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胤琛吻她
第72章胤琛吻她。
不過這都是不是最重要的,如果謝畚真的能研制出治療時疫的救命藥,就算把顧錦瑟送給謝畚又如何?
顧瑾棠就趕緊讓雲枝把自己的櫻草色盤金細褶裙翻出來,套上外袍就往外去了。
“太後,瑾棠聽聞謝畚找着了!”顧瑾棠一路小跑過去,眼睛裏洋溢着光。
“正好,你來了。”太後正在喝着西湖龍井,聞言就笑着道:“都是多虧錦衣衛撬開了胡院判的嘴。他們守在謝畚家門口,不一會兒就将人抓回來了。”
“還好——”太後壓低聲音,嘆息道:“謝畚是平安的。這可真是萬幸,國祚之幸啊。”
顧瑾棠忙道:“那時疫方子的事兒可有眉目了?”
太後只是嘆了一口氣,說:“謝畚果真是被人打傷藏起來,如今錦衣衛奉了皇命,幾乎是沒有間隙去調查謝畚被打的事兒。不過謝畚才回來,如今還在太醫院熟悉藥材,想來按照謝畚的天資,不久就會有眉目了。只是暫且沒有機會,我們暫時稍等會兒他。”
顧瑾棠只是道好。
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時間稍稍過去些許,顧瑾棠也覺得心底難安。她的目光兜兜轉轉,竟是落到了顧錦瑟的身上。只見顧錦瑟穿一身樸素的布衣,發上戴着玉蘭簪子,身體僵直的坐在椅子上。
顧瑾棠不免微微一愣。
顧錦瑟在幾個月之前就被哥哥們送去了莊子上,如今竟出現在了太後的宮中,這自然是讓人匪夷所思。
太後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冰冷,“你這個姐姐,顧錦瑟,竟口口聲聲說救下了謝畚。謝畚跟哀家,說無論顧錦瑟有什麽要求,都懇求哀家放過她。”
顧瑾棠也是眉心一跳,她自然怎麽也想不到,謝畚也能做到這一步。“太後。”顧瑾棠笑了笑,“既然顧錦瑟是謝畚的恩人,那等他們見面,咱們再做下一步決定也不遲,是不是?”
太後只是含笑應好。
顧錦瑟含淚跪下,“太後,當真是臣女救下了謝畚。求太後明察!”
太後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謝畚如今是多重要的一個人物,你就在哀家這裏好生留着吧。等着謝畚什麽時候把時疫方子研制出來,再來讨論你的事兒。聽懂了麽。”
“是……是。”顧錦瑟含着眼淚,目光躲閃的看了一眼顧瑾棠。
顧瑾棠倒是沒怎麽看過去。
她現在一門心思都撲在了時疫方子上,完全沒有理會顧錦瑟怎麽想的。
“你若再惹是生非,哀家不會放過你!”太後的神色一下子變冷,吓得顧錦瑟身子發軟。
她面上嗚咽的應下來,咬唇,心底卻不由得挖苦。她素來和太後沒什麽接觸,卻因為太後和顧瑾棠走得近了幾分,如今太後就對她如此冷漠。
顧瑾棠……顧瑾棠可真是個害人精!
“太後。”顧瑾棠只是道:“現如今保定府早已是一片人間煉獄,二哥哥也還在保定府。瑾棠不願意以私人恩怨耽誤了國之大事,就請太後放過顧錦瑟這一回。”
太後嘆了一口氣,“你倒是大度,卻不知道顧錦瑟回來第一遭就是攜恩圖報。說……顧家人把她安置在莊子裏,不見天日。居然請求将她和謝畚安置在一起,這怎麽可能?”
