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1)
滿心裏想着用柿子來讨離大人開心的長熒,哪裏想得到山林裏的氣候變化無常。
午後藏書閣忽地狂風大作,頃刻間暴雨傾盆而下,連帶着外出尋食的鳥兒們都匆忙的飛回屋檐下搭建的巢穴。
雨水順着屋檐嘩啦地流淌,長熒偏頭看着一直不曾停歇的雨小臉發愁道:“這雨怎麽還不停呀?”
子柔在無涯山多年,自然也知山林秋日裏正值多雨之季,執筆摘抄着經法應:“這雨一下恐怕至少是好幾日了。”
沒成想這場雨竟然下了大半月,等好不容易停雨時,長熒滿心歡喜的要去菜園一看,才知柿子大都被摘下販賣換錢,餘下青澀未熟的柿子被狂風大雨吹得都爛在地裏了。
因着長熒沒有摘到柿子,夜裏長熒心情沮喪的回竹屋,反常的沒有念叨起白日裏的細碎事。
姬離窩坐窗旁軟塌看書,還沒出聲說什麽,反倒是少女埋頭用完齋飯,很是自覺的收拾物件起身準備去門外了。
“你去哪?”
少女呆頭呆腦的應:“離大人不是要長熒去外邊睡的嗎?”
姬離看着那窗外的瓢潑大雨應:“我看你近日表現還算規矩,暫且就在屋裏打地鋪睡吧。”
長熒笑了笑道:“好。”
待竹屋內光亮熄滅時,長熒卧在軟綿的被褥裏,耳旁聽着窗外斷斷續續落下的雨聲,慢慢的有些困了。
深夜裏姬離還沒入睡,反倒聽見少女已經平穩的呼吸,很顯然她已經熟睡了。
初冬時節裏雪花鋪滿整座無涯山,藏書閣院落裏也堆滿幹淨的積雪。
午時長熒正用着齋飯,偏頭看見幾只鳥兒停在一旁窗臺躲避風雪,當初的幼鳥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能在風雪裏覓食了。
冬日裏山林沒有什麽果子給鳥兒覓食,有時長熒經常會用小瓷盤盛些自己的齋菜或是米飯喂它們。
“這個很好吃的哦。”長熒将小瓷盤遞過去,只見鳥兒們圍着小瓷盤低頭啄食米飯。
子柔捧着書籍入內,便聽見小道姑對着鳥兒說笑。
雖然這并不是子柔第一回 看見,有時小道姑甚至還會對着庭院的花草說話,這小道姑真的是有些異于常人。
待子柔走過去時,鳥兒已撲扇着翅膀飛回巢穴。
長熒收拾着碗筷看着子柔師姐問:“子柔師姐休息好些了嗎?”
冬日裏山林天氣極寒,子柔通常會在午後休息一會,“ 嗯。”
“你方才是在跟鳥兒們聊什麽呢?”
子柔半打趣的逗弄小道姑。
“沒說什麽。”突然被問的長熒僵持住,連連搖頭。
自從知道子柔師姐讨厭妖怪之後,長熒可不敢随便暴露身份。
“那個,我去收拾東西去了。”
子柔見小道姑捧着碗碟匆忙地離開,心裏多少覺得有些奇怪。
自幼進入無涯山的子柔,其實并沒有什麽人親近可以交談,小道姑性情乖巧,相處起來很是舒适。
可是近日來小道姑似是拘謹的很,平日裏總是對自己有些疏離,子柔不免有些失落。
一場大雪停歇了會,長熒捧着掃帚清掃庭院積雪,庭院古樹冬日裏樹葉掉的特別多,轉眼便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
等長熒回閣內時,小臉被凍的通紅,子柔遞着溫熱的茶水,“辛苦了。”
“不辛苦的。”長熒雙手捧住茶盞抿了小口,偏頭望着高聳的古樹,“這麽大的樹一定活了很多年吧?”
