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派了個監視者

沈溪把門從裏面插好,從行李袋裏拿出一個布袋,裏面是個牛皮紙包,包着一堆撕碎的紙張。

那是她媽的研究成果,沈母是戰艦高級研究員。可沈母空有滿腔熱忱,研究工作被迫中斷。

當時整個研究院被砸的稀爛,還着了把火,這是沈母費勁保存下來的資料。

她要把那些紙張用膠水粘起來,再謄寫一遍。等有機會交給母親的學生,由他進行接力,繼續科研工作。

厚厚的幾大本,拼起來很不容易。

沈溪不怕麻煩,就當在玩拼圖。

她看了下上面的文字,包含很多圖形,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數據,她這個不懂的人謄寫起來更麻煩。

一忙起來,她就忘了時間,到了十二點,房間還亮着燈。

咚咚咚,寂靜的夜裏,門被敲響。

陸嶺在門外說:“沈溪,十二點多了,你該睡了。”

沈溪慌裏慌張地把那些沒粘好的紙張攏在一起,收進布袋,心裏吐槽,都怪他,要不可以多拼一張了。

她的聲音帶着幾分心虛:“我浪費部隊的電了嗎?”

陸嶺:“……”

“你不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要熬夜?”陸嶺說。他的聲音帶着強烈的不悅。

“我知道了,我馬上睡,你快回屋吧。”沈溪不打算給他開門。

陸嶺沒走,站在門口,過了一分鐘後說:“我知道你在做什麽,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不用避着我。”

沈溪哦了一聲:“好,我知道了。”

她把那堆破損紙張重新包進牛皮紙,裝進布口袋,再放進空間,關燈睡覺。

半夜,沈溪被噩夢驚醒,夢裏臺風呼嘯,大雨滂沱,到處都是喪屍,等她醒來,耳邊仍然是呼呼作響的風聲。

她最讨厭臺風,臺風會掩蓋住喪屍的吼叫聲,處處隐藏着危險。

躺在床上,大睜雙眼,望着黑漆漆的室內,沈溪緩了緩神,她發現真的刮臺風了,不是夢,不是幻聽。

她被恐懼所籠罩。

感覺無數只喪屍潛伏在黑暗中,吼叫着,伺機向她深處利爪,亮出尖利的牙齒。

她捂住耳朵,蜷縮在床上,用薄被蒙住頭,渾身瑟瑟發抖。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掀開被子,坐直身體,下床赤腳走到門邊,打開兩道房門,沖進院子裏去。

狂風裹挾着她單薄的身體,沈溪被風吹得喘不了氣,不僅走不動路,還被風吹得後退幾步,一個趔趄跌在地上。

臀部傳來的疼痛感讓她驚醒,這裏沒有喪屍,哥哥沒有指揮人跟喪屍戰鬥。

所有人都死了,她鼻子發酸。

一雙有力的大手扶在她的腋下,把她從地上撈起來,半拖半抱弄進屋裏,把她按在椅子上。

陸嶺轉身,重新把門栓栓好,本來有責備的話要說,看到她通紅的眼睛跟欲哭的神情,立刻心軟,可他還是要批評她,他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很兇:“呆在屋裏最安全,為什麽跑出去?”

沈溪的大眼睛水濛濛的,嘴巴微微嘟起,可憐巴巴,陸嶺于心不忍,只好別過頭去。

她說:“狂風裏面有喪屍,我怕喪屍。”

陸嶺問:“喪屍是什麽東西?僵屍嗎?”

“不是,僵屍和喪屍都是人死後變的,可是兩種不同的東西。”沈溪說。她覺得有必要給他掃盲。

她站起來,雙臂平直前伸,雙腿僵硬,眼珠一動都不動,往前小幅跳躍。

“這是僵屍。”她說。

然後她又模仿喪屍,像腿腳不方便的人一樣趔趄着往前走,聽到什麽聲音之後猛然轉頭,朝某個地方嗷嗚一下咬了下去。

“這才是喪屍,看出區別了吧。”她說。

陸嶺:“……”

看她這猙獰的表情,笨拙又誇張的動作,還有發現食物時迫不及待的食欲!

真是一言難盡。

老天才知道他為什麽要大半夜看這個。

他終于想起自己該說什麽,他說:“沒有僵屍和喪屍,沒有這兩種東西,快去睡覺吧。天氣預報說是小規模臺風,明天早上就該停了。”

沈溪堅決地說:“你跟我睡一個房間,我害怕。”

在他誤解之前,她補充了一句:“把你的行軍床搬到我房間。”

陸嶺不想跟她廢話,按她的要求把他房間的行軍床搬到她房間,準備挨着門放着。

沈溪建議:“放我床邊上。”

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陸嶺沉默地看了她一眼,默默把床搬到她靠窗擺放的大床旁邊。

沈溪這下滿意了,她坐到床上,打量着只有十幾厘米高的行軍床,她提醒道:“我睡覺很不老實,說不定會掉下床砸到你。不過看咱們的床這個高度差,不至于像高空抛物那樣,不會把你砸壞。”

陸嶺:“……睡吧。”

他非常想找人問問,耐心耗盡了該怎麽補充!

