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十七次回檔

第39章第十七次回檔

五條悟撲了上去。

可對面那個人卻像一縷他怎麽也捉不到的炊煙，在陽光下化為了一團溫柔的黑霧。

仿佛童話裏遇見陽光就會變成泡沫的小美人魚。

風吹過，那團黑霧逐漸散去。

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個揉着眼睛、不明白發生過什麽事情的，粉頭發的普通少年。

人群聚集而來。

他們圍在了五條悟的身邊，告訴他要節哀順便。

但是白發的咒術師卻只是跪在那兒，捂着眼睛，對六眼盡頭的虛空說：“給我回去。”

可這一次并沒有跳轉。

就像獄門疆和那個奇奇怪怪的GalGame詛咒從未存在過。

“操你媽，給老子回去啊！！”

人們圍了過來，試圖把他拉開。

“五條老師，不要這樣！”

“五條特級，請您節哀。”

“悟，傑他已經犧牲了，你不要讓他走得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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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媽的！

這樣的結局，我不承認！！

五條悟掙開他們的手，像瘋了一般，對周圍大喊着：“詛咒！你他媽出來啊！你不是想要六眼麽？信不信老子直接把這雙眼睛給你挖了？！”

周圍的世界終于如同畫面定格般閃了閃。

仿佛電影結束後，還要播放一段演出人員的相關字幕。四周的景色漸漸黑了下去。

只有一排白色的光點，像影片片尾播放的演員表那般，不停地閃爍着。

“啊啦，這個結局你總該可以了吧？他現在成了英雄诶。”

“滾！！老子不滿意！”

“再來一次，你的眼睛可是真的要瞎掉了。”白色的字幕變換着。

“瞎就瞎！”五條悟放下捂住眼睛的手，流着血淚的雙眼依舊澄澈如昔，就像最最蔚藍的、大雨過後的晴空，“老子想明白了。不是因為我是最強所以才是五條悟，也不是因為我是五條悟所以才是最強，而是因為我是我，在此基礎上，我才是最強和五條悟。只是一雙眼睛而已，有什麽值得可惜的？只要我還是我，老子就他媽是最強！”

“你真不會後悔？”

“老子他媽的什麽時候後悔過？”

可聽到五條悟的這句話，詛咒并沒有立刻重啓游戲。

與之相反，那排閃爍的白色光點突然停了下來。它像是在畏懼着什麽似的，把自己縮得越來越小，光芒越來越暗。

正當五條悟疑惑發生了什麽的時候，有一只冰冷卻骨節分明的右手，從背後輕輕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悟。”那個站在他身後的男人，有着他熟悉的聲音和熟悉的感覺。

即使不用回頭，五條悟的靈魂也一下子就能判斷出那個人是誰。

“別去了。”那人低聲說。他所站着的位置離五條悟是那麽的近，就像在從背後擁抱他一樣。“已經可以了。”

“你是什麽時候醒的？”五條悟問。

“可以算是剛醒。但也可以說，在你一次次回檔的時候，我就沒睡過。”身後的那個人回答。

“既然你都知道就好。等出去後，老子再找你算帳。”

“別去了。”那個人把頭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冰冷的嘴唇貼在他的頸側，像是在懇求，“你已經拯救過我了。這個結局，我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滿意。再去就不值得了。”

五條悟閉上了眼睛：“值不值得應該由老子說了算。死人沒資格在那兒逼逼。”

“祖宗，我錯了行不行。”一向不肯服軟的人居然也學會了認錯？那他媽早幹嘛去了？“求你了。別去。”

五條悟嗤笑了一聲，然後掰開了背後那個人的手：“夏油傑，在決定救你的時候，老子就已經有把命搭進去的準備了。如果不賭上性命的話，又怎麽能把你這個笨蛋完完整整地給拉回來呢？”

【崩壞程度：95.32847%】

【游戲加載中……】

【存檔時間：2006年9月1日。存檔地點：東京都?荒川?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請問是否讀取該存檔？】

「是」【否】

【确認選擇「是」。檔案已讀取。祝您游戲愉快。】

五條悟是個笨蛋。

因為不論發生了什麽事，笨蛋永遠不會變。

也許因為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所以白發的少年活得越發張揚肆意。

他在2006年睜開眼，轉頭看見自己那個年輕版的愛人面色有些蒼白，在小口小口地抿着一罐冰可樂。

五條悟眨眨眼，剝開一顆随身攜帶的草莓糖，放進自己嘴裏：“傑，你剛剛是去吞食咒玉了麽？”

“嗯？啊。”夏油傑回頭看向五條悟，看見他正笑着對自己招着手。

“傑，過來，過來。我想和你說個事兒。”

此時的夏油傑還在平複着吞食咒靈後，喉嚨裏殘留的那種極為惡心的氣息。所以他其實并不太想動。

但無奈五條悟一直在向他招手，于是夏油傑只得站起身，走向自己那個不知人間疾苦的死黨：“什麽事兒啊，大少爺？”

“你再湊過來一點兒。”五條悟嘴裏含着漸漸融化的糖塊，神秘兮兮的，“我要說點兒悄悄話。”