“嗯,聽聞數千年前平虛道館建立之處,這顆古樹就有了。”
“那它會不會很無聊啊?”
子柔聽着小道姑的話忍俊不禁道:“樹,哪會無聊呢?”
沒想到小道姑卻滿是認真的應:“會的哦。”
大抵是稚子童趣之心,子柔也不與她争論應:“興許你說的對。”
正當兩人說話之際,黑鴉從窗外飛進藏書閣,因着身上沾了雪花,翅膀一抖落,不少雪花灑落在書架。
長熒偏頭看着這只體型不小的大黑鴉,因為經常看見它欺負鳥兒們,所以覺得大黑鴉兇的很。
只不過深冬裏鳥兒們都離開藏書閣別處了,“它怎麽不下山呢?”
那忙于梳理羽毛的大黑鴉卻偏頭不願搭理長熒,轉而飛到別處書架。
子柔探手拿起帕巾擦拭書架的雪花應:“這只黑鴉性子怪的很,旁的人它都不怕,可是唯獨怕老婆婆。”
“它現在吃什麽呢?”長熒跟着在書架間飛來飛去的大黑鴉,手裏執帕巾擦拭它落腳留下的積雪和水漬。
“我也不知道。”子柔小心的擦拭書籍封面,“興許它比別的鳥兒聰明,所以提前存了冬糧呢。”
長熒踩在木凳踮起腳正擦拭積雪時,大黑鴉卻忽地落在長熒腦袋上,甚至還發出類似笑的叫聲。
“哎?”長熒動都不敢動的看着腦袋上的大黑鴉,生怕它會摔下來,便想探手抱它下來。
可還沒等觸到羽毛,大黑鴉忽地啄了過來,疼得長熒連忙收回手。
子柔見到這般場景忍耐不住笑出聲來,“你怎麽能讓一只黑鴉給欺負了呢 ?”
那大黑鴉伸展翅膀飛回窗臺,長熒那紮在腦後的丸子頭跟着散亂下來,“我以為它是在跟我玩呢,誰知道它咬我。”
“我看看?”子柔看着小道姑委屈的模樣,便有些擔心,畢竟這只黑鴉平日裏确實兇的很。
長熒将手背在身後搖頭應:“沒事的。”
“真沒事?”
“嗯。”長熒知道自己的傷一般都是很快就會恢複的。
子柔看着小道姑撒落一頭細軟烏黑的發出聲:“那我替你重新梳理頭發吧?”
“好。”長熒看着已經走到面前的子柔師姐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小道姑乖巧的坐在一旁,子柔握着木梳站在身後,掌心輕握住細軟的長發,視線落在小道姑的臉蛋嘆:“你的膚色可真白啊。”
雖然這般年歲的少女都是青春靓麗,可是大多會生些小斑點亦或是紅豆,偏生這小道姑面色白裏透紅猶如精美瓷瓶一般,水汪汪的眼眸更是明亮動人。
長熒不敢亂動腦袋乖巧的應:“子柔師姐也好看的。”
“你倒會誇人。”“子柔含笑的挽起小道姑頸後的碎發,心想自己模樣一直都頗為普通,而且現如今也過了愛美的年歲。
待用木簪子替小道姑束好發,子柔特意留心看了眼小道姑的手,好在确實沒有什麽傷。
只見小道姑捧着銅鏡照了照念叨:“不過心上人最好看啊。”
子柔見着小道姑犯傻的話好奇的問:“你心上人難不成比你還要好看?”