“臣女……”顧錦瑟低聲哽咽道:“臣女也是實在是無處可去,臣女既不是顧家的女兒,那哥哥們也不該軟禁錦瑟。所以這才只能央着謝畚。”
“哎——”太後被顧錦瑟吵鬧的頭疼,揉了揉額心道:“給哀家閉嘴。”
“是……臣女知罪。”顧錦瑟咬咬唇,不敢再說,心裏卻飛快的謀劃起來。
***
而與此同時,太醫院中也正在加緊籌謀。
謝畚指揮着一群低階太醫,反複試着藥材,而他正在翻閱古籍。在太醫院附近守着的,都是整裝待發的錦衣衛。
錦衣衛指揮使直接向陛下禀告,無一人敢接近太醫院。
謝畚原本就是個醫癡,而且對于這時疫的方子他心中也早有規劃。只是之前被賊人捉住,這才束縛住了手腳。
四處皆是急促的腳步聲,一聲一聲踩在人的心上。
這味藥需要夜明砂、大黃,九裂黃連。謝畚皺皺眉頭,太醫院原本應當這些藥材極度富餘,只是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是全沒了。
幾位老太醫在焦急的在太醫院跟前的庭院上走來走去,陛下方才下了死命令,若是謝畚三日之內交不出時疫的方子。那麽死的就是他們了!就算是他們自己,也需要提頭來見。
謝畚清隽的臉上浸潤出薄汗,啓唇道:“不知為何太醫院突然間便缺了幾味藥材,又是方子裏所必須的,若是找不到試藥的人,怎麽能輕易給人服用。
“這……”幾位老太醫面面相觑,拿過來藥方一看。果真是上頭的九裂黃連是太醫院沒有的。
定然是有人搗鬼!
否則在這個關鍵時刻,珍稀的藥材又怎麽會就這樣沒了?
一位長者嘆了一口氣,“去民間采集如何?這麽多醫館,難道一味藥材都找不到?”
謝畚搖頭,他常年行走民間,自然知道這些都是專屬皇家的藥材,比如九裂黃連,民間自然極難尋到。只是這太醫院的老者都早已不食人間煙火,被皇族的俸祿供奉起來,又怎麽會了解其中緣由?
謝畚就道:“師傅明鑒。就算是找到了,也不知藥花費多少時間。對于眼下的時疫,自然是來不及了。”
“這樣下來,豈不是永遠都配不成時疫的方子了?!”一位太醫尖聲道。
謝畚輕抿薄唇,不語。——但的确如此,若是找不到九裂黃連。再多的藥材也是無用,這原本就不是民間可以用的藥材。
“…………”幾位老太醫急得一甩袖口,其中一位白胡子太醫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快些禀告陛下罷,這關系到保定府的黎庶!身為禦醫,可不能半分掉以輕心啊!”
謝畚自然贊同。“或許錦衣衛這樣神通廣大,會有辦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是陛下真的龍顏震怒……那他也只能以死謝罪了。
一行人來到陛下的皇極殿。皇極殿的城牆金碧輝煌,高聳入雲。只是原本富麗堂皇的宮宇,如今也彌漫上一層淡淡的陰翳。
陰霾浮現在每個人的心上。
保定府旁邊便是淮河,南側隔着蜿蜒起伏的祁連山脈,後面便是北直隸。清風陣陣,若是一兩個災民跑出來,那帶來的便是駭人的瘟疫。
對于顧瑾棠就更是如此了。她擔心二哥在那樣的環境中會遭遇不測。她前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幾個哥哥給救下來,這一世可一點也不想他們出事了!
雖然身為臣子,便當兼濟天下,為國為民。但無論如何,顧瑾棠都記得那個送她異瞳、遍尋天下藥材,為他殺死了丞相之子的顧予桁。
皇極殿前,老太醫跪下道:“臣有事,當誓死禀告陛下。”身影踉跄,聲音悲怆。其餘幾個太醫院的也都一并跪下了。
殘陽如血,如今整個宮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太醫院這一處。聽見老太醫年邁的聲音,王全趕緊就迎過來了。
他尖聲尖氣就道:“陛下都說了,既然是老大人過來拜見,那便無人敢不迎。老大人跟随奴才來便是。”
老太醫和謝畚都點點頭。
皇極殿內靜默無聲,胤琛立在地圖跟前,寬肩窄腰的身形有一層薄薄的壓迫感。“怎麽了?”胤琛沒有回頭。“時疫的藥材怎麽樣了?”
謝畚疾步過去,跪下道:“禀告陛下,太醫院沒有九裂黃連,而這一味藥材,卻是方子的根本。”
胤琛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确定了?”
