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十四次回檔

第30章第十四次回檔

2007年9月27日，東京，新宿。

“嗨，硝子。這兩天你還好嗎？”家入硝子轉過身，看見那個被咒術界通緝為特級罪犯的老同學還是像以前一樣沒心沒肺地向自己打着招呼。

“五條？”她震驚地放下手裏的煙，“你去哪兒了？夏油找你都快找瘋了。”

“哈哈哈，我就說他沒我不行。傑那家夥一天到晚都嘴硬，不承認他缺了我會寂寞。”

犯下大罪的白發咒術師嘻嘻哈哈地說，仿佛之前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所以，他們說的那些事，是你做的麽？”硝子問。

“當然啦。”六眼的天才咒術師毫不猶豫地承認了。他咧開嘴，露出一個不羁的笑容：“老子早就看那堆爛橘子不順眼了。這一次，沒有其他人的束縛，終于可以肆意放縱一次了。”

“那麽請問，殺人犯同學現在為什麽要找上我呢？”硝子冷靜地問。

“我可是特意過來的哦，因為知道你會在這兒。”白發的少年在蛤麻鏡後調皮地眨了眨眼，頗有幾分神秘的感覺，“硝子，把傑叫過來啦——”他的語氣熟稔得像在撒嬌。

“你自己沒手機麽？”家入硝子雖然語氣有些嫌棄，卻還是撥通了夏油傑的電話。

“喂？夏油？五條在我這裏。東京新宿。他想見你。”她轉向白發少年，“五條，夏油說他馬上到。”

五條悟笑嘻嘻地對硝子抛了一個飛吻：“愛你哦，硝子。”說完這句話後，他手中的預設的術式迅速發動，人影瞬間消失在了硝子面前。

2007年9月27日，東京，新宿。

夏油傑趕到新宿的時候，街邊只剩下家入硝子一個人了。

“硝子，悟呢？”他也不客氣，直截了當地問。

Advertisement

“不知道。”家入硝子煩躁地抽着煙，“剛給你打完電話，他就跑了。”

“這是什麽？”夏油傑從家入硝子的後背摘下一張貼在她身上的糖紙。

牛奶糖特有的白色糖紙背面，是有人用圓珠筆寫下的暗號——「鳐魚想去東邊吃糖」。

“夏油傑，你倆能不能別總隔着我打情罵俏？”

硝子看着那張不知道什麽時候粘到她身上的紙，翻了個白眼，不滿地吐出一口煙。

之前在課堂上就是這樣。

因為把夏油傑和五條悟放在一起，倆人容易越聊越high，所以忍無可忍的夜蛾曾試過把硝子的座位調到倆人中間。

可這絲毫沒影響到兩個問題兒童偷偷「眉目傳情」。甚至，他們開始在硝子的背後貼記事貼來傳遞信息。

硝子忍了一次兩次，發現這兩個家夥居然得寸進尺，一句話已經滿足不了他們了，現在看起來是要隔着她開始寫信了。

于是她忍無可忍，主動舉手示意自己願意起立朗讀課文。結果讀着讀着，回過頭就看見兩個同窗趴在桌子上在笑。

硝子問，你們笑啥？

五條悟說，硝子你現在好像個表白牆哦。

夏油傑咳嗽了一下，說，我可沒這麽說過，我就是覺得你有點兒像玩猜拳輸了，所以被貼了一身懲罰貼紙。

家入硝子冷漠地對着兩個人渣各比了個中指。

結果自然是最後三個人一起被罰。

“我知道了。謝謝啊，硝子。”人渣A看完那張糖紙後好像立刻明白了什麽，轉身就召出了一只蝠鲼模樣的咒靈。“我去周圍轉一轉。”說完他就乘着咒靈離開了。

被留下來的硝子一頭霧水。她惡狠狠地掐滅嘴裏的煙，在原地暗罵兩個一模一樣喜歡打啞謎的家夥是絕對的人渣：“喂！夏油，你倒是說明白再走啊！”

2007年9月27日，東京，新宿。

夏油傑在東京新宿區東面的一家不二家棒棒糖專賣店的側面停下了咒靈。

他剛想下去看一眼狀況，就感覺在自己的背後，飛毯似的蝠鲼上，貼過來一個人。

那個人有着他熟悉的氣息和令人頭疼卻不厭煩的耍賴皮的感覺。

夏油傑在腦子意識到那人的身份前，身體便已經本能地放松了下來。他縱容着對方黏黏糊糊地把下巴擱在自己肩上：“悟？”

“快走啦，傑。不然一會兒又要被人追上了。”五條悟從背後摟住了夏油傑的腰，趴在他的後背上邊喘氣邊笑着說。

夏油傑半秒也沒停，默契地驅動着咒靈向山林的方向飛去：“等會兒再收拾你。先好好想想怎麽和我解釋你之前的所作所為吧。”

“放心好了，傑。這次不作數的。就讓我随心所欲地浪一浪吧。老子早就想這麽做了。”五條悟卻表現得滿不在乎。

“哈？什麽叫不作數？”夏油傑一邊控制着咒靈在隐蔽的地點降落，一邊詢問。

“秘——密——”五條悟拖長了聲音，故意嗲聲嗲氣地說。

夏油傑小心翼翼地用咒靈掩飾住兩人的氣息後，才轉向五條悟。他皺着眉：“你受傷了沒有？”