“嗯。”長熒點了點頭,一臉認真的側頭看向子柔師姐,“長熒從來沒有見過比心上人更好看的人了。”
這話說的子柔都有些好奇一個男子能好看到什麽地步。
這時外間傳來尋書的道士聲音,小道姑放下銅鏡便連忙跑出去了。
子柔握着手裏的木梳,心想或許是自己多疑,小道姑沒有理由與自己生疏,興許只是那日帶她去看處刑,所以吓着她了。
畢竟小道姑心性純善,就連花花草草都愛惜的不得了。
冬日裏藏書閣來的道人少了許多,因此難得有一段休閑時日,早間長熒正背着老婆婆教授的心法口訣。
好不容易長熒當着老婆婆的面磕磕巴巴的背完心法,那窗臺的大黑鴉忽地發出類似嘲笑的叫聲。
“閉嘴。”老婆婆指間施着法,将那黑鴉一把扔出藏書閣。
長熒看着大黑鴉掉了好些羽毛,卻又不離開,而是可憐兮兮的盤旋在周圍,而且再也沒聽見大黑鴉發出那種奇怪的叫聲。
老婆婆看着少女出聲:“你學的很好,慢慢來就是了。”
“嗯!”
午後來藏書閣的道士多是三五成群的來,其中道行修行不一,甚至挑選書籍也各不相同。
長熒在書架裏來回跑動好幾回才找齊他們要的書籍。
“他們是二師伯慧海的入門弟子,因着資質尚高,幾乎修習包含藏書閣大部分種類的術法書籍,倒也是麻煩你了。”子柔冬日裏面色總是不見好,臉色蒼白的很,偶爾還止不住的咳嗽,因此跑動的話多是麻煩小道姑。
“難怪我看他們好像比平時來的弟子道行要厲害許多。”長熒坐在一旁給子柔師姐添茶水。
子柔看着貼心的小道姑提醒:“不過你凡事還是注意,畢竟道門派系衆多,凡事也不全是上下一心,時常也會鬧出些争端來。”
“這是什麽意思呀?”長熒不太喜歡喝微苦的茶水,所以會自己用蜜糖沖成糖水。
“現任平虛館老掌門有五弟子,而五弟子分別最擅長五行之術,因他們修習不同道術,所以餘下收的弟子自然也是修習不同道行,所以分別在無涯山設不同的莊園洞穴修煉管理,平日裏暗地裏多有争端,可現如今聽聞老掌門即将仙去,新掌門之位人選未定,因此各莊園裏都不太平。”
長熒滿足的抿了一大口糖水,想起當初老道士提及的玄風掌門問:“那玄清掌門的二弟子是誰啊?”
“你是不是弄混了啊?”子柔捧着茶盞暖手,“現如今的老掌門道號德仁,玄清是掌門最小的弟子,現如今還未收徒。”
“這樣啊。”長熒只從長者那裏聽過魔界的事,倒不怎麽清楚仙門道人這邊的情況。
而當初那老道士只提玄清掌門的二弟子,長熒一時有些困惑問:“那玄清掌門還不是掌門啊?”
子柔見小道姑呆傻的模樣眼眸浮現笑意道:“當然,玄清師叔是老掌門五弟子最晚入門,現如今在道館裏并無什麽派系勢力,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出去,小心惹得別的莊園弟子惱火。”
“哦。”長熒顯然還沒意識到自己來的太早。
兩人這方談話間,只見這衣袂飄飄的年輕道士入內,子柔師姐忽地收斂笑意主動出聲:“許久未見了。”
“嗯,我是來還書的。”長熒見同年輕道士交談的子柔師姐,主動領着道士往閣內書架走去,兩人交談的聲音越來越小。
長熒坐在高桌前低頭抿着糖水,便打算研墨摘抄經文,可是因着聽力靈敏,所以還能聽見子柔師姐的談話。
“近日怎麽不見你來呢?”
“我最近在跟師傅外出下山收妖,途中遇到大妖,所以誤了歸山時辰。”
“那真是辛苦你了。”
“子柔姑娘客氣了。”
待那年輕道士捧着書到高桌來登記時,子柔師姐随他一道從書架裏出來。
“若是有消息,煩請告知一二。”子柔師姐送着那年輕道士出藏書閣低聲說。
“子柔姑娘請放心,降妖除魔我輩義不容辭。”
長熒抿着嘴裏快要融化的蜜糖,好奇的看了看那年輕道士借的書籍,多是火術相關的高級術法。
“他修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嗯,他是三師伯的親傳弟子,同時也是第三代弟子中修為極出色的,聽聞老掌門曾多次誇過他的天資聰穎。”
子柔重新坐在身旁摘抄經法,只見小道姑眼眸亮晶晶的張望過來,冷不防的問了句,“他是子柔師姐的心上人麽?”