謝畚不敢看陛下的眼睛,只能說:“是。微臣已經尋了三遍,都沒有在太醫院的庫存藥材中發現。”
胤琛冷冷的道:“開宮門,去找朝臣和百姓要。”
謝畚俯身,聲音微微顫抖,“這味藥材極其珍貴,生長在高山上,在京城中又是珍稀。微臣恐怕找到了以後,來不及調配了。”
如今淮河以北的疫情早已是十萬火急。
胤琛微微閉目,眼底陰鸷閃現,“還是得找。百裏加急,傳給找戍邊的将軍。所有戍邊的軍隊,全部給朕找這藥!”
謝畚自然聽從陛下的吩咐。
陛下一言九鼎,他不會不聽。
這則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宮城,錦衣衛帶着一小支軍隊出城門去了。就是為的找到一味叫九裂黃連的藥材。
消息傳到慈寧宮時,太後不安的撫了撫腕上的佛珠,嘆息道:“菩薩庇佑。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卻找不到藥材了?還望菩薩睜眼,庇護我朝的生靈。”
顧錦瑟卻柔聲說:“顧家富庶。太後去問顧家要。一定能找得到的。”
太後眼底冰冷,顧家好歹養育了顧錦瑟這麽多年。如今顧錦瑟卻第一時間将顧家給咬了出來。
顧家簡直就是養了一只白眼狼!
顧瑾棠看了一眼顧錦瑟,問太後,“陛下是在尋找九裂黃連嗎?”
太後沒理會顧錦瑟,嘆口氣,點點頭,“正是。——這藥實在珍稀,太醫院卻一時找不到。如今皇帝早已派出了三軍,等着問問朝廷裏的朝臣,還有在高山戍邊的将軍有沒有動靜了。”
顧瑾棠若有所思,她二哥送過她九裂黃連。不過每日入藥早已不剩下多少,剩下的也早已入了藥,剁成了藥渣。
她暗中掐了掐帕子,顧錦瑟說的沒錯,這樣珍稀的藥材二哥曾經送給過她。現在她就拿出來,救那些百姓的命,怎麽樣?
她就對太後溫言軟語道:“太後您放心,瑾棠房間裏還有一些,我這就讓雲枝回去拿,若是能獻出多少,也給謝畚看看。”
顧錦瑟心中暗驚,顧瑾棠這些年的身子都是靠着藥吊起來的。她再清楚不過,如今把僅存的藥材全部給了謝畚,那她自己怎麽辦?
顧錦瑟輕哼,顧瑾棠也不過是為了奪得太後和陛下的信任,好榜上皇家罷了!顧瑾棠這樣免絲花一般的女孩,她最了解不過了。
太後有些心疼,淚眼朦胧:“皇帝的軍隊也不是找不到這藥材,棠姐兒你又何必拿出來?那你每日入藥可怎麽辦?”
顧瑾棠只猶豫了一瞬,繼而就乖巧道:“瑾棠早已想好了。”
顧瑾棠心想,不管她怎麽樣,都要以國事黎庶為重啊。
“只是有一個問題。”顧瑾棠有點不好意思:“這九裂黃連原本就不多。入了藥藥渣也不剩多少了。還請陛下的軍隊在高山山脈上盡快找到大量的藥材才好。”
太後目光微凝,她自然明白。
……可是,她絕不會允許棠姐兒這麽做!
先不說顧府能存餘的,能有多少。就算是真的有,可能也是棠姐兒的救命藥。她信佛,所以衆生平等。
這黎庶百姓等得,顧瑾棠也等得。一個嬌小姐而已,太後的決定有些艱難,只沉重道:“不到萬不得已,皇家怎能征用一個弱小姐的東西?棠姐兒你且放心,哀家會為你做主。不會用你的藥得。”
顧瑾棠心下一暖,但她也早就下定了決心,卻見太後已經做了決定。喚福臻嬷嬷過來道:“去告訴皇帝,讓軍隊加速。”
福臻嬷嬷屈身,應好。
顧瑾棠見太後如此執着,也回握手了握太後的手。啓唇一笑。
而正在這時,幾個冒冒失失的丫鬟卻闖進來,跪在太後跟前抹淚,“太後……顧小将軍!顧小将軍在保定府出事兒了!”