“誰能傷得了老子？”五條悟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然後拍了拍自己身旁，示意夏油傑也坐下來。

“這個時候我沒心情和你開玩笑。”夏油傑嚴肅地說。他伸手試圖扒開五條悟的衣服，來親自檢查他到底受了傷沒有。

五條悟大大方方地讓他扒，還笑着說：“幾天不見，傑居然變得對我這麽熱情。親眼看到五條悟沒什麽大礙甚至還活蹦亂跳的夏油傑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擡手就敲了五條悟一個爆栗，眯起眼，冷笑着說：“解釋一下吧，替我頂罪是怎麽回事兒？還有，明目張膽地殺害五條家的長老，五條悟，你能耐了啊你。”

“那傑呢？傑就沒什麽想對我解釋的麽？”五條悟不慌不忙地反問。

明明白發少年那雙天空般澄澈的藍眼睛是被白色的紗布蒙住的，但夏油傑不知怎麽，還是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心虛。

他下意識地避開了這個話題：“為什麽替我頂罪？”他又重複了一遍。

“因為我喜歡你。”白發少年直白地說。

這個答案雖然乍一聽上去令人意外，但仔細想想，又似乎一點兒也不意外。

夏油傑瞳孔微縮，絲絲紅暈浮現在他的耳尖。他說出口的話也變得有點兒結巴了起來：“悟，你在說什麽啊。我們不是朋友麽……”好吧，這句話說得，語氣弱到連他自己都不信。

摯友與靈魂伴侶之間那條暧昧的界限被白發少年毫不留情地戳破。

一瞬間，夏油傑并沒覺得惡心或是尴尬，他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內心深處還隐隐約約有種破罐子破摔、靴子終于落地了的解脫感和踏實感。仿佛他早就對這樣的告白有所預料。

“我喜歡你。”五條悟看到夏油傑難得的羞澀表情，這才意識到，心目中一直比自己成熟、讓自己看不透的soul mate，其實現在也只是個未成年的純情少年而已。

于是壞心眼兒的大人決定乘勝追擊。他勾住黑發少年的脖子，拉下蒙住眼睛的紗布，調笑着眨了眨眼：“是想要傑親親的那種喜歡哦。”

夏油傑把視線移開了。他像只躲閃的狐貍，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與他近在咫尺的五條悟。

就在五條悟以為自己得不到回答而準備松手時，黑發狐貍眼的少年突然湊過來，用自己的嘴唇輕輕碰了碰五條悟的嘴，如蜻蜓點水一般，碰到後便迅速分開。

“現在可以了吧，大少爺？”他扭過頭，讓五條悟看不清他的表情，低聲說。

五條悟卻笑了起來：“傑，你好可愛啊。”

黑發少年有些氣惱。他故作嚴肅地板着臉，把頭重新轉過來，可臉頰上的一絲紅暈卻出賣了他：“我們在聊正事呢，悟。明明殺了那個村莊的人是我的過錯，但現在所有人都以為是你做的這件事。你準備怎麽辦？”

“涼拌呗。”五條悟心情很好地吹了個口哨。

“你認真點兒。這可不是件小事情。”夏油傑有些着急了。

“我的想法是，你和我一起回去，我們把這件事和高層說開。然後，該屬于我的懲罰我會欣然接受，這與你無關。”

“所以說，你總是這麽過分诶，傑。”白發少年不滿地嘟起嘴。

他擡手戳了戳夏油傑的臉，在那個消瘦到棱角分明的臉側戳出一個淺淺的酒窩，“明明我們是共犯，你卻總想一個人扛下所有的事兒。要不是老子了解你，老子就真要揍你一頓了。你是不是瞧不起老子？”

“悟，被判為詛咒師是件很嚴重的事兒。”夏油傑皺着眉說。

“那你被判為詛咒師，這事就不嚴重了？”五條悟反問。

“可我不後悔殺了他們。他們該死。”夏油傑說，“我既然做了，就已經準備好了去承擔相應的後果。”

“判決一個人的生死可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五條悟的藍眸緊緊地盯着黑發少年，“因為在接下來的人生中，你都要背負着另一個人的生命一起活下去。傑，我覺得他們不值得讓你這麽做。那些人解脫了，他們罪有應得，可你呢？你又不像我，你會在意這些事情的。”

“我不重要。”黑發少年又在試圖避開那雙能看透他內心的藍眼睛。

可五條悟用手框住了他，不讓他移開視線。他認真地強調說：“不。你很重要。至少對我來說，你是我在這世界上絕無僅有的唯一。”

黑發少年瞪大了那雙狹長的眼睛，表情看起來像是要哭了似的。

可最後，他卻露出了一個柔軟且無奈的笑容：“悟，你是笨蛋麽？這句話，似乎已經不是朋友間該說的了吧。”

“夏油傑，你他媽親完就不認人？”五條悟壞笑着舔了舔嘴唇，主動吻了過去。

一邊吻，一邊含含糊糊地說，“看來，還得好好再教育教育你。”

“誰教誰還不一定呢。”夏油傑不服輸地嗤笑了一聲。他閉上眼，扶着五條悟的後腦勺，也專心致志地與對方「較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