“什麽?”子柔微愣的看着小道姑,無奈的笑了笑,“我只是有事拜托他相助而已,你可別亂想。”
“我沒有亂說,明明那個道士一直盯着子柔師姐呢。”
子柔探手翻着經書神色平靜的應:“雖然平虛館道士可結道緣,只不過那也是要看修為資質,我不過是渾身病痛的凡體肉胎罷了。”
長熒雖然有些聽不懂子柔師姐的話,可是隐約感覺子柔師姐的心情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夜裏長熒同離大人彙報白日裏的事時,便困惑問出心中想法。
“子柔師姐為什麽會不高興呢?”
姬離捧着書斜躺在軟塌,只見在一旁跪坐捶腿的少女碎碎念叨個不停,眉頭微皺的說,“她們兩個凡人的俗事,你這般在意做什麽?”
長熒絲毫沒有察覺到危機應:“因為子柔師姐對長熒很好,所以長熒也很想對子柔師姐好。”
“笨。”姬離沒想到少女這麽快就忘了上回被吓得的噩夢。
真是一點記性也不長啊。
夜深時長熒起身打算去鋪設被褥,又想起現在已經是冬日裏偏頭問:“離大人,你冬日裏怕冷的話,要不要多加些被褥呢?”
姬離看向只着單衣長褲的少女應:“不用這麽麻煩,你過來不就行了?”
少女呆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滿臉笑容的鑽進被窩裏。
竹屋燈盞熄滅之後,窗外的大雪仍舊有些光亮,長熒很久沒有跟離大人一塊睡在床榻,心口處還滿是忐忑。
“別亂動。”姬離探手攬住挨在身側的少女,大抵是因火焰珠的緣故,少女就像個火爐子似的。
“哦。”
長熒當真沒有再翻轉,眼眸直直地望着離大人側臉,數着手指頭出聲:“離大人,你好長時間都沒有喝血了呢?”
姬離緩緩睜開眼看着少女應:“你再吵,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這話一出,少女緊閉嘴巴也不敢出聲。
事實上自從那夜姬離發覺同少女親昵會無緣無故的發熱,就不太敢輕易與她靠的太近。
畢竟那種火燒火燎的感受,實在是讓姬離難以啓齒。
越這般想姬離便想着跟少女保持些距離,當下松開手轉而背對着她。
誰曾想少女纏人的抱了過來,溫熱的呼吸緊密的落在耳側。
“你幹什麽?”姬離甚至能感受少女随之帶來的灼人溫度,真是要命了。
長熒探着腦袋滿是認真的應:“這樣離大人就不會怕冷了啊。”
姬離扒開少女圈住自己的手,指腹抵住她額前輕推開她靠近的距離,“誰說我冷了?”
“可是确實很冷啊。”長熒捧住抵在額前的手。
“你……”姬離看着被少女捂在身前的手,羞得收回手,“你離我遠點,否則就把你扔出去。”
長熒看着背對自己的離大人,腦袋裏還想不明白為什麽。
明明離大人的手确實很冷啊。
後半夜裏姬離模糊間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額前緩緩滲出細汗來。
而長熒的後半夜做了美夢,子柔師姐做了很好吃的齋菜包子,所以長熒想要帶回去給離大人嘗嘗。
可是長熒發現面前的齋菜包子越吃越多,夢裏還有些着急起來。
天朦胧亮時姬離醒了過來,臉頰的發絲都被汗給浸濕而緊緊貼在兩頰。
那衣衫微亂露出些許如玉白皙,而少女不知何時窩在懷裏熟睡,灼人的呼吸猶如烙印一般的燙人。
屋內砰地一聲響起,長熒摔得有些疼,迷糊的睜開眼,只看見離大人捂着衣衫臉頰緋紅大片,眼眸滿是惱怒道:“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回來!”
