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死與生

展顏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一出商場才發現剛剛的大太陽竟然被重重的烏雲遮住了，天變的可真快啊！“早知道少買點東西，這樣還可以跑步回家！”

剛踏進公園，雨竟然如瓢潑一樣的下了起來，偶爾夾雜着長長的閃電和大大的雷，展顏拎着東西覺得再回商場又不值得，只能底着頭、咬着牙、眯着眼睛往前沖，公園裏已經沒什麽人了，偶爾遇到一兩個低頭跑的人，誰能想到今天會下雨啊！來到湖邊，全身已經濕透了，“還好蛋糕是外送的，不然今天晚上真是沒法過生日了！”這樣想的同時，已經到了橋下，擡頭發現橋上竟然站着一個女孩，“現在的孩子真是不好教育，什麽時候了還出來玩兒！”展顏叽咕着吃力的往橋上走，突然女孩爬上了橋欄…

“喂,小姑娘，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這麽大雨，快回家吧！”展顏一邊喊一邊向女孩身邊走去。

“別過來，你不了解我，我要去找我媽媽。”女孩轉頭看向展顏，蒼白的臉上充滿了悲傷，滿眼的凄涼，長長的頭發貼在身上，纖細的身體在風雨中顯的那麽的脆弱。

“小姑娘，有什麽事情想不開，你還小，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來的。”看着這個女孩，展顏有幾分的同情，也有幾分莫名的熟悉，好像能體會到她的痛苦一樣，心也糾結起來。這樣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在這麽大的雨天，應該正在家裏讓父母捧在手裏寵愛着。

“你不了解我，世界上只有媽媽最疼我，可是媽媽走了，我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我要去找媽媽。”女孩的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絲笑意，決然的看了展顏一眼，緊接着轉過頭跳了下去。

“喂”展顏的手伸出去卻沒有拉住她。

展顏丢下另一只手的東西，跟着也跳了下去，還好有點游泳的本事，女孩在水裏并沒有用力掙紮，抓住女孩的胳膊，展顏就拼命的往湖邊游，這時的雨更大，在把女孩推上岸，一個長長的閃電直立立的插在了湖邊的大樹上，大樹被劈成了兩半，展顏覺得眼前出現一片刺眼的白光，緊接一切都模糊起來…

“好了，現在也下班了，今天和你們這些剛大學生們交流我很高興，你們的思想比我想像的要更深刻，希望在以後的工作中更能發揮你的聰明才智。會後由人事經理安排一下聚餐，歡迎新員工的加入，今天我就不參加了，以後有什麽事情你們可以直接來找我交流，十分歡迎！”林楓說完便開始收拾東西，這才看到手機裏的短信，今天是她的生日，怎麽又給忘了呢？心裏盤算着晚上怎麽和展顏解釋！

走出辦公大樓才知道原來剛才下過一場大雨，會議室的隔音效果太好，又在大樓的中間，外面什麽情況竟然一點也不知道，林楓開着車急忙往家趕。

車剛開到公園與小區的街邊上，電話響了起來。

“您好，請問是林楓先生嗎？”

“對，請問您是？”

“您好，我們是區派出所的，展顏是您的妻子吧？”

“是的，怎麽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沖入了林楓的腦海，林楓緊張的手心和額頭冒出很多汗。

“是這樣的，您妻子為救人，現在正在醫院搶救，希望您能來市醫院急救中心一真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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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林楓的頭裏好像有一個炸彈爆炸了一樣，身體竟有些支撐不住了，在座位上直向下滑。“您說的是我妻子？是叫展顏嗎？她現在怎麽樣？”

“您還是先到醫院再說吧，我現在也說不清楚”對方似乎很想挂掉電話，這樣的解釋好像很為難。

“好，我這就去。”林楓挂掉電話，緊接着撥出了妻子的電話，但對方一直是無法接通。這讓林楓的心裏糾的更緊了。

市醫院的急救中心搶救室外：

林楓沖了進來，對着搶救室外的人們就喊“誰給我打的電話？我是林楓，我妻子在哪？”

“您好，我給你打的電話，我是在你妻子的物品中找到錢包裏的身份證，并通過公安系統查詢到你的！”民警走過來站在了林楓的對面。

“真的是展顏嗎？真的是我妻子嗎？她怎麽樣了？”林楓抓着民警的胳膊用力的搖，似乎這樣可以早點知道妻子的情況，額頭上的汗水也跟着滴了下來。

“據呼救者說你妻子是為了救一個跳水自殺的女孩，上岸的時候兩個人都被雷擊中了，被送來的時候兩個人的手還緊緊的握着！不過正好有人經過，被及時送到了醫院，具體的情況還是等一下問醫生吧。”

“誰看到的？”林楓轉過身才發現這裏有很多人，有普通的市民，有民警，有消防員，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有的身上的衣服還濕着，大家都一臉焦急的等着裏面的搶救消息，中年男人的臉色更為蒼白，與他的筆挺西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半個小時後，兩名護士推着一個病人出來，林楓和中年男人一起沖了過去，是女孩，她得救了。