顧瑾棠一驚:“我二哥怎麽了?”
丫鬟跪着哭泣道:“今兒上午保定府發生了騷亂,有一批染疾的難民想沖出難民營。他們說自己少了藥材,什麽食物等,顧小将軍可從來沒有缺過災民的。如今藥物緊缺,将軍從哪裏能給他們找到藥材?”
“所以那些災民就瘋了。發瘋似的想往外沖,顧小将軍擔心保定府最後的一片淨土也被污染。就帶着士兵親自前往阻攔。可是那些難民們都病入膏肓,怎麽可能認得出顧小将軍?跑在前面而的人,為了沖破封鎖,竟直接往顧小将軍的胳膊上咬去!”
顧瑾棠只覺得自己一下子呼吸都難以提上來。
“所以呢。”太後着急,趕緊死死盯住那丫鬟,“快說!桁哥到底怎麽樣了?”
丫鬟打了個嗝,只流着眼淚道:“顧小将軍、回去就發了高燒。至今仍然是昏迷不醒。”
“瘟疫來勢洶洶,且現在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顧小将軍誓死護民,與黎民共進退。”丫鬟低聲:“……陛下已經派了人過去保定府。保住顧小将軍安危。只是顧小将軍已然是……高燒不退了。”
窗外烏雲沉沉,黑雲壓城城欲摧。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顧錦瑟自然是幸災樂禍,眼角卻劃出了鱷魚的眼淚。“二哥素來辛苦,若是真的被人咬了,那二哥肯定也會染上瘟疫!太後,求您救救二哥!……”顧錦瑟一下子面如土色,纖弱的身子跪在地上幾乎是快哭了出來。
但是顧錦瑟心裏卻是不以為意。
顧予桁從前對她這樣,還将她趕出了顧府。既然顧予桁不顧及兄妹的情分,那她又何必擔心顧予桁呢?
顧錦瑟勾勾唇角。
而顧瑾棠卻覺得是天旋地轉,一顆心竟是如同刀絞一般……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太後強裝鎮定,趕緊拍了拍顧瑾棠的手這才道:“桁哥是上過戰場的人,少年浴血奮戰,身體健壯,那自然是沒事。”
顧瑾棠眼睫顫抖着道:“太後,快讓他們将瑾棠的九裂黃連全部拿走罷。”這聲音輕軟得臉她自己都差點聽不清。
“如今若是藥材一直研制不出來,就早已不是保定府黎庶的問題了。還有二哥。”顧瑾棠心底悲恸,慘白的嘴唇顫抖得連話都說不清。
生死攸關,這次的疫情來得可比上一世洶湧多了。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二哥身陷如此。雖然之前是對哥哥們有芥蒂。
但就算是之前不認識,顧瑾棠也不可能見死不救。更不必說二哥還是幾日之前活生生的一個人。
太後沉沉嘆了一口氣,也不知心底在想些什麽。
她眼底哀恸,半晌才微微點頭,長長嘆息了一句。“也暫時,只能如此了。”
她拍了拍顧瑾棠的手。就讓人傳話給胤琛道:“去告訴皇帝,棠姐兒願意将自己的藥材交給太醫院。”太後的聲音有一絲艱澀。
“真是多虧了棠姐兒!”
而慈寧宮上下,卻像是看見了曙光一般。久旱逢甘霖的喜悅洋溢在每個人的心上。
衆人無不是重重舒了一口氣!
