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豬隊友 (1)
沈溪問趙若蘭:“什麽我猜的真準?裴副連長的事情嗎?”
“裴副連長還真跟我解釋了, 他說她相信我一定可以逃過瘋牛,不需要他幫忙,而劉丹心膽子小, 當時都快吓哭了,他就去把她拽到了一邊。”趙若蘭說。
她還挺高興的:“沒想到他這麽信任我,相信我的能力。他認為我很優秀,對我非常仰慕。”
真會解釋啊。
沈溪很驚訝地看着趙若蘭,她說:“明明那牛是沖着咱倆來的, 他折回去救劉丹心幹啥, 他哪只眼睛看出你能逃得過瘋牛的,要不是我對象攔住瘋牛, 咱倆就被追上了。”
這種解釋太無恥了。
還仰慕,要是這樣一個男人仰慕沈溪, 她都要吐了。
趙若蘭睜着懵懂雙眼:“可是被人信任的感覺還挺好的。”
沈溪再次無語,趙若蘭這是陷在劇情裏了?
男主的光環可真大。
“反正我建議你以後少跟他來往。”沈溪說, “好了, 我先去做個針灸, 你好好想想吧。”
只是一個多星期,趙若蘭就帶來一份報紙, 她說:“還真被你說中了,軍區報紙又報道裴副連長的事跡了, 速度真是快得超出想象,就在下一期報紙上。這兩次上了報紙,裴副連長真要被樹立為典型了。”
沈溪接過報紙一看,真是火大, 通篇都說的是裴棟梁一個人, 一半篇幅說他救火, 一半篇幅說他在曬谷場先救人,再去控制瘋牛。
她都想不到劉丹心會洋洋灑灑寫這麽一大篇文章。
沈溪看了半天,都沒找到陸嶺的名字,明明是他又英勇又帥氣地先把那麽壯碩的一頭瘋牛給控制住,是他死死抓着牛角,瘋牛一時不能動彈,那些人才過來跟他一起控制瘋牛。
那些人應該都是知青,裴棟梁還是後過來的,怎麽把功勞都算在他身上。
再說他所謂的救人,只救了劉丹心一人,哪裏有大量知青。
報紙能這麽歪曲事實嗎?
這筆杆子真了不得!
沈溪都為陸嶺感到不平,不過他并不會在意這個,也用不着通過報紙報道記功勞什麽的。
沈溪說:“看吧,裴副連長跟劉丹心來往就能得到報道機會,你說他是不是有目的性的,且目的性非常強。”
她覺得趙師長看得準,裴棟梁人品就是不行。
趙若蘭不說話,想了一會兒才問:“我覺得這事情也有點不對勁,這報道太誇張了,就是說現在報刊都願意樹典型,也不至于這樣吧。”
——
紅星農場的出血熱控制住,原有病人差不多都已經好轉,沒有新增病例。沈溪他們的援助醫療隊要返回杭城。
金博望他們也帶一些老鼠樣本回杭城繼續進行病毒研究。因為這病毒研究從五幾年就開始,研究十多年進展緩慢,也不差這幾天,金望博答應沈溪先跟醫院做好交接,再去病毒研究所報到。
離開農場之前,沈溪還去看沈戍疆幹活,別看上學的時候成績一般,可對機械上手挺快,很快學會開拖拉機,再加上得過出血熱,農場給他安排得是開拖拉機犁地的活,比較輕松,按沈戍疆自己的話說是很威風。
他很适應農場的生活,在這裏生活得不錯。
回到杭城,張瑞先組織大家寫了醫療援助紅星農場的報告,沈溪也拿到醫院一份給吳院長。
吳院長雖然已經批準沈溪借調到病毒研究所工作,但還是詳細問了她的想法和動機。
沈溪說自己對病毒研究很感興趣,有大致的研究思路。吳院長因為沈溪跟嚴岐伯這層關系,覺得沈溪不一般,她既然能主動請纓給胡司令做手術能成功,沒準病毒研究說不定也能有突破。
回到家,沈溪一進院子就聞到廚房裏飄出的香甜味道跟肉類的鮮香味兒,循着香味進了廚房,卻一眼看到陸嶺的右腿褲腿挽起,右腿蜷縮,被紗布層層包裹,他正左腳站立,站在爐竈前忙活着。
這姿勢站久了應該挺累的吧。
沈溪聲音打顫:“你受傷了?”想不到這麽幾天沒見面,他受了這麽重的傷。
感覺好像疼在自己腿上。
陸嶺轉過頭,笑了笑:“輕傷,不礙事,休養幾天就好了。你餓了吧,去休息一會兒,我給你熬了紅棗桂圓雞蛋紅糖水,還做了紅燒排骨,一會兒吃飯了。”
當兵難免受傷,可沈溪心裏還是很難受,她的聲音帶着鼻音,問:“疼不?”