“我是在哪裏？唔，頭好疼，身體快散架了！”展顏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白白的天花板和挂着的液瓶。

“小寧，你醒了，你怎麽能做這樣的傻事啊？爸爸應該早點告訴你一切的，你要理解，爸爸也有苦衷”穿西裝的中年男人緊緊的握着展顏的另一只手說到。

爸爸？小寧？“先生，我想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小寧，我是…”展顏吃力的說到。

“好了，有什麽事兒，等你好了以後再說吧，你不想認我這個爸爸，我也能理解，醫生說你受到了驚吓，你先休息吧。”中年男人拍了拍握着的展顏的手。

“您聽我說…”展顏用力掙脫被握着的手，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變小了很多，這是怎麽回事？展顏底頭看着自己的身體，發現不光是手，她的一切都變了“給我拿個鏡子來，給我拿個鏡子來，快！”她急切的想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中年男人跑出去找了一面鏡子，也找來了護士。

鏡子中是跳湖自殺的女孩的臉，只是那雙凄涼的眼睛現在充滿了驚恐與疑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告訴我，林楓在哪裏？他在哪裏？”展顏努力控制着恐懼，對着中年男人喊着，此刻只有林楓能讓她的心平靜下來。

“林楓？那個女人的老公吧？”男人遲疑着，不明白自己的女兒為什麽要找他。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指的就是我？“告訴我在哪？”展顏發瘋一樣的喊着。

“護士說可能在搶救室外的觀察室。”

展顏瘋一樣的跳下床，拔掉針頭，由于身體虛弱，差點摔倒，男人急忙扶着，展顏甩開攙扶，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外沖，在她的心裏更恐慌的是再也見不到林楓了！

展顏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觀察室，映入眼簾的是更讓她震驚的一幕，她看到自己正靜靜的躺在床上，白白的床單、白白的臉，那麽安靜，就像在沉睡中。林楓跪在床邊，握着自己的手，頭靠着自己的肩，靜靜的等着，好像在等着自己醒來。床的另一邊是自己的父母，母親抱着父親不停的顫抖。

林楓做夢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內心更多的是自責，他應該記得妻子的生日的，這樣今天下午他就會陪她一起去買東西，還要給妻子買一件生日禮物。可是一切都遲了，他不相信，昨天晚上妻子還窩在他的懷裏，額頭貼着他的臉，一邊看電視劇一邊摸眼淚呢，她柔軟的身體和她的體溫他現在還能體會到，可是現在握在自己手裏的手是這樣的冰涼，這份冰涼直接涼到了林楓的心裏，他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被凍碎的聲音。為什麽，為什麽老天對他這樣的不公平，他尋找了這麽多年的幸福就這樣被硬生生的奪走了！

“不，這不是真的，這是在做夢，對，在做夢，我要醒來，我要快點醒來…”展顏把頭用力的往一邊的牆上撞，跟過來的中年男人急忙制止。這時母親看到了門邊的“父女”，沖過來便要抓，被父親及時攔住。

“你要死何必要拉上我女兒？我女兒才二十多歲，拉上我也行啊！嗚…我就這麽一個女兒”母親向他們哭訴着。

“好了，好了，這都是命，展顏是什麽樣的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麽說也是為了救人，就算讓她重新再選一次，她還是會這樣做的，不要說了。”父親此時也只是無可奈何，失去女兒已經讓他的心死去了一半，只希望不要再發生任何事情。

“媽媽，爸爸，我…我就是…”展顏不知道此時能說什麽，她連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怎麽回事，又怎麽能讓別人相信所發生的一切呢？她哭着看向林楓“楓，你看看我，你能明白的，是嗎？我有事情要和你們解釋，你們聽我說好嗎？我是展顏，我真是展顏，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展顏語無論次的說着。

林楓站了起來，回過身，雙眼通紅的瞪着展顏“夠了，我不想和你追究，最好以後不要讓我看到你，我從來沒恨過誰，但我告訴你，下次讓我看到你，我一定先殺了你，滾！”林楓指着門外，用力喊出了最後一個字！

“小寧，我們走吧，以後我們再找他們道歉”中年男人保護着自己的女兒。

“你們聽我說，我說的是真的，我真是展顏，楓，你知道我的，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媽媽，你聽我說…”展顏哭着看向母親。

“你們給我滾！”林楓沖過來，一把推開了展顏和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猝不及防的倒退了幾步，展顏跌坐在門外的走廊上。展顏坐在那裏望着林楓，林楓又頹唐的回到了床邊，拉起展顏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另一支手輕輕的理着展顏最喜歡的劉海。

淚水浸滿了雙眼，可是展顏沒有讓她流出來，她并沒有“死”，只是此時他們的痛苦她無法替代，她的心亂極了，她拼命的揪着頭發，又用力敲打着頭，希望這樣可以讓自己清醒些，可是越想讓自己清醒眼前卻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