他原本以為一個成年人,只要供她吃喝,她能自己照顧好自己,他不需要操心,可沒想到,她這麽麻煩,什麽他都得管。

如果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哎,可能他還會選擇跟她結婚保護她吧。

只是現在他覺得頭疼。

沈溪看看他,明明是面無表情,可怎麽像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話。

熄了燈,屋裏又陷入黑暗中,耳邊依舊是呼嘯的風聲。

覺得陸嶺該差不多睡着,沈溪挪到大床邊緣,側身躺着,伸手抓住陸嶺肩膀處的衣服,果然這樣安心多了。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臺風已停。沈溪發現她躺在行軍床上,陸嶺不見人影。

他早就起床去營地,只留下一張字條,上面寫着:“早飯在鍋裏,別忘了泡奶粉。”

沈溪坐直身體,抓了抓頭發,有點不好意思,半夜從床上掉下來不知道砸到陸嶺沒有。行軍床寬度不足五十厘米,如果他那時沒起床的話,肯定砸到他了。

穿好衣服,她把行軍床搬回陸嶺房間,洗漱之後,揭開鍋端出早餐。

陸嶺往竈裏填了把火,飯還是熱的。是雜合面餅、玉米粥和泡菜酸筍。

吃過早飯,沈溪喝了杯奶,開始煮蝦。

水缸裏被陸嶺打滿了水,沈溪把蝦洗好,生火燒開一大鍋水,放蝦,放鹽,蝦個頭小,熟的快,從鍋裏撈出來後,晾涼,逐個剝殼。

正忙活着,一個小戰士背着一大捆木柴進了院子。看到沈溪,他打招呼說:“是嫂子吧,我是通訊員王立冬,你叫我小王就行,陸副團讓我來看看你這裏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什麽活都能幹,你盡管吩咐我。”

王立冬看着十八九歲,跟沈溪差不多的年紀,臉龐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沈溪四下看看,笑着說:“謝謝你,不過我這沒什麽活。”

小戰士麻利地放下木柴,理順,整整齊齊地碼進柴棚,大步跑過來說:“嫂子,那我幫你剝蝦。”

蝦個頭小,他的手指不怎麽靈活,動作也笨拙,沈溪說:“你回去吧,我自己來就行,不用你幫忙。”

王立冬卻不願意走,非要幫忙不可。

沈溪嘴角噙笑。

呵!陸嶺。

她幾次偷跑出島的事情還沒翻篇!

哪裏是派小戰士來幹活,分明是來監視她。

沈溪循循善誘:“小王,你為什麽來當兵?”

王立冬聲音铿锵:“時刻準備着為祖國抛頭顱、灑熱血。”

沈溪:“……”這倒是她沒想到的。

“有報效祖國的心,可你現在卻在剝蝦,這樣哪能實現理想。小王,你應該回營裏訓練。”

小王表情凝重起來,他想了想說:“是,嫂子,你說的對,我這就回去。”

他把手中的蝦剝完,放到笸籮裏,轉身就往門口跑。

沈溪含笑:“嗯,快回去吧。”

誰知他剛跑到門口就返回來了,說:“不,嫂子,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陸副團讓我來給你幹活,我不能走。”

沈溪只能接受這個監視者。閑聊幾句之後,沈溪問:“你知道哪裏能找到菜籽嗎,我打算在房前屋後種菜。”

王立冬積極地說:“嫂子,這你可問對人了,咱們戰士也在島上種菜,都是戰士家人寄來的菜籽,什麽蔬菜就有。養豬的丁小松要去了一大包菜籽,他種菜給豬吃。我這就去跟他要。”

小戰士風一樣跑出院子。

再會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王立冬不僅拿了一大包菜籽,還有一大筐蔬菜。

他面帶興奮:“小丁那個家夥,對豬比對他老子還親呢,他伺候豬可精心了,一頭豬能給養到六百斤,這都是他給豬吃的菜,我跟他要,他還舍不得給,摳門死了。”

沈溪:好吧,給豬吃的菜。

把蝦剝好晾曬完後,又是一陣忙乎,把倭瓜切片晾曬,制作成倭瓜幹,留着秋冬天吃。碧綠的蘿蔔纓子摘下來,焯水也晾曬起來。

都忙完後,沈溪開始準備做飯,蒸米飯,菜就做青椒炒貝肉,再炒個油菜就好。

王立冬很有眼色,等她開始做飯就準備返回。

沈溪說:“告訴陸副團,不要在食堂打飯,我做午飯。”

小王答應了一聲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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