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九次回檔
第20章第九次回檔
五條悟在夏油傑的寺廟裏賴了下來,怎麽趕也趕不走的那種。
夏油傑倒是放出去過很多咒靈去攆他,可五條悟深谙「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十六字方針,怎麽也不肯和夏油傑正面交手。被攆了就跑,等咒靈走了就又再回來。
遇到這麽一個無賴的對手,夏油傑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只盯着他一個人。
除了有孩子要養外,他還的确有很多盤星教的事務要處理。
比如替人破財消災,把某些困擾猴子的咒靈收于己用;
又比如商業互捧,從猴子身上得到金錢來積攢自己的財力。
更何況,五條悟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菜菜子和美美子兩個小姑娘的喜好,換着法兒地逗她們開心。
沒過兩天,兩個孩子就和那個白毛的大人就混熟了。夏油傑即使再想把五條悟攆走,也有點兒舍不得那兩個孩子臉上因為五條悟而露出的笑容。
夏油傑問過五條悟,你什麽時候回去?
五條悟卻耍賴地說,什麽時候你回去我就回去。
于是局面就這麽僵持了下來。
五條悟就像一只被散養的大白貓,夜晚不知蹤跡,白天卻總會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庭院的各個地方,要麽是和兩個小姑娘玩鬧,要麽是纏着夏油傑說笑。
他總能精準地踩到夏油傑不堪其擾的那個點,在夏油傑忍無可忍之前,及時的全身而退。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
五條悟原以為他們的第一次争吵會爆發在夏油傑準備殺人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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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實際上,還沒等他蹲到夏油傑殺人,就蹲到了有人來殺夏油傑。
蒙着臉的咒術師從四面八方湧來。從術式上來看,應該是幾個加茂的旁系和其他一群烏合的雜毛魚。
在樹上小憩的五條悟剛判斷出來者的數量和身份,就看到夏油傑的咒靈已經沖了上去。
披着袈裟的黑發男人平靜地從寺廟裏走出來,面無表情地指揮着他的咒靈與那群咒術師厮殺。
就連一些咒術師臨死前的血濺到了他的臉上,他也平靜得連睫毛也絲毫未顫。
雖然看過夏油傑輕描淡寫承認罪行的樣子,也看過他滿身血污的模樣,但五條悟從沒想過,他居然在奪走一條條咒術師的性命時,表情也可以依然漠然到無動于衷。
來不及驚訝或是痛心,五條悟立即瞬移到了戰局之中,開啓領域「無量空處」去阻止雙方的戰鬥。
夏油傑輕哂了一聲,在五條悟的領域完全展開前便召回了咒靈、收了手。
其他的咒術師來不及反應,統統被五條悟的領域籠罩在其中。
“誰派你們來的?”五條悟走到一個一臉恐懼的加茂家咒術師的面前,一腳把他踹翻在地。他踩着這個咒術師的臉,俯下身質問道。
“五條悟……”加茂家的咒術師一邊顫抖,一邊憤恨地說,“你居然和那個特級詛咒師是一夥的?五條家知道你也叛逃了麽?”
“老子叛不叛逃幹你屁事兒!”五條悟腳下用力,用鞋底把那個咒術師的臉壓在地上碾了碾,“你管老子叛不叛逃?”
他的嘴角揚起,露出一個血腥的冷笑,“說!是哪個老不死的讓你來刺殺傑的?”
“夏油傑作惡多端,咒術界早就判定他為需要被處以極刑的詛咒師。五條悟,難道你準備袒護他嗎?!”
“給老子滾!”五條悟重重地踢向那個咒術師的下巴,讓那個咒術師的狗嘴再也說不出那些他不愛聽的話。
“滾回去!”他扯起那個咒術師的衣領,瞪着一雙蒼天之瞳,惡狠狠地警告,“帶着你那些同伴的屍體一起滾。告訴派你們來的人,誰要是再敢派人,那就先來會一會我。”
還活着的咒術師們帶着死去人的屍體落荒而逃。
領頭的那個加茂家的咒術師在跑遠時還不忘用咒術傳音:“五條悟你完了!我等一定會把事情如實禀告禦三家的長老們。即使你是現任的五條家家主,也等着被判刑吧!”
五條悟只是站在那裏,沒有任何舉動。倒是夏油傑冷笑了一聲,諷刺地說:“婦人之仁。要是殺了就沒那麽多的事兒了。”
五條悟聽到夏油傑的聲音,突然轉過頭。他瞪着夏油傑,神色可怖:“你閉嘴!老子他媽的還沒找你算帳!”
夏油傑倒是沒被五條悟的表情吓到。他勾了勾唇角,眼神卻冷若冰霜:“我又沒求你幫忙。多管閑事。”
“你他媽的再說一……”五條悟沖向夏油傑。正要動手時,他卻聽到了菜菜子的聲音。
“夏油大人,發生什麽事兒了?是壞人又來了麽?”
