個新不死。”淳于元的臉色更嚴肅了，“容迪怎麽知道你說的任子墨來找他了？”

“任子墨應該已經加入了他的團隊吧，用終端手環不是可以聯絡嗎？這有什麽奇怪的？”

“不，這很奇怪。”淳于元幾步走到這個工作間的顯示屏前，手環驗證權限之後，把自己這個工作間的監控錄像調取出來。

拍攝的角度正好是從門口的位置朝向整個工作間，于是，也順帶能拍到對面的工作間。

淳于元手動放大了數倍，直到畫面聚焦于容迪的上半身。

時間線被拉回到20分鐘以前，淳于元再點擊快進。

“哥，你認真看看，你有看見容迪低頭看手環嗎？”

淳于應一愣，看向大屏幕。

監控的畫面從容迪研究第三臺機甲開始，一直持續播放到任子墨進門。

重複了三遍。

看着，淳于應的眉心也擰起來了。

“沒有，我很認真的看了，他一次都沒有看手環，他甚至沒有低頭的動作。這像是他們用終端聯絡過的樣子嗎？”淳于元用手指點了點畫面中容迪的左手腕。

“會不會是輔助AI用語音提醒了？”淳于應提出一種可能。

“不像。”淳于元随即低頭，把他哥哥的左手腕拽到了感應器前。

淳于應立刻會意，使用權限喚起了整個配置倉庫的管理AI，“投放指定工作間的監控畫面。”

顯示屏上的畫面立刻換了個角度，主角還是容迪。

時間線再退回到之前，機甲調取落地後，發出了機械啓動的聲音。容迪一邊看着随機甲調度而投放到工作間顯示屏上的使用說明，一邊摸索機甲的功能。

房間裏除了機甲偶爾發出的警示聲，什麽聲音都沒有。

一直到容迪突然走了出去。

和任子墨再一起推門進來之後，監控裏終于有了人的聲音。

“接下來的20天裏，這個臨時工作間就算歸屬于我們了。”容迪把任子墨讓進房間，随後關上了門。

任子墨好奇的打量四周，開口的聲音溫和而悅耳：“現在其他工作間都是空的嗎？只有你過來了？”

容迪搖頭：“隔壁也有人，是第三名那個團隊，來得比我早。”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地方。能實際嘗試操作的話，也能提前發現問題。就是離會議室那邊太遠了。”任子墨跟着摸了摸機甲，“這是最新款的挖掘者吧，主體框架和舊版的很像。”

容迪和任子墨說話的時候，十分放松，語氣也很随意，還帶着些調侃：“所以，機械學也是你的必修課？你對拓荒真的是做足了準備。”

“多學些，也不會太忙。而且學院裏的理論知識和實際操作還是有很大差異的。”任子墨并不驕傲。

“那你這幾天可以多研究研究。”容迪說着，走到管理中控前，去給任子墨申請出入權限。

任子墨的視線追着容迪的方向，猶豫了一下，還是耿直的開口問：“剛才，你怎麽知道我在大門外？我本來也是聽別人說起這裏，過來碰碰運氣的。”

容迪擡頭看他，“你等了很久嗎？”

任子墨坦率的搖頭，“大約十分鐘吧。”

“那就好。”容迪加完權限，就越過機甲，走向工作間另一邊的沙發，“我本想出去領營養液的，來之前沒帶。接下來幾天準備都在這裏打發時間，等他們報完名再看接下來怎麽安排吧。”

“所以你剛才問我有沒有帶營養劑？”任子墨很是意外，“因為我帶了，所以你就直接帶我過來了？”

容迪點點頭，“有問題？”

在容迪看不見的角度，任子墨的臉上短暫的浮現出苦惱的神色，但他最後也沒提及自己的想法，很簡單的回了聲“沒有”。

“看起來是巧合。”全程盯着監控的淳于應終于松了口氣，把眼前的監控取消了，“我們反倒自己吓自己了。”

“确實，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只是直覺有點奇怪。他總不能跨越一切障礙直接看到門那邊吧？”淳于元點頭，“但你說他是新的不死，我很難不敏感。”

“我的提醒可不是為了給你增加壓力的。”淳于應嘆息，“你別把自己逼太緊了，媽知道了會擔心的。”

“我知道……”淳于元又倒回了沙發裏，有點恹恹，“你別跟她說那麽多。”

倉庫的另一頭，任子墨看了一圈，好奇感漸弱。

他去看容迪的方向，發現後者正雙眼放空的在發呆。

“你是不是累了？”任子墨只想到了這種可能。

“沒有。”容迪輕輕搖了搖頭，擡手擋在自己眼前，“我在思考。”

比如，什麽樣的人會有權限在星野管理局的太空港裏，随手調看其他房間的監控錄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