看她往廚房裏走,張開雙臂想要擁抱他,陸嶺單腳跳了兩下,跳到她身邊,把她擁在懷裏說:“疼。”
疼?
這不符合陸嶺的說話風格,他應該是不想讓她擔心,說不疼才對。可見這次是疼得狠了。
他的下巴颏搭在她肩上,側臉貼着她的臉頰,癢癢的,沈溪也抱着他,真覺得很心疼。
她說:“你去休息,我來做飯吧。”
陸嶺堅持:“沒傷到骨頭,只是皮外傷,傷也不重,可以做飯。。”
聽到只是皮外傷,沈溪放心了。可又聽他說:“抱抱你就不疼了。”
自從他們倆正式在一起後,他說話的風格變化好大。這話聽得沈溪心都快融化了。
兩人分開後,沈溪把碗筷擺好,把飯菜跟紅糖水都端到桌上,陸嶺蹦蹦噠噠過來吃飯。
沈溪本來還以為他做飯難吃,會毀了排骨,沒想到鮮香軟爛,帶着微甜,還挺好吃,可見這一鍋排骨他做得非常用心。
倆人吃着飯,陸嶺問她什麽時候去病毒研究所。
沈溪想了想說:“我本來說好在家休息兩天,但你受傷了我就多休息幾天吧。醫生說你的腿多長時間能好?”
陸嶺回答:“大概六七天差不多就能好了,我這幾天在家裏休息。”
沈溪說:“那我給金專家打電話,說我一周之後再過去,這幾天我就在家裏照顧你。”
出血熱病毒研究從五十年代就開始了,一直沒有找出致病病毒,真不差她這幾天。
陸嶺揚了揚嘴角說:“好,多謝你陪我。”
沈溪嗔怪道:“咱倆兩口子,你跟我客氣啥。”
吃完飯,沈溪想去郵局給金專家打電話,陸嶺非要跟着她去,好在郵局不遠,陸嶺把她當拐棍,還蹦蹦跶跶的,速度也不慢。
金專家的團隊非常敬業,他們有帶回去的血液樣本和各種鼠類要處理,晚上還在病毒研究所,沈溪撥通電話,跟他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兩人又回了家。
看他一直這麽蹦跶太消耗體力,沈溪就讓他安靜坐着,兩人聊到八點多,沈溪去洗澡,洗完澡回來,陸嶺也要去洗澡。
“要我幫你嗎,不要弄濕傷口。”沈溪叮囑。
陸嶺回道:“知道,不用你幫。”
等他回來,看沈溪的頭發還濕着,拿了條毛巾給她擦頭發,烏黑柔順的頭發像流水一樣傾瀉下來,襯托得她膚色晶瑩,齒紅唇白,不刻意卻帶着妩媚,陸嶺覺得全身血液加速流動,口幹舌燥。
他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發間,說:“差不多幹了,你躺下,這些天你應該很累,我給你按按胳膊跟腿。”
沈溪其實也沒那麽累,但她還是順從地躺下,陸嶺擠坐在沙發邊緣,給她按摩胳膊。
她想不到他能這樣貼心,可見他在很用心地對待她。
“你手勁太大了,輕點兒。”沈溪說。
陸嶺不斷調整手上的力度,按到腿時,他說:“勁兒太小了,沒效果。”
沈溪臉有點熱,看陸嶺分明很認真的樣子,可她自己想多了,她輕聲說:“你別按了。”
陸嶺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她面龐透粉,問她怎麽了。
沈溪朝他張開雙臂:“我想抱抱你。”
陸嶺用手掌摩挲着她的臉頰,精致的喉結上下滾動,沒有抱起她,而是自己也上了沙發,懸空在她身上,黝黑的眸子更加幽深,英俊的臉離她只有半尺。