大清早來藏書閣的長熒委屈的很,小臉也摔紅腫一塊,顯得格外明顯。
子柔驚訝的看着小道姑連忙詢問:“你這是被誰欺負了?”
小道姑雙手捧着大粥碗搖頭低低的應:“沒有被欺負,只是不小心摔着了。”
“好好的怎麽會摔着臉呢?”
長熒吞着清粥眼眸躲閃的說:“我也不知道,就是從床榻摔下來的。”
子柔見小道姑有意隐瞞,也只好不勉強她,特意去尋了些藥膏與她擦拭。
這一日子柔明顯感覺到小道姑的悶悶不樂,等到黃昏時也不見她起身要離開。
“你要不留下歇息一晚?”子柔看着用勺子扒拉米飯頻頻看向窗外的小道姑。
長熒想了想應:“嗯。”
現在回去也許會被離大人打死的吧。
雖然以前長熒也經常看見離大人發脾氣,可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恐怖吓人。
夜裏長熒在藏書閣地面鋪設被褥,子柔不解的問:“真不與我同睡嗎?”
“嗯。”長熒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待子柔師姐離閣,便早早的熄滅燈,難怪信心的想也許等明日離大人就氣消了呢。
于是一夜未歸的長熒第二日早早離藏書閣回竹屋,沒想到直接就被吓出去了。
“你還知道回來?”姬離峨眉微蹙看着夜不歸宿的少女,怒火已然是寫在臉上了。
長熒吓得有些腿軟,探手扶着門不敢邁進去低低的應:“離大人,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姬離冷眼看着少女那右側臉頰已然痊愈的傷出聲:“我看你不如跟着那子柔師姐一道住的好。”
少女連連搖頭應:“不好的。”
正當姬離都不知說什麽好時,長熒提着食盒說:“這裏有新鮮的齋菜包子哦。”
為了留給離大人,長熒自己都舍不得吃。
話音未落,姬離臉色驟變,臉頰通紅的看着少女說:“我不吃!”
“好吧。”長熒吓得緊緊抱住食盒,只見離大人生氣極了,一時起了退堂鼓,便打算離開竹屋省得惹離大人生氣。
可還沒等長熒邁開步伐,離大人忽地出聲:“你要走了,以後就不要回來了。”
長熒停下步伐只好轉過身應:“那怎麽辦啊?”
姬離看着倚靠門的少女,心中又羞又惱說:“你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事嗎?”
“不知道。”少女連忙搖頭。
這話應的理直氣壯,姬離都不好指責,偏頭出聲:“你過來。”
心想這不能讓少女白白占了自己便宜才是。
“哦。”長熒提着食盒入內,只見忽地門窗緊閉,頓時暗了不少。
“為什麽要關門窗啊?”長熒緊張的都不敢靠近離大人,生怕會被一掌拍飛出去。
姬離挑眉看着少女磨蹭的走到面前道:“現在去沐浴。”
“沐浴?”長熒放下食盒,肚子還餓的厲害呢。
“怎麽,你不聽我話了?”
少女搖頭應:“沒有不聽話。”
等水霧缭繞時,長熒泡在浴桶裏,只覺得那一旁離大人的目光看着有些吓人的很。
“離大人,你要一塊來洗洗嗎?”長熒自以為想的周到主動出聲。
姬離險些将還沒咽下的茶水噴了出來,望着那被熱水熏的臉頰微紅的少女,“不用。”
“好吧。”長熒覺得離大人最近有些怪怪的。
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裏怪怪的。
等長熒裹着單薄裏衣坐在軟塌時,離大人還在喝那盞茶水。
房內已然有些暗,長熒肚子餓的厲害出聲:“離大人,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呀?”
