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倒黴值+2

開學前兩節課是班會課，紀凡兮苦兮兮地趴在走廊的水泥欄杆上補語文作業。

他倒黴也不是一兩次，已經習慣了逆來順受，只是手雖然在寫字，但是寫了什麽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第二節班會課下課，下課鈴剛放完，又放起了運動員進行曲。紀凡兮剛要回教室，老錢走了出來，目光冷漠地盯着他，沒好氣地說：“給我在這裏補完再下去！”

“人沒到齊不是要影響班級評分的嘛。”紀凡兮好聲跟他商量，“再說我就差最後一張卷子了。”

“那也給我補完了，你們下節課就是語文課！”老錢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先離開了。

孔妙從後門出來，湊到他身邊，笑得不行：“哥，大哥，實在是牛，你是沒看到，老錢吼你的時候，那臉色比我得知我家負債五百萬還要黑！”

紀凡兮無語地看了她一眼：“請您閉嘴。”

殷堅和楊偉從前門過來，一把摟住他肩膀，說道：“走走走，寫什麽卷子，不就最後一張了，你就說找不到了呗！”

“我倒着抄的。”紀凡兮面無表情地說，“下節課就講這張。”

“嗯……”楊偉拉着殷堅走，“那我們先走一步了，你記得在點名之前趕過來。”

孔妙朝他遞來一個打氣的動作：“加油哦，凡人！”

紀凡兮把選擇題勾完，填空題在前邊的閱讀篇裏找了幾句長句子補滿空，花了十幾分鐘搞定。

等他下樓狂奔的時候，音樂已經停了，能聽到從音響裏傳來校長的聲音。

他記得自己班的位置，從操場旁邊繞路到隊尾，貓着腰朝着熟悉的地點走過去。誰知道來了高一新生，他們班的位置被高二的占領了。

他一驚，正要擡起頭找找他們班一直站隊尾的殷堅，卻有另一個高個子擋住了他的視線。

那個男生起碼有一米九，正百無聊賴地朝周圍看，正好對上了紀凡兮看過去的視線。紀凡兮花了兩秒鐘打量他，發現這學生膽子大得很！

Advertisement

第一天開學，開學典禮上不穿校服也就算了，居然穿得異常騷包，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校長叫過去走個秀——

他上半身穿着一件無袖的黑T，露出上臂漂亮的肌肉。脖子上疊戴着兩串銀色馬鞭項鏈，長鏈子一直墜到了胸口。下半身穿着一條白色的束腳工裝褲，紀凡兮稍微目測了一下那條褲子的長度，覺得要是穿在自己身上可能就成了闊腿褲。

目光一直掃到最下邊，紀凡兮認出那是一雙Dunk熊貓。

面無表情地把目光又轉回男生的臉上，他現在覺得自己要是往前再走幾步，就算在他身上聞到男士香水味應該也不奇怪。

這哪是來上學的？要說是哪個明星來學校巡演他都信。

男生大概是被他貓着腰像賊一樣盯了好幾秒，用疑惑的目光詢問他，臉上就差寫着“有事嗎”。

紀凡兮瞬間挺直了脊梁，依然發現需要仰視這個身高過分優秀的男生。他裝作不在意地要從他身邊走過，卻發現并沒有在他身上聞到香水味。

人都要擦肩而過了，從身後傳來甄麗的聲音：“那邊兩個不好好排隊在幹嘛呢！”

紀凡兮被她抓到談話的次數太多，她第一個音出來就下意識想跑，但最後還是沒敢，僵硬着回了頭，正好看到甄麗兇着臉走到他面前，指着他身邊的男生：“校服呢？開學典禮不穿校服？”

說完，又指着他：“你不站自己班跑這來幹嘛？！”

本來紀凡兮只想悄悄地歸位，誰知道被她這麽一說，周圍的學生們都看了過來。

“老師好，我剛轉來，還沒有校服。”男生開口了，聲音溫潤好聽，變過聲的少年音中帶着微微的沙啞，特別有質感。

甄麗了然，又看向紀凡兮。

“……”沒寫完暑假作業這種事如果被年段主任知道可能就不是補完這麽簡單了，紀凡兮在兩秒鐘內絞盡腦汁，最後只能利用現成的條件，“我來問他校服尺碼。”

“你認識他？”甄麗狐疑地看向兩人。

紀凡兮滿眼的祈求，還沒來得及傳達給高個子，他已經非常誠實地搖了搖頭：“不認識。”

“……”

甄麗板着臉揪起紀凡兮的耳朵：“還給我撒謊！回你自己班上去！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溜達！高三了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她訓了幾句，紀凡兮連忙求饒，這才終于被放開。他揉着發紅的耳朵，怨恨地看了一眼高個子，回頭趕緊跑了。

好不容易找到殷堅，他郁悶地站好了，低聲罵道：“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殷堅看他跑過來，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他耳朵通紅，驚訝地問：“哇靠，你這是被陳莉莉親了啊？”

“親什麽親！”紀凡兮擡手擋住他要摸過來的手，無語，“就剛剛過來的時候被甄漂亮攔住了。”

站在倒三的楊偉哈哈大笑：“再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剛剛已經點過名了，你沒在，這周末大掃除你跑不掉了。”

紀凡兮：“……”

“诶說真的，你真的不考慮一下陳莉莉？”殷堅壞笑着說，“人家好歹追你兩年了，高中生能有幾個兩年啊。再說人全校第三，還不嫌棄你倒數第一，你還有啥好挑剔的。”

