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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端坐在黑色後座上,一身綠色貂皮軍袍,肩上黃銅色的上将軍銜反射着幾道刺眼的光芒,刀削般的冷峻的側臉透着陰郁駭人的寒意,唇角病态的蒼白,臉色略有幾分頹靡。
僅僅是端坐着,就能感受到其氣場之強大。
幾十名軍官以極快的速度列隊在楚餘的身前,動作嚴謹整齊劃一,目光堅韌不見神色。
這些人均身高190的軍官們在背着小黃鴨包的小楚餘面前,恍若一堵漠然的高牆。
秦宿的浮動座椅駛出車門,氣波平穩迅速,陰冷的眸子與凍紅小鼻子的楚餘對視。
雪花覆蓋着楚餘的睫毛,不留神間就融入了半滴入瑩潤的眼眶。
他難受着用肉手揉搓潤亮的杏眼,揉出了一些生理淚水,他的睫毛撲閃着,可憐極了。
秦宿的浮動座椅立在軍官們正前方的中央位置,恍若王者般的氣場帶着比雪天有過之人不及的寒意,陰冷的眸光下斜,撇了眼紅鼻子挂着淚珠的小楚餘。
秦宿嫌棄道:“醜。”
他陰冷的眸子端詳楚餘幾秒,繼續嫌棄,“沒你父親半點的風骨。”
奸細二級中将李钰勾結蟲族埋伏秦宿的指揮中心時,楚餘的父親楚城,大戰蟲族不畏生死,只身抵擋劇毒的蟲族攻擊,以血肉之軀死戰到底,屍身破碎,至死不降。
有楚城屍身供蟲族蠶食,少将官兵們皆駕軍車撤退,唯有秦宿一人不顧副将們的勸阻,冒着危險将這位烈士的半具屍身活活了拖了回去。
他的得力副将當場慘死。
自己又落得雙腿殘廢。
楚餘每每想起,都相當惋惜。
昔日風光無限的将軍,如今雙腿癱瘓,惡疾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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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餘被秦宿犀利陰冷的眸光盯得心慌,心髒慌亂地跳,想象着原主楚餘的心理變化。
楚餘急中生智,撅着小嘴,透亮的大雙眼蓄積淚水,“唔……”
淚珠滴落在白裏透紅的小臉蛋上。
哭得跟個小奶貓要奶似的。
秦宿身後的冷面軍官們瞬間被萌出一臉血。
陰郁的秦宿,笑了。
身後的副将顧賦寧眼珠微微波動,心慌得後背生汗,心裏再三确認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們的死神見了都怕的上将大人……竟然笑了?!
這可比蟲族消停退兵還更詭異啊?!?!
軍官中有幾個害怕地喉結滾動。
有的甚至眼裏充滿着視死如歸。
秦宿嘴角的笑意維持了兩秒,轉瞬即逝。
他的寬大的手掌輕抵着左側額角,手指修長,楚餘隐約看見了他大手上的厚繭。
秦宿突然問道:“為什麽跑出來?”
雪下的愈發小,楚餘的小腦袋上粘上許多形狀各異的雪花,靈動的大眼睛微紅水潤。
“我……我害怕……”他的小肉手抱着玩偶踹在懷裏,發出帶有哭腔的奶音。
秦宿看着他可憐的小模樣神色,以為是看到身後兇神惡煞的軍官們害怕。
秦宿偏頭,冷聲吩咐:“除了顧賦寧,其他人全部回車裏去。”
軍官高亢齊聲:“是。”
他們迅速列隊回了軍車。
顧賦寧收到秦宿的示意,立即拿出一把黃色小傘給楚餘撐着,他187的大高個穿着一身戎裝,極不和諧地彎着腰身。
秦宿冷漠着臉,像是在等待小楚餘的解釋。
“不說?”
見楚餘紅着眼眶,小臉凍的厲害也不說話,
寒天雪地裏他漸漸失去耐心。
他道:“通知邱盛,孩子找到了,半個小時送回去。”邱盛就是楚餘的表叔。
楚餘仰着小腦袋心裏急得慌亂。
他猶豫幾番,不知如何開口讓秦宿留下他。
眼看秦宿就要點擊浮動車椅的藍色開關鍵時,楚餘像是豁了出去,他擡起小短腿朝秦宿走近。
他走向神色漠然的秦宿,走一步小肉臉就颠一下。
副将顧賦寧愕然,僵硬地彎腰撐傘跟着,這個小玩意兒竟然沒有害怕面色暴戾的秦宿?。
不愧是烈将之後啊。
勇?!秦宿沉默看着他的舉止。
“這,這個給你……”
秦宿眼底皆是漠然陰翳,不動。
楚餘舉着貓咪玩偶遞給秦宿,像是實施某種賄賂,說,“可以帶我回你的家嘛?”
他的眼睛幹淨澄澈,靈動又可憐。
秦宿陰冷的眼波微動,繼而恢複寒意,問,“為什麽,前幾天你不是還死活要跟着你表叔走嗎?”
楚餘一聽“表叔”二字。
秒懂。
接下來是show?time?。
他小身板打着冷顫,神色慌亂滿是懼意。
小奶貓像是又要哭了。
楚餘含着淚嘟囔,“嗚嗚……怕……怕表叔……”
秦宿漠然,“為什麽怕他?”
楚餘可憐着眸光,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秦宿沒再逼問,眸中冷意更甚,利刃似的目光投向還彎着腰的顧賦寧。
楚餘臉上還挂着淚珠,“嗚嗚,我不想回去……”
顧賦寧倒吸一口冷氣,顫聲答道,“将……将軍,經我這幾天日夜觀察,那邱盛一家是對楚餘挺,挺好的啊。”
顧賦寧嘆氣。
明天的行程估計是去兩百萬光年遠的NO.250號荒星除草咯。
秦宿:“邱盛這人詭谲多端,之前就告訴過你不能輕信,你辦事不周,自己回國軍中心領罰。”
顧賦寧站直挺胸,一手舉着傘一手敬禮,聲音高亢,“是。”
楚餘見秦宿沒接,又晃了晃貓咪玩偶,聲音弱弱的,“可……可以嘛。”
雪地裏凍的他瑟瑟發抖,但他更怕秦宿冷漠的拒絕。
啊納美納美?!
千萬不要拒絕,他不想死在黑乎乎的地下室裏發爛啊?!?!
雪驟然停了。
秦宿猶豫片刻。
擡手接過他這個醜到極致的“賄賂”。
他的大手捏着醜萌的貓咪玩偶,還是有些嫌棄,冷聲道,“既然選擇跟我走,就不能後悔。”
死也必須死在他秦家。
“好?!?不反悔。”
楚餘高興地彎了眉眼,眼淚掉了出來。
小花臉上滿臉純粹的悅色。
顧賦寧收了小黃傘,一臉震驚。
除了星皇,再無人敢對陰狠的秦宿笑了,而楚餘,區區一個八歲小孩兒,就是第二個人。
冷面的秦宿低頭,擡起修長的大手,猶豫幾下……
直直拍在楚餘的小腦闊上。
楚餘疑惑,這是幹什麽?
好像不是在打他。
顧賦寧欣慰,他願将這個動作稱之為“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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