只盼着謝畚能早日研制出那救命的藥材來。那些奴仆們又對顧家五小姐心生了幾分敬佩。
胤琛聽聞了這消息,卻是第一時間來了慈寧宮。
慈寧宮的衆人齊刷刷的跪下。太後嘆息:“棠姐兒聽聞了顧予桁出事的事情,誰的勸告也不聽,定要将自己的九裂黃連給獻出來。哀家也沒勸住。”說着眼眶便紅了一圈。
胤琛一雙黑眸沉沉看着窗牖,薄唇微動,沉沉說了句,“陪葬。”
“皇帝說什麽?”太後以為自己聽錯了,眉心一挑。
胤琛冷淡的道:“等到兒子查出誰在這場瘟疫背後搗鬼。定要讓那人陪葬。”
從謝畚失蹤,到宮裏頭找不到九裂黃連,甚至到最後顧予桁出事,都是有人搗鬼。此事涉及到百姓蒼生,國之根基。他不會容許任何人侵犯。
胤琛冷冷勾唇,“母後且放心罷。兒子會妥善處理此事。顧二不會出事。”
太後收斂了眉心,也揉揉腦袋道:“如今棠姐兒的藥材都俱已獻了出去。皇帝還是要快些找到真正的九裂黃連,否則棠姐兒的身子該如何。”
胤琛眼底的冰意終于消散了些,颔首,“會的。”
他對着太後道:“兒子過來,還有一件事,想與母親說。”
太後眼底微微松動,只是有一瞬的恍惚。畢竟按照皇帝冷心冷情的性子,從前有什麽事兒是從來不會和她商量的。
太後就道:“皇帝想如何?”
胤琛說:“朕想讓顧予桁從保定府回來。”
太後一怔,“讓桁哥回京養病,這自然是好的。但桁哥是為的将功贖罪去的保定府,若是桁哥就這麽走了,那保定府……豈不是沒有我們朝廷的主心骨了。将軍應當戰死陣前,眼下疫情緊急,怎麽也不能臨時換帥?”
胤琛閉眼,輕輕喘息:“朕去。”
“換顧予桁回來。”
太後終于忍不住睜大了眼睛,并且捂住了嘴。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皇帝說的可是真的麽?
皇帝可是九五至尊!天子之軀!怎麽可以就這樣禦駕親征??
太後聲音沙啞,忍不住勸道:“皇帝,你從前做什麽決定哀家都絕不會插手。可是這件事哀家問你,你到底想清楚了麽。如今的保定府早已是一片人間煉獄……”
“嗯,朕想清楚了。”胤琛的眼底變得冰冷,且肆意,“那些人已經沖着顧予桁去了。若是朕去,自然就不會再沖着顧予桁了。朕就是要讓保定府的人看看,到底朕會不會被他們影響。”
太後張張嘴,面上一片默然:“……”
最終也是太後垂了垂頭,“那陛下讓錦衣衛好生保護你罷。”
胤琛颔首,“在朕離宮這段時日,朕不會對外宣稱。至于內宮事宜,就煩請母後多多照拂了。”
太後點點頭。顯然還沒有從皇帝的這個決定中恢複過來。身子都有些踉跄。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皇帝怎麽會突然決定前往保定府。
只是單單為了換回顧予桁麽。
雖說天下黎民,都是皇帝的子民。
但她身為一個母親,卻只有皇帝一個兒子,如今全部都要倚仗皇帝,怎麽說,都是有私心的啊。
母子倆靜默了一瞬。殿外的風沉寂、而且很冰冷。
寂靜得連兩個人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胤琛道:“朕進去坐坐。”
太後嘆息,這殿內有誰,她再清楚不過了。
她苦笑:“也是,皇帝,棠姐兒也為疫情做了不少事。
胤琛颔首:“時疫的方子朕已交給顧予寒。不久就會有結果。”
太後默不作聲,等到胤琛走進內殿時,太後的身子都已酸泛了。
福臻嬷嬷趕緊上前來扶住太後,聲音輕軟,帶着幾分安撫:“太後安心,陛下做事,難道太後還不放心嗎?”