沈溪被他禁锢在一個小空間內,推了推他說:“壓到你的傷口了吧,傷口疼不,等你好了點再說。”
“沒事,小傷,讓我親親你傷口就不疼了。”他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聲音低沉好聽,熱氣拂在她頸間,沈溪的身體完全軟了。
想不到他還會說這種話,原來以為他只會說些不中聽的,那是對他多大的誤解。
沈溪臉紅紅的:“要不我在上面吧,不會壓到你的腿。”
陸嶺看着面前豔若桃花一樣的面龐,被親吻過玫瑰花瓣一樣豔麗的雙唇,心頭一熱,為了避免她說俯卧撐,他已經在鑽研新姿勢,沒想到她提出這個姿勢。
他的小媳婦還真可以。
可她只是說得熱鬧,行動起來完全不行,陸嶺被她弄得上不上,下不下,只好翻身,自己來。
他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傷,沈溪不時要提醒他注意,還得按他的要求叫她嶺哥哥,特別刺激。
第二天早晨,依舊是沈溪睡着,陸嶺起床做早飯。
他在沈溪額上親了一下,下床去洗漱,然後去廚房,他這回沒蹦跶,走路姿勢可是正常的很。
兩條長腿強勁有力,沒有半分受傷的樣子。
做完飯,他就坐在客廳看書,聽到屋裏有動靜,他又蹦跶進去,跟她說:“飯做好了,起來洗漱吃飯吧。”
這幾天沈溪太快樂了,她跟陸嶺哪都沒去,就在家呆着,陸嶺精力和體力超級旺盛,也不顧腿傷,每天都把她折騰得跟騰雲駕霧一般。
知道把她要得太狠了,陸嶺還每天給她做好吃的補身體,其實是她來做,他給打下手。
沈溪開始幻想,要是有那麽一個時空,就她跟陸嶺兩個人,不用擔心吃穿住的問題,什麽都不用去考慮,就他們倆膩在一起也挺好。
第四天是個周日,陸嶺有事兒需要外出,沈溪拿了兩卷紗布和藥粉出來,說:“你也該換藥了,我給你重新包紮一下吧。”
陸嶺連忙拒絕:“不用換藥,就這樣就挺好,很快就好,就別麻煩了。”
“還是換一下好。”沈溪堅持。
陸嶺還是拒絕,并且說他時間緊,馬上就要走。
這時,正好趙若蘭來找沈溪,說要回去看趙師長,約沈溪跟她一起回去。
沈溪擔心地問:“你的腿能行不?”
陸嶺點頭:“可以,你不用擔心我,路上注意安全,早點回來。”說完,蹦跶着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趙若蘭說:“陸副團走路也太吃力了,真敬業,真讓人感動。”
沈溪微嘆口氣:“他就是這樣,工作第一,勸都勸不住。”
而陸嶺,蹦跶過轉角,就把腿上的紗布給拆了,恢複了正常的走路姿勢。
看趙若蘭心事重重,沈溪問她怎麽了。
趙若蘭說:“就那王大姐的事兒,我沒跟你說實情,王大姐說是保姆,其實是我看我爸自己太孤獨,想給他找對象。我其實是找了個年輕沒家庭負擔的人,想讓她跟我爸相處一段時間,看能不能産生感情。可我爸對王大姐有意見,想讓她走,王大姐不肯走。”
沈溪雖然猜測趙若蘭是想給她爸找對象,可親耳聽着趙若蘭這樣說,還是很吃驚。
女主還真的要給她爸找對象,不是說說而已。
很替趙師長尴尬。
只是個保姆,直接辭退不就行了嗎?
