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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柯瑍拿着昨天買的東西出去了，也沒說去哪兒。

周一上課的時候，他才知道柯瑍買的那堆東西是送給陸亦凡的。

陸亦凡看到柯瑍的時候還挺緊張的，畢竟柯瑍在班上挺威嚴的。

安禛瑭笑着拍着他的肩膀“你可是救了我的臉啊，要如果就那麽摔下去了，我還不得去韓國才怪”

陸亦凡不解的看着他“為什麽是去韓國？”

“整形呗！”

陸亦凡一下笑出聲了，小胖子湊過來“那能讓人變苗條嗎？”

安禛瑭上下打量着他“能，給你四面各切一刀就苗條了”

小胖子瞪了他一眼，坐回自己的位子了。

範洪濤被老師換到最後面，也算是離柯瑍和安禛瑭最遠的地方。

估計那天柯瑍揍他班裏的同學都看到了，都有點不敢跟範洪濤玩了，怕柯瑍遷怒。

那天範洪濤被柯瑍真的揍怕了，那之後看到安禛瑭都是繞路走的。

五年級開始就有書法課，每個星期四下午一節，另一節就是繪畫課。

這些課程對于小學生來說就是解放，除了語數外，小學的其他課程根本就是用來看管小孩的。

書法課另外的用途就是做壞事，例如拿沾了墨水的毛筆在前面女生的白校服上輕輕的點着。

安禛瑭分不清布料，這種校服的料子縫隙有點大，估計好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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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毛筆尖輕輕的碰一下，那墨水就在衣服上染開了。

有個小女生校服整個後背都被後面男生點的密密麻麻的黑點點，乍一看有那麽點惡心，像很多小蟲子扒在上面一樣。

那個女生知道後火了，估計也是個暴脾氣，一整瓶的墨汁全都招呼到後面那個男生身上了。

安禛瑭隔着兩排，沒有殃及魚池。

旁邊其他人就慘了，遭到連累的估計也有四五個吧。

安禛瑭搖頭嘆氣“果然，沈佳宜神馬的都是傳說啊”

柯瑍轉過頭看他“沈佳宜是誰？神馬是什麽？”

安子康回來的時候看到屋裏那些人倒沒什麽驚訝的，本來就認識，而且安爸也跟他打過招呼。

安禛瑭正趴在他那個小木馬上搖着，看着柯瑍做習題。

學校準備比賽，選出前三名數學最好的參加區賽，然後市賽。

冠軍的獎金有兩千，這個年代可以說是一筆相當豐厚的巨款了。

安子康看到安禛瑭軟趴趴的樣子就樂，将他從木馬上抱起來“糖糖的小骨頭哪裏去了？讓小叔叔捏捏”

安禛瑭怕癢，在安子康身上扭來扭去笑的直咯的。

安子康扶着他的腰免得他摔下去了“糖糖，小叔叔給你買了個好玩的玩具，咱們下去看看，柯柯，別寫了，一起下去玩”

安子康買的是一輛敞篷寶馬，兒童型的，大概一米三四以下的都能坐。

自己坐在裏面可以開車，還有個遙控可以控制車。

安子康将安禛瑭放到車裏，然後用遙控遙着他滿屋子轉。

“糖糖，喜不喜歡”

安禛瑭揚起笑臉“喜歡，那柯瑍，以後上學我坐這個你可以用遙控帶着我了”

安子康聽的一臉黑線“糖糖，你這個帶到學校要放哪兒啊，而且這個別家小朋友沒有哦，你帶去了他們搶去了怎麽辦，還是放家裏玩吧”

安禛瑭也就随便一說，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喜歡炫耀玩具。

安子康将遙控遞給柯瑍“你帶着糖糖玩，糖糖，那小叔叔先走了，你乖乖的聽柯瑍的話知道嗎，來親個”

安子康在安禛瑭臉蛋上親了好幾口，心滿意足的走了。

兩人看着安子康離去的背影非常默契的默然了片刻，大老遠的跑回來就是為了送個玩具麽...

安禛瑭覺得在屋裏轉沒意思，吵着要出去。

柯瑍跑上去拿了個腰包，這才帶着安禛瑭出去了。

小寶馬在外面的地上也能跑，不過鵝卵石的道路就特颠人。

安禛瑭覺得這種感覺挺好玩的，讓柯瑍遙着他到處轉。

“去那邊，我要去那邊！”

“糖糖，那邊是湖，不可以過去玩，我們去小廣場玩好不好”

安禛瑭癟着嘴看他，柯瑍不忍心，還是帶着他去湖邊晃了一圈。

一些散步的人，有的遛狗有的溜小孩，看着安禛瑭的車子都挺新奇的，也不走了，就那麽看着。

“柯瑍，柯瑍”