姬離放下手中的茶盞,邁步起身走向軟塌,指腹輕撫少女側臉,食指從她那彎彎的眉頭滑落眼角,最後盤旋停在嫣紅的嘴角。
大抵是因着剛沐浴的緣故,少女比平日裏還要燙人,姬離清晰的看見自己盤旋在手背的青色蜈蚣匆忙的避開接觸少女的食指。
“你對我幹了壞事,知不知道?”姬離撐在少女身前俯視着她。
少女眼眸明亮動人的眨了眨應:“什麽壞事呀?”
姬離指腹捏了捏少女的臉頰應:“我做給你看就知道了。”
很久以前長熒記得離大人提過壞事,那時長熒以為親親就是離大人指的壞事。
所以當姬離輕握住衣帶時,少女凝視的目光眨都不眨一下,反而很是好奇的很。
整個屋內安靜到姬離都能聽清自己瘋狂竄動的心跳。
明明是對于少女的惡作劇,可到最後反倒變成對姬離的懲罰。
“長熒在嗎?”子柔擔心小道姑被什麽人欺負,所以才想來同大師姑說說情況。
沒想到竹屋房門緊閉,子柔只好出聲呼喚。
屋內忽地似是慌亂的緊,長熒看着匆忙給自己蓋被褥的離大人,正欲開口詢問時,卻被離大人過于危險的眼神給吓得連忙閉嘴。
“你把衣服穿好,知道嗎?”姬離眼眸心虛的都不敢看少女,随即便匆忙出去了。
“有事?”姬離看着上門而來的子柔,心間還有些惱火。
子柔自然感受到大師姑的壓迫氣息連忙後退了些應:“長熒,近日有些不對勁,所以子柔才想特意來看看。”
“她沒什麽不對勁,你多慮了。”
“可是……”
話還沒說出口,長熒穿戴整齊從離大人探出腦袋來喚:“子柔師姐,你怎麽來啦?”
姬離整張臉都黑了不少,偏頭看着不争氣的少女。
子柔見小道姑神情自然,方才以為是自己多想了,連忙出聲:“我來看看你吃完齋菜包子嗎?”
“還沒吃呢。”長熒這時才想起肚子還餓着的事。
兩人一答一問,直至長熒吃完齋菜包子,子柔才離開竹屋。
“好撐啊。”長熒肚子撐得圓鼓鼓的送子柔師姐出竹屋。
子柔提着燈籠看了看那幽深林間的竹屋多少有些緊張低聲道:“我怎麽感覺大師姑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可能是因為我做了壞事吧。”只不過直到現在長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對離大人做了什麽壞事。
剛才離大人也沒做什麽啊。
子柔看了看過于天真的小道姑應:“你做了什麽壞事?”
小道姑搖頭應:“我也不知道。”
額……
待送子柔師姐離了竹林,長熒才轉身回竹屋。
姬離冷臉看向回來的少女說:“我以為你跟着子柔一道走了。”
“沒有啊。”長熒猶豫的走上前,探手給離大人捶背,“離大人,你別生氣了嘛。”
“撒嬌對我沒用。”姬離偏身避開少女的讨好,指腹捏住她側臉軟肉,故意拉長聲音,“從今天開始你不準碰我,如果違規的話,你哪只手碰了,我就……”
長熒害怕的捂住自己的手,生怕下一眼就都沒有了,“保證不會碰的!”
“你最好說話算數。”姬離見少女害怕的很,方才滿意的收回手悠悠的回了裏間。
外邊的冬雪直至春日裏才停了下來,山林積雪消融,長熒跟着子柔師姐挖了很多的竹筍。
藏書閣內的鳥兒們又都飛了回來,就連枯萎的古樹也煥發往日的生機。
長熒喝着竹筍湯,心裏還在猶豫要不要給離大人送一份嘗嘗。
只見藏書閣外的道士忽地慌亂大喊,黑煙籠罩整座無涯山,厚厚的灰燼從天而降。
原本的白日裏忽地暗了下來,長熒起身去外面張望,便聽見道士們大喊:“不好,掌門遇害了!”