“就是不喜歡啊。”紀凡兮說到她就顯得很無奈，“像我這種倒黴大王，還是別帶着別人一起倒黴吧。”

中午食堂吃飯，四人剛打好了飯找了位置坐，忽然聽到那邊傳來一陣呼聲。

“我的媽呀，不會是真的吧……”孔妙咬着筷子說。

“什麽東西啊？”楊偉啃着雞腿問了一句。

“就今天開學典禮的時候，我聽隔壁班一個女生說，一班有女生準備中午給他告白。”孔妙八卦的眼神四處亂轉，“聽說上午三節課間已經有好多女生給他遞情書了，直接把照片打印出來的那種，好家夥，跟投簡歷似的。”

“現在找工作跟找對象，哪個都不簡單好麽。”楊偉多嘴一句。

“哪有那麽誇張啊。”殷堅看起來完全不信這種謠言，“他要真長那麽好看，幹嘛不去娛樂圈啊？”

紀凡兮看過去，發現離他們三十米的食堂另一側，一圈人圍在一起，不知道在幹嘛。

而中間有一顆人頭突出得非常顯眼，顯然就是他早上撞見的那一顆。

紀凡兮想起來他說的話，“老師好，我剛轉來，還沒有校服”。

那會兒他站的隊伍又正好挨着高二最後一個班……

“咳咳。”紀凡兮适時地發表了一點中肯的意見，“我今天開學典禮看到他了，他真的挺帥的。”

“你這是不自信的表現。”楊偉批評他，“當年男青年可以沒錢，但必須認為自己天下第一帥。”

“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你在炫耀還是在反諷。”孔妙無語地說。

她剛剛說完，那邊又傳來一陣陣的嘆氣聲。很明顯，失敗了。

“我覺得吧，學習好，又長得帥，這種男生肯定已經有女朋友了。”孔妙非常客觀地說，“所以咱們學校應該是沒機會的。”

“看來學習好也是個影響因素嗎。”紀凡兮咬着筷子尖說，“怪不得甄漂亮總說我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三人低頭忍笑。

紀凡兮再次擡眼望去，看熱鬧的大家已經散了，中間那個高個子正坐在幾個男生旁邊，低頭吃飯。

他心說這範斯澤倒是人緣挺好，這才四節課的功夫，身邊都有四五個飯友了。想當年他剛進學校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來食堂吃飯整整有一個學期。

“诶，下午體育課，咱這回去打乒乓球吧。”孔妙嘿嘿一笑。

紀凡兮知道她是什麽意思。年段體育課的排課一向都是首尾班級同一節課，這姑娘心裏打着算盤呢，想去湊湊熱鬧。

“我就不去了吧。”他說，“我怕我碰到陳莉莉，她又要找我。”

三人意會地對視一眼。

22班的體育課在下午第一節，紀凡兮每回體育課都是提前五分鐘就躲男廁所，等到體育老師最後一個離開了再回來。

他掐着時間點，聽着外邊上課鈴聲已經響了，這才做賊似的從廁所出來。結果他今天屋漏偏逢連夜雨，糟心事是一件接着一件，人才剛出來，就跟巡樓的老錢正面撞上了。

老錢看了眼空無一人的教室，問他：“你不去上體育課？”

“啊……我去。”紀凡兮掐着手指頭玩，“馬上就下去。”

老錢因為上午的事情對他沒好氣地說：“少跟我耍花招！我正要下去，我看着你走！”

紀凡兮：“……”

他走到操場入口的時候都覺得老錢的目光黏在他背後，讓他瑟瑟發抖。這會兒操場上大家已經做完了熱身運動自由活動了，紀凡兮一眼找到常年霸占乒乓球臺的三個人，走了過去。

乒乓球臺離操場入口最近，紀凡兮走了過來，目光有些警惕地掃射四周。

“你找誰呢？”楊偉明知故問。

“诶你怎麽來了？”孔妙看到他有些意外，剛要繼續說什麽，卻忽然止住了話頭，更吃驚地看着紀凡兮身後站着的人。

“別看了。”一個哀怨地女聲從身後傳來，紀凡兮一驚，腿差點都吓軟了。

“你幹嘛！”他猛地後退好幾步，差點爬上乒乓球桌。

“我失戀了。”陳莉莉臉上毫無人氣，沒什麽精神地說，“你別看我跟看鬼似的，我都不追你了。”

“啊？”除了紀凡兮，在場三個人都張大了嘴巴，楊偉剛打回來的乒乓球沒人接，直接滾到了五米之外。

“……”陳莉莉嘆了口氣，望着那顆倒黴的乒乓球，說，“你們中午吃飯應該都看見了吧，我表白失敗了，全校人都知道了。”

紀凡兮聯想到中午看到的場景，沉默了兩秒：“他才剛來不到八小時，你就告白了？”

“你當年不也是剛來學校兩天我就表白了。”陳莉莉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他的顏值讓我更急迫。”

“……”紀凡兮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心情有些複雜。兩年來他的追求者只有陳莉莉一個，現在新人來了，他立馬就成了舊人了。雖然他對陳莉莉沒意思，但這麽明目張膽地“被選擇”，還是讓他有些懷疑自我。

孔妙小心翼翼地問她：“那他是……有女朋友了？”

“我問了，沒有。”

“那為啥拒絕你啊？”殷堅不解地問。

陳莉莉猶豫了好久，才表情有些複雜地說：“他說他沒有這種世俗的欲望。”

紀凡兮孔妙楊偉殷堅：“……”

作者有話要說： 放假了，這一周随緣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