沈溪八卦之心大盛,連忙問她是怎麽回事。
原來王大姐開始在趙家還挺拘謹,後來這家連個女主人都沒有,趙師長經常不在家待人又寬松,她就逐漸活泛起來,跟趙師長能說上話之後,先是讓趙師長幫忙給他們生産隊買平價化肥,趙師長覺得這是生産隊的事情,就幫了她。然後她又讓趙師長幫忙給生産隊社員找務工機會,其實都是她的親戚。
她甚至還說生産隊裏誰家的兒子給首長當了司機,現在可風光了,家裏啥事都能給辦。
她在首長家當保姆,也要給鄉親們辦點事。
就是一種一人還沒得道,雞犬已經升天的感覺。
沈溪聽着好尴尬。
趙若蘭說:“我覺得這樣也不行,再說我爸也讓她走,就跟她說這事,她就哭,說她當保姆當得好好的,就想在這兒幹一輩子,也沒犯錯,為什麽讓她走,她一個寡婦,婆家不要她,娘家連她住的地方都沒有,哥哥嫂子兄弟弟媳也容不下她,她能去哪?”
“送都送不走,我這是請了個麻煩來了,怎麽辦,怎麽辦?”趙若蘭搖晃着沈溪的胳膊問。
“還能怎麽辦?強硬地讓她走。”沈溪說。
“可她哭得特別厲害。”趙若蘭麻爪了。
別問,問就是後悔把這樣一個人請到家裏來。
“那她的人生總不能由我們來負責吧。”沈溪想了想,說,“那把裴副連長找來呀,他請來的人,他負責帶走。”
那還能怎麽辦啊,找男主呗。
趙若蘭點頭,只能這樣了。
倆人回到船山縣軍營附近,沈溪就說:“現在就把裴副連長叫過來。”
趙若蘭去叫,裴棟梁自然馬上請假,來到軍屬大院。
這軍屬大院他是第一次來,每次經過都覺得恢弘的石砌大門跟門口站崗的士兵特別威風,至于出入的人更都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他站在門口,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出人頭地,以後也要住到這樣的軍屬大院。
王大姐脫離農業勞動之後,明顯白了胖了,氣色和精神也好,還知道收拾打扮自己,本來挽成發髻的頭發編成辮子梳得溜光水滑,趙家無人的時候,竟然有幾分女主人的安閑自在。
趙若蘭跟她說讓她回去的事情,她又抹起了眼淚,把她那些難處又說了一遍。
她在這兒呆得很舒服,真不想走。
沈溪終于理解趙若蘭為啥麻爪了,就是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樣子,我沒處去,你總不能把我趕出去吧。你讓我走,我走投無路,我就活不下去了,我就要尋短見。
所以,你不敢讓我走。
裴棟梁說:“表姐,趙師長家不需要保姆,咱回生産隊,等我以後再給你找個好活兒幹。”
王大姐抹了把眼淚說:“小梁,你說你認識師長閨女,師長可是老大的官了,只要跟師長搭上關系,你就不用轉業,在部隊就能夠升職,等你升上去了,以後咱們所有人都跟着沾光。可我看師長閨女對你不咋好啊,為啥讓我走。”
沈溪:“……”她接觸過沈父老家人,對農村人有些了解,大概他們說話就是這麽直接,會彎彎繞繞說話的人極少。
裴棟梁是這樣想的?背靠大樹好乘涼嗎,他的心思被人直白地說出來,沈溪都替他尴尬。
裴棟梁的臉漲得像豬肝一樣紅,讷讷說不出話來。
沈溪倒想看看裴棟梁怎麽解釋。
她看了眼趙若蘭,卻發現她在笑,她為什麽會笑?笑得還挺甜。