這日裏的無涯山慌亂不已,子柔從外邊回來時,面色沉重的很,“掌門被兇狠惡毒的魔尊所害!”
長熒驚的連忙出聲:“不可能的。”
“掌門的內丹被取,而這種邪術只有新任魔尊才會。”
老婆婆看着窗外彌漫的火光,只覺得事有蹊跷。
這場大火直至夜裏才被撲滅,灰燼一路就像下雪一樣飄落,長熒回到小跑回到竹屋時,離大人卧在窗旁下棋。
“離大人,不好了!”
姬離眉頭微皺看着面色焦急的少女探手輕彈了下少女額前出聲:“我很好,你胡說什麽呢?”
長熒捂着腦門應:“他們說你殺了掌門,現在都說要為掌門報仇啊。”
“你當他們這群僞君子真舍得付出性命來報仇?”姬離好笑的落下棋子,“他們只是門派出現內鬥,所以想要挑個刺頭罷了。”
“這是什麽意思呀?”長熒滿臉焦急的看着。
姬離指腹擦拭少女臉頰沾染的灰燼應:“髒死了,還不快去洗洗?”
長熒茫然的看着離大人應:“離大人你還是趕緊離開無涯山吧。”
“我離開了,你怎麽辦?”
“我現在已經是第二年,三年很快就到了的。”長熒坐在榻旁數着時日,“總之我一個人也可以回魔界的。”
“傻瓜,他們現在忙着争奪掌門之位,哪有你想的這麽危險?”姬離樂得少女為自己這般在意,悠閑的品着茶水。
對于離大人的淡定,長熒很是不理解,連帶随後幾日每回聽見道士們提及掌門之死時,總是心驚肉戰的很。
子柔看着小道姑心不在焉的模樣,想起她那日反常為魔尊辯護,多少有些懷疑起她的身份來。
“長熒,你能去幫我倒杯茶水來嗎?”子柔手握着符咒緊張的出聲。
“好。”長熒并無多意的轉身去提正沸騰的茶水。
子柔将那咒水倒進長熒的茶盞裏,而後連忙裝作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
等見着小道姑親眼喝下咒水之後,子柔打量她平靜的反應,不由得松了口氣。
一旁的老婆婆暗中觀察,手裏端着那杯換下來的咒水,悄然離開閣內。
初春時節裏并不是特別暖和,掌門大喪出行之日,無涯山路上布滿喪紙。
聽聞道士們下山抓了不少藏匿在人間的妖怪陪葬,整座無涯山徹夜回響慘叫。
長熒整日裏窩在藏書閣也不随便出去,只有老婆婆每日裏一如往常的教授心法,甚至教的比往日都要快了些。
“變!”長熒指間劃着咒符,轉動身形,只見面前的桑葚憑空消失了。
滿心歡喜的以為成功的長熒,打開一旁的匣子,沒想到匣子空空如也,桑葚不見了。
長熒一直寶貝的舍不得吃,沒想就這麽消失了!
子柔看着小道姑在藏書閣尋找着桑葚安撫,“別急,興許等你不找它,它就忽然出現了呢。”
夜裏長熒提燈回竹屋,一路頭也不回小跑着。
等推開竹屋,長熒呆愣的看着離大人手裏的桑葚。
“你的?”姬離看着少女連連點頭的動作,淹沒忍不住露出笑意遞過去,“真笨。”
這麽簡單的術法,居然也能弄混,恐怕除了少女也沒誰了。
長熒寶貝的吃着桑葚,小嘴都變得發紫還絲毫不曾察覺念叨:“離大人真的不吃嗎?”