白發的小丫頭趴在窗口,有些害怕地看着兩個熟悉的大人表情不太好地站在一起。
“菜菜子……”夏油傑剛回過頭,話頭就被五條悟搶走。
“菜菜子放心,沒事的啦!”白發的咒術師笑嘻嘻地說,“只是我和你的夏油爸爸在切磋而已。趕快回去睡覺吧。睡得少了,小心會長不高喲——”他還俏皮地對那個白發的女孩兒眨了眨眼。
“真沒事麽,夏油大人?”女孩兒還是不放心地想找夏油傑确認。
“沒事。”夏油傑也露出一個微笑,“是剛剛我和悟弄出來的聲音太大,不小心把你們吵醒了麽?抱歉啊,之後我們兩個會注意的。”
“好吧。”白發的女孩兒打了個哈欠,“那我和美美子繼續去睡覺啦,爸爸也早點兒休息。晚安。”
“嗯嗯……”五條悟搶着回答,“菜菜子晚安啦——”
“呃……”夏油傑有些頭痛地按了按額頭,才跟在五條悟的話後,對菜菜子說,“晚安。”
“噗呲,哈哈,哈哈哈。”菜菜子的身影剛一消失,五條悟就原形畢露,捂着肚子笑癱在地上,“媽的,剛剛你說的那些話要是發生在真正的家庭場景,那才叫絕了。”
“你正經點兒。別一天天有的沒的,只想搞黃色。”夏油傑一時間也說不出那些絕情的話了。他只能伸手,把坐在地上笑到沒個正形的五條悟拉起來。
五條悟笑夠了之後,對夏油傑也沒那麽氣憤了。他順着夏油傑的力道,從地上站起來:“你就把你自己的生活過成了這副狗逼模樣?”
“生活不是向來都很狗逼麽?”夏油傑反問道。
五條悟又笑了起來:“你怎麽和娜娜明一樣?一看娜娜明就是被你帶壞了。”
“七海麽?”夏油傑皺了皺眉,“灰原死後,他不是退出咒術界了麽?”
“可最後他還會回來的。”五條悟篤定地說,“就像你也會回來的一樣。”
夏油傑不置可否,他只是問:“你準備什麽時候回去,向你家的那些長老們解釋?”
五條悟依然還是那句話:“什麽時候你願意跟我一起回去,我就回去。”
夏油傑卻苦笑了一下。他安靜地說:“悟,我回不去了。已經有太多的人為了這條路而犧牲了,包括灰原,包括理子,包括我的父母,甚至包括剛剛那些被我殺掉的咒術師。
我得帶着他們的份走下去。如果我回頭了,那他們的犧牲,不就完全沒有意義了麽?”
“你管那叫做犧牲?”五條悟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是啊。”夏油傑說,“創造出一個新的社會形态,總是需要犧牲者的。但只要最後我能創造出一個只有咒術師存在的世界,一切就都有意義。
那些犧牲的人的犧牲是有意義的,他們為了這意義而死;而我的殺戮也是有意義的,我為了這意義而活。”
“夏油傑你他媽是不是心理出現問題了?”
五條悟捏着夏油傑的下巴,迫使他和自己對視,“你說你想建立一個只有咒術師存在的世界,但世界上咒術師就那麽點兒,你把全世界的人都殺光了,剩下的咒術師難道要自生自滅麽?
是你一個人就能生産制造手機、飛機,或者再簡單一點兒,你一個人就會生産各種和果子和面包?還是你夏油傑自己就能織出你身上披着的袈裟?你會量體裁衣?”
夏油傑被迫看向那雙纖塵不染、仿佛可以包納一切的藍瞳。
他黑色的瞳孔緊縮,強烈地震顫着。于是他下意識地想要移開視線,可五條悟卻緊逼不舍:“你要是有病,你特麽早跟我說啊!有病咱就去治病。可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明明五條悟才是那個在質問的人,可那雙藍眸卻是極度的悲傷,看上去就像是要哭了一樣。
“不。”詛咒師揮開了咒術師的手,“那是錯誤的。”他像是在告訴五條悟,卻更像在告訴自己,“如果這世界上沒有猴子,就不會再有詛咒誕生,那麽一切的悲劇就都不會發生。
理子的悲劇,灰原的悲劇,我的悲劇,所有咒術師的悲劇……那是可行的。只要殺光一切非咒術師就好,就不會再有詛咒的存在。這是被确認過的。”
“是哪個告訴你是可行的?!操他媽!老子去撕了他的嘴!”詛咒師沒有回答。
他只是捂着眼睛,自我防衛似的緩緩蹲在了地上。
五條悟扭過頭去,不忍心再逼迫那個在自我懷疑的人。他現在滿心除了心疼就只有殺意,誰他媽對他溫柔的摯友說過那些狗屁的東西!
過了好一會兒,詛咒師才慢慢地站起身。
他放下遮住自己眼睛的手,狹長的黑眸像被水浸潤過的磨砂玻璃。
“悟,你說得對……”夏油傑緩緩露出了一個疲憊的笑容,“殺光所有的普通人,的确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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