柯瑍搖着他跑遠了點，聽到他叫自己，連忙把他遙回自己身邊。

柯瑍覺得這東西不錯，小孩去哪裏自己都可以控制

“怎麽了糖糖，是不是想吃東西了，我這有巧克力和果凍，你要吃什麽？”

安禛瑭朝他伸出雙手，柯瑍連忙将他從車裏抱出來。

安禛瑭解開柯瑍的腰包放在手裏，推着柯瑍坐到車上。

柯瑍攔着他“糖糖，我太大了，坐不下這種小車，會把車子弄壞的，你自己玩”

“我不”

安禛瑭用視線量了一下，柯瑍将腳縮一點能坐的，非要推着他坐進去。

柯瑍無奈，說安禛瑭也不聽，只好試着坐進去了。

安禛瑭拿着遙控等他坐進去就開始控制車子到處跑。來回轉了兩圈

“糖糖，好了吧，換糖糖玩了”

安禛瑭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指着一棵樹“瑍你看到那顆樹沒？”

“怎麽了？”

“試試撞樹這個車子壞不壞的了啊”

“啊？糖糖別...”

柯瑍還沒喊完安禛瑭就遙控着車子猛的朝樹開過去。

“糖糖快停下！”

眼見就要撞上去了，柯瑍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車子在樹前面停了下來，安禛瑭邊笑邊朝他跑過來“哈哈哈，笨蛋柯瑍，知道害怕了吧！”

柯瑍從車裏起來，雙手朝着安禛瑭的腰抓去“好啊，壞糖糖，居然敢吓我，你這個小壞蛋！”

“不要啊，哈哈哈……好癢，柯瑍松開，哈……哈哈癢，癢啊”

兩人在草地上抱着滾在一起。

旁邊的人看着他們都笑了。

範洪濤剛從外面踢完球回來，看到安禛瑭坐着小車子到處轉，特別羨慕。

又看到柯瑍也坐上去玩了，更加心癢的不行。

可是上次的教訓還在，他挺怕柯瑍的，一步三回頭的回家了。

兩人鬧夠了，柯瑍将安禛瑭抱回車裏“走了回家了”

柯瑍慢慢朝家裏走着，然後遙控着車子一會前進一會兒倒退的，他覺得如果以後安禛瑭都能讓他這麽遙控着，那該有多好啊。

範洪濤趴在三樓的陽臺上，老遠就看到他們回來了。

安禛瑭坐在車裏，手裏拿着牛肉幹咬着。

柯瑍一下讓他跑遠一點，然後又把他遙回自己旁邊說兩句話。

柯敏上來曬衣服，範洪濤拉着他媽“我要那個，媽，你也給我買一個吧”

柯敏朝樓下看了看“濤濤，你讓你表哥借你玩玩，那個東西不便宜的，咱們家沒那麽多錢”

範洪濤不依，別說去借了，就算站在柯瑍面前他雙腿都不自覺的打顫，賴在地上哭鬧着吵着要他媽媽買。

安爸的車從後面開過來，搖下車窗看着小寶馬裏的人笑了“喲，糖糖，你都有車了，爸爸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連兩輪的都沒有，你都有四輪的了”

“爸爸”

一大一小車子停在門口，安禛瑭朝着他爸伸手，安爸下車将安禛瑭抱起來，感覺又重了點。

柯瑍擡着車跟在後面進屋了。

柯瑍繼續做剛才沒做完的習題，安禛瑭跟他爸玩了一會兒，然後他爸又忙着處理公事了。

安禛瑭回房，繼續沒骨頭的趴在小木馬上面看柯瑍做習題。

“柯瑍”

“嗯？”

柯瑍回頭瞄了他一眼，又轉過頭看題目。

“你聽到什麽聲音了沒有？”

柯瑍停下筆聽了一會兒“好像有人在哭吧”

安禛瑭仔細聽了一下“好像是從你家傳來的”

“我家現在就範洪濤，大概又纏着他媽要什麽沒要到吧”

安禛瑭嘆了口氣“你家隔音設備太差了，這樣都能聽到”

柯瑍笑了，轉過身看着安禛瑭“那糖糖知不知道，我聽的最多的聲音是什麽？”

“什麽？”

“糖糖的哭聲啊，以前啊，我在家裏每天都能聽到糖糖的哭聲呢，我還說，這得多洪亮才能傳這麽遠啊，原來是隔音不好啊”

安禛瑭臉都憋紅了“你…你才天天哭呢！”

