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十一次回檔

第23章第十一次回檔

夏油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體內的咒靈和咒力仿佛憑空蒸發一般,全都消失了。

但他無法判斷自己的情況,甚至連簡單的睜開眼睛這一動作都做不到。

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側黏了一個大貓似的人,手腳都搭在他身上,毛茸茸的頭窩在他的頸側,輕輕淺淺地呼吸着,

憑着夏油傑對這種熟悉睡姿的了解,蜷在他身側的那個人……那是悟?

但悟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連睡覺時他都在下意識地開着領域「無量空處」?

就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在夏油傑疑惑的時候,身側那個人平穩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了起來,像被夢魇困住了一樣。

夏油傑想喊醒他,這才發現籠罩着自己和對方的領域已消失。

于是他側過臉,看見五條悟正躺在自己身側,睫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黑暗裏,那雙藍眸反着暗紅色的光,陰郁得有些瘆人。

“悟?”夏油傑想要擡手,卻發現自己的手和腳都像被壓了千斤重的石頭,鬼壓床似的被牢牢固定在了床上。

身旁的五條悟一言不發地支起身,低頭湊了過來。他扯開了夏油傑袈裟的衣領,在他肩膀處狠狠地咬了一口。

就像想要撕扯下一塊肉,或者給他留下一道永遠也無法愈合的傷口。

“嘶——”夏油傑痛得一下子就把五官縮到了一起。他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五條悟你屬狗的麽?”

可五條悟下一個動作卻讓夏油傑汗毛聳立——

他居然像個吸血鬼一樣,既溫柔又殘忍地吮吸起夏油傑肩上那個流血的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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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路向上,撕咬着他的鎖骨,然後是頸側,就像是在準備把獵物撕吞入腹。

暧昧與殺意同時在黑暗的環境中漸漸蔓延開來。夏油傑本能的開始恐懼,他甚至懷疑五條悟下一秒會不會直接咬碎自己的喉結。

“悟,夠了!你今天在發什麽瘋?!這又是哪兒?”

于是夏油傑大聲地呵斥着對方,想讓對方停止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行為。

可沒想到五條悟像聾了似的,對夏油傑的斥責充耳不聞。他倒是沒有撕碎夏油傑的喉結,而是對着那張薄情寡義卻總是含笑的唇粗暴地吻了過去,張口咬破了那個薄唇。

然後,五條悟掏出一個小瓶,擡起頭喝了什麽,又重新低下頭強硬地撬開夏油傑的嘴,把自己口中苦澀的血腥味,不由分說地灌進夏油傑的嘴裏。

夏油傑想要推開五條悟,可他的手腳被什麽東西綁得死死的,讓他動彈不得。

他想去咬那個伸進他嘴裏的舌頭,可對方灌進來的不僅僅是血液,還有別的什麽令人口腔麻痹的液體。

夏油傑被迫吞下那些混合着自己血液的液體。滿嘴的血腥味兒和液體奇怪的味道讓詛咒師聯想到自己曾經吞下的那些咒靈,于是他不受控制地幹嘔了起來。

五條悟松開他,沉默地從床上站起身,冷眼看着夏油傑側着頭躺在床上幹嘔不止。

“五條悟,操,你剛才給我灌了什麽?”夏油傑皺着眉,狼狽地罵着。

他想把那些被五條悟灌進去的液體吐出來,可在五條悟松開他之前,那些液體已經被他咽了下去。

所以現在即使再幹嘔,他也什麽都吐不出來,“快放了我!你瘋了是不是?!滋賀那邊還有人在等我!”

五條悟終于面無表情地開了口:“夏油傑,有閑心擔心別人,不如先擔心一下你自己。”他點亮了一只蠟燭,以便夏油傑能清楚地看到屋子裏的狀況——

整個屋子現在就是一個大型的封印室。屋子的窗戶被釘上了,牆上密密麻麻貼滿了封印的符箓。

屋子的地上和天花板、甚至是他們所躺的床單上,每一處都被人畫上了繁亂複雜的禁封陣法。

夏油傑看着滿屋子的符箓,以及綁在自己手腳上的粗大的麻繩,瞪大了那雙狹長的狐貍眼。

他喃喃自語:“五條悟,你他媽是真的瘋了……”

詛咒師沒清醒多久,就又昏昏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他懷疑五條悟給他灌的是迷藥,或是什麽能麻痹人神經的東西。

等再次醒來時,他發現白發的咒術師手裏端着一碗雜燴粥坐在他的身側。

那個人舉着一個木質調羹,藍眸凝視着他的嘴唇,好像在思考怎麽把粥喂到他的嘴裏。

夏油傑當然知道五條悟會做飯。

除了不會生孩子,這世界就沒有五條家的大少爺不會做的事情。

五條家的天才其實就是懶而已。不然琴棋書畫詩酒茶他樣樣精通,做飯這點兒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五條悟不僅會做飯,而且做得要比夏油傑好吃得多。