“陛下這麽做,都是為了在保定府立威。也是為的叫保定府的黎民百姓放心,不論疫情再是水生火熱,天子來了。他們的神來了。這疫情來勢洶湧,也是為了叫他們安心。”
“再者,陛下也是為的叫那背後的人膽寒。他們能看押住謝畚太醫,又能叫顧予桁小将軍染疾,自然不是等閑之輩!可咱們陛下,也不會懼的。陛下是個聖君,能将小人盡數清除幹淨。”
太後苦澀搖頭,“雖說剛才皇帝沒有說,但是哀家卻能感受到,皇帝為什麽要換回顧予桁。”
福臻嬷嬷沉默。
太後又道:“顧予桁說到底,也只是陛下的臣子。皇帝不是心軟之人。可是單單顧予桁是顧瑾棠的哥哥,陛下便終究是動了這一回心思。”
福臻嬷嬷張嘴,風的聲音都沉默了。
太後苦笑,“你現在懂了罷。”
***
顧瑾棠坐在慈寧宮內殿的椅子上看書,百無聊賴的,身上蓋着一張純白的毛毯。纖濃的眼睫輕輕抖動。
旁邊的宮人見到陛下親臨的時候,都齊齊跪了下去。默不作聲。
胤琛略一揮手,宮人們忙不疊的就退了下去。很快內殿之中就只剩下顧瑾棠和胤琛兩個人了。
顧瑾棠還在等時疫方子調制的結果,直到感覺到身後形成了淡淡的壓迫感。
顧瑾棠:“??”
“聽說你将自己的九裂黃連獻了出來?”
顧瑾棠趕緊的一回頭,見是陛下,只能輕微點點頭。
胤琛冷冷看着她道:“你怎麽想的?”
顧瑾棠趕緊道:“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更何況,我也是忠國公府來的!怎麽就不能和哥哥們一樣,為陛下分憂。”
胤琛冷哼,“說得倒是一套一套的。”他移開了視線,默然:“自以為是。”
顧瑾棠:“……不是啊。”
胤琛打斷她:“我要去保定府了。”
顧瑾棠有點吃驚,趕緊站起來問:“不是吧。陛下可考慮好了?這是為什麽?”
胤琛:“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顧瑾棠裝模做樣,“那陛下豈不也是,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胤琛氣息平緩,說:“我認真的,顧瑾棠。”
他平靜的說:“明日就啓程,朝政會暫時交予你大哥與康王,內宮的事宜,都交給太後。直到保定府瘟疫平息,才會考慮回京。”
顧瑾棠微微一愣,忍不住勾了勾唇,“陛下該不會是專門來和我說罷?”
胤琛冷漠的彎了彎唇角,“你說呢。”
顧瑾棠笑嘻嘻的說,“那肯定不是。”
“顧瑾棠。”胤琛聲音低沉了下去。
顧瑾棠:?
胤琛:“是。”
王全是慣會來事的,就也笑道:“姑娘有所不知,陛下這個消息可不會告訴旁人。還請姑娘也為陛下保密。”
胤琛淡淡說:“王全,你們先下去。”
王全這才是終于覺得臉上滾燙。笑呵呵的不敢多說。趕緊招呼着手下的人溜走了。
胤琛這才又說:“等到朕到了保定地界,你二哥就會回來了。”
他默然,道:“換他回來。”
顧瑾棠簡直是怔住了,才終于忍不住說:“陛下,可是保定府危險,陛下是龍體。您怎麽能親自……”
胤琛沉默半晌,勾唇低語:“就是因為朕是龍體,所以朕才要讓那些人看看,什麽人是動不得的。”
顧瑾棠:“那陛下預計多久回來?”
“不知道。”胤琛沉沉道:“快則不足一月,多則數月。”
顧瑾棠努努嘴,“好吧。”
胤琛走過來幾步,除了男人身上的檀木香,顧瑾棠還聞到了陛下身上隐約的雪松香氣。
是她喜歡的味道,很好聞。
胤琛沉沉的目光落到她的臉上。
胤琛按住顧瑾棠的後腦勺,他将人按進自己的胸膛,彎唇:“不是想聞麽。過來,給你聞。”
顧瑾棠趕緊閉上了眼睛,她只覺得心髒在砰砰砰的跳,好吧。
顧瑾棠趕緊道:“陛下,非禮勿視啊陛下。”
胤琛骨節分明的手指掐住她下巴,聲音喑啞,帶着一絲冷淡的磁性,“你不是都已經快及笄了麽。顧瑾棠,還擔心這些做什麽。”
緊接着,胤琛按着顧瑾棠,将唇堵了上去。
顧瑾棠完全像是整個人都焊在了原地,眼睫眨啊眨的,像驚慌失措的小鹿,完全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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