裴棟梁不安地搓搓手,滿臉漲紅地看着趙若蘭說:“趙同志,我表姐她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這些話,可不是我說的,可能是他們自己琢磨出來的意思,就是胡說八道,你別放在心上。”
趙若蘭笑着點頭:“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
裴棟梁依舊局促,但沈溪看出他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
王大姐這麽口無遮攔,裴棟梁是絕對不可能讓她繼續帶在這裏,又是哄又是勸還有各種保證,還不停跟他使眼色讓她不要說了。
王大姐看不出來,還在繼續說:“別說咱生産隊,就說附近生産隊都知道你攀上高枝了,都給你出主意讓你把師長閨女拿下,說師長只有閨女沒兒子,你們家可是有七個兒子,你可以當上門女婿,當了上門女婿師長肯定要提拔你,等你出息了,趙師長也老了,退下來沒實權了,到時候老丈人媳婦還不得仰仗你。”
裴棟梁往前跨了一步,似乎想要去捂王大姐的嘴,沈溪速度比他更快,迅速閃身,擋在他和王大姐之間。
她很感興趣,就要聽王大姐說完。她發現他們這些人還挺懂,分析得很對。
只是沈溪尴尬得不得了,這裴棟梁到底跟老家人說了什麽!
趙若蘭只抿着嘴笑,聽到這話她還高興呢,她腦回路是什麽樣的。
沈溪不客氣地說:“王大姐,這事你們就別想了,趙若蘭有不少優秀男青年追求,哪個都比裴副連長強,趙師長對裴副連長也不滿意,你們就別考慮這事了。”
她想措辭更嚴厲點,可畢竟不是自己的事情,她想給四個人都留點面子。
裴棟梁喝道:“表姐,你胡亂說什麽,閉嘴。”
他惴惴不安地趙若蘭解釋:“抱歉,趙同志,我從來沒說過也沒聽過這些話,不知道生産隊的人這樣想,真是對不起。”
趙若蘭低頭,臉上帶着紅暈,聲音溫柔又體貼:“沒關系,我知道不關你的事兒。”
沈溪想拼命搖晃她,女主,你清醒點啊。就是世界上只剩這麽一個男人也不能這樣被算計。
她不客氣地說:“王大姐,趙家不需要保姆,你趕緊走吧,要不我叫治安隊的戰士。出了這大院,你愛幹啥幹啥,愛去哪去哪,你表弟裴副連長也在這兒做見證,就是你去尋死,公安會來調查死因,跟趙家也一點關系都沒有。”說完她就往外走,真要去找人,這裏是部隊大院,外人進都進不來,還怕她纏着嗎?
裴棟梁趕緊叫住沈溪,又喝令王大姐趕緊去收拾東西。
見沈溪态度強硬,王大姐有點怕了,再看裴棟梁非常兇,也顧不上憑借弱勢地位博同情,麻利地去收拾東西。
趙若蘭支付了她保姆費,還額外給了她一些補貼,裴棟梁終于連拉帶拽把人送走了。
請來的祖宗終于送走了,沈溪松了口氣。
多虧只有她倆知道想給趙師長找媳婦,對別人都說的是找保姆,要不尴尬死了,趙師長要是知道肯定還會惱了。
差點坑爹。
沈溪問趙若蘭剛才為什麽笑,趙若蘭笑道:“裴副連長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能幫助到他是好事啊”
沈溪被驚到了,就這?女主的閱讀理解不及格的樣子啊?
她難道意識不到裴棟梁可能會利用她?
她不是被按頭走劇情了吧。
如果她是走劇情,沈戍邊跟沈戍疆像被下了降頭一樣挾恩圖報是不是也是走劇情?