畢竟詛咒師從小吞食咒靈,味覺和嗅覺都會比尋常人遲鈍不少。

但五條悟不一樣,大少爺的舌頭從小就被嬌生慣養,所以做出的飯甚至可以堪比外面米其林五星大廚的手藝。

但五條悟極少動手去做。高專時也就夏油傑和家入硝子有幸嘗過那麽兩回,還是在大少爺心血來潮準備給他們露一手,或者是在情人節整蠱、打算給夜蛾送檸檬汁口味的義理巧克力的時候。

其他時間,他餓了寧可吵着要吃夏油傑随便給他下的醬油拌荞麥面,也絕不會自己動手,在做飯上浪費半點兒腦力。

現在這大少爺居然主動做粥給他,夏油傑心裏發毛的感覺愈發地強烈。

他試圖讓自己的語氣冷靜下來。“悟……”狹長的黑眸謹慎地打量着面前那個白發青年的神色,“發生了什麽事?”

五條悟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舀起一勺粥,遞到了夏油傑的嘴邊。

夏油傑知道現在不是再刺激五條悟的時候。

于是他乖巧地含住了那個勺子,把勺子上的粥吃了下去。五條悟盯着他的舉動,什麽也沒說,只是又舀了第二勺粥。

兩個人默契地誰也沒開口。

只要五條悟喂,夏油傑就吃。一勺一勺,直到把那滿滿的一碗雜燴粥全部喝光。

五條悟放下手中的空碗,沉默地看着夏油傑。夏油傑也盯着他不說話。

良久,五條悟從口袋裏掏出一只小藥瓶,放在了一側的床頭。

他的聲音有種久未說話的沙啞;“你今天表現很好,所以我就不喂藥了。畢竟藥吃多了也會對身體不好。希望你明天也能這麽乖。”

說完,他拿起那只放在床頭櫃上的空碗,轉身準備離開這個房間。

夏油傑卻在他的背後叫住了他:“悟,能和我說說都發生了什麽嗎?”

五條悟停下了腳步,側過臉看着被綁在床上的夏油傑。他依舊面無表情,也不說話。

夏油傑試圖讓自己的聲音更和緩些。他就像哄一個不懂事兒的小孩子那樣,輕聲地問:“是五條家出什麽事情了嗎?還是咒術界的人逼你去做了什麽你不想幹的事兒?或者,是有哪個對你很重要的人突然去世了……”

五條悟冷笑了一下:“不愧是你麽,夏油傑?你自身都難保呢,還有心情去關心別人的事兒?”

夏油傑也有些氣惱:“沒事兒你這是發什麽瘋?我的家人還在滋賀呢,她們在等我回去。”

“你不會再回去了。”五條悟說,“至于菜菜子和美美子,我已經把她們送給适合撫養她們的人了。”

“五條悟你這是受了什麽刺激?你得失心瘋了?”夏油傑忍無可忍,撕破了那層乖巧的僞裝。

五條悟卻沒搭理他,而是徑自走出了房間。

被封上窗戶的房間裏永遠暗沉沉的,根本看不出過了多長時間。

夏油傑等了許久,等到他以為五條悟不會再回來時,五條悟卻又走進了這個房間。

然後,他就站在夏油傑的床頭,沉默卻持續地注視着他,面無表情。仿佛一個二十四小時永遠不用休息的人形監視器。

夏油傑知道五條悟出問題了。

但是他不明白,五條悟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試過好言好語相勸、柔聲安撫,也試過大聲咒罵、故意激怒。

可五條悟仿佛油鹽不進,無論他說什麽,都只是一言不發地盯着他,甚至睡覺時也一定要用領域圍住他才肯阖眼。

這讓夏油傑覺得自己的前世也許是個吸引貓的貓薄荷。不然怎麽解釋,五條悟為什麽會突然對他那麽上瘾?

直到某一天,夏油傑實在被五條悟的沉默逼得沒辦法了。

他破罐子破摔地放棄了掙紮,在五條悟喂完飯後,把他推測出卻一直都沒有明說的答案說了出來:“是因為六眼預測到了我的死亡,對吧?”

準備去洗碗的五條悟身體突然繃緊。

夏油傑繼續火上加薪:“但是,悟,你難道要一輩子把我關在這裏麽?”

白發的咒術師像個壞掉的機器一樣,僵硬地扭過頭,死死得瞪着那個被綁在床頭的詛咒師。

夏油傑卻低頭笑了。他的一雙狐貍眼彎了彎,半是自嘲半是釋懷,笑得一臉輕松:“原來真是因為這個啊。還好,不然我還真以為是高層那些人對你做了什麽了呢。

所以,悟,你為什麽會這樣?有一天我會死,這不是必然的麽?這就是我當初所選擇的路啊。”

五條悟還是一言不發,但他的手掌卻緊握成拳。

他什麽都沒說,重重地摔門而出。

回來的時候,五條悟一身酒氣。

他像瘋了一般,撲到夏油傑的身上。撕咬。親吻……

從此,世界亂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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