“不吃。”姬離都沒眼看少女發紫的嘴,真是醜死了。
春日裏子柔病情好轉,便稍稍能處理了些事,長熒摘抄經法時,偶爾會聽到道士們提及掌門的事,總是忍不住會聽幾句。
現如今無涯山掌門之位空缺,道士們各有各的打算,好像對于讨伐魔尊一事并沒有最初那般激動。
大黑鴉忽地落在桌旁,長熒回過神來,而硯臺已經被打翻了。
長熒連忙起身收拾硯臺,那盤旋在書架上的大黑鴉發出掐着嗓子類似的嗓音,将一旁的紙張抓的散落滿地都是。
“看來它最近真是越來越調皮了。”子柔忙走近過來幫忙時,大黑鴉躲得飛快。
午後的日光投落進來時有些熱度,長熒喜歡溫暖的日光,便特意搬着木凳坐在廊外曬太陽。
子柔則在晾曬衣物,偏頭看見那趴在木凳上抄寫經書的小道姑。
那一旁的大黑鴉總是喜歡搗亂捉弄她,所以小道姑只好用手壓着紙張防備偷襲。
正午的日光尋常妖邪是不會敢出來的,子柔這般一想又覺得自己多慮了。
長熒感覺到子柔師姐的目光,偏頭看了過來笑了笑,“子柔師姐要幫忙嗎?”
“不用。”子柔端起木盆緩緩走過去。
小道姑抱着木凳進藏書閣內時,手背不小心被挂刺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流得很快,連帶紙張也染上紅點。
子柔忙出聲:“你按住傷口,我給你拿藥來。”
可等子柔拿着藥來給小道姑擦傷時,卻發現她卻捂着傷不願露出來。
“你別怕,我給你把刺挑出來就好了。”
長熒卻慌的不知怎麽辦才好,畢竟伏靈草妖的體質,對于這類尋常傷那都是恢複極快的。
只不過一眨眼,傷口便痊愈,只留下紙張的血跡證明出現過傷口。
“不用,沒事的。”長熒搖頭躲着子柔師姐探來的手。
子柔覺得小道姑的反應有些過于異常,趁她不備時探手抓住她的手撩開寬松的衣袖,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長熒吓得連忙跑出藏書閣,心想子柔師姐一定知道自己的妖怪身份了。
“怎麽會這樣?”子柔撿起地面掉落的紙張喃喃道。
為了解心中困惑,子柔去詢問老婆婆緣由。
“您早就知道她是妖了嗎?”子柔滿是不解的問。
老婆婆窩坐躺椅裏看着子柔應:“你究竟想問什麽?”
子柔看着老婆婆說:“我跟随在您身旁十多年,您一直不曾傳授法術,為什麽偏偏要傳給一個妖?”
“修道先修心,你的心已經被仇恨蒙蔽了。”老婆婆手裏握着細長煙杆打量面前的子柔,“如果你有不滿,可以随時離開藏書閣下山去吧。”
“您私自收妖徒,難道不怕被牽連嗎?”子柔沒想到老婆婆會這麽絕情到為一個妖而放棄自己。
“老婆子我一大把年歲,還有什麽可以在乎的呢?”老婆婆看着已經陷入嫉妒深淵裏的子柔,“你有些事還是忘記的好啊。”
話音未落時,鮮血飛濺一地,那細長煙杆忽地落在地面。
黃昏時的無涯山被絢爛的晚霞籠罩住,長熒一路不停歇的跑回竹屋。
溫熱的春風輕撫長熒臉頰旁的細發,連帶汗水也被帶走。
山花開的漫野都是,風裏夾雜的青草清香飄散的很遠。
姬離那時正泡在浴桶裏沐浴,只見少女冷不防的闖了進來,“離大人,不好了!”
“你再不出去,可能不好的就是你了。”姬離探手系着衣帶羞惱的将呆愣的少女趕出裏間。
長熒捂着發疼的腦袋看着懶散出浴的離大人說:“我被子柔師姐發現了,怎麽辦?”
姬離品着茶水挑眉道:“很簡單,殺了她就是。”
“啊?”少女連忙搖頭,揮着手,“不行的。”
“如果不殺她,你就會被殺,這樣難道也不行?”
“可是……”長熒沒想到離大人會想到要殺子柔師姐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