沈溪很嚴肅地說:“我要把王大姐說過的話告訴趙師長,還有在農場他跟你表白卻沒來救你的事情,我都要跟趙師長說。你放心,我只敘述,重複他們說過的話,還有描述當時的場景,絕對不會帶有個人主觀色彩。趙師長知道實情,自然會做出判斷。”
趙若蘭搖晃着她的胳膊:“沈溪,你不能說啊,我爸本來就看他不順眼,再把這些話告訴他,我爸一生氣,又要對裴棟梁動手。我們倆現在根本就沒什麽,裴棟梁也沒借我爸的勢,他是無辜的,至于王大姐說的那些話他從來都沒說過,真的不能連累他。”
沈溪完全不為所動,她堅決地說:“你看你為什麽着急,因為你也知道不合理,你也知道這些事情對你不利,你為什麽還要執迷不悟?你怎麽跟裴副連長談戀愛我不關心,也不感興趣,可是趙師長對我好,他對我有恩,我不能知道這些事情而不向他彙報,你怎麽樣我不管,我就擔心你坑了他。”
她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客氣。
說完前面的話,還補了一句:“我不關心你,我就關心趙師長。”
趙若蘭抿了抿嘴,沈溪說得對,她找不出反駁的地方,就說:“你要是真告訴我爸我就不理你了。”
沈溪認真看着她,這女主是傻白甜嗎!
好任性的大小姐,跟三歲小孩似的,怪不得她跟趙嬌蘭鬥總是吃虧,就鬥了那麽多年水平一點都沒提高。
沈溪說:“咱倆就是現在就絕交我也要告訴趙師長實情。”
趙若蘭又說了好多軟話,沈溪只涼涼地說:“你怎麽樣我不管,可趁着趙師長年富力強,我肯定要告訴他這些事情。”
沈溪馬上去找趙師長,到了營地門口給趙師長打電話,趙師長沒讓士兵把他們領進去,而是出來跟他們一塊回家了。
到了客廳,趙師長突然聲色俱厲,喝道:“趙若蘭,你跪下。”
趙若蘭就沒見他爸對她這麽嚴厲過,渾身一個哆嗦,偏頭看了沈溪一眼。
沈溪也從沒見過趙師長生這麽大的氣,也吓得一個機靈,但她還是給趙若蘭一個眼色,對方順從地跪下了。
其實沈溪也有點懵,感覺大事不妙。
趙若蘭很委屈:“爸,我怎麽了。”
趙師長把她帶來的東西随手打翻在地上,連她倆買的糕點都受了連累,他指着網兜裏掉出來的土特産說:“裴棟梁送給你的?好好的兵不當,總往女人那裏跑幹什麽?趙若蘭你知不知道潔身自好,部隊裏都在傳你跟裴棟梁好上了,我的老臉都沒處擱,你知不知道那小子周末不僅請假往你那裏跑,還往劉丹心那裏跑,送給你的東西,也有劉丹心一份兒。”
沈溪松了口氣,看來趙師長也知道一些情況。
聽到趙師長這話,趙若蘭的肩膀垮了下來,她不知道裴棟梁還去劉丹心那裏,這對她是個巨大打擊。
她聲音帶着委屈:“我不知道。”
趙師長臉色鐵青:“那你知不知道他參軍之前,都給他們生産隊大隊長跪下了,請求把參軍名額給他,大隊長家小閨女喜歡他,婚都訂下了,結果他提了幹覺得即便轉業也能有個正式工作,吃供應糧,不用再種地,覺得那姑娘配不上他,就把婚退了,那姑娘差點上吊。”
趙若蘭眼睛裏含着淚:“我不知道。”
沈溪同樣很驚訝,淳樸、憨厚、踏實、肯幹的裴副連長哪裏去了?
趙師長說的這些話快要把她擊垮了,看她跪都跪不穩,沈溪扶了她一把,求趙師長讓她起來,趙師長不置可否,沈溪就把趙若蘭扶起來,讓她坐在沙發上。
趙師長現在已經火大,但沈溪想他也許已經知道保姆還有農場發生的那兩件事,要不要再告訴他?
