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單戀

原以為韓初陽說走就是立刻就走的意思，其實并非如此。不知為什麽路過零食區的時候，他又停了下來。

站在貨架前面，若有所思。

“哪個口味比較好吃？”沒多久，他便指着一排薯片問孫唯珊。

孫唯珊此刻根本沒有心思替他考慮這些問題有木有？興致缺缺地亂指了一氣。

不知道什麽口味的薯片，不知道什麽口味的果凍，不知道什麽口味的餅幹…

有個別看上去比較可口的東西，韓初陽貌似還不止拿一份。

看着漸漸堆高起來的購物車，孫唯珊心裏突然湧起些許愧疚之意。

哼哼，那個誰，也就是他要送零食的那個對象哈！

你可千萬別怪我，我現在真的是沒有心情去分辨哪個好吃哪個不好吃。你要怪就怪韓師長吧，是他一點兒也不了解你，還得靠咨詢一個陌生人來選擇你可能喜歡吃的零食。

排隊結賬的時候，孫唯珊很識趣地站在外邊等他，免得又遇到熟人。

結賬的人依然很多，韓初陽等得有些無聊，視線免不了随處晃晃。可是晃來晃去，看得最多的也還是孫唯珊啊。誰讓人來人往的也就認識她呢。

小丫頭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似乎不怎麽高興？

結完賬從商場出來，孫唯珊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後邊，也不說什麽。兩人本來就沒多少話，經過今天這一茬，孫唯珊還真的是不知道能說什麽。

他也是一如既往地淡定，走得從容不迫。越看他挺拔的背影，矯健的步伐，孫唯珊心裏就越焦躁。

就真的一點也沒想過找女朋友的事？被人誤會就真的一點也不覺得尴尬？就這麽篤定倆人之間會一直清清白白什麽事都不可能發生啊？

他到底是哪來的自信啊？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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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停車場入口時，韓初陽稍微放緩了些腳步。這裏出入的車多，他覺得有必要護着點身後埋頭走路的人。

“快點。”韓初陽一手提着一個大袋，轉過身來叫她。

“哦。”孫唯珊抿了抿嘴唇，心裏是老大不願意，可是實際上卻只能順從。

正當她準備加速跑向韓初陽時，前邊的另一個路口，一個一閃而過的熟悉身影即刻引起了她的警覺。

怎麽會在這遇到他？還一副蓬頭垢面的樣子，難不成他真的在備戰高考，要考A大？

視線稍微停留得久了點，韓初陽也就順着她的角度看過去，哪知另一邊的李志銘也剛好望過來。這一望，望得孫唯珊心驚肉跳，三步并作兩步，連忙躲在了韓初陽身後。

“熟人？”韓初陽自然是看清楚了，十八·九歲的小夥子，五官标致，身材高大，就是穿着打扮潦草了點，整個人看着似乎也有那麽幾分淩厲的味道。再者想必是家境還可以才能小小年紀就獨自一人開着個中等檔次的私家車随意進出大商場。高大帥氣的“富二代”年輕小夥，韓初陽想不注意都難。

“沒有。”孫唯珊下意識地否認，可她那顫抖的聲音、緊張的表情早就出賣了她。

韓初陽也不拆穿她，購個物也能生出這麽多事，倒也是巧。這麽一來一往的也算是扯平了，也就懶得再去糾結。

從商場到A大，一路上，依舊無言。

孫唯珊原本受挫的心，因為李志銘的突然出現而暫時打住。她現在更擔心的是：李志銘到底想幹什麽？他還真把自己那時的話當真了？

“你知道我最讨厭什麽人，就是你們這樣的小混混！還說大學生沒什麽了不起，那你也考一個看看！你也考上A大給大家都看看？我就不信你一小學畢業的地痞流氓能上得了A大！”

“孫偉珊，你說的！我要是考上了怎麽辦？只要我考上A大就答應做我女朋友，是這個意思？”

“等你考上了再說。還真以為A大是你想考就能考的呢！”

“好，你等着！咱A大見！”

那時的孫唯珊十五歲，還是叫孫偉珊，剛剛考上大學，而一直追求她的李志銘也不過十六歲的少年。

孫唯珊一直很讨厭李志銘，那種說不清原因的讨厭，就是很讨厭。所以跟他說話句句都是刺，盡可能地挖苦諷刺蔑視。但是李志銘卻一直都很堅持，不管孫唯珊怎麽讨厭怎麽看不起他，他也都沒有放棄。

他對孫唯珊很執着很堅定，從一開始便是。所以，只要她能說得出，他就能做得到。他覺得，他一定做得到。

包括，得到她。

***

雖然一直以來兩人的磁場就有些怪異，但今天這樣的氣氛實在是冷了點。

韓初陽會時不時地偏頭看看沉浸在回憶裏而不自知的某人，這不是睜眼說瞎話麽？還說不是熟人？就那麽遠遠地瞟了一眼後連魂都沒了！

那到底是親戚，還是男朋友？縱使心裏面疑問重重，可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八卦的人。尤其是打探一個小女孩的個人問題，這是怎麽也不能發生的吧。

幸好，商場出來到A大并不遠，十來分鐘的路程而已。

“到了。”韓初陽将車停在大門的一側，不緊不慢地開口。

“哦。”孫唯珊這才回過神來，看看窗外，确定是自己熟悉的背景之後，急急忙忙地解開安全帶下車。

剛彎下身準備和他道謝、告別，卻看到他從另一側下了車。

“韓師長，這段時間謝謝您了。總是麻煩您，真的很不好意思。以後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都可以找我。”