夏油傑嘆了一口氣，認命地低下了頭，準備聽聽這小祖宗又有了什麽奇思妙想。

結果五條悟突然擡起臉，按住他的脖子，對着他的嘴就親了過去。

用舌尖把自己口中的那顆糖塊不由分說地推進了夏油傑的嘴裏。

夏油傑的大腦直接宕機了。

他瞪大了那雙本來就不大的小眼睛，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要把那個得寸進尺、不停舔着他的祖宗推開。

可這時，那個沒事搞事的祖宗已經把他的口腔飛快地舔了個遍。

五條悟松開了手，又重新坐回到凳子上。

他笑嘻嘻地看着夏油傑，藍眼睛裏閃着絲絲光亮：“傑，我一直都很好奇咒靈玉是什麽味道的，所以剛剛我也試着嘗了嘗。嗯，味道的确不怎麽樣。

幸虧一吻過後，現在它已經變成草莓味兒的了。所以之後傑要是再吃難吃的東西，就過來和我親親，我們一起吃糖吧？”

夏油傑的臉有點兒發紅，又有點兒發青：“五條悟你是不是欠收拾？那接吻是能随便親的麽？”

白發的少年依舊笑得沒臉沒皮：“反正傑又不是其他的人。我只有和傑才會這樣親親。”

“祖宗，您到底把我當成什麽人了？是朋友啊，還是情侶啊？”夏油傑覺得自己快瘋了。

他隐隐約約有種預感，自己遵守了十多年的禮義廉恥，估計也就到今天為止了。

“都不是。”五條悟回答，“這兩個詞都太膚淺了，不适合形容我們。我們會是靈魂伴侶，以及彼此此生唯一的知己。”

于是，2006年的新學期，東京都立咒術高專最爆炸的一條新聞，是二年級的兩個問題兒童在開學的第一天，突然向衆人宣布他們搞到了一起。

剛開始，三年級的歌姬和冥冥誰都不信。

畢竟五條悟不看性格還算是長得人模狗樣，而夏油傑要是忽略了內在也算是一表人才。

結果開學前一天還在一起讨論今年會不會有好看學妹的兩個大帥逼，開學當天突然手拉手宣布一起出櫃。也不怪她們覺得這八卦消息傳得簡直離譜。

直到五條悟和夏油傑從天而降，作為支援隊伍，「拯救」了被咒靈困了兩天的歌姬和冥冥。兩位學姐才通過親身經歷，親自證實了這個傳言。

當時，任務結束後，家入硝子早就明智地提前溜了。

冥冥也察覺到「最強」兩人組間的氣氛有些不對，于是借口買水離開了。

只有歌姬比較遲鈍，失策地沒有先走一步，而是傻乎乎地選擇了站在原地等輔助督導。

然後她就看到五條悟開始磨着夏油傑說要任務獎勵，要傑的親親。

夏油傑害羞不同意。說，祖宗，您沒看到這兒還有人呢嘛？

五條悟說，沒事兒，我可以把外套脫了擋着。

之後，五條悟就真脫了校服外衣，卻把無辜站在一旁的歌姬給罩住了。

“傑，現在可以親親了吧？”

被突然罩住視線的庵歌姬：“？？”

誰能想到？就問問這操作誰能想到！

所以這世界上，還真有那種比人渣還人渣的狗逼。

兩個少年并沒掩飾過他們之間過于親密的關系，以至于倒了八輩子楣被派去當他們班導的夜蛾正道既要當爹又要當媽，一天天簡直為他倆操碎了心。

他不僅要向咒術高層那一群群傳統的衛道者解釋，愛是盲目的，相愛本來就不分性別年齡地域種族家庭背景；

還要旁敲側擊兩個渾小子現在進行到了哪一步，擔心他們會不會為了争攻受一言不合而一不小心直接炸了男寝的宿舍樓。

可任憑誰也想象不到，這兩個黏黏糊糊你侬我侬、看上去感覺早就大戰過三百回合的問題兒童，其實談戀愛談得特別純情。除了親親吻吻摟摟抱抱，其他越矩的操作一概沒有。

他們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搞怪一起大笑。

在五條悟懵懂的時候，夏油傑會帶着他分辨是非。

在夏油傑迷茫的時候，五條悟會引導他認清自己。

五條悟曾對夏油傑說：“不要以為只要說着想要守護弱者，就會顯得自己很偉大。你他媽誰啊。救世主麽你？夏油傑，大義能讓你義無反顧地向前，卻沒辦法讓你活着從地獄裏出來。在想要保護所有人之前，你別忘了，首先是要保護你自己啊！”

他告訴夏油傑：“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有你沒你，不會有太大區別。你死了，地球依然會轉動。只有我會失去你。

所以不要追求什麽宏大的東西。你這一生最大的意義，是要守護好你自己。因為我對你最大的願望，就是你能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

高專畢業前，令人煩躁的苦夏早已遠去。

留下的只有滿滿登登，幸福而又美好的青春回憶。

畢業典禮當天，夏油傑把自己校服上的第二顆扣子作為畢業禮物送給了五條悟。

他對五條悟說：“悟，你總說我在包容你。可其實，是你一直都在包容着我。你總是在默默地告訴我，沒關系的，不要緊的，哪怕再任性一點也是可以的。所以，謝謝你。我能遇見你，真的實在是太好了。”

夏油傑說：“悟，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去買對戒指吧？”

不論你是一個什麽樣的怪胎。

在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人陪着你一起奇奇怪怪可可愛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