安禛瑭氣得抓起抱枕就朝他扔過去了，不帶這麽揭人傷疤的！

班裏出了點事，有個女同學沒來上課，而且還是一連幾天。

其實這也沒什麽，只是老師突然發動班裏給那個女生捐款。

好像是家裏環境特別不好，都營養不良了。

現在城市裏的人有幾個不是營養過剩的。

那個女生黑黑的，特別瘦，再過個幾年就不是可憐了，而是遭人羨慕，怎麽都吃不胖是多少人的夢想啊。

班裏募捐也挺不同的，有捐五毛的，有捐一塊的，班幹部有的兩塊三塊，有的五塊，最多也就五塊。

什麽雞蛋啊，牛奶啊，反正能吃的營養品都可以捐。

安禛瑭還沒捐過這種東西，回家就把所有他不愛吃的全部翻出來。

柯瑍又把他翻出來的東西都整理回去“糖糖，是捐營養品，不是零食”

安禛瑭眨了眨眼“不是能吃的就行嗎？”

柯瑍拿起苦味的黑巧克力“這個能吃飽人嗎？”

安禛瑭看了看巧克力，很認真的點頭“能”

柯瑍無奈了，開始跟他講主食和零食的區別。

什麽是營養食品，什麽是垃圾食品。

還把那些非洲餓的只剩皮包骨照片從網上找出來給他看

“糖糖你看，他們餓成這樣了，你覺得他們想吃白米飯啊，還是想吃巧克力？”

安禛瑭惶恐的回頭看着柯瑍“那個女生……瘦成這樣了？”

看着柯瑍糾結着在想怎麽跟他解釋的更清楚一點，安禛瑭在心裏笑岔氣，這孩子太沒幽默感了。

安禛瑭和柯瑍一人捐了五百，當然是私下的，班裏的同學都不知道。

老師帶了四個學生去給那個女同學送慰問品和捐款，其中就有他們兩。

柯瑍小時候過過苦日子，雖然很小沒什麽記憶，但他知道不是所有的房子都是亮堂堂的，地磚擦的能照鏡子，看到那個女生家裏的環境也只是同情了一下。

安禛瑭那是打出生起就是被捧在蜜罐裏養着的，那種踩着潮濕陰溝走過的黑胡同偶爾在電視裏見過，沒切身感受過。

七層樓高的房子，外觀看還有裂紋，明顯很老舊了。

那女生家住頂樓，也就是七樓的上面，樓頂的天臺。

樓梯那個窄啊，只能一個人爬，遇到個上下樓的還得等對方先走。

而且樓梯明顯做的不好，有的磚擡一小步，有的要擡一大步，參差不齊的。

柯瑍走在安禛瑭的後面，因為安禛瑭不要他抱，他只好跟在後面防着他一個沒踩穩摔了。

樓梯不是連着上的那一種，爬一層樓就要繞一轉的房子再繼續上。

樓道裏很昏暗，沒有燈，只能借着每層樓天井透進來的一點亮光看路。

安禛瑭第一次來這種一層樓大概有十來戶住家的位子，挺好奇的，東張西望的。

柯瑍走在後面拉着他“糖糖，走路眼睛要看路”

安禛瑭回頭朝柯瑍做了個鬼臉。

頂樓其實就是用來放水箱的地方，但還是有一片空地。

劉芳家就是利用那片空地找木板搭了個棚子，中間罩了個蛇皮袋子，袋子外面又搭了一層木板，這樣不會透風。

老師這還是第一次來劉芳家，看着眼睛都紅了。

那兩個同學本來還說說笑笑的，可是現在也沉默了。

劉芳的父親是個很瘦很瘦的老漢，頭發有些稀少，看起來很可憐。

看到老師來了連忙請他們進屋，不過在老師和學生面前有點縮手縮腳的。

就兩張板子床，中間隔塊布擋着，裏面估計是劉芳的床，被子的顏色亮一些。

劉芳看到老師同學來了，大概覺得很丢人，頭壓得低低的，不敢看人。

老師将東西放下，對他們進行慰問了一下，希望劉芳能夠早點回學校上課。

柯瑍牽着安禛瑭，看到安禛瑭露出不忍的眼神，摸了摸他的頭。

晚上安禛瑭趴在柯瑍懷裏半天都睡不着，柯瑍輕輕的拍着他，安禛瑭動了動

“柯瑍”

“嗯？”

“你說，那樣的屋子住起來，會是什麽感覺啊？”

柯瑍也沒住過，但想象着給安禛瑭形容了一下“大概…冬天很冷，夏天很熱，蟑螂到處跑，說不定還會有老鼠，總之很不好吧”

安禛瑭不說話了，柯瑍以為他替那個劉芳難過了

“糖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有些人比他們過得還要不好呢，所以不能只看片面，乖，別難過了，睡吧”

安禛瑭抓着柯瑍的衣角，柯瑍将他更加抱緊了些，兩人就這麽暖着相互依偎睡着了。

睡着之前安禛瑭還在慶幸，自己的家境優越，又有這麽多疼愛自己的人，連同上輩子的遺憾都有了彌補重來的機會。

慶幸的同時又有些惶恐，自己這麽幸福，會不會遭天妒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