“嗯。”韓初陽沒有跟她客氣，還真是沒打算要從此再無往來。

“那我就先走了，再見。”下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盡管不舍，但是也必須告別。

“等等。”韓初陽繞到後座，提了一大袋剛剛買的東西出來，走到她身側，“這個給你。”

“啊？”一共就兩個大袋，他總不可能把那些清潔用品給自己，所以這裏面是什麽，孫唯珊很清楚。

明明知道她很驚訝，可韓初陽也沒打算解釋。實際上，他也确實不知道怎麽解釋。不知怎麽地，就想着她這樣的女孩子，應該很少人這樣慣着吧？不然，怎麽會小小年紀就這麽自立自強、成熟懂事？

就那樣盯着她吃驚的表情看着，好像在說“你啊什麽？”

威嚴，容不得拒絕。

孫唯珊只好從他手裏把東西拎了過來，心情再一次被他攪亂。他到底想幹什麽？

男人一個個都這麽奇怪，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麽東西！

“謝謝。”雖然我并不愛吃，雖然我也沒想到這些東西會是要給我的，還真的一點都沒想到。你都讓人家咪咪不要亂吃零食了，你又買這麽這麽多零食給我吃，你這樣會不會太矛盾？

韓初陽沒有再說什麽，上車直接走了。

孫唯珊一個人愣愣地拎着大袋子回寝室。

***

寝室裏面只剩孫唯珊和蔣薇，孫文慧和劉樂樂都一放假就沒了人影，也不知道是回了家呢還是去了別的“家”。

孫唯珊一進屋，蔣薇就看出了她的反常。她看上去很累很疲倦，更重要的是還很難過。

“這是怎麽了？舍不得那家教的學生了？”蔣薇邊看着自己電腦上的電影邊問她。

“我先洗漱，過會再和你說。喏，有吃的。”孫唯珊把袋子随手放在她桌上後，有氣無力地進了洗漱間。

“你買的？”為了保持身材，蔣薇平時極少碰零食。孫唯珊是根本沒有吃零食買零食的習慣，今兒個這麽拎回來這麽一大袋，還真是讓蔣薇開了開眼界。

“別人給的。”

“誰啊？”

“……”

孫唯珊哪還聽得見她的聲音。

電影很無聊，要不是看在人家講的是英語的份上，蔣薇也不會看。這不正好練練聽力口語什麽的嘛。

埋頭找來找去也沒找到特別想吃的，開了包糙米卷，就拿了一根。然後利落地關了電腦爬上床，等着某人出來談心談事談八卦。

“嘿，動作還挺麻利。”孫唯珊再次出來看到一本正經坐在床頭等着自己的蔣薇時，忍不住調侃到。

在李旭光的悉心陪伴下，蔣薇已經慢慢走出那些憂傷晦暗的情緒，又漸漸地回到了當初那個會笑會鬧很八卦的樣子，只是隐隐的傷感情緒還是無法完全剔除，畢竟人不是機器，沒有徹底删除這個鍵。

“能不麻利，快說說，到底怎麽回事？東西是誰買的呀？”

“薇薇，我應該是失戀了。”

“啊？你啥時候戀了？我咋不知道！”

“單戀不算戀？”

“誰啊？我認不認識？”

“不認識，我那個學生的叔叔。”

“哦，35歲的副師長，還長得特好看，沒有啤酒肚身材一級棒的老男人？”蔣薇笑得怪怪的，早就知道這丫頭可能對人家起了心思，不然這三年裏哪有一次聽她提起過同一個男人超過三次！當然她家好父親好哥哥們除外！

“說得那麽膚淺！聽上去我就是看上了人家的好皮囊一樣。”

“那你倒是說說，你究竟看上他什麽了？”

“我…”竟然答不出來。

看上他什麽呢？他有什麽好的？轉念一想，現在讨論這些還有什麽用，根本都沒有一點可能了啊。

“看上什麽又有什麽用，都沒有意義了。”

“你表白了？還是他有女朋友了？”

“都不是。”

“那是怎麽着啊？你就這樣一直吊着我，我晚上還用睡麽？”

“沒什麽，反正就是沒可能，他一點都不喜歡我。”

“看看你這慫樣，偏要喜歡這種大叔吧！在咱學校，想追你的大好青年海了去了。就你勾勾手指頭的事情，偏偏你人小鬼大、少年老成，就成熟穩重的老男人才Hold住你！自尋煩惱自找苦吃了吧！啊，不對！不喜歡你還送你這麽多吃的做什麽？什麽意思啊？”

“哪知道他什麽意思，一直就沒看懂過他。算了，幸好現在陷得不深，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蔣薇看着具有神經病一樣的複原能力的某人，無語了。上一秒還無精打采看着傷心失望得不行的人，下一秒就自己把自己給治愈了！

“你确定你陷得淺？”

“能深到哪去？由始至終都是我在單相思而已。管他的呢，反正現在也不在他家做家教了，肯定很快就能把他給忘掉。”

“希望如此。”蔣薇一點也不信。

她一看就不是個輕易就能拿起和放下的人，一旦産生了感情怎麽也不可能說斬斷就斬斷。這也是為什麽大學三年，雖然追求者頻頻，她卻依然無動于衷的原因啊。

要不沒有，要麽深藏。

作者有話要說：