沈溪覺得即便他知道,也不可能連細節都清楚。
她正在思量,只聽趙師長很嚴厲地說:“如實交代,保姆那事兒是怎麽回事?”
沈溪趕緊把這兩件事說出來。說完她還問趙若蘭:“我說的可是實情?”
趙若蘭回答:“一字未差。”
沈溪只說是找保姆,隐瞞了想給趙師長找對象的事情,要是讓他知道,實在是太尴尬,而且趙師長會更生氣。
趙師長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更加陰沉。
“無恥!”趙師長怒氣沖天。
他也坐在沙發上,一只接一只地抽煙,屋裏煙霧缭繞。
他猜想他們就會有這種想法,可當親耳聽到的時候,還是覺得很氣憤。
過了十幾分鐘,趙師長聲音沙啞地問:“你準備怎麽辦?”
趙若蘭抽嗒着:“不跟他來往。”
趙師長沉默不語。
趙若蘭突然高聲叫道:“爸,裴棟梁畢竟救了我,也沒有實質性地傷害到我,請你不要把他安排到邊境去,也不要讓他轉業,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跟他來往。”
趙師長恨鐵不成鋼地說:“他思想跟政治覺悟不合格,我就不能動他?”
趙若蘭跪地上,抱着趙師長大腿,哀求了好一會兒,她說:“可他畢竟救了人,而且沒做出格的事情,因此懲罰他也不合理。”
趙師長也不忍心看她太難過,說:“我不動他,但要看你表現。”
他覺得自己太仁慈。
屋裏又安靜下來,好一會兒趙若蘭開始收拾地上的土特産說:“我去把東西還給他。”
趙師長瞅了她一眼,對沈溪說:“你跟着去,回來彙報給我。”
沈溪回答:“好。”
趙若蘭把東西收拾在網兜裏,倆人出了門。
裴棟梁把王大姐弄走後,要請假把她送到汽車站,就讓王大姐在營地附近等他,他自己還在營地裏。
她們倆站在門口,趙若蘭讓門口站崗的士兵往裏打電話,裴棟梁十分鐘過後就跑了出來。
看到趙若蘭他很高興,并且對方把他往沒人的地方領,他高興得露出了白牙。但他明顯覺得沈溪這個燈泡很沒自覺,看了沈溪兩眼大概暗示她走開。
沈溪涼涼地回了他兩個眼神。
還真把自己當回事!
“怎麽了,剛哭過?”裴棟梁看出趙若蘭不高興。
趙若蘭把網兜遞給他說:“你的東西,還給你。”
裴棟梁瞄了一眼網兜,有點慌神,明明收下的時候還挺高興,怎麽就給拿回來了。
“拿着。”沈溪冷冷地說。
裴棟梁皺着眉頭把東西接過去,趙若蘭突然伸出胳膊,輪圓了,甩了裴棟梁一個嘴巴。
“以後各走各的路,別散布我跟你談戀愛的消息,別跟我來往,你去找劉女士吧,或者找跟你訂過婚的姑娘。”趙若蘭的聲音冷得像冰。
對方被打懵了,他捂着臉,趕緊解釋:“怎麽了,我沒散布消息,你這是從哪聽來的?劉女士,你說的是哪位?”
趙若蘭根本不聽她的話,扭頭問沈溪:“這一把掌打得怎麽樣?”
沈溪回答:“勁兒太小,就跟轟蚊子似的。”
她這是實話實說。
趙若蘭又揚起另外一只胳膊,這次又快又狠,“啪”得一聲脆響,勁兒足夠大了,裴棟梁的另外一邊臉立刻出現一個通紅的巴掌印兒,連耳朵都嗡嗡作響。
這一巴掌打得好,連吃瓜的沈溪都覺得爽了。
趙若蘭呼了一口氣,終于感覺暢快不少,搓搓震麻的手,對沈溪說:“走吧。”
看她的表情,冷酷而決絕。
沈溪從來沒從她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
在裴棟梁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倆人快步走了。
回到趙師長家,沈溪把倆人見面的事情說了一遍,趙師長還算滿意,說:“以後絕對不能跟他來往。”
趙若蘭點頭,堅決地說:“肯定不會再跟他來往。”
趙師長又說:“以後趙若蘭有什麽不對勁,小溪你就跟我彙報。”
沈溪應了下來。
趙若蘭說:“好啦,我能有什麽不對勁,好了,都過了飯點了,我們去做飯吧。”
沈溪想,趙若蘭是女主的話,那裴棟梁老家那姑娘還有劉丹心都是女配,現在女主不走劇情了,那這些姑娘跟她就沒什麽關系了。
他們吃上飯已經一點多,吃過一頓豐盛午餐,趙師長心情才好了一些,派人把沈溪跟趙若蘭送回杭城。
分別的時候,沈溪跟趙若蘭說:“說是找保姆,其實是給趙師長介紹對象的事兒就咱倆知道,就爛在肚子裏吧,不要讓趙師長知道,實在是太尴尬了。”
趙若蘭保證說:“知道,我不說,以後我也不再做這種事。”
——
沈溪回到家時,大門開着,陸嶺已經回來,正在教醜萌跳躍,一人一狗,大跨步向前,身姿舒展又矯健。
沈溪欣賞着他線條流暢有力的身體,突然覺得他腿上的紗布特別刺眼。
你看他那優美的落地姿勢,右腳足尖點地的動作利落又灑脫,沒蜷縮,也沒蹦跶,他的傷口真沒事嗎?
覺察到有人,陸嶺回過頭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看到沈溪詢問的目光,陸嶺:現在把腿蜷縮起來是不是晚了?
跟醜萌玩得太開心,應該把大門關上。
沈溪已經放出精神力探查他的右腿,紗布之下,皮膚光滑平整,完全沒有受過傷。
他是個大騙砸。
他腿受傷,沈溪還是挺心疼他的,白心疼了。
但沈溪沒有拆穿他,關好大門,跑過去抱住他說:“嶺哥,別跳了,你的腿還沒好呢,絕對不能吃勁兒。”
明明已經發現他的破綻,還要來寒碜他,陸嶺摸了摸她的頭發,抱住她說:“我腿沒受傷,我騙你的,我看你在農場太辛苦,想讓你休息幾天,病毒研究不差那幾天,你不用那麽着急去報到。”
沈溪覺得好感動,他想讓她休息,于是裝作受傷,還特地陪着她。
陸嶺把紗布拆掉,褲腿放下來,去院子裏拔油菜,然後去洗菜,跟沈溪一起做飯。
兩人做了頓蝦仁香菇油菜餡的生煎包,陸嶺最喜歡吃生煎包。
這種忙碌之後的放松真讓人覺得很輕松惬意,尤其是跟陸嶺朝夕相處感覺特別好,接下來三天他們哪都不去,就過二人世界。
——
七天很快過去,陸嶺開車把沈溪送到杭城病毒研究所。
研究所在杭城北部郊區,占地不小,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連挂牌都沒有,周圍一片荒涼,離這裏近的村民都覺得這裏很神秘,不知道這裏是做什麽的。
陸嶺并不多擔心沈溪,他覺得她只是一時興起,看到專家做病毒研究不知道觸發了哪根神經,覺得有意思,過段時間她覺得研究病毒沒意思或者沒希望研究出出血熱病毒,她會自動放棄。
他的話說得很直白:“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不想幹了我就來接你。”
他想到自己很多時候并不在海指學院,電話可能找不到他,于是說:“你找郝衛民也是一樣的。”
沈溪笑道:“知道了。”
倆人跟門衛說明情況,門衛打過電話之後,陳援朝出來接沈溪。
他是研究出血熱的研究員,跟着金